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神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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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里只有一头不大猪。其他的都是空着的。
他站在楼梯上,宁三妹瞧见了她,赶紧跑了过来,搀扶着他:“先生,你怎么下楼来了?你得躺着养伤啊。”
古叶舟笑了笑:“躺着闷得很,试着起来走走,倒也还不太头昏,就下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扶你上楼去躺着。”
“不用了,我没事,在楼下坐坐陪你。”
宁三妹拗不过,只好扶着他先坐在楼梯上,又跑上楼,拿了一根凳子下来,放在了地上,搀扶他坐下,然后接着切猪草。
古叶舟说:“你……,你还没成亲吧?”
宁三妹俏脸一红,有些幽怨地瞧了他一眼:“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谁会看得上我们?”
古叶舟立即感觉到了她的温情,看来,这女子对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位秀才是倾心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位秀才并没有想娶她的意思,也许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古叶舟低下头,避开了她火辣辣的目光,又道:“我教书的私塾在哪里?”
“就在莫叔他们家的楼上啊。”宁三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三层的带着竹篱笆院子的庞大吊脚楼。
那就是这个公鹅寨的里正家?看那房子,比自己的大了好几倍。有里正的气派。
他正端详里正莫叔家,忽然,看见远处两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到了里正家楼下,拉开了竹篱笆,咚咚地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嚷嚷:“莫叔!莫叔!”
里正莫叔出现在了二楼的廊下,手里拿着一个馍馍在吃着:“什么事情?”
“不好了!罗家财和李栋子还有几个人到山上岩缝那去挑水,绳子断了,都栽到岩缝里去了!”
莫里正跺脚道:“我不是说过嘛,那岩缝太危险,让你们不要去那里挑水嘛!”
“村口的水井等着挑水的人太多了,去山下县城河边挑又太远了,所以他们说等不及,说再挑不到水,家里的孩子老人要渴死了。所以就上山去了。”
“嗨!”莫里正狠狠地拍了一下栏杆,“走!赶紧的叫人,去把他们找到拉上来,——唉!只怕是来不及了,那岩缝那么深,摔下去,哪里还有性命?能把尸体找回来就不错了!快走吧!”
说罢,莫里正跟着那两个村民急急忙忙地下楼走了。
古叶舟愣愣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问宁三妹道:“那岩缝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后山的一个有两人多宽的岩石缝隙,非常的深,大概有十几丈。下面倒是有一潭水,只是,没有办法直接用水桶下去提,因为下面拐了好几个拐。必须人下去才能提水。但是那下面非常的陡峭,很危险。莫里正早就说过,让大家不要去那里提水。结果有人不听,已经摔死了三个,其中两个连尸体拉不上来,因为被死死地卡在石头缝隙间了。就是这样,有些人不想排队等水,还是去那里提水。”
古叶舟心中侧然,可见村里缺水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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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神奇的康复
这时,莫里正的廊下出现了莫槐香的身影,望着他们,脸上很一些惊异,赶紧的跑了下来,冲到宁三妹面前,大声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先生搀扶下来了?他伤得这么重,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
宁三妹涨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古叶舟赶紧大声打断了莫槐香的话:“你不要责怪她,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是我自己下来的。我躺着无聊,感觉身子还行,就下来走走。没事的,不用紧张。”
“可是……”莫槐香还准备说的时候,看见古叶舟已经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微微一笑:“喏,怎么样?我没事吧?”
莫槐香忙搀扶他的胳膊:“还是不要冒险,先回去躺着。我扶你。”
“好吧……”古叶舟也觉得身子有些累,头有些昏,便依着莫槐香,在她的搀扶下,爬上了楼梯,回到了厨房的火铺处躺着。
宁三妹已经把今天的米舂完了,拿了上来,放在米缸里。回到火铺处,见莫槐香在那里坐着,便道:“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先生。”
“不用了!我没事,你倒是事情多,还是早点回去照顾家里,不然你公公只怕又要说你了。”
“有什么说的,这是莫叔安排的活,他们没话说。”
“地里的活也少不了你,赶紧的去吧。明天下午你来换我就行了。”
“嗯……”宁三妹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古叶舟,到底还是点点头:“好吧,那我走了。”
宁三妹走后,莫槐香坐在古叶舟身边,望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没事。”
“那好,那我纺线陪你?”
“好啊!”古叶舟没有见过纺线,自然很是稀奇。
莫槐香出门到米仓拿来了纺车,开始纺线。只见她抽丝、拈线、绕圈、转轮,动作手法非常的娴熟,不由看得呆了,道:“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居然会纺线,真是了不起!”
莫槐香微微一愣,瞧着他:“瞧你说的,好象你第一天看见人家纺线似的。”
“我……,我头部受伤之后,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对对,我把这碴给忘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家的境况比你家好不了多少。话又说回来,咱们村里的人家,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的。”
“我看你们家的房舍就很宏大嘛。”
“那算什么,是祖屋,太老爷传下来的。到了我爹爹这一辈,祖田的一大半都变卖了。爹爹总说他败家,没脸见祖宗呢。”
“为何要卖田地呢?”
