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两仪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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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被杀掉的自己

　　　　三人之行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虽然一路都是步行，沿途的景色也让人感到满意。

　　　　但是当行程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却提出了要暂停前行。

　　　　“真是抱歉啊，但是我们的钱已经不够继续往前走了……”露琪亚如此说着，脸上微红。一旁的阿散井一手挠着后脑，看似嚣张的姿势，却透露出几分不自在来。

　　　　我看着露琪亚摊开的手掌上那几枚可怜兮兮的铜板，叹了口气。

　　　　“你们，就是这样从78区一路走过来的么？”我指着他们手中的东西说。

　　　　阿散井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握着拳头一只脚不停地跺着地面，“你看不起我们吗？啊？！”

　　　　“住口，恋次！”

　　　　我抱着手臂转过身，“不，我只是为你们的毅力感到惊叹罢了。”

　　　　两仪家虽然比不上皇家，可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像他们这样——我扫了一眼两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手脚——这样的情况，我可从来不会有尝试的机会。鲜血和汗水或许是大家族的常态，但灰尘和补丁绝对不是。

　　　　如果是我的话，脏成这样一定早就切腹了。

　　　　“啊！！！你这家伙说什么风凉话！你别忘了这几天你吃的东西可都是我们付的钱！”阿散井跳着脚大吼道。

　　　　啊，原来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吗。嘛，算了，是男人的话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动肝火的吧。

　　　　我摊开手，冲阿散井耸耸肩。

　　　　“你这个——谁不是男人啊？啊？？”他的神色好像更加愤怒了。“你才不是男人呢！还长得这么——”

　　　　刷！

　　　　阿散井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向下盯着横在颈间的匕首，冷汗从额边冒了出来。

　　　　“喂，喂……也不用这样吧，织？”阿散井讪笑着说。

　　　　我满意的眯起眼，收回了匕首。

　　　　在将短刃慢慢插…回腰间的时候，我侧过头对一脸如释重负般表情的阿散井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杀了你。”

　　　　当。短刃入鞘。

　　　　他脸上的汗也滴了下来。

　　　　露琪亚在一旁举着双手一副陪着笑，额边似乎也有一些冷汗。

　　　　“织，你刚刚的表情好像真的要杀了恋次一样，好恐怖哦……”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她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转过身，对两人说，“不，我是认真的哦。谁会拿这个开玩笑啊？”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我奇怪的看了他们几眼，转过身继续赶路。

　　　　身后传来那两人的窃窃私语，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

　　　　“喂喂，露琪亚，你到底找了个什么人啊？那家伙刚刚是真的要杀了我啊！那么危险的人，还是让他赶紧走吧！”

　　　　“说起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那种衣服只有贵族才穿得起吧？和我们一起赶路这么多天，竟然连衣角都没有弄脏——而且穿着木屐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那家伙不会真的是个贵族吧？我讨厌贵族！”

　　　　我勾起唇，不错，看不出这个叫做阿散井的男人虽然粗鲁，但感觉还是挺敏锐的嘛。

　　　　“不要再说了，恋次。”露琪亚似乎在叹气，“每一次都是你先惹到他，你别跟我说没有这回事。”

　　　　是这样的哦，阿散井君。不要来惹我哦。否则后果是很可怕的呢。——听了露琪亚的话的我，心情变得很好。

　　　　“露琪亚！”红发君不甘的喊着。

　　　　“啊呀，阿散井君，不要什么事都找露琪亚君哦。”对阿散井的咆哮完全无视，我回过头对他们两个微笑，“否则的话，别人会以为露琪亚君是你的母亲的哟。”

　　　　静默，静默。

　　　　——“织！”“织！”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在这里打工，挣到路费之后再启程？”我抱着双臂站在一家餐馆前，斜着眼眸瞥着面带羞色的两人。

　　　　“这其实是……”露琪亚结结巴巴的解释，清秀的小脸红了一大片。

　　　　“好了，我知道了。”我放下手，转过身往人流较少的街上走去。

　　　　“织！”露琪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阿散井的小声嘀咕。

　　　　“那种危险人物，走了才好呢……”

　　　　“恋次！”

　　　　“嗨，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两位是来找活的吧？”

　　　　“啊，是！”

　　　　“那么就进来吧。”

　　　　“可是……织……”

　　　　“走啦，露琪亚。”

　　　　“……”

　　　　之后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我踩着木屐，轻巧的拐进一条隐蔽的小巷。

　　　　身后逐渐响起了重复的脚步声。我轻嗤一声，这里的人，连跟踪都做不好么？不愧是前十区，平静的生活最能使人丧失警惕了。

　　　　但是，这种使人丧失战斗能力的地方却并没有削弱人的贪婪心呢。随随便便跟踪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能做出这种决定，后边那家伙还真是太弱了。

