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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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了吗?”阿青移步近前,微微弯腰去查探狐妖的情况。
狐妖吃力地侧过头,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个穿白色狩衣的少年,那俊秀的五官像朝雾中的象牙,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一双漆黑宛若琉璃的眼睛却没有焦距。狐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眼睛,然而虚弱的身体让他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看清楚狐妖长相的式神忍不住呀了一声,嘻嘻笑道:“大人,是只很好看的狐妖。”
阿青已认出这正是那日攻击自己的狐妖,将手覆于狐妖的额头,默念祷文,手心发出温暖的光芒,没入狐妖的额心,散乱的妖力渐渐变得有秩序,虽还虚弱,却不再乱窜。
狐妖醒来之时,已是月明星稀的夜晚,鹿川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哗哗的水声在宁静的山中夜晚格外响亮。狐妖瞬间从地上跃起,警觉地四顾,入目的是黑黝黝的山林,除草叶间窸窸窣窣的秋虫,别无其他生物。
河童躲在一块岩石后面,自水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谁知刚有所动作,就被狐妖察觉,只见一阵虚影晃过,自己已被狐妖提在手里,对上一双冷酷而妖异的眼睛。
河童吓得浑身哆嗦,忙不迭地求饶,“巴卫大人,小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妖怪,绝不敢窥伺大人,求您饶了小的吧。”
狐妖不屑地嗤了一声,似觉无趣,随手将河童扔回水里。
河童立刻舒展四肢往河流深处逃遁,然而下一秒,却又被反复无常的狐妖抓在了手里。
“我问你,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来过?”
河童眨着绿豆似的小眼睛,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思考道,“小的一直住在这里,这样说起来的话,玉禾神社的阿青大人偶尔会来这里散步,小的有幸见识过那位大人的风采,真是令人陶醉啊……”他的话还未说完,便一声惊呼,被狐妖扔到了天际,又啪一下掉回水里,溅起无数水花。
狐妖立在水边,两只手插在袖筒里,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出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望向玉禾神社的方向,神色微动,忽纵身提跃往那方向而去。
深夜的宅院阒然无声,野狐站在枝头望向屋宇重重的宅院,一阵风起,他悄然无声地落到房屋外围的檐廊下。有上夜的侍人瞌睡醒来,皎洁的月光清晰地照出一个漆黑的影子,狐耳狐尾,从地板一直折映到白色的障子上,这影子正缓缓朝主人居住的屋室移动。见到这一幕的侍人一个激灵,全然清醒了,“快来人啊,有妖怪进来了!”
狐妖倏地转身,长发和衣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找死!”他的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团幽蓝的狐火,在漆黑的夜中发出诡异的光芒,映着狐妖冷酷的双眼。侍人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跑,然还没跑过拐角,那狐火便追着他忽的来到他的面前,侍人腿一软,便跌坐到了地上,原以为吾命休矣,谁知那狐火不过是不断在自己眼前扭着腰跳跃,身后的狐妖哼了一声,似是鄙夷。
就这么一会儿,武士已纷纷拿着武器前来,火把照亮了庭院,为首之人大喝一声,“何方妖怪,竟敢来花开院家作恶?”
这人身边则是玉禾神社的现任神官,这神官穿一袭黑色袖衫,肃容看向狐妖,道:“千草流上一任当家跟入立山的大妖怪夜叉丸有过约定,如今你夜闯府宅,是想要破坏约定吗?”
