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笑新传-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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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控制不住的内息奔腾疾走,全身穴道都渐次闭封起来。此时的伍穷忽然脑海浮现了一种可怖的思想,难道老不死要找人陪死?自己明明已走火入魔,一步一步踏进死门关。
伍穷并不惧死,只是终生仍是被小白压住,不能胜过他,实在不甘心。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可惜原来这并不是机会,只是个陷阱,全身上下开始虚脱,渐渐乱舞乱动,不受控制了。
他好明白,死神已在自己面前,不成功便成仁,枭雄的命运活该如此,伍穷毫不后悔。
忽然背后“命门”穴被刺,一道气就此向外泄,似是吹胀了的皮球泄气一般,泄得无影无踪。
耳鸣、心痛及体内的一切感觉,渐渐消失,回复原来模样,当他的双目再能视物,只见面前的老不死在笑。
当然,身旁的江川十兵尉也在笑。
伍穷道:“我刚才险死还生!”
老不死道:“我看得好清楚。”
伍穷道:“更清楚的,是你一早预料得到。”
老不死道:“这个当然,但你还是死不了。”
伍穷道:“在最后关头,你刺我‘命门穴’助我泄气。”
老不死道:“明白当中原因么?”
伍穷道:“需要明白么了。”
老不死道:“不明白便要再走火入魔多一次,但这一回再也不能刺‘命门穴’破气了,必须挖掉一双眼目破气。”
伍穷道:“为啥我会走火入魔?”
老不死道:“因为你是伍穷。”
伍穷道:“那又如何?”
老不死道:“伍穷是天下间最贪婪的人。”
伍穷道:“嗯,你是说我一下子吸纳的内力太多。”
老不死道:“你认为是少么?”
伍穷道:“我自身功力未足以吞下你输入的内力,控制不了便自然走火入魔。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哈……,果然不愧为老不死,你就是还不想死。”
老不死道:“你要我死,我焉能不死。”
伍穷道:“但你死了,我便再也不可能吸纳你的澎湃内力,也失去统一天下,杀掉小白的机会。”
老不死道:“伍穷失去了这些目标,不如一死。”
伍穷道:“因此你这老不死就先让我明白,要一点一点的吸纳内力,一天比一天更强,而你的老命也能延续下去。”
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这场火快烧完。”
老不死道:“十兵尉会抬我连棺木跟你走。”
伍穷道:“到哪里去?”
老不死道:“哈……,我也好想知究竟到哪里去。”
枭雄末路,老不死以自身无穷内力作饵,诱动伍穷保住自己性命,他好清楚“天皇帝国”已灭,自己也不可能再翻身,但那未完的“大东日帝国”美梦,必须有人继承。
江川十兵尉引路,洞窟之侧原来另有暗道,伍穷跟在后一路走,走了个多时辰还未见尽头。
可见江川不死这些年来,为了预设这逃生之路,实在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也费尽心机。
暗道愈走愈窄,同时也隐约可听得上头的喧闹人声,伍穷一直在想,究竟小白是否就在自已头上呢?
这家伙一直的踩在他之上,如今更夺得大半壁江山,天下人就只拜他为王,我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实在惹人笑话。
他好明白,在以后的千百年,大街小巷那些说故事的,都会把他跟小白的成长故事天天述说出来。
在故事中,小白聪明睿智,自己则有勇无谋,小白有一段感人肺俯的动人爱情,与耶律梦香的爱似是天仙故事。而他,则在爱情路上失败了又再失败。
以“天法国”跟小白现在拥有的土地相比,简直是一种可耻!伍穷一再向自己发誓,他必须吸尽那棺木内的老不死内力,成为无敌天下的第一人,斩小白,雄霸眼目能见的一切土地。
以后千百万年,那些说故事的、那些撰记历史的,都会给后世人知道,那最后的真正胜利者,是他——伍穷!
欠缺先天天赋,但比小白更胜一筹!