　　　　从各种角度都是。

　　　　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劲呢。

　　　　我停了下来。转过身。

　　　　后边的男人似乎被我吓了一跳，丑陋的脸抽搐了一下，更加不堪入目了。

　　　　他眯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在我全身上下来回扫视，用一种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恶心的腔调说，“看来今天我的运气很好呢，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身上穿的和服是类似浴衣的单衣，男款和女款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再加上我这张脸，十六岁并未成长完全的身体，以及我习惯性拢得严实的领口，会被错认并不意外。

　　　　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当做女孩了。

　　　　“我可以告诉你，你今天的运气，大概是你一生中最差的了。”短刃慢慢从刀鞘里抽出来，我看到对方脸上闪过的惊慌，冷笑着冲了上去。

　　　　“啧，就这么点。”粗布制成的钱袋在手中上下抛动，我转过身，慢慢踏过被血浸染的土地。

　　　　拐出巷子，街上依然人来人往。人们如往常一般与我擦肩而过，脸上或喜或悲，都与我毫无关系。他们已经迟钝得，连血的味道都嗅不出来了。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闻到过血的味道？

　　　　我停下脚步，冷眼看着街道旁边一条流浪狗在我脚下抽动了几下鼻子，转过身撒腿跑开。

　　　　但是无论有没有人知道，事实就是事实，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被杀掉的自己也是。

　　　　我拎着那一小袋钱币，敲响了餐馆的门。

　4站在阴影之中

　　　　露琪亚和阿散井看到我似乎都很惊奇，尤其是在注意到我手中的钱袋之后。

　　　　“可以走了吗？”我在呆愣的两人面前用力晃了一下钱袋，钱币撞击的声音顿时把两人从愣怔中唤醒了。

　　　　我不喜欢流魂街，虽然我在这个地方得到了一具新的身体，或者说是灵魂。这里到处都散发着一股腐朽发臭的味道，我不讨厌死亡，却非常讨厌这种活着的死气沉沉。这种味道几乎让我窒息。

　　　　说起来，能忍这么久，如果是以前的shiki的话，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我冷下脸，忽然将钱袋抛给他们。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接下钱袋的时候，我转身，不耐烦的说。

　　　　“走了。”

　　　　“哦……哦。”我几乎能想象说话的露琪亚那副睁大眼睛，满脸茫然的模样。简直像小兔子一样可爱。

　　　　“露琪亚，”阿散井用自己以为小声的声音说，“那家伙不会是杀人越货了吧？”

　　　　你的直觉和刚刚街上那只狗有的一拼呢，阿散井君。

　　　　我朝他一笑，刻意冷冷的勾起的唇角似乎吓了他一跳，整张脸都发白了还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是奖励哟，阿散井君。”我说完，直接转过身走了。

　　　　阿散井在背后发出疑问的声音，却被露琪亚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变成了难听的惨叫。

　　　　嘛，他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很难听。

　　　　前十区中每个区的面积都不大，至少比后面的街区要小很多。可是在这里的花销却比之前要多很多。每天的食物、住宿都是一大笔钱。迫不得已之下，他们还是在路上打了些零工。而我却被排除在外了。要我去给人干活自然不可能，而我之前的行为似乎也被露琪亚看透了，她宁愿自己和阿散井辛苦些，也一再叮嘱我不要再去做那种事。

　　　　虽然她用的是“那种事”这样模糊而中性的措辞，但是我却从她躲闪的眼神看出来了，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知道了那袋钱币是怎么来的了。可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却并未要求我离开，甚至什么也没有说，连与我说话的口吻都没有变。

　　　　很有趣的一个人。

　　　　害怕我，却一步也没有后退。

　　　　当他们出门的时候，我倚在墙上望着窗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黑桐干也那个傻瓜，接着，哑然失笑。

　　　　不一样的，对于阿散井来说，露琪亚大概就像一道阳光，驱走了所有负面的东西，将一切变得光明。和黑桐干也之于shiki，是不一样的。

　　　　我推开门，沿着他们刚刚走过的路，拐入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方向。

　　　　穿行在人群之中，发梢拂过脸庞的感觉微痒，周围不断的有惊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甚至听见有人大胆的猜测我是个贵族。我冷冷的笑了起来，视线单纯地望向前方，并不是看着什么人，而只是看着而已。

　　　　短刃就插在腰后，我却按捺着，缓步走过人群。

　　　　为了将来的快意，我可以选择忍耐。

　　　　可是又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街上，像以前一样漫无目的地逡巡呢？

　　　　我抬起头，太阳光直刺入眼，眼里有些疼痛，而我心里，却蓦地升起一股茫然。

　　　　真央的报名截止日期逐渐临近，露琪亚和阿散井两个人终于放弃了那状况百出的打工计划，开始一路赶着往报名地点跑去。

　　　　真的是跑，从早上一直跑到中午都不休息的那种。

　　　　我倒是无所谓，这具身体的体力比原来那个要好得多，速度也要快上一些，跟上他们的速度简直是轻而易举的。而阿散井君的体力也不错，最先撑不住的，是露琪亚。

　　　　“……我说……我们休息一下吧？”露琪亚的和服下摆为了方便绑在了腰上，露出的小腿既纤细又白皙，看起来和她的手臂一样脆弱得好像易折的芦苇杆。

　　　　阿散井甩了一把汗，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相中了不远处那片阴凉。

　　　　“那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我抱着双臂靠在路旁干枯的树干上，没提醒他那棵树下有一个立着石碑的坟墓。刚刚过来的小路上从某个角度可以看到的东西，在现在这个位置倒是被灌木遮挡得严严实实。虽然在这种地方歇脚有些不太好，不过我倒是不太在意。

