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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田缘 作者:乡村原野(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2-01完结)-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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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鹂恨恨地看着她,才要说话,却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拖往套间内。她扎手蹬脚地挣扎扑腾,哪里能挣脱得开,渐渐眼光涣散。
    红灵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哆嗦道:“大少爷,她……她还小……不能……不能……”
    “那就杀你!”
    昝虚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红灵顿时呆住。
   
第383章 怒问

昝虚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为今之计,要么罚红灵,要么杀了黄鹂灭口。
    在他看来,还是杀了黄鹂更省事!
    他已经完全信了红灵的话。
    这个小姑娘居然在众多官兵守卫下偷偷溜出去给黄杜鹃报信,可见她们姐妹情深,妹妹在她心里自然比不过相处十几年的姐妹了;她若把红灵的话泄露给黄元,再添油加醋一番,黄元定会驱逐红灵,还会对妹妹疑忌不喜,那妹妹放下一切私奔他就白费心思了;再说,妹妹身边不能没有红灵。
    想毕,昝虚妄起身走入套间内,沉声吩咐道:“弄去山上再处置。先带她出去。若被人发现就留她一条命,就说她昨天私自跑出去给黄杜鹃通风报信,刚才回来被捉,要带去山边审问,以免黄家人打扰。”
    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毕竟这在黄家眼皮子底下。
    “是!”
    两个官兵夹着软软的黄鹂从后窗翻出去了。
    接着,他们赶着一头驴、驮着几袋粮食离开黄家,送给在南山守卫杜鹃屋子的官兵们。
    昝虚妄这才走出套间,来到红灵面前站住。
    “闭紧你的嘴!不然你知道后果。”
    红灵仿若被抽去了筋骨,瘫软在地。
    那涣散的眼神,就跟刚才黄鹂昏迷前一样。
    然昝虚妄还不肯放过她,踢了她一脚道:“起来,去把屋里泥土弄干净。是那丫头带进来的。”
    红灵猛然惊醒,抬头看向那个英俊的男人。
    以往曾经无限仰慕爱慕他,眼下触到他的眼神。却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大……大少爷!”
    她哆嗦着想爬起来,却腿软脚软,根本爬不起来。
    又担心昝虚妄不耐烦,就连滚带爬地往套间内爬去。进去后,抖抖嗦嗦扯出手帕子。对地上斑驳的泥印猛擦。她擦得很用力,仿佛要将一切都湮灭干净,这样她心里也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了。
    她一边擦一边无声流泪。
    泪水滴在平整的地面上,渲开一朵朵深色的梅花。
    “还有后窗那。”
    外面传来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
    红灵机械地应道。
    于是又绕去床后面。
    在窗台下面,有一行清晰的小脚印延伸进来。
    虽然是泥印,看去却是那么秀气小巧。
    前面深些。后面浅些,可以想见当时那小女娃惦着脚、猫着腰轻轻走进来的模样,很灵巧,连大少爷都没察觉呢。
    红灵心儿猛缩,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几乎要窒息。
    她恐惧万分,爬在地上猛擦。
    手帕子擦脏了,就回头找别的东西。
    这儿是她们姊妹洗澡的地方,墙边悬着竹竿,竿上搭着好几条白色的布巾,她胡乱扯下一条,跪在地上死命地擦……
    从屋里出来后,红灵宛如行尸走肉。木呆呆的。
    方火凤以为她被哥哥骂了,轻声宽慰了她几句。
    红灵不敢看她,匆匆奔向厨房。“我去煮饭。”
    方火凤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而昝虚妄只淡淡地跟妹妹打了声招呼,就去了东厢。
    刚进堂间,就听隔壁书房传来黄元的声音,“……昨天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和爹去山上找找。我这里走不开,娘精神不好。怕随时要生;还有杜鹃的事,我得在家应对……”
    有个少年声音道:“嗳。你别担心。黄鹂那是最机灵的。她没回来,是不是碰见……”
    说着声音就低不可闻。
    昝虚妄咳嗽一声,不请自入。
    他冷声道:“找什么?不是你们说的,丢一个人在山里,撒几万人也找不出来吗?现在怎么让他去找?”