狐妖嚣张一笑,“你们跟夜叉丸的约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想不到这野狐如此张狂,不由个个打起精神严阵以待,神官更是默念咒语,这神官年纪已然不轻,品德高尚,侍奉神明虔诚专一,不然里仲也不会选择他作为神官继任者,然而到底灵力低微。狐妖原无伤人意,但此时也被激起妖性,高高跃起,尖利的爪子挥向神官,只想将眼前可恶之人撕成两半。
众人惊呼一声,然神官不闪不避,加紧默念咒语,脸上竟是视死如归的无畏表情。
忽一片叶子自黑暗处飞出,贴上狐妖眉心。狐妖的动作瞬间凝固,竟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样子狼狈之极。
变故突生,众人一愣,神官也顾不得念咒语了,和众人一齐望向那黑暗处。
阿青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因是夜半被惊醒,装束并不像白日里那样齐整,穿着一套柔软的白衬衣,外面随意披一件直衣,带子也没有系,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有一种不同凡常的昳丽。众人见了,纷纷行礼。
狐妖原本愤懑的表情在见了阿青之后,忽然僵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青挥了挥手,令其他人等都退下。寂静的庭院中,只剩下石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狐妖依旧趴在地上,阿青施与他身上的法术令他一动不能动,视线里只能看到阴阳师的裤袴下摆和穿着白色袜套踩着木屐的脚,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在离自己一步之遥时停下了,问道:“明明知道这里有阴阳师,却还一头闯进来,是该说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死活?”
狐妖虽处弱势,却不甘示弱,哈哈一笑说:“阴阳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脆弱的人类而已,怎么,想要杀我吗?”说到这里,明知道对面的人看不到,他还是挑衅地看向对方。
阴阳师却并没有受此激,淡淡道:“所谓阴阳师,就是沟通天、地、人、鬼、魔、妖的媒介,世间万物,既生于此,必有其意义,如果妖怪不曾伤害人类,阴阳师又为什么要去捕杀他?然而无论人也好,妖怪也好,一旦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往往会失去敬畏之心,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他停了停,将目光落到狐妖身上,“我至今所见的妖怪中,你的力量是最强大的,然而戾气过重——”他没有说下去了,转而问道,“你叫什么?”
狐妖戒备地望着阴阳师,并不回答。
阿青也不在意,问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狐妖一愣,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哈哈大笑,“狂妄的人类,竟然想要我堂堂狐妖如同下仆一样被你驱策?”
“既然这样,”阿青的声音清冷平静,不辨喜怒,他从袖中掏出一串灵珠,那是一串红色琉璃珠,每一颗珠子都像有生动的灵气在流转,红色珠子间又有三颗绿玉,浓翠欲滴,红与绿,鲜艳夺目。阿青的手轻轻一送,灵珠便自己轻轻浮起来,缓缓落入狐妖颈中。阿青道:“这串念灵珠有我的法力加持,对你会是一个约束。”
灵珠一瞬间发出耀眼而温暖的光芒,与此同时,贴在狐妖眉心的树叶已失去法力,叮一声粉碎得无影无踪,狐妖几乎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伸手去扯灵珠,“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这种东西!”
然而那看起来脆弱的灵珠却任凭狐妖所为,就是无法摘掉或扯断。
狐妖急得双目通红,阴阳师只是静静地立于一边,平静地说道:“没有用的,除非我愿意或者我的生命结束,这串灵珠都将成为你的一部分。”
综妖怪文(四)
一开始;狐妖对于自己被一个人类辖制极其恼火,打定主意绝不听阿青的召唤;更像是为跟阿青作对;将入立山闹得鸡犬不宁,小妖怪们听到巴卫的名字就闻风而逃,许多成名许久的大妖怪也败在他的手下,纷纷聚集起来商讨着要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的野狐赶出入立山。
然而一些日子后,野狐便渐渐觉得索然了;阿青却一次都没有召唤过他;仿佛早就将他遗忘。狐妖盘腿坐在鹿川边,深秋的鹿川河水幽深;河面上飘着枯枝枯叶,岸边秋草萋萋;一派萧瑟景象。狐妖捧着挂在脖子上的灵珠看,红色与绿色的灵珠宝光流转,鲜艳得像秋天里最美的色彩,拿在手上,自有一种令人宁心静气的感觉,狐妖却紧皱着眉,一脸不悦的样子,忽阴测测道:“出来!”