“给我三个哥哥娶亲啊。彩礼一大笔,没钱,只能卖田地啊,不然哪来的钱财娶亲?唉,也是因为这几年的年景都不好,连续大旱,没有雨水。”
“不是说去年才开始闹旱灾吗?”
“是的,不过,前几年的雨水就一直偏少,收成一直不好。只是去年开始更加的厉害罢了,以前还多多少少的下一些雨,可是去年和今年,连一滴雨都没有下过。老天爷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了中午,莫槐香做饭给古叶舟吃,她到不象宁三妹那样的不好意思,做了两人的饭菜,还跑回去拿了一块肥肉回来,放在了古叶舟的碗里,当然,她自己碗里也有肉。
古叶舟很是有些感慨,到底是里正家,村里唯一的秀才都吃起了野菜,他们家里还有肥肉吃。
吃完饭莫槐香继续纺线,跟古叶舟说话。中午困顿,加上头上的伤,古叶舟说着话,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中,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叫道:“先生,醒醒,龚郎中来了。”
古叶舟这才睁开眼睛,便看见龚郎中和莫槐香站在身边,脸上都是关切和担忧。便笑了笑:“怎么了?”
莫槐香心直口快,道:“龚郎中中午就来了,一直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可是你一直昏睡,我们有些担心,所以把你叫醒了。”
“我没事,——对了,龚郎中,不是有几个村民去后山岩缝那里提水,掉进岩缝里了吗?你不去帮着救治?”
“已经去了回来了。一个已经死了,头都撞烂了。另一个找不到,剩下两个是罗家财和李栋子,都摔断腿了。罗家财最重。我已经给他上了夹板,送回家去了。”
“真是可怜。”
龚郎中道:“我来是给你复诊来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已经能下床了。”
龚郎中大吃了一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下床行走呢?真是不要命了你!我不是说过吗?要静卧休息的……”
“我感觉没事,所以随便的走了走,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龚郎中见古叶舟脸色比较正常,神志也非常的清醒,不由得满腹疑窦,伸手拿过古叶舟的手诊脉,只感觉古叶舟的脉象平稳,并没有重伤的征象,不由更是吃惊,情不自禁嘀咕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在一夜间就好了一大半了?”
一听这话,莫槐香笑了:“太好了,说明人家先生的方子是灵验的,而且,先生的医术,只怕是比龚郎中你更好呢!”
“那是……,不过,就算是好药,也没理由这么快就好成这个样子啊?”龚郎中嘟哝着,“从先生脉象看,的确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起床慢慢走动了。”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丁丁咚咚的脚步声进来,到了厨房门外,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满头花白的脑袋探头进来,一眼看见龚郎中,顿时喜上眉梢:“龚郎中,你果然在这里,走走,跟我走!”
“干嘛去?”龚郎中问。
“找你自然是治病啊!”
“给谁治病?你?”
“你才有病呢!”花白头发老者瞪眼道,“是我女婿罗家财!”这老者原来是罗家财的岳父,人称商伯。
龚郎中奇道:“我不是给他上了夹板了吗?”
商伯道:“是!但是他现在痛得很,痛得使劲的揪自己的头发。你去看看吧!”
“腿断了,当然痛,能用的药我都已经开给他了,别的我也没有办法。”龚郎中两手一摊,道。
“你没有办法?你是郎中都没有办法,那怎么办?难不成看着我女婿活活的痛死?你还是去看看吧!”
“看了也没有用,我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我已经说了。”
一旁的莫槐香突然插话道:“为什么不请我们先生去给看看呢?他的医术比龚郎中都高明呢!——对吧?龚郎中!”
龚郎中神情颇为尴尬,讪讪笑了笑,道:“是啊……”
商伯非常的惊讶,望着龚郎中:“真的?”
莫槐香插话道:“怎么不是真的?昨天龚郎中给开的药,先生说不对症,自己另外开了方子,是我跟三妹我们去找龚郎中抓药的,后来先生头痛厉害,先生就自己给自己扎针灸,结果马上就好了!”