    说完往椅上一坐,望着黄家兄弟。
    黄元淡淡道:“找不找得到,那要看天意。只是我兄妹情深,不去找实在不放心。昝指挥不会不让我们出去吧?”
    昝虚妄看了他一会,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他才道:“我跟手下招呼一声,在山上留心些,发现黄姑娘就带她回来。”
    黄元听了面色和缓,微微躬身道:“多谢大人。”
    然心里却想,黄鹂要是看见官兵只怕跑得更快,靠他们终究是不成的。想罢便对黄小宝使了个眼色,黄小宝便出去了。
    他走后,书房里就剩下黄元和昝虚妄两个人了。
    黄元认真注视着昝虚妄,轻声问道:“昝大哥,若是你们抓不到杜鹃,会怎么办?”
    昝虚妄听他改了称呼,却不为所动。
    “一直搜!抓到为止!”
    他说得斩钉截铁。
    黄元脸色就涨红了,目光很愤怒。
    昝虚妄犀利地盯着他道:“怎么,你怪我?”
    黄元不语。
    昝虚妄道:“就算你怪我也没用。职责所在,我不能徇私。还有一句提醒你:就算我拼着被惩罚放手,也还会派别的人来,那时必定更雷厉风行,只怕泉水村、黄家、林家都要受牵累!你信不信?”
    黄元当然信,由不得他不信!
    呆了会,他忽然愤怒喊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不待昝虚妄回答,他接着质问:“不管当年情形如何,杜鹃那时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被我娘捡回来,在这深山里长了十几年,与外界毫无瓜葛,为什么还要来抓她?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了结,须得她一个无辜弱女子来承担?真是可笑之至!”
    他声音颤抖,透出强烈的愤恨。
    明知问了无果,忍不住还是要问。
    不是问昝虚妄,是怒问苍天!
    这一刻。他对曾经向往和憧憬,并怀着勃勃雄心要闯入的官场产生了极度厌恶和失望,还有痛恨;更升起强烈的征服欲,想要站到那高处,把那些人狠狠踩在脚下!
    昝虚妄望着狂怒的少年。目光闪亮。
    “你这样愤怒,到底是因为正义为黄杜鹃鸣不平,还是因为舍不得她?”他轻声问。
    黄元依然喘息不定,没回答他。
    昝虚妄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很肯定地代他答道:“你舍不得她!”
    黄元无畏地看着他,还是抿嘴不出声。
    在这点上,他问心无愧!
    他亏欠杜鹃,却并不亏欠方火凤!
    方火凤私奔他,又不是他勾*引来的。
    昝虚妄轻声道:“为什么要抓黄杜鹃我不清楚。想必是……她的亲人妨碍了别人。别说她与外界毫无瓜葛,她若真是孤女就不会活得这样风光了。血脉牵系、荣辱共存,那是抹不去的,否则,任三禾也不会守了她十四年!”
    说到这,他眼光骤然犀利,直射进黄元眼底,声音也冷了下来:“水烟也是一样。她所作所为。我昝家怎么惩罚她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你没有资格!她放下泼天的富贵来投奔你。你竟敢为了一个捡来的孤女让她做妾!你敢让我昝家最出色的女儿做妾,你哪来的胆子?”
    他最珍爱的妹妹竟然走了这条路,怎不令他疼心!
    这个少年还这样不珍惜她,更是罪该万死!
    他胸中积攒的怒火骤然喷发,一把揪住黄元衣领,几乎将他提了起来。“别说她艳冠群芳、才名远扬,便是我昝家不入流的庶女私奔来。你也没有资格小觑、轻视她!”