躲在岩石后面偷偷往外望的河童吓得一哆嗦,缩起身子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野狐一挑眉毛,威胁道:“嗯?要我亲自去抓你吗?”
河童从岩石后面跳出来,跪在野狐不远处,掌心贴地,连额头磕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野狐却根本不听他的,两根手指捏起河童的衣服,提到自己眼前,深邃的眼睛瞧他一眼,另一只手提起灵珠,不爽道:“你知道怎么把这玩意儿摘下来吗?”
河童停止了求饶,眨着绿豆似的眼睛沉吟了半晌,道:“这是念灵珠,上面附加着阴阳师的制约之力,除非找到比下这个制约之力的阴阳师法力更加高深的人帮助解除上面的法力,不然的话,是摘不下来的,当然,如果阴阳师死了,这个制约之力就自动失效了。”
说的基本上跟那个阴阳师差不多,野狐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嘴角咧开恶意的笑,“这样啊,那你可以去死了——”
河童吓得心肝乱颤,嘤嘤叫道,“巴卫大人,小的可以为您赴汤蹈火做任何事,请饶了小的吧,嘤嘤嘤嘤——”
野狐斜着眼睛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河童,毫不留情地说:“那就帮我去杀了花开院青芜那个男人吧。”说完,便随手将河童丢回了水里,一甩袖子,站起来就走,全不理身后小妖怪的哭天抢地。
野狐盘腿坐在一棵云杉的横枝上,正对着的便是花开院分家的屋宇重重的院子。这是他第三次来这儿了,因此熟门熟路。然而他等了很久,一直到月上中天,也依旧没看见阴阳师的身影,他有些烦躁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到院中,沿着回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过去,最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花开院青芜并不在那儿。
上夜的侍人出来方便,提着灯笼,眯着惺忪的睡眼,还未看清楚来人,就已经被一只凉凉的手掐住了脖子,瞬间清醒,视野中是一张精致美丽难辨雌雄的脸,头顶上却有两只尖尖的狐耳。
“喂,那个该死的阴阳师在哪里?”狐妖语气不善地问道。
侍人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阿……阿青大人已经回……回去了,回京了。”
狐妖的脸一般被火光照得分明,一般隐在黑暗中,看起来难以推测心情好坏。片刻后,他竟放开侍人,独自走到院中。
侍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又立刻连滚带爬地向里跑去,边跑边大声疾呼,“妖怪,有妖怪!”
狐妖仿佛根本没听到,站在院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在白色沙石的院中显得尤为孤单。纷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那个侍人带了人来,狐妖却看也不看一眼,纵身提跃,几下便消失在林中了。
再说阿青,服丧期既满,花开院秀元便遣人将他接回了京中本家。那日他刚从牛车上下来,便听到本家呼喝声此起彼伏,原是家中竟跑进了妖怪,在厨房里大吃大喝,惹得家主大人的兄长是光大人大为光火,吩咐弟子捉拿骗吃骗喝的滑头鬼。
阿青并没有太在意,关于花开院家与奴良组的过往,阿青隐约听说过,那还是阿青还未成为本家养子时候的事,当时京都有羽衣狐为祸,是秀元与奴良滑瓢联手将其击败,更将花开院家的妖刀弥弥切丸借与奴良组头目使用,至今都未收回,虽是阴阳师与妖怪,彼此之间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
沿回廊徐行,进到花开院秀元所在的院子,果见他一派全然不理外面纷扰的模样,坐在廊下一边欣赏高远的晴空下鲜艳欲滴的枫叶,一边悠闲饮酒,脚步伏着一只虎斑纹的猫。似乎早料到阿青,开口笑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猫,竟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般,颇为自在地来去。”
