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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斗满堂 作者:明珠颜(起点vip2012-12-24完结,权谋,复仇)-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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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着盈盈泪光,只垂下双眸,生怕眼前的人会望见。

    杜谨诚吩咐丫鬟上了茶,又把所有人散去,只留了他们二人,就此在院子里石凳上坐着。抬眸浅笑,素指一下一下扣着那石桌,轻轻道:“听说郡主喜爱花茶,尝尝我这院里的吧!”

    程绯染只垂着眼眸,轻轻应了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方道:“倒是不错。”面上镇静若定,心里却早已乱了分寸。

    杜谨诚身子朝前一屈,笑着的双眸直勾勾丝毫不掩饰地望着她,轻轻道:“自然不错,这可是大姨娘亲自研制的茶!”

    程绯染心底闪过一抹怒意,他这是在试探她么?

    扬起双眸,道:“二公子堂堂男子,竟也喜欢这女子所爱的花茶吗?”就像刺猬一般,浑身含刺,扎得杜谨诚缩回了手。

    杜谨诚不由得地暗笑一声,淡淡道:“大姨娘一番心意,也不好驳了她的情面。”

    “是么?”相顾无言,再无他话了。

    气氛有些沉闷,程绯染只好绕弄手中绣帕,却不小心露出一角,赫然是那艳红的木棉花儿。

    杜谨诚眼尖,一把扯过她的绣帕,左右翻看,指尖微微颤抖,眉眼紧蹙,“你这绣帕哪里来的?”

    程绯染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绣帕竟到了他的手中,不由一恼,伸手便想把那绣帕抓回来,可未预见,杜谨诚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带红,只恶狠狠地问道:“告诉我,你这绣帕哪里来的!”

    程绯染被抓得疼了,一把甩开,冷冷地道:“二公子,还请放尊重一些。”

    杜谨诚只觉得手里落了空,复问:“告诉我,你这绣帕哪里来的!”一字一顿,重重地又说了一遍。

    可是,程绯染怎会告诉他,这绣帕是她一针一线绣出的!

    又想起刚才心烦,没细看便抓了自个绣的绣帕,不由得一阵懊恼,想要伸手把绣帕抓回来,却听得他又问:“绣帕哪里来的?”

    声音愈发得冷冽了!

    “是我府上丫鬟绣的。”程绯染随口皱了一句胡话。

    杜谨诚却还紧紧抓着,眼眸透着怀疑,“那丫鬟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明珠最喜欢红棉,习惯在锦帕边角绣上一朵小小红棉。若这锦帕是郡主丫鬟所绣,那那个丫鬟,会不会就是失踪了的明珠?

    “死了,三年前死了。”程绯染狠下心肠,冷冷地道。其实,她就是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你休得胡言。”一向寡淡的杜谨诚竟然红了眼,一拳打在石桌上,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程绯染心疼地望着他,紧咬着牙箍,却终究狠了心肠,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三年前,我偶遇到一个小丫鬟,浑身是伤,气弱玄虚。我把她带回府里养伤,可她终究没有熬过,只留了这绣帕给我。”

    “你告诉我,那丫鬟长得什么模样?”眼眸只泛起冷雾,原先含笑的眉眼只留下痛苦。

    程绯染下示意的瞥了眼去,咽喉略带哽咽,端起茶盏清了清嗓,才一一说来:“那小丫鬟,小小的个子,眼眸如一汪清泉。笑起来时眉眼像一轮弯月。”

    真的是她吗?真的是她吗?杜谨诚攥紧手中的绣帕,手背上青筋突起,模样甚是可怖。“她可留下什么话?”