    黄元蓦然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昝虚妄。
    可是。那不是惧怕的神情,而是极度震惊。
    渐渐的,这极度震惊就转为极度愤怒,化为两团火焰,射向昝虚妄,然后席卷他全身。
    他单手扣住昝虚妄的手腕,想要令他松手。
    昝虚妄不松手,他也不求饶,跟他凛然对峙。
    就在他面色涨红,呼吸困难的时候,外面传来“哐啷”一声盘子和杯子落地的声音,却很整,没有碎裂的杂音,那粗瓷杯很耐摔。
    听见声音,昝虚妄手略松了松。
    方火凤跌跌撞撞跑进来,悲切道:“哥哥……”
    只叫得这一声,就再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看见了黄元的目光,就怔住了。
    那目光很痛心、很失落,还有刻骨的仇恨。她看见某种东西急速流失,仿佛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往外流。每流一滴,就带走一分生命力,她整个人就像干旱的花朵般迅速枯萎。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绝望无助。
    就在刚才,听了昝虚妄的话,黄元脑中轰然炸开,电光石火般闪过许多场景,其中,杜鹃的控诉如闷雷滚过:
    “……你昂然走了自己的路,把别人都逼入死局,无路可走了……”
    呵呵,可不就是无路可走么!
    只是他当时并未真正理解这话的意思。
    杜鹃离家时,他质问她“你可曾为我想过?”
    她当时看他的目光很奇怪,伤心、失望,还有……不忍,很不忍,然后她回道“没想过!”
    想到这,他的灵魂都颤栗了——
    她早知道这结局,她不但为他想了,还想得很深:昝家,绝不会任由女儿给人做妾的,便是一个“死了”的女儿也不行!便是昝家一个死鬼,也不是黄家能抗衡的!
    从昝水烟私奔来那一刻开始,他和杜鹃都无路可走了!
    可笑他还以为此事只牵扯他们三人的感情,还想两全。
    哦,他也想过的,要为了杜鹃承受昝巡抚的怒火。
    可惜这怒火不是冲他来的,冲着杜鹃去了。
    杜鹃的来历,杜鹃的身份,别人不会在意,唯有昝家,只要他们详细查核,凭他们的实力手段,再加上熟知朝中大事,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第384章 春水东逝(二更)

昝家,要除了杜鹃!
    不但要除了她,还要将她踩入泥中践踏!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她从他心中连根拔去;只有这样,才能让黄家亲友和泉水村的人嘲笑侮辱杜鹃,以洗刷昝水烟私奔的污点,彰显她重情重义和不畏贫寒的坚贞!
    黄元越想恐惧,就越哆嗦不止。
    方火凤看着他,心中绝望凝成坚冰,再难融化。
    昝家伤害杜鹃,触了他的逆鳞!
    她该怎么办?
    见妹妹来了,昝虚妄终于松开黄元。
    他冷哼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然屁股刚沾上椅面,就听见黄元说了一番话,又“蹭”一声跳了起来——
    黄元道:“在下可没福气娶昝家姑娘!方姑娘对在下情深意切,在下十分感动;然她来的时候,在下已经心有所属,且经长辈亲许定下妻室,情难推却,只好委屈方姑娘为妾。方姑娘无不应允。在下不明白,昝指挥这番怒气因何而来?”
    他一边说,一边整理被昝虚妄弄乱的长衫,十分淡然。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昝虚妄逼近他,厉声道。
    “在下辜负了杜鹃,将永不再娶妻!”
    黄元没有重复,却换了一种更简洁的方式回答。
    回答得斩钉截铁,毫无回转余地。
    昝虚妄暴怒,“锵”抽出长剑,指向他咽喉。
    黄元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嘲弄地看着他笑。
    昝虚妄恨不得一剑刺死他,一边心里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间变得这样强硬无情。对,就是无情!面对妹妹也很无情地说出了这番话。之前他听红灵可不是这样说的,是要娶妹妹为妻的。
    黄元低头看看下颌的长剑,又抬头对昝虚妄道:“你最好决断些,把在下杀死。然后再把黄家全族都杀光,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凡留下一个,我黄家绝不会甘休!”
