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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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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母还要说,阿青开口,“让她做吧,都是简单的活。”他转向恩熙,道,“芯爱在的时候,也都是做惯的。”

    她点点头,尽管有些笨手笨脚,但看得出来她极力地想融进这个陌生的家庭,也努力地放下曾经那些舒适而备受宠爱的生活。

    阿青问恩熙,“比起原来的家庭,这样贫穷而糟糕的环境真的能够适应吗?”女孩想了想,扬起清澈的笑,“妈妈和哥哥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我是妈妈的女儿哥哥的妹妹,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这里,是我抢了芯爱原本的生活,所以现在要还回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的。”

    比起芯爱那种浑身是刺好强而倔强的性格,这样善解人意又体贴乖巧的性格确实会比较招人喜欢。但阿青很冷静地指出来,“很多事情并不会像说的那样容易,生活并不是电视剧,即便贫困还会有奇迹出现,在生存面前,人是很渺小的。不仅仅是没有高档的衣服华丽的午餐,还可能因为钱的缘故,供不了你上大学,找不到好的工作,即便谈了很好的男朋友,也会被对方家里嫌弃家庭条件……这些,看起来似乎很遥远,却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十四岁的女孩并不能够真切地体会到这些,只是沉默了很久,才咬着唇说:“妈妈和哥哥是不是不想要我?”

    “当然不是。”阿青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女孩的头上,“你和芯爱,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哥哥的妹妹,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恩熙低下头,轻声地说:“妈妈已经有芯爱了,如果我也跟着离开了,这个妈妈要怎么办呢?”

    门外的崔母捂着口鼻,快步走开了。

    阿青走出来,她低着头在水槽洗碗,两只手浸在油腻的水中,两眼却在发呆,察觉到阿青进来,看了他一眼,说:“还是让她回去吧,你说得对,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能给她什么呢,只要她跟芯爱好好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想来凭尹家也是愿意的。”

    阿青并没有劝她,他不是感情冲动的人,比起陌生的崔家,恩熙的感情当然会倾向尹家,如果不是芯爱私自回了尹家,恩熙也不会想要回来。如果恩熙是个重情善良的孩子,她永远会记挂着曾经的父母兄长,如果她不是,总有一天天堂跌落泥潭的落差会让她心生怨怼。就像阿青说的,生活不是电视剧,为了一时的感情,最终互相拉扯着陷在泥潭,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尹教授夫妇比阿青预料的还要早来,一见面,尹夫人便抱着恩熙哭成了一团。阿青和尹教授将空间让给了三个女人,走到小食店外面说话。

    “看得出来,教授一家都很疼爱恩熙。”清晨的坡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阿青示意尹教授坐在树下的岩石上,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尹教授叹了口气,道:“一直以来,恩熙都是我们家最贴心最乖巧的孩子,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不再是我女儿。”

    阿青点头,道:“发生这样的事,对两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无论是各归各位还是视若无睹维持不变,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粉饰太平也没有用。恩熙和芯爱虽然还年幼,但拥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和情感倾向,芯爱已经选择了,而恩熙,我看得出她是一个很懂事很善良的孩子,十四年的感情并不是做假的,所以还是请尹教授以后能够依旧视如己出地对待她,疼爱她——”

    尹教授有些吃惊,又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阿青看着尹教授,郑重地说:“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一家都非常的艰难和痛苦。但是我想,不要让这种伤害一直延续下去吧,伤口如果一直捂着视而不见,只会溃烂发浓,只有暴晒在阳光底下正视它,总会有好的一天。我们家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爱芯爱和恩熙的心是一样的。”

    尹教授两眼微红,感动地望着阿青,“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们,事实上,我和内子不止一次地想要说出‘两个女儿我们都要’的话来,一想起要舍弃其中一个,就心如刀割。但又觉得这样话实在太失礼……真的,非常感谢!”

    阿青平静地接受了尹教授的礼,说:“芯爱在我们家吃了很多苦,请待她宽容一点吧。”

    恩熙离开的时候,阿青送给了她一个珊瑚,是他亲手从海里捞上来的。女孩儿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大大的眼睛盈满泪水,却强忍着。阿青迟疑了下,摸摸她的头,说:“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黑色的轿车终于越走越远看不见了,崔母转过身,缓缓地走回小食店。她比阿青想象的要坚强,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石块已经磨掉了她的棱角,她的话语。明明只少了一个人,小食店里却仿佛空荡了很多。

    她没有哭,拿出烧酒,一个人坐在桌旁慢慢地喝着。阿青坐到她面前,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我做得没错。”

    阿青没说话,默默地替她倒酒。

    崔母喝了酒,睡下了,阿青出来看见阿荣蹲在小食店门口抽烟,难得看见他一个人。阿青从屋里拿出两瓶啤酒,抛了一瓶给他。他鬼鬼祟祟地朝店里望了望,挤挤眼,“你妈不在?”若从前崔钟哲敢这样从店里拿啤酒喝,即便不给崔母打断腿,也非拿着扫把追不出来不可。

    阿青磕掉瓶盖,斜他一眼,“喝你的。”

    阿荣呵呵笑着,也不说话了,抽掉一根烟,拿脚碾灭了,抬眼望着马路,说:“我想上汉城。”

    阿青看他一眼,“干什么?”

