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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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斯文有礼,寇仲那种粗野不羁反给她们一种新鲜刺激,心中对他实有异样的感觉。
阿青并没有去骑马,一个人靠在牧场围栏上,看着远处寇仲与商秀珣、李秀宁骑马玩耍,再远处,一条迂回的明如玻璃的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天地令人心旷神怡,再升不起任何争斗之心。忽然,他意有所感地睁开眼睛,便看见徐子陵牵着一匹淡金色的马站在五丈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身上穿的虽是不起眼的粗布会意,但洒脱飘逸的气质却无法掩盖。
“飞马牧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外面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这里却平静美丽得像天堂,连我亦忍不住生出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想法。”
两个人缓缓地牵着马走在原野上,满眼都是翠□滴,四面有小丘,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像白云朵朵绣于绿毯之上,天空明朗。徐子陵忍不住流露真情。
阿青淡淡地说:“天下一日不平,这里的平静快乐便是悬崖上的危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徐子陵转头去看他,他的表情既非悲天悯人,亦非淡漠无情,而是一种通透之后的淡然,“阿青大哥,你想当皇帝吗?”
阿青有些吃惊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微微扯了扯嘴角,道:“谁不想当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呼百应,唯我独尊。”
徐子陵清澈坦率的眸子真诚地望着阿青,道:“但我觉得阿青大哥并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阿青反问:“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徐子陵望着远方,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若有野心,即便是装,也会装得礼贤下士,胸怀大度,会关心万民苍生,会向着权力的高峰不断攀登。”他停了停,望向阿青,说,“你知道吗?就在刚才,秀宁公主招揽我和寇仲进天策府。”
阿青的表情并没有这句话而动容,让徐子陵有些惊讶,“你似乎并不难过或者气愤——”
阿青道:“人都有亲疏远近的区别,我十四岁离家,那时候秀宁才六岁,自然是比较亲近一直照顾她疼爱她的二弟,这就是人之常情。就比方说,虽然你心里欢喜着我,但若要在我和寇仲选择,你一定会选择你的兄弟。”
徐子陵的身子一震,再没有想到阿青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心神大乱,一时想到他如此轻易地说出这些话,是否代表着根本未将自己的喜欢放在心上,心下酸涩绞痛,一时又想到若真有一天,阿青和寇仲站到对立面,自己会否真的如他所说选择寇仲,他只知道,他无论如何不会将刀尖对准寇仲,但他亦不会对付阿青。
徐子陵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阿青牵着马走上前面的小丘,似乎并不在乎他有没有跟上,风有些大了,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全贴在他身上,更衬得身形挺拔坚毅,阿青一人一马立在小丘上,有一种旷远孤独的味道。他看了很久,心下终于下了决定,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小丘下面是个水塘,几只野鸭自芦苇丛中飞出,水面荡开一圈圈的波纹。徐子陵看着水面,道:“寇仲永远不会与你为敌。”这其中的原因怕只有他才知道。
阿青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徐子陵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牵着马走到了水塘边,然后放了缰绳,任马儿自己吃草喝水,阿青也将马放了,坐到水塘边,看着这宁静优美的景色。徐子陵转过头问他,“阿青大哥,你成亲了吗?”
“尚未。”
徐子陵的心头涌起一道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欢喜,“我原想过永不让你知晓我的感情,不仅因为这感情不正常,为世人所不容,更因为,在这样的乱世,我连明天身在何处,是否还活着都无法保证,更谈什么其他呢?但如今我却有些感激寇仲,如果明天我就要死啦,如果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以后你娶妻生子,或者有了心爱的人,我会不会很后悔没有对你讲明一切呢?也许生命就是一场豪赌,我不想尚未上赌桌,便已落荒而逃。”
他漆黑的眼眸清澈而真挚,谁也不会怀疑他眼里的感情。阿青深深地看着他,良久之后,阿青道:“后日我便回长安了,你是否随我一起去?”
徐子陵的心像蓦地腾起一簇烛火,仅仅因为这一句话,便欢喜得要哭出来,但他依旧摇摇头说:“我虽然心里欢喜着阿青大哥,却从未想过要带给你任何困扰,也并不想像女子般痴缠,听到阿青大哥这一句话,我已经非常开心了,真的。”他看着阿青,然后屏住呼吸,缓缓地靠近阿青,见阿青没拒绝,才大着胆子,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嘴唇,嘴唇相贴的刹那,他的脑海中蓦地想起曾在水中的那个吻——
是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阿青就有了异样的感情呢?或者更早,在酒楼初见时的惊艳,便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在这个人人争名夺利的乱世,人命如危卵,而阿青却总给他遗世孑立,孤独而坚定地走向前路的感觉,于万千人中,一眼即可辨认。
阿青扣住徐子陵地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徐子陵的心激荡得完全不能自已,身体微微颤抖,却完全没有阻止,只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阿青,直白而火热——
两个人终于躺到地上,塘泥湿滑,两人的身子朝水塘滑去,却谁也没用武功阻止,任凭身子相拥着滑进水中,温柔而凉的水一下子漫过头顶,却浇不息身体里的野火。
水下的世界美丽而清澈,两人的乌发水草一样缠绵摆荡,衣衫被水鼓起,飘飘荡荡。徐子陵的身体朝阿青完全打开,青涩而火热地迎接阿青的进入……
远处山丘起伏,被夕阳渲染得温柔迷人,水塘亦呈现一片胭脂红,芦苇被镶上金边,两匹马儿在不远处悠闲地吃草。阿青和徐子陵并排躺在小山坡上,身下垫着阿青的红色披风,望着夕阳下的美景,良久,徐子陵的声音响起,“若生在太平盛世,你会做什么?”