按理来说,他已不算年轻,然而时光流逝,曾交好的左近卫中将已升至左马寮御监,官至正三位,威严愈甚,那些从前在风流贵公子间有着美名的娇妍女子或嫁为人妇,或如野草般凋零,悄然隐没,再不闻她们的消息了,阴阳师的面容却一如当年,岁月并不曾令他毁损半分,其卓越的风姿更甚往昔。
阿青走近,简单陈述了在入立山期间的情况,花开院秀元却听得不甚认真,折扇吧嗒一下敲在阿青的额头,笑道:“不要太老成了啊,阿青。”
阿青木着脸没吭声,秀元将酒杯推到阿青面前,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到了可以陪我喝一杯的年纪了。”说着倾倒酒壶,清澈的酒液落入浅浅的酒碟中,清醇的酒香弥漫开来。
阿青端起酒杯,缓缓地饮了口清冽甘甜的酒,并无初次饮酒的兴奋或者不适,令花开院秀元显得颇为失望,忍不住用折扇支着下巴瞧着眼前俊秀的少年,半晌后,他的扇子再一次吧嗒一下打在少年的额头,然后赌气般兀自端了酒杯靠在柱上,也不理阿青了。
阿青有些无奈地摸摸额头,道:“秀元大人,不要太任性了啊。”
“小时候坐在我的怀里像模像样地吹笛的时候,明明又乖巧又可爱,长大之后,却变成惹人厌的小老头,看起来倒像是是光的孩子,太让人讨厌了——”阴阳师微蹙着眉,装出不耐烦的样子似真似假地抱怨着。
阿青却并不生气,用平静地语气说:“秀元大人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告退了。”
花开院秀元无趣地挥挥手,阿青站起来,微微行了礼,沿来时路退出去,走至转角,秀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偶尔也开心点吧,阿青”,那声音并不像他平时那样漫不经心或者充满戏谑,反而像一个长辈语重心长的叮嘱。
花开院秀元并没有去看阿青,只是望着庭院中飘落的枫叶,秀雅的脸庞像一声叹息。
阿青刚刚走回自己的院子,便听到一声慵懒而放肆的问话,“你就是花开院这一代最优秀的阴阳师么?”
阿青的脚步微顿,脸孔转向声音来源处——院中的樱花树上,一个穿着条纹和服的男子坐于枝上,漆黑长发凌乱不羁,一手提着酒壶,望着站在回廊上的少年,懒洋洋地问道。
阿青眉宇微蹙,“滑头鬼?”
那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从树上一跃而下,姿态优雅地朝阿青走来,木屐踩在庭院白色砂石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阿青沉声问道:“滑头鬼,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哈哈一笑,轻巧地跃上回廊,站在阿青面前,道:“不要误会了,只是顺道来看看家父口中的朋友而已,却不想误入了你的院子。”
“是吗?”阿青的语气并不像是相信了滑头鬼的说辞。
那男子却也不在意,反而非常优雅地自我介绍道:“在下奴良鲤伴,奴良组二代目,今天多谢款待了,告辞。”说完一跃而上不远处的屋脊,立定后却又对阿青道,“也许改天会来找你一起喝酒也说不定呢,阴阳师。”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这以后,大概过了十几日,果然奴良鲤伴如他所言来了,由两个小妖怪嘿咻嘿咻地抬着酒席席面,出现在阿青的院子,那时阿青正在午睡,背对着几帐卧着,长发散落在席上,身上搭着一件面白里红外衫,那情景真是说不出的优美。
奴良鲤伴就坐在帘外自斟自饮,那只在秀元院中的猫不知何时跑来了阿青这儿,就伏在奴良鲤伴对面,一妖一猫都说不出的惬意。忽从帘内飞出一张符咒,停在半空兀自燃烧,奴良鲤伴不由地停住酒杯凝神细看,谁知等那符咒燃烧殆尽,也没有任何异样情况发生,不由大惑不解,蹙着眉将酒杯递到嘴边,不想拿杯中酒却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似的,竟变成一股水柱,淋了奴良鲤伴一头一脸。
奴良鲤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