    程绯染摇摇头道:“不曾留下什么话。”

    她瞧得十分心疼,心上犹如悬着一把尖刀,上上下下,一下一下地剜着她的心,疼得没有了力气,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二公子若是喜欢这绣帕,便留给你。”给他留点念想,也是好的,不然与他,实在太过残忍。

    二少爷,往后,你切勿再念着我了。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不该的。

    杜谨诚一直紧咬着下唇,闷不吭声,垂着双眸,竟闷声哭了。

    程绯染痛苦万分,似有什么堵在她的心眼上。想要伸手安慰他,却终究是停在了半空中。深情凝望了他一眼,狠下了决心,起身道:“二公子,我便先回去了。这绣帕,你留着。”

    杜谨诚不曾抬眸,只静静望着手里绣帕,那娇艳的红棉花儿,浸渍着他的泪水。

    那一年,明珠倚在窗前,一双巧手在金线银针中穿梭,认真的模样,直叫人失了神。揽她入怀,她娇羞浅笑,泛红了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句“少爷”,软语温言。那曾是他生命里最温暖的回忆,而如今,却就像一根细针埋在他的心上,只稍稍一动,便会血淋淋。

    他曾经,扔了明珠为他绣的锦帕,嫌它太过女气。那一日,明珠就像颓靡了的花瓣一般,整日没有精神,唇畔笑容不在,只携着淡淡忧愁。

    “明珠,你是不是怪我丢下你一个人,才会先离我而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忘记了吗?”

    程绯染只见到他埋着头,心中疼痛,却终究提了裳裙离去。院前,箫舞微微屈身道:“恭送郡主。”

    却是无心再搭理她,缓缓离开,每走一步,便是落下一滴眼泪。

    直到泪水决了堤,她再支持不住,蹲在那地上,双手反抱着自己,埋着头,低低地哭泣。


第二十四章 唯有泪两行



    杜谨诚一夜未睡,只拿着帕子一动不动。箫舞劝了几次,可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曾回。箫舞担忧他吃不消身子,便去请了大夫人来。大夫人一进院子,便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春日可是还有寒露,你不怕自个儿伤身,也要替娘想一想。箫舞,快扶二少爷进去。”

    杜谨诚眸中闪过冷雾,缓缓道:“娘,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大夫人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问:“二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杜谨诚却不答,只问:“娘,她在哪儿?”

    大夫人敛了敛神,一脸心疼地望着他道:“你瞧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就当是心疼娘,进去歇着,成不成?”

    杜谨诚只垂下了双眸,神情淡淡,似透着一股子悲凉,任由着箫舞将他搀进了屋子。大夫人随后跟进了屋,扶着他躺下,又替他掖盖了被子,轻轻唤道:“二哥儿啊,你是你娘的命根。你若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让娘百年之后如何向她交代?”

    杜谨诚的侧脸光洁如玉,那双瞳眸更是深邃,唇畔只带了一丝苦意,道:“娘,我知道的。是孩儿任意妄为了。”

    大夫人轻轻抚了抚他的眉角,动作轻柔,疼惜地说道:“明珠都走了三年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二哥儿,你听娘一句成不成,别再想着她了。即便她回来,凭她的身份,又如何能成为你的正妻?你不过平添她的烦恼罢了。再说了,也许这会子她早已嫁为她妇。你何苦呢?”

    杜谨诚不愿再听,闭紧了双眸,只道:“娘,我身子乏了,想歇一歇。”

    大夫人见状便道:“好,你好好歇着。娘去你祖母那里请了安,再来看你。”

    “嗯。”

    大夫人心疼地望了他一眼,又吩咐箫舞:“箫舞,你随我来。”

    箫舞明白大夫人为何唤她,心里虽有不安,却还是跟了上去。

    只踏出了屋外,大夫人便没了方才那般温婉,只沉着脸道:“二少爷昨儿怎么了?为何又一夜未睡?”

    箫舞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白日时,二少爷还好好的,读了书,又练了剑,还与奴婢说了几句玩笑。夫人,奴婢实在不知二少爷为何突然如此?”

    “不知?”大夫人微眯了眯双眼,“箫舞,你且还记得,我送你到二少爷房里时说了什么话!”