　　　　阿散井一溜烟爬上了树去，在眼睛前方撑起凉棚望着远处，一边还不停地喊着“还有好远啊”之类的话。树下，靠在树干上只剩下喘气力气的露琪亚满脸怨念的盯着那在树上上蹿下跳的阿散井，嘴里嘀咕着，“他是猴子么。”

　　　　我朝树上瞥了一眼，阿散井那血红的发色在树叶间显得十分引人注目，从远处看，大概真的像是只红色的猴子吧？

　　　　我哈哈大笑起来。引来露琪亚疑惑不解的目光。

　　　　解下包裹，拿出饭团和饮水，这里就成了午餐的场所。

　　　　我看了青草地一眼，没有坐下来，直接站着解决了饭团。露琪亚拿着饭团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羡慕地对我说。

　　　　“织，你体力真好。跑了一上午，你连一滴汗都没出。”

　　　　我捧着充当水杯的竹筒喝了一口水，嘴里轻飘飘的应着，“女孩子的体力会差一点。”以前在那个壳子里的时候，我就经常为此烦恼。明明我有可以打败那个剑术老师的力量，可是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力，都被限制了，以致于落败。

　　　　虽然没有多少好胜心，可是我却很讨厌落败的感觉——嘛，诚实点说，是讨厌被太刀指着自己的感觉，尽管心里知道他不会真的砍下来。

　　　　我讨厌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非常讨厌。

　　　　“织？织？”

　　　　“什么？”我回过神，看向露琪亚。

　　　　露琪亚却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来，她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我们出发吧。”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好啊。”

　　　　露琪亚微微一笑，她的五官很清秀，却并不怎么出彩，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明亮的深蓝

　　　　色眼睛。而当她微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会泛起点点亮光，十分美丽。

　　　　不知道如果染上鲜血，那双眼睛还会不会那么美丽呢？

　　　　我眯了眯眼，将脸别向一旁。忍耐着心中汹涌杀意的煎熬，我拢在袖子里的手早已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不可以这么做啊。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点烦躁，却又不同于以往那种烦躁。

　　　　如果我杀了她的话，shiki要怎么办？

　　　　“啊，恋次，小心点——”

　　　　我回过头，就看到那只红毛狗大叫着从树上掉了下来，砰地一声落在了灌木丛的那一边。

　　　　“喂，恋次，没事吧，恋次？”露琪亚拨开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钻了进去，可还没说什么，就愣住了。

　　　　我踏着木屐缓慢地走到她身旁，斜着眼故意用挑弄的口吻说，“让阿散井君就在那里趴着可以么，露琪亚君？”

　　　　面前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拱起的坟冢上连一颗杂草都没有，显然是刚刚整理过。坟冢前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质墓碑，一名皮肤苍白的年轻人站在墓碑前，金发一边垂下遮住了左脸。

　　　　很明显，在受到打扰之前他正在此处祭奠，合十的双手都还没有放开，他回过头盯着呈“大”字型趴在地面上的阿散井，脸上震惊得连表情都忘记放了。

　　　　“恋次！快给我起来！”露琪亚奔过去恨恨的红手肘捅了一下阿散井，“你这样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说着，她站直身体，直直的给那气质阴郁的年轻人鞠了一躬。

　　　　“实在是很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打扰的！”

　　　　“……”

　　　　那个青年人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微微笑了笑，朝已经从地上做起来的阿散井伸出了手。

　　　　“没关系。”

　　　　“我叫吉良伊鹤，请多指教。”

　　　　阿散井却没有理会面前的手，径自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阿散井恋次，我可没有握手的习惯。”

　　　　露琪亚立刻露出责备的神情，对吉良歉意的笑了笑，“我是露琪亚。”

　　　　吉良伊鹤不在意的笑笑。却忽然转过头来，将目光对准了站在阴影中的我。

　　　　“那么你的名字呢？”

　　　　阿散井和露琪亚都愣了一下，大概没有想到吉良会这样直接的询问我的名字。实话说，我也没有想到。

　　　　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两仪织。”

　　　　他再次露出那种阴郁的，缺乏自信的笑容，对我说，“那么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啊。”我直接闭上了眼，这种人，看起来就觉得很没劲。

　5没落的贵族姓氏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吉良这个姓氏属于一个已没落的下等贵族。和原来那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也分为贵族和平民两个等级，不过却更加泾渭分明。那个世界的贵族早已没落，比如四大退魔家族，到我所在的时代就只剩下两仪家了。

　　　　可是这个世界里，贵族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