阿青道:“或许会走一条追求武道极致的路,或许会做个富贵闲人,斗鸡走狗过一生,或许会和你这样,塞外放牧,并看夕阳。人生实在有太多种可能性,而每一种,其实都有它的精彩动人之处。”
徐子陵笑起来,“这想法倒和寇仲的想法有些相似之处,他常说,生命的动人之处,就在于你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面对什么。”他停了停,说:“你猜现在他们是否已经开始到处找我们了?”
阿青撑起身体,俯视徐子陵,然后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睛,他温顺地闭起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地说:“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大唐双龙传(十二)
果然如阿青所言;第三日一早;李阀的人便辞别了商秀珣,乘船北上回长安;二执事柳宗道亲自送往码头。
徐子陵和寇仲大白天挤在一张床上呆望着屋顶;如今的屋子早已随着两人水涨船高换成了宽敞的华屋,但两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欢喜。良久;寇仲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实在不太明白陵少,为何你能够如此坦然地看待离别?”
徐子陵淡淡地说:“因为一开始;我便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我已在相聚的时候好好珍惜;虽然很短暂,却是实实在在把握在我的手里,我已经尝过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我想,我已没有什么遗憾了。”
寇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这样觉得?”旋即又叹气道,“这大概就是你与我的区别,你总是比较容易满足,随遇而安。今趟还是你首次如此坦诚地谈起你的感情,但是,你难道真的不想送送他?”
徐子陵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一跃而起,道:“你说得对,我虽然早已接受这样的结局,心里面却依旧很想见他。”他的话音未落,房间里已不见他的人影。
码头泊着三艘五桅大船,此时已经缓缓离开岸边,柳宗道一行人上马,勒转马头,正准备回去,迎面便看见飞驰而来的徐子陵,一怔,正欲打招呼,却见徐子陵呆呆地看着离岸的大船,神情凄惶失落。柳宗道心里讶异,看这情形,难不成徐子陵是瞧上李秀宁了?想起李秀宁的国色天香与聪慧绝伦,确有令天下男子倾倒的本钱,心下不由有些同情。旁边的骆方已先一步问出口:“子陵你怎么来了?”
徐子陵被这一唤回过神来,忽然展开身法,身子像大鸟展翅般跃向李阀中间的船,柳宗道一惊,就算如他这样功力高深者,用尽全力一跃最多七八丈,而那船离岸已有十丈有余,到时徐子陵空中无处着力,岂非要跌入水中?
果真徐子陵优美潇洒的身姿到离船还有三四丈左右的时候,已往下落,就在众人着紧却又遗憾的同时,徐子陵的身子竟又纵跃凌空,堪堪落到船上。
众人纷纷惊讶,只有眼力高明如阿青,才看清刚才徐子陵是脚点在一条跃离水面的鱼背上才借得少许的力,不至于落到水中。
徐子陵一站定,便遇上阿青沉静的目光,一时不由面红耳赤,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李秀宁娇甜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子陵你这样急着赶来,是有事要与我大哥说吗?”
徐子陵一时尴尬无比,干咳一声,道:“我确实有些事要与太子殿下谈。”他说完便偷眼去瞧阿青,却见阿青一贯凝肃的神情,朝自己浅浅地点了点头,“跟我进来吧。”
徐子陵硬着头皮跟在阿青身后,进了阿青的房间。
阿青的房间自然是整艘船最豪华舒适的,位于第三层船舱,房内陈设精致典雅无比,徐子陵却无心欣赏,讷讷地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阿青此时正支起窗户,河岸秀丽的景色涌入眼帘,随着而来的是混着水汽的清鲜空气,闻言转过头来看他——徐子陵与他对视,问道:“你是否觉得我有点傻呢?”