    “奴婢记得!”箫舞战战兢兢地回道,身子微微发抖,“夫人说过,要奴婢仔细照顾少爷,不能让少爷出半点差错。”

    “亏你还记得,我只当你忘了。”大夫人冷笑一声,箫舞听在耳里却仿佛却鬼魂索命一般。

    箫舞惶恐回道:“夫人的话,奴婢谨记在心,一刻都不敢忘。只是昨儿二少爷是何缘故,奴婢实在瞧不出。箫舞愚钝,请夫人恕罪。”

    大夫人见箫舞似乎真的不知晓一般,那怒意便稍稍缓和了一些,问道:“二少爷昨日可见了什么人?”

    箫舞想了想,才回道:“二少爷昨日并不曾出门,只在晚上与明安郡王说了一会话。”顿了顿,复尔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昨儿夜里,郡主不知是何缘故,竟走到了二少爷院子里来了。郡主离了之后,二少爷便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肯入睡。”

    “郡主?”青丝苑那位么,她怎么会与二哥儿有什么牵扯?忽的想起她第一日来时,提起那方十锦绣怕,心中一惊,“你说的可是青丝苑里那位雅安郡主?”

    箫舞有些纳闷,不是她,难不成这府里还有其他第二位郡主么?心里不免闪过一丝嘲讽,嘴上依旧是毕恭毕敬,“回夫人话,便是雅安郡主了。昨儿雅安郡主是一人来的。身上穿着也单薄,想来是夜里难以入眠,随意走走,不巧才到了二少爷院子里的。只是二少爷不知为何缘故,突然请郡主进院子里来。”

    “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箫舞摇摇头道:“二少爷打发奴婢在院外守着,便不曾听见。只是郡主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妥。”

    大夫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二人到底是说了什么?“箫舞,你仔细看着二少爷。若是郡主再来,你立马向我禀报,清楚了吗?”

    “是,夫人。”箫舞乖乖应道。

    大夫人一双秋眸扫过,笑意微漾,方道:“听陈妈妈说前些时候你母亲病了,如今可有好些?”

    “好些了,谢夫人关心。”

    大夫人淡淡笑道:“待会你随陈妈妈去药房那些滋补药材给你母亲送去。她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该好好补补,往后才能有个安稳的晚年,是不是?”

    大夫人的威逼利诱箫舞听得很明白,当年若不是为了母亲,她也不会任由大夫人摆布。心中只闪过一丝恨意,道:“多谢夫人赏赐。”

    身边陈妈妈一把拉了她的手,温言道:“瞧瞧,夫人是真当疼你。你离开夫人房里这些年了,夫人却还是时常惦念着你。还记得几年前,你父亲得了大病,还是夫人请了大夫过去照看。虽说没有保住,可到底还是多活了些时候,也算是你爹爹的福分。”

    箫舞只咬了咬下唇,点点头。福分,哼,若不是大夫人,她爹爹又怎么会死?

    陈妈妈絮絮叨叨又说道:“你娘这些年,若不是大夫人帮衬着,每年送那些好药材,恐怕一早便随你爹爹去了。箫舞,你可要记得夫人对你的恩德啊。”

    “说什么恩德不恩德?到底是在我房里呆过的,如今又照顾着二哥儿。看着她有难处,我又岂能坐视不管?”大夫人假意嗔道,眼里却尽是喜意,“陈妈妈,快些带箫舞去领了药材给她母亲送过去。”

    “是,夫人。”陈妈妈笑眯眯地应下,又拉起箫舞便外头走了。

    见二人走了,大夫人拢了拢衣袖,亦转身离了去,只是她的唇畔却噙着一丝冷笑。

    杜谨诚便不曾睡去,只悲伤地望着那方绣帕,嘴里低吟:“明珠,你真的走了么?”

    这三年,他查过许多地方,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一次次地失望,以致到最后他都害怕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他总是奢望,明珠还如母亲说得那样,她还活着,她只是跟她母亲回家乡了。其实他清楚,明珠不会走得不明不白,若她还活着,她定不会舍得抛下他一个人。这些年,他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只是明珠,究竟是怎么遇见雅安郡主的?