    阿荣眯着眼睛看热烈的阳光,声音有些恍惚,“找点事情做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阿青侧头看去,阿荣染得瘟鸡一样黄色的头发下,还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眼梢微微吊起,有些流里流气的凶相,从来渗透着无聊空虚戾气的眼里此刻却沉淀了什么。他问阿青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阿青拒绝了。他也没勉强,摇摇晃晃站起来,背对着他挥挥手,踢踢踏踏离开了。

    阿荣走后没一会儿,学生仔就来了,探头探脑地往店里面望,看见阿青就笑了,“我听说你们家是开食店的,怎么没人呐?”

    阿青问他:“你来吃饭?”

    他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阳光下清澈的山泉,点头说:“是啊。”

    阿青问:“你想吃什么?”

    他说随便吧,眼睛打量着小食店的环境,倒没有鄙弃,只是有些好奇和新鲜。

    渔村是小地方,彼此都相熟,这个学生仔倒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跟着阿荣他们成天混日子,阿荣他们也没问过他,就学生仔学生仔地叫着。

    阿青炒了海鲜炒饭给他,阿青的水平其实不高,也就一般,但或许他是饿坏了,一盆海鲜炒饭吃得一粒米都不剩。阿青问他:“还要吗?”

    他摇头,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阿青说:“我叫韩泰锡。”

    阿青愣了一下,说:“噢。”停了停,他将韩泰锡面前的碗筷收起来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店里面已经没人了,桌上压着海鲜炒饭的钱。

    以后阿青就没再看见过学生仔,估计是回家了,那天也许就是来告别的。

    阿青如今也就十九岁,想了想,还是决定念书。青浦太小,没有像样的书店,参考资料也不全,阿青跟阿荣上了趟汉城——汉城在乡巴佬阿荣眼里真是大,像身处电影里一样,阿荣眼里闪烁着忐忑和雄心壮志,两个人在站在街头快乐地吃铁板烧,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路上飘过的女孩,一个个都赛过惠子。被陌生人搭讪,说有好东西,阿荣一知半解,但不愿被人看成呆子,端着一副颇晓世故的冷脸,那陌生人被阿青打发走。

    阿荣要去投靠他在汉城打工的一个小学同学,跟阿青分手,潇洒地背着行李,挥挥手,几下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阿青买了参考书,坐车回汉城。

    崔母对于他要自考大学的事觉得天方夜谭,饭桌上挂着脸说他:“人家英雄,念书不知道多用功,两只眼睛都快读瞎了,考了两年还是没考上。大学哪里是这么好考的,你是什么材料?省省工夫收了心干活,前头你赵大叔还跟我说了,船坞那边要招人,可以签合同的……”

    阿青的计划还来不及实行,先来的是一张兵役通知单。那天晚上关店后,崔母坐在桌旁一个人喝酒,桌上就放着薄薄的一张通知单,她脸上木木的,深沉的哀伤都掩在无动于衷的眼睛后面。阿青给她倒酒,她拿起来小口地咪了咪,并没有看阿青,只是平静地说:“也好,省得你到处给我惹是生非。”


 蓝色生死恋(五)

    军队生活简单;没那么多伤春悲秋人世变幻。一同入营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十□岁,心无城府;激素分泌正旺;脑子里没有多少条条框框,恨不得立刻拿起机枪扫射;没几日就被教官训练得跟狗一样。第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手忙脚乱,最终站在集合地的只有阿青和另一个叫孔延秀的新兵是整齐完备,其他人要么没系鞋带;要么裤链没拉,或者干脆迟了五分钟才火烧屁股地赶过来;最终被罚全员十公里武装越野;一片鬼哭狼嚎。孔延秀一声不吭,背着负重就跑起来,剩下的人看他目光不善,似乎忿忿不平。

    几次突击之后,新兵蛋子们已经学会听到哨声,闭着眼睛挺身起床,三分钟内仪容整齐地跑到楼下集合,他们已经越来越适应军队的生活,闲暇时候聊天打屁喝酒打球,也会有小小的赌注,无非是一根香烟之类的,封闭的生活让他们迅速地成为最亲近的人。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他们被分到不同的连。那天他们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操场上,竖着耳朵留心听自己的名字。一车一车的新兵像牲口一样被装在军卡上,拉往不同的营地。阿青被分到侦查连,一同的还有孔延秀。

    孔延秀的性格不算好,一直都有些孤高离群,还有些洁癖,同住一宿舍的都是大大咧咧的男生,每天□得狗一样,哪里顾得上他娘们兮兮的习惯,一来二去,就有龃龉,看不惯他的人背后嘲讽地叫他千年老二,只因为他各项体能测试虽能傲视群雄,足以令自己骄傲,却永远差阿青一步,位居第二,因此看阿青总是带着点儿敌意,有意无意地总是将阿青当竞争对手。