阿青望着他,一时有些恍惚,半晌之后,微微牵起嘴角,“我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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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薛举亲帅大军攻打泾州,沿途纵兵掠掳,直杀至豳州、岐州附近,震动关中。李渊派李秀宁亲自出使凉州,招抚李轨,册封为凉王,并承诺可得西秦国部分土地。去此后顾之忧后,太子李建成督师出征,以刘文静、殷开山为副,领兵前往对垒高庶,初战告捷。正此之时,薛举被人刺杀与中军帐中,据闻刺杀他的人乃影子刺客杨虚彦,薛举一死,西秦军军心大动,薛举之子薛仁杲武功尤甚乃父,擅速战速决,当得上将骁卒悍、兵锋锐盛,不听老将宗罗侯之言退守西秦,以哀兵对阵唐军。
李建成坚壁不出,对垒数十日后,薛仁杲粮尽,薛仁杲威信不及薛举,又赋性骄横,与诸将不合,此时军心动摇,手下诸将纷纷降唐。李建成觑准时机,施计诱大将宗罗侯决战于浅水原,大败之,斩敌数千,接着李建成亲率两千精锐轻骑,赶至薛仁杲拥兵自守的折庶城,稍后,唐军各路队伍纷纷赶至,入夜后,守城者趁黑争相下城投降。薛仁杲无路可逃,亦只好率众投降。
平凉的张降,河内的萧着,以及控制扶风、汉阳两郡的地方势力先后依附李家。
唐军终于平定关内,声势大振,威胁关外。而此时瓦缸李密亦大败宇文化及,进逼洛阳,洛阳王世充外有李密,内有独孤阀制掣,无奈之下,联络李阀,以洛阳双艳之一的董淑妮献于李渊,以求结盟。
而天下至宝和氏璧也终于出现在洛阳,据闻会由散真人宁道奇亲手交予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由她考校天下群雄,代天择主。
洛阳一时风起云涌。
阿青见到化名为秦川的师妃暄是在洛水的一艘小船上,阿青此来洛阳乃是秘密,明面上是由秦王李世民负责此次洛阳之行,他的行藏除了几个亲信,没有人知道,师妃暄能够找上他,确实有些本事。
这位绝世仙姝尽管一身男装,却难掩空山灵雨般遗世独立的飘渺仙气,轻轻落于小舟一段,小舟纹丝不晃,显示着这仙子的身法高明,她并没有进船舱,只是立于船头,聚音成束,“在下秦川,想请教太子殿下几个问题。”
阿青坐在舱内,面前是一套茶具,小火炉里煮着一壶水,水开了,噗噗地往外冒着白烟似的蒸汽,阿青拿干布裹了水壶柄提起来,洒在茶壶与茶杯上,漫不经心地说:“师小姐何不进来喝杯茶?”
立于船头的人沉默一会儿,似乎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果真高明,只不过妃暄尚有要事在身——我想请教太子殿下的为君之道。”
“咯”一声,乃是茶壶盖碰上茶壶的声音,声音清脆短促,却恍如当头棒喝般令人耳鼓一阵激荡,心神松散,奇怪的却是头顶天灵穴像被凿开,一丝清凉空灵的静气钻入。师妃暄心神一凛,她自幼修习《慈航剑典》,刚刚那仿若不经意的一声,实乃重神不重形的高明一着,深合道佛两家真髓,其中奥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直到此刻,师妃暄才意识到李建成的武功实已臻至圆满,再不敢小觑。
阿青此时抬起头来,目光平平地望过来,“真巧,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师小姐。”
师妃暄在他的目光中避无可避,只得答道:“太子殿下请问。”
“师小姐在师门可曾习得为君之道?”
看似毫不着迹的一问,却仿若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奕剑之道,封住了对手所有的变化后招。若师妃暄不曾习过为君之道,不曾习过经世致用,如何有资格评判别人的为君之道?
阿青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意态依旧从容闲适,提起茶壶往茶杯中注入茶水,清香立刻蔓延整个船舱,“据说慈航静斋讲求静坐、闭关、参悟,因此,静斋每二十年才有传人入世,师小姐今趟是首次下山,可知天下土地几丈,青壮多少,税务几种,苗人与摆夷人又如何分而治乎?都道杨广无道,但看如今繁华东都,千里运河,利在千秋。书生清谈,人人皆会,其中又有几人比得上杨广文韬武略,横槊赋诗,笑傲前尘,他最大的错处,就是太急于做一个功盖万古的明君,以致南征北战竭民力,如画江山尽丧失。”
一向词锋敏捷犀利的师妃暄竟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深深地看了阿青一眼,道:“妃暄受教,告辞。”说罢,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船头。
阿青缓缓将茶杯中的茶水喝尽,目前形势,李家是师妃暄为代表的白道最有利的选择,慈航静斋本身便位于长安,可以说,谁控制长安,谁就有可能得到慈航静斋的支持,何况如今李阀声势正好,军队纪律严明,唐军治下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唯一可与之对抗的便是李密,然李密先有杀翟让之祸,此人又猜忌心重,一力提拔亲信,打压翟让旧部,如今唐军尽败薛举父子,令一向隐忍的李密再也忍不住,他只有攻下洛阳,才有资本与李家一战,如今歌舞升平的洛阳,其实已是岌岌可危。
小舟微微晃了晃,又有人落到船头,一身浅蓝滚银边的华服,一张白皙优美的脸,若不是肩上那对飞挝透露来人的身份,简直要以为他乃是洛阳某个翩翩贵公子——正是曾追杀阿青,毕玄的爱徒拓跋玉。
拓跋玉进了船舱,就坐到阿青对面,笑看着他,“好久不见,大公子真有闲情逸致,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尝尝大公子亲手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