你的盛夏,我的光年+番外 作者:李小渔(晋江2014-06-05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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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铮似笑非笑地打量盛夏。“小丫头,你是第一个跟我说不想做画家的,以前来这里人都是一个个雄心壮志,发誓要超越我。”
“我学画画并不是为了超越谁,只是单纯热爱绘画而已,每个画家都是独特的存在,有自己的画境和风格,根本不存在超越不超越的问题,一味的以某个人为目标,立志超越,渐渐就会变成那个人的附庸,他的画也就不再有自己的灵魂。”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行,明天开始,把这里的瓶瓶罐罐给我擦干净。”
第二天,盛夏就成了郁铮画室的免费小工,给正式学院端茶倒水打杂跑腿,偶尔还要充当人体模特(当然是穿着衣服的那种),工作虽然枯燥,盛夏却自得其乐,穿梭在画板之间,看着每个人观察世界的角度,下笔的方式和绘画风格,盛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村姑,忽然到了鳞次栉比的大都市,有些眼花缭乱。
盛夏住的地方里郁铮的画室不远,这里住的人曾是郁铮的得意门生,有着极高的天赋,郁铮生性孤傲,从不以卖画为生,而这个学生却在自己穷困潦倒之际卖掉了老师送给他的画,靠着这笔钱远走法国。
那间房子一直空着,直到盛夏住进去。
盛夏整整当了一个月的小跑腿,期间没有摸过一次画笔,郁铮也不急不躁,让她每天下班之后去办公室报告她一天的工作成果,盛夏眉飞色舞地样子让她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年轻时便在美院做小工,工资少的可怜她却乐在其中,她几乎认得出每个学生的笔触、线条、色彩、轮廓,那段经历成就了后来的郁铮,或许还会成就另一个郁铮。
“郁老师,下次去断桥写生,我可不可跟着去?”盛夏一边打扫一边朝老太太撒娇,经过一个月的摸索,她已经把老太太的脾气摸得很透。“郁老师?”
盛夏转头,本来正坐在红木椅上听京剧的郁铮此时却双眼紧闭,双手毫无生气地垂在膝旁。
“郁老师,您要坚持住,我们已经到医院了。”盛夏唤着郁铮的名字,希望能唤回她残存的意识。
郁铮进了急救室,盛夏六神无主的蹲坐在墙角,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谁是郁铮的家属?”
“我,我是。”盛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是她的学生。”
“她的家人呢?”
“她……没有家人。”
护士不耐烦的扫了盛夏一眼,“你跟我过来吧。”
办好郁铮的住院手续已接近午夜12点,盛夏几近虚脱的躺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不自觉的拨通了卓煦晨的电话。
电话很久之后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卓煦晨睡意朦胧的声音,“喂。”
“卓煦晨,我想你。”话一出口,泪水就在下一秒破堤。卓煦晨,如果你在我身边多好,似乎只要有你和我一同承担,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觉得害怕。
“盛夏,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而已,早点睡吧,晚安。”盛夏挂了电话,将脸埋在膝盖之间,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盛夏时常会这样做,好像这样拥抱自己,就可以不受任何伤害。
郁铮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盛夏回画室贴张个休课告示,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然后又匆匆赶往医院。
“盛夏,麻烦你了。”老太太精神恢复了不少。
“小意思,这是张奕辉给您老炖的鸡汤,他今天有兼职来不了,过两天就来看您。”
“不用麻烦,老毛病了,死不了。”
“什么死不死的,郁老师,您必须长命百岁啊,我这还都得没拿上笔呢您就倒下了,回头我师傅回来,发现我在原地踏步,您跟他也不好交代是不是?”盛夏盛了一碗鸡汤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
“你这丫头,就是嘴巴厉害。”
老太太倦得厉害,晚上很早就睡了,有护工看着,盛夏总是可以睡个放心觉了,回到家,盛夏已经精疲力竭,迎面却看到卓煦晨站在家门口冻的跳脚,盛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卓煦晨还是在她面前跳来跳去,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卓煦晨。”盛夏欣喜若狂地扑过去,搂着卓煦晨的脖子死都不放开。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卓煦晨快冻僵了,被盛夏这么熊抱,差点倒下去。“咳咳,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晚上打电话哭成那样,吓得我觉都没睡好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去火车站排队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盛夏抱着卓煦晨,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老婆,能不能让我先进屋暖和暖和,我都快成冰雕了。”
“忘了忘了,快进来。”
卓煦晨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盛夏煮地一大碗面,此刻心满意足的倒在床上,盛夏站卧室门口,眉头紧锁,“有个问题。”
“什么?”