    韩国一向等级分明,军队中老兵欺压的现象屡见不鲜。阿青和孔延秀刚进连,就刷新了连队里的各项记录,某些老兵看他们的眼光便带上了异样。好在阿青年轻的皮囊下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妖怪,这种情况倒也没有太难为他。

    一同被分进侦察连的有一个叫金万的新兵,大约反射弧比别人略长,反应总比别人慢一拍,别人已经齐刷刷地射击,他才慌慌张张地卧倒,整个班的成绩因此也总是被拉低。一来二去成了那些老兵的欺压对象,常常见老兵在长官走后,拍他的头训他,将他的头按在沙地里。阿青曾看到熄灯后,金万躲在厕所里偷偷抹眼泪。

    那日拉练完后,人人累得只剩吐舌头的份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澡堂抢占莲蓬头,几下便把自己剥得赤条条,就见飞溅的水花中一片白花花的屁股。金万拿着脸盆毛巾畏畏缩缩地进来,澡堂地面本来就滑,不知谁故意拌了他一脚,他啪一声四肢着地摔在地上,惹来一阵哄笑。

    阿青皱了眉,没有回头,打完一遍肥皂,让凉水从自己的头顶冲下来。

    金万默默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有人一脚踩在金万的脸上碾压,嘲笑谩骂的声音零零落落,忽然插、进来一个隐含着愤怒的声音,“喂,够了吧。”居然是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的孔延秀。此时他全身上下只在□围了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张清俊严肃的脸,褐色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盯着为首的老兵。

    澡堂里有一瞬的静默,下一秒,老兵不客气地推搡了孔延秀一下,“小子,前辈面前太不知礼数了,需要好好教教你吗?”

    孔延秀的目光凶悍地盯住老兵,身上的肌肉绷成流畅起伏的线条,阿青拿着毛巾缓缓地走到孔延秀身边,两方人马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哗哗的水声像不停冲刷着紧绷的弦。趴在地上的金万或许是被欺负得狠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了一个老兵。下一秒,孔延秀的拳头就砸过去了——连阿青也没有料到一向冷静得有些冷漠的孔延秀会这样冲动,那一拳一下子令澡堂炸开了锅。老兵和新兵之间的矛盾冲突累积到一定高度终于在澡堂爆发了,平时被条条框框压制住的旺盛的激素全部炸开来,动物一样凶猛,

    澡堂的这一场群架,谁都没讨了好,参与打架人全部被关了禁闭。小小一间房,只有一张简陋的折叠床,四面墙,一扇铁门,也是紧闭着的,没有灯,太阳落山就漆黑一片,只有从走道上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白天黑夜的没有人跟你讲话,只有睡觉,要睡出鸟来,两天就让人要发疯了,第四天从禁闭室放出来,人人焉头耷恼,哪有打架时的威风。

    打了一架,老兵和新兵的关系倒还好了一些,金万自此像是跟定了孔延秀,不管孔延秀难看的脸色和冷嘲热讽,依旧热情高涨地张口闭口延秀哥。

    阿青从食堂出来便看见篮球场上孔延秀一个人在打篮球,仰身投了一个球,球撞在篮筐上,弹得高高的,他几步上前,跃起,腰肢向上伸展,在空中接住篮球,轻轻将球送进篮框,颀长的身姿流畅漂亮。

    他捡起滚落的球,抬头看见篮球边上的阿青,手指微微动了动,将球拍过去,道:“打球吗?”阿青顺势接过传球——

    两人一对一,彼此球技都不赖,玩得倒也尽兴,打了大概三十分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他撩起T恤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一屁股坐下,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半瓶,尔后递给阿青,阿青接过水坐到他旁边。

    天色有些暗了,有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孔延秀想不到有一天会跟自己崔钟哲这样坐在一起,忍不住笑了笑,说:“我以前觉得你挺讨厌的。”

    阿青勾了勾的唇,没在意。

    他接着说:“从小到大,我都是第一,你让我踢到了第一块铁板——无论我多么努力,你永远在我前面,而我那么执着那么想要的东西,你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阿青问他:“这么想要第一?”

    他坚定地说:“不是想要第一,而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孔延秀这个人!”

    阿青将水瓶放到地上,拿过篮球运球加速,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之后,他将球抛给孔延秀,道:“再来?”

    孔延秀接过球,一笑,从地上跃起,运球趋向阿青——

    渐渐便熟了,加上金万三人也常常在一块儿打球,渐渐从一个被欺压的新兵变成了老兵。阿青在的侦察连在一次联合军演中表现突出获得了“尖兵连”的称号,阿青和孔延秀因为优秀的表现都受到了特别的嘉奖,提拔为一等兵,孔延秀因此被推荐参加一年一次的“UDI”外号“海上食人鲨”的特种兵选拔赛。至于阿青,则因为学历的关系,止步选拔赛大门。

    哪个当兵的心里没有一个“兵王”的梦,哪个不想进最顶尖的部队?

    孔延秀一向人缘不佳,这结果一出,有人就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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