    思忖半分,便突然道:“小影。”

    突然一个黑衣男子便不知从哪里出现,及至床上才道:“主人!”

    床榻上的杜瑾诚只抓着手里的绣帕,墨玉般的眸子闪着冷意,缓缓才道:“去查一查三年前从杜府离开的丫鬟明珠和她母亲锦娘的去向,还有……顺道查一查我娘。”

    小影愣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不知主人要查大夫人的什么?”大夫人可是主人娘亲,主人为何要查她?

    “一切。”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母亲,可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从小待他那样好的母亲会下狠心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

    “是!”

    杜瑾诚轻柔地抚过锦帕,指尖透着一股不言而喻地忧伤,“明珠,你真的死了么?真的是死了么?”

    这是第一次,他动用那个人的力量,但愿结果不会让他很失望。

    青丝苑里,花开得正红,映着她满面绯红,眼眸里的冷雾却偏生不肯撤去。连早膳都不曾用过,就这么愣愣地倚在窗前,一动不动。心仿佛是空了一般。

    茗雪瞧着担忧,只端了一碗双耳山楂雪梨羹,劝道:“郡主,一早未曾进食,恐要伤了身子。厨娘特地做了这雪梨羹,您多少进一些。”

    程绯染却摆摆手,道:“放着吧!”

    茗雪却只还端着,不肯放下,“主子,你有个什么不痛快,大可找奴才们出气,何苦这么折磨您自个儿?”

    “茗雪,你说人这一生,怎样算得幸福?”茗雪只听得她清清冷冷的声音,似带着一股子悲凉,又似乎没有一丝力气一般。

    垂了垂首,只叹道:“奴婢愚钝。”

    程绯染素手摘了窗前红杏,淡红色花瓣紧包裹着花蕊,瞧着瞧着,眸中眼泪便如珠盘滚落,晶莹剔透,叫人万分怜惜。

    正叹息,便听到外头素清传来话:“郡主,大夫人求见!”

    忽地就抓紧手里红杏,娇嫩花儿被揉得碎了,“不见!”便就是她,害得她如今万般为难,万般痛苦。大夫人,你等着,我一定会为我母亲报仇,一定为让你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

    屋外的素清微微一愣,郡主今日怎这么大的怒气?只是郡主是自己的主子,她从以前便就发了誓的,不管要郡主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低低地吸了一口气,方道:“是,郡主。”

    院前,大夫人垂手立着,一身雍容华服,面容温婉,发髻高高梳起,髻上满是金钗。身后随着四个丫鬟,见素清出来,便堆着笑迎上来道:“素清姑娘,郡主可起了?”

    “大夫人,郡主今儿身子乏得厉害,正躺着休息,您还是改日再来吧。”素清浅笑道。

    大夫人微微蹙了蹙眉,不肯见她,到底昨天她同二哥儿两人人说了些什么话。面上讪讪道:“素清姑娘,郡主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受了凉,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素清却只淡笑道:“大夫人不必忧心。郡主只是昨日累极了,今儿才睡得晚些。大夫人还是先回去吧!”语气里刻不容缓。

    “如此我便放心了。”方领了丫鬟离去,峨眉却是紧蹙,侧脸睨了青丝苑一眼。这雅安郡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二十五章 拉拢八小姐



    程绯染依旧倚在窗前,只不过神情从悲伤变为坚毅,玉指轻轻扶着娇嫩红杏,道:“茗雪,你把八小姐请来,说本郡主约她一道去别院看望她母亲。”

    茗雪淡淡笑开,道:“是!”

    八小姐到时,程绯染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模样十分认真。茗雪上前轻轻换道:“郡主,八小姐到了!”

    程绯染这才抬起头来,只见八小姐一身素净,不似平日红妆,放下手中的笔墨,方道:“八小姐来了。”

    “梓岚给郡主请安。”八小姐垂首行礼道。

    八小姐,闺名梓岚,是大姨娘的幼女。三年前的八小姐不过还是九岁的小女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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