“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我们可以一起睡。”卓煦晨满不在意,“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不行,你睡吧,明天还得回淮江,我不困。”
卓煦晨坐起来,不快道,“你不相信我。”
“没有,只是觉得这么小一张床两个人睡不舒服。”盛夏移开目光,忽略卓煦晨眸中的火焰。
卓煦晨大手一挥,把盛夏拉到自己怀里,顺势倒在床上,“你得尽快习惯才行,以后我们结婚,我就只买一张这么小的床,冬天也不开暖气,天天抱在一起睡。”
“卓煦晨,你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已经练得刀枪不入了。”卓煦晨抱紧盛夏,闭上眼睛,天知道他是卖站票过来的,现在他已经累得快要瘫痪了。
“那我们也不能穿着棉衣棉裤睡吧。”
没有回答,卓煦晨均匀的呼吸就在盛夏的耳畔。他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盛夏挣扎着爬起来,把厚重的外衣脱掉,又跑到卫生间换了睡衣,卓煦晨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盛夏沉思片刻,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始蹑手蹑脚地脱卓煦晨的衣服,一层两层三层,她知道卓煦晨怕冷,但也不至于羽绒服里面穿两件保暖内衣吧。
好在格仔衫里面的保暖服都是开衫,脱起来不算麻烦,盛夏气喘吁吁地研究着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把卓煦晨的衣服从身下面抽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卓煦晨渐渐急促的喘息。卓煦晨突然把盛夏拉到胸前,一个翻身将她压倒身下,劈头盖脸地亲下来。
额头、脸颊、嘴唇,刚刚恢复温度的手在盛夏的身上迅速游移。
盛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潮吓傻了,一时间竟忘了反抗,任由卓煦晨对自己为所欲为。
“别。”盛夏嘤咛一声,伸手捂住卓煦晨正在犯罪的嘴巴。
“爱我吗?”
“爱。”
“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想。”
“那就闭上眼睛。”卓煦晨重新覆上来,这次盛夏没有抵抗,既然爱他,既然想和他在一起,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卓煦晨的手似乎有着魔力,所到之处便会点燃火焰,盛夏觉得自己像一尾鱼,离开赖以生存的水域,面临窒息的危险。“卓煦晨。”她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回应着她,滚烫的唇掠过她的眉心,鼻翼,脸颊,嘴唇,渐渐向下。
在他没入的瞬间,刻骨铭心的痛让她几乎失声。
卓煦晨吻着盛夏眼角的泪,然后低下头凝视着盛夏的样子,她真美,无与伦比的美,他在梦里无数次梦到她,无数次渴望着有一天可以真正拥有她,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反倒觉得不大真实。
“盛夏,我是谁?”
“卓煦晨。”身下的女孩颤抖着唤出他的名字。“你是卓煦晨。”我爱着的卓煦晨。
卓煦晨低头狠狠地吻住她,就这样,一起化作灰烬吧。
他爱的人也爱着他,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他是她的卓煦晨,她是他的盛夏,终于,他们让彼此变得完整。
寂静的黎明,卓煦晨仍沉浸于酣睡之中,毫无防备的模样如同出生婴儿般无害,盛夏
chapter 11
寂静的黎明,卓煦晨仍沉浸于酣睡之中,毫无防备的模样如同出生婴儿般无害,盛夏望着卓煦晨清俊的脸,不由自主地微笑,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如果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张脸,该多好。
卓煦晨身体动了动,并没有睁开眼睛,大手一伸把盛夏揽进怀里,“别看了,再看为夫就要害羞了。”
盛夏嗤笑,“卓煦晨,起床了,今天我还要去医院照顾郁老师。”
“五分钟,就五分钟。”让我抱着你,重温这美好。
卓煦晨坐晚上的火车赶回淮江,盛夏留在杭州继续照顾郁铮,这一趟来的过于匆忙,西湖断桥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个大概。盛夏一直将他送到站台,卓煦晨却还恋恋不舍,“我下个星期再来看你?”
“不可以。”盛夏严肃地拒绝,“在我回淮江之前,你不许再来看我。”
“想你了怎么办?”卓煦晨一脸委屈。
“睹物思人。”盛夏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小盒子,“49张,还差一张够50,合个影吧。”
送走卓煦晨,盛夏打车去了医院,郁铮的病情有所好转,过几天就可以出院,盛夏在医院门口的粥铺买了一桶南瓜百合粥,她很喜欢这粥平淡里带些甜味的感觉,就像她向往的生活那样。
郁铮半倚在床头看报纸,她的视力依旧很好,不需要戴老花眼镜,作为一个画家,应当有一双不老的眼睛。“送走你的小男朋友了?”郁铮似笑非笑。
盛夏笑而不语,从柜子里取了碗,把粥盛出来端到床头,“这家的粥真的很好吃,您尝尝。”
郁铮接过粥,“是个不错的孩子,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盛夏叹了口气,“为了向他看齐,我现在感觉很累。”盛夏很喜欢和郁铮聊天,郁铮对她而言亦师亦友,可以给她绘画甚至人生上的指导。
“小夏,你不自信。”
“自信这种东西,对我这种穷人是奢侈品。”盛夏笑得风轻云淡,“也许有一天,我能靠画画养活自己,生活不再一团糟,我的自信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郁铮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老式怀表,或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表面有些变色,但是花纹的雕工和轮廓却完美到细节。怀表顶部镶着一枚皇冠状的水晶按钮,往下一按,表面会自动打开。
“真好看,现在很少有人还用怀表。”
“这表早就不走了。”郁铮望着怀表,眼神深地像海一般,“我留着它,不过是图个念想。”
盛夏顺着郁铮的目光望去,表面内侧是个椭圆形的小相框,里面嵌着一张黑白照片,那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上面年轻男子的面容清晰可见。那是个轮廓深邃的西方男子,清亮的眸,硬挺的鼻,坚毅的金发,无处不显示着这男人的与众不同。
“他是我年轻时候的恋人,叫米歇埃尔,德国人。”
“老师,您还真是洋气,那个年代就谈跨国恋。”盛夏笑道。
“他曾经是我的老师,那时候我在上海美专当杂工,经常忙里偷闲混到教室里听课,我很穷,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买一块画板,只能白天听了课,晚上拿着炭笔在房门口的地上画画,米歇埃尔是学校里唯一的洋人,长得又漂亮,很多女生偷偷喜欢他,却没有一个人敢表示。”郁铮慢慢陷入回忆,眼角的皱纹弯成美丽的弧度,“或许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顾忌,我竟然跑到画室找他,想给他画一张像,没想到他答应了。”
“您给他画像了?”