商伯更是惊讶地望着龚郎中。龚郎中苦笑摇摇头:“是这样的。按理说,古先生头上的伤非常的重,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而且,这样重的伤,不在床上躺个两三个月,是根本不可能下床的。可是,今天早上,古先生就已经下了床,而且还下了楼。同时,我诊察过他的脉象,已经没有大碍,这样重的伤,第二天就出现这样好的脉象,好象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一样,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当然,也就不是我的医术能解决的。古先生能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还有先生自己的针灸。”
“原来先生真的会看病啊?”商伯又惊又喜,“要是先生能下床了,能不能去给我姑爷看看,他实在是痛得不行了。”
古叶舟有些迟疑地望了龚郎中一眼。龚郎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先生能出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是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既然龚郎中自己都希望古叶舟出手救治,古叶舟急于要用医术打开自己的古代生存之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古叶舟点点头:“那好吧,我去看看。”
说罢,在莫槐香的搀扶下,古叶舟慢慢地站了起来,下了火铺,一步步地往门外走。
商伯看见古叶舟果然能自己下床,更是欣喜,等他慢慢地走到门外,还是等不及,道:“这样太慢了,等到了家里,我姑爷恐怕就已经痛死了。要不,你坐在椅子上,我们抬着你走好了。”
莫槐香拊掌道:“这是个好主意!”赶紧的找来了一把椅子,搀扶古叶舟坐下,然后他抬一边,商伯抬另一边,龚郎中在后面帮扶着,将古叶舟抬下了楼梯,往村子上面走去。
第11章 大眼睛的排骨女
上一次古叶舟是趴着被抬回来的,所以没有看清楚整个村寨的情况,这一次,是被抬着走的,当然也就看得比较清楚了。
沿途看见的都是吊脚楼,双面住人下面养牲口。大部分的房屋比自己的差,有的只是一个框架,二楼住人的地方甚至都没有装墙壁,只有楼板安好了,一家人就在四面没有墙壁的屋子上睡觉。估计是等将来有钱了再装。
沿途看见的吊脚楼的楼下的牲口棚里,几乎都没有牲口,这样看来,自己家还有一头小猪养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沿路有不少人看见了他,一个个都起身打招呼:“古先生!”
这古先生在村里的威望还是不错的,也难怪,人家是秀才,整个公鹅寨就他一个。
村子是散落在山坡上的,而村子的房舍之间,还有不少的稻田,都是一层一层的。他们从田埂上走过,古叶舟便能看见稻田里的情况。他们经过的一块块的稻田,就没有一块里面有水,全部都干裂成龟壳状。大的裂缝,甚至能踩进去一只脚!
干裂的稻田里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稻谷,按理说早已经该抽穗了,但是一大半的稻谷都没有抽穗,有的抽穗了,也是不饱满的,有的甚至是空壳。
古叶舟看得心里沉甸甸的,秋收就这个样子,不知道下一步村民们该怎么办。不过,沿途见到的村民,大多是笑呵呵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地里的庄稼不好。其实,他们只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灾害年景而已。
终于,他们来到了商伯的吊脚楼下。还没有上楼,就已经听见楼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三个人将他抬了上去。一直来到了火铺。
商伯家的吊脚楼跟古叶舟家的布局差不多,二楼中间是火铺,两边是住人的房间,可能是他们人多,所以房间也相应要多一些。
他们径直来到厨房门外,这才把古叶舟放了下来。古叶舟望见莫槐香额头都微微有些汗水,显然这一路抬来也还是很重的。便说了声谢谢,跟着商伯进了火铺。
火铺宽阔的一边上躺着一个人,正在抱着自己的双腿咧着嘴使劲的叫喊,正是为了从岩缝里提水而被摔断了双脚的罗家财。
罗家财的媳妇坐在他身边,这女子身材消瘦,一双手瘦得跟鸡爪似的。因为没水洗脸洗头,而显得蓬头垢面的,不过,一双眼睛大大的倒是增添了几分神采和妩媚,只是太瘦了,而且眼神或许因为干涸而失去了光泽,正无神地瞧着他。
罗家财看见龚郎中进去,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喊:“龚郎中,快,快来救救我啊!腿好痛啊!”
龚郎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没有办法了,就看古先生的。古先生也擅长医术,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昨天晚上受伤的头部剧痛难忍,是他自己更自己扎了金针,结果就不痛了。看看古先生能不能给你也扎几针止痛。”
此刻,只要能帮自己解除痛苦,他也不会选择郎中了。更何况还是龚郎中介绍的。罗家财强忍着剧痛,对古叶舟道:“先生……救救我啊,我要痛死了。”
古叶舟望了一眼那小小的窗户,说:“把窗户打开!”
罗家财的媳妇赶紧打开了窗户,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古叶舟坐在罗家财身边的凳子上,仔细察看罗家财把的腿。发现他的左腿的胫骨骨干折断,断骨已经刺出了肌肤外面,形成开放性骨折。龚郎中在救治的时候,没有对伤口进学进行清创就强行把骨头拉回了腿内,由此把一些污染物也带入了体内,造成了伤口感染。由此导致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样的感染如果不及时地进行抗菌消炎,结果会很严重,不仅他这一条腿难保,甚至还可能会危机他的生命。而那龚郎中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用药不对症。好在骨折对接还算稳妥,不用重新复位。
古叶舟刨了一下夹板包扎里的药材,回头对龚郎中道:“我要把您先前的药都去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