    说着话,脖子微微侧向卧室方向。
    卧室里,小顺先前受黄元指点,正在桌边写字。外面吵起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停下笔,悄悄隐到床后;听了黄元这话,又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并朝床底看了看。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声,却没漏听外面争吵。
    昝虚妄被黄元激得怒火升腾,道:“你真当我不敢?”
    黄元也冷笑道:“那就动手吧!要杀就杀干净了,千万别留下祸患;否则,他日就换我黄家灭昝家了。”
    昝虚妄持剑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变幻不定。
    忽然他问道:“你这样有恃无恐,到底是在给自己壮胆呢,还是想以此激怒本官?”
    黄元依然冷笑。并不回答。
    但是,昝虚妄看出他并非虚张声势。
    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让他在气势俯视自己。
    他眯着眼看了黄元一会。忽然撤了剑。
    “本官也不怕你相激,放你一条性命又如何?我倒要看看:我昝家百多年望族,你一个小小的寒门要如何灭了它!本官等着你!”
    黄元并没有顺着他搭的台阶下来,幽幽道:“在下好歹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圣贤的精义尚未完全领会,但史书却读懂了。向来史书记载的都是百年、几百年望族被灭。王侯将相湮灭在岁月河流中的更不知凡几;然崛起的可都是寒微之人。本朝太祖皇帝就是打铁出身;当朝白虎、朱雀和玄武三王都崛起于乡野。他们光着屁股在河里捞鱼、在山上爬树的时候,你们这些豪门少爷正被人前呼后拥、或者坐在华美的书房里用心攻读呢!昝指挥以为。你我将来会如何?”
    昝虚妄刚平定的心掀起狂涛巨浪。
    这一刻,他心中的杀机比任何时候都盛。
    他望着黄元。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妹妹择婿的眼光的确过人,若少年此刻卑躬屈膝地求他,他只会鄙视看轻他;另一方面又彻骨痛恨他这种无所畏惧,恨不得打垮他的傲气,让他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这真是复杂的心理!
    方火凤听着二人对话,终于醒神,也彻底崩溃了。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昝虚妄面前,哽咽道:“哥哥,若你怪妹妹私奔丢人,就杀了我吧;若你心中还存有一丝怜惜、还顾念一点手足之情,就放过我们,也别再为难杜鹃了。”
    昝虚妄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
    方火凤道:“自来这后,他一直对我很好。只要两情相悦,妹妹对名分无所求;若是没有真情,就算再荣华富贵又如何?”
    昝虚妄怒喝道:“为了他,你连自尊都不要了?”
    方火凤抬起泪眼看他,凄声道:“自尊,不是靠权力手段争来的;自尊自爱的人,哪怕再贫寒低贱,别人也休想践踏他!妹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自尊,哪怕私奔来这,我也昂首做人,不觉比人矮一等;可是今天——”她泣不成声,哽咽难续——“今天……妹妹……才……丢光了自尊!”
    她的目光绝望到极点。
    大哥,曾经多么爱护她!
    这时候还能为她这个妹妹撑腰,她只有感激的;可是,也正是他的撑腰,生生毁了她的未来!
    她跪地膝行,又转向黄元哭道:“哥哥也是爱护我,才这样口不择言。他是在尽一个兄长的责任,就如同你爱护杜鹃和黄鹂她们一样。试想,若是雀儿姐姐在林家过得不好,你也一定会上门谴责的;你这样寝食不安,不就是因为杜鹃吗?因何不能体谅哥哥维护我的心情?”
    黄元闭口不言,只深深地看着昝虚妄。
    昝虚妄并非愚钝之人,立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他一面后悔愤激之下冲动了,不该抬出昝家压迫黄元。一面又痛恨他的傲骨;想要狠狠教训他,又投鼠忌器;待要将妹妹带走,然后放手施为,还是投鼠忌器。——真要那样,妹妹只怕再不会活了。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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