“没画完,我画的太差劲,画了一半他就看不下去了,他给我办了个听课证,让我跟着专业学生旁听,有空也会单独指导我,每周的采风是我最期待的事情,我们几乎走遍了上海的每个角落,他画油画,我画素描,后来我又跟他学了油彩,线条,成了他最优秀的学生,我们顺其自然的相爱了,在那个年代,师生相恋是最最禁忌的事情,在上海掀起了轩然大波,我们一起离开上海,回到我的家乡绍兴,我的家人在战乱中丧生,他的家人都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就按照他家乡的礼仪,在天主堂当着神父的面宣誓,算是结成了夫妻,我们用身上最后的钱拍了张结婚照。”
“结婚照?”这照片上明明只有一个人。
“这张照片上原先是有两个人,这是后面的故事。”郁铮慢慢地呷了一口粥,继续讲述,“新。中国成立了,我们总算过上了安稳日子,米歇埃尔靠教画画挣些钱维持生计,三年后,我们有了孩子,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郁凡,希望他能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可是凡凡太过特殊,金发碧眼,和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总被其他孩子欺负,他在绘画上极有天赋,如果可以活到现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画家,孩子8岁的时候,米歇埃尔的父亲来信,说她母亲重病,危在旦夕,他不得不回到德国,我送他去上海坐船,临别前,他把他随身的怀表给了我,或许他早就预感到,这一走,就是诀别。”
“他再也没有回来?”
郁铮摇摇头,“那时的交通不像现在,坐船去欧洲要漂泊几个月甚至是一年,中途遇到海盗,风暴,或是疾病,都有可能葬身大海,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平安回到故乡,我一个人带着凡凡生活,靠卖画维持生活,凡凡很聪明也很听话,他是个很漂亮的混血孩子,私下里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我那时不过27岁,却没有再嫁,因为害怕别人不能接受他,再后来,就是10年浩劫,米歇埃尔曾经为我画过的一副裸体画被翻了出来,我被安了乱七八糟的罪名,送进了监狱,凡凡被我一个远方亲戚收养去了清远,然后就失去了联系,10年后,我辗转着打听凡凡的消息,亲戚家搬到了极其偏远的乡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凡凡在他们家长到16岁,然后生了一场大病,挣扎了十多天还是去了,他留下的只有这张照片,抄家烧画的时候他从火堆里抢出来的,照片烧了一半,只剩下他爸爸。”
盛夏的视线有些模糊,心里的某个角落纠的很紧,只要稍稍一波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郁铮的传记她并非没有拜读,只是这一段却从未被提及,书中写过她的恩师卡恩先生,却从未提及那便是她等了一生的恋人,甚至没有提到那个叫郁凡的孩子,这些是郁铮心里的痛,撕心裂肺却又难以舍弃,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郁铮才会独自回味这些疼痛,似乎只有它们能证明那段岁月的真实。
“小夏,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怎么画为何画,你心里已经有数,老师有件事想要拜托你。”郁铮拉过盛夏的手,将怀表放在她的手心,“如果有一天,你看懂我的故事,帮我画一幅完整的结婚照,弥补我这一生的遗憾。”
盛夏坚定的点头,“郁老师,我一定会帮您完成心愿的。”
盛夏在杭州如鱼得水,一边画画一边沉浸在郁铮传奇的爱情故事里,卓煦晨家里已经闹得鸡飞狗跳,韩璐把客厅里的东西一古脑砸了个稀巴烂,却还是觉得不解气,“你给我跪着,不许起来。”
卓煦晨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说,你为什么交白卷?为什么把保送Q大的机会拱手让人?”
“我不想去Q大。”卓煦晨字句铿锵,他已经按照母亲的意愿活了18年,这一次,他要自己做决定。“Z大一样著名。”
“又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她去了杭州,把你魂都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