人生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目标,伍穷也不例外,他的目标好崇高、好远大,甚至可以说是妄想。
但伍穷就是喜欢向着这遥不可及的目标进发,只要能挫败小白,甚么代价他都愿意付上。
走了三个时辰才把暗道走完,当跟前重见天日时,已身在离“皇宫”好远的荒郊墓地。
伍穷回头看了“皇宫”一眼,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他要追求的在前面。
三人加上一副棺木,刻意走那荒僻的山路,更且是夜行日伏,烈日当空时觅地小睡,免得被人容易发现。
伍穷预算在三天之内,大家便会发现老不死的地下洞窟以及地道,故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天法国”去。小白未必能猜到他带走了老不凡,也算计不了他竟吸纳老不凡的内力来提升自己。
从这刻开始,他必须学习低调一点,尽量保持一切平静,待功力大大增强后才准备庞大的设计。
连夜赶路,过了整整三天三夜,伍穷才挑了一条小村庄稍事歇息,“天法国”已距离不远,大概已算是安全。
但伍穷仍不去挑太多人或太冷清的村镇来停留,比较中庸的较难被人注意。
夜幕低垂,伍穷安顿了老不死,让江川十兵尉小心照顾,便独个儿走在街上,舒解一下内心遏抑的闷气。
这名为“呼天镇”的地方,只得大约二千户人家,来来去去也不过有万余镇民。大街入夜后好安静,只是在偏北的一角,那里竟有灯火通明,人声杂沓。
伍穷好奇心驱使下上前看个究竟,一到了门前,不禁暗暗笑了起来,只因为内里的声音好熟悉,对了,门楣之上大字写看“呼天赌坊”,这正是他最爱的地方。
赌坊内只有三、五桌有人围住下注,伍穷是外来人,甫进入赌坊便大受欢迎,人人必恭必敬的殷勤招呼。
没甚么特色的赌坊,唯一吸引之处,是其中一赌桌围着共有二十多人,但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来就只有这些小镇可以让少年人肆无忌惮的公开赌个痛快。
“挑那奶妈的贱格吞别人卵蛋大王八十二代孙儿,别望这望那了,有胆下注跟我对赌么?”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二岁脸如黑铁的秃头小子,手中拿着二十粒骨骰子,不停在转,说话航脏得不得了,但伍穷好喜欢,因为这小子的说话语气跟他从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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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敌刀剑会
成长是好奇妙的感觉,未成长前,每一个人都好期望成名,但成长以后,偏偏又好怀念从前。
成长是一个过程,经年累月,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的特色,都代表着自己的不同情况。
伍穷绝对记得,他生下来就是个穷光蛋,从小便好想发大财、好想出人头地。
因而,只要有机会,他都必然拼尽,必然争取银两,跟看便去赌坊跟大庄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绝不可能一下子得到厚酬,故此伍穷要一飞冲天,冀望有一天腰缠万贯,唯一的法子就是拼命去赌。
赌坊一直是他半个家,逢赌必来,只可惜也是每赌必输,故此伍写真的好穷,穷得要指天用脏话数臭他!
骂老天爷可不是容易事,跟骂人截然不同。
骂人你只要对着他指住来骂便可以,但向天指骂,你必须头向后仰,眼望天又手指向天,辛苦好多。
伍穷日日赌夜夜赌,赌得愈多输得更多。输清光自然心火盛,他便又再指天喝骂。只是每天骂的语句都一样,难免太闷,伍穷惟有自我创作一些好长的脏话,骂个天翻地覆,狗血淋头。
试得多了,愈骂愈有技巧,再用于人的身上去,当下异常纯熟,简直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他一出口咒骂,谁也认得是他伍穷骂人。只是当了“天法国”帝君之后,用如此又长又脏的话去骂人已少之又少。
骂人是一种发泄,只要你当上皇帝以后,发泄的方法有更直接的“赐死”,比骂简单好多。
只要皇上不喜欢、生厌,一声令下,子民便要人头落地。久而久之,伍穷已好少用他的一套独有脏话骂人了。
忽然在此小小赌坊之内,竟有看一个十二岁小孩,跟自己少年时一般模样,伍穷当下浮现好感慨的思绪。
“天灵灵、地灵灵,你奶奶臭舌头生大毒疮无人性又畸形,买定离手又开……大,哎呦!”
只见这做大庄的秃头小子,呆望着三颗骰子,分别是一粒三、一粒二、一粒一,合共六点当然开小。
惟是他的前面人客共有八个,个个都把银两堆向小,直输得天摇地动,好生可怜。
秃头小子原来面前的一大堆银两,立时被分去一半,当下哭丧着脸,却是没半个可怜他、同情他。
只是这秃头小子顽强得很,咬一咬舌头,利用痛楚惊醒自己,再喝道:“不怕,不怕,有赌未为输,我还有银两,我就是不信连开七口小,来吧,你奶奶的别手软怕死,我有杀没赔。”
围住赌桌的原来都是少年人,但也许他的声音实在太雄壮,话声把四周的其他赌客都吸引过来。
加上连开七口小,秃头小子这口庄已是岌岌可危,好容易教他一败涂地,输得难以翻身。
在赌台之上,通常的法则都好简单,只要某人运气差劲,便必然一直的输,反之便是长胜将军。秃头小子连输七口,第八口再输的机会极大,便惹来四周的赌客抢过来下注。
五张赌桌的人客几一窝蜂跑到他面前来,其余的赌客也就只好追随在后,别人买小便都买小。
骰子摇好,可以下注了,众人争先恐后都押向小。
秃头小子又对着伍穷,高声喝道:“你这缩头王八笨七无聊狗种小骨头龟孙儿,怎么还不敢下注呢?”
伍穷的内功何等深厚,好轻易便能用耳闻得盎内三粒骰是两粒三,一粒一,正好七点又是小。
偏偏大家都买小,今番岂不气死秃头小子?
取出共十两银,已是赌台上最大的个人注码,全押在“小”,跟大队,立时惹来全场掌声。
秃头小子紧张得汗珠如黄豆不住滴下,双手按着骰杯,深吸了一口气,念念有词道:
“大,大,大,一定要开大,买小开大,老天爷啊,你再不开大,我丢你娘的一千八百代祖宗啊!”
再不见之前的潇洒,双手不住抖颤,缓缓揭开杯盖,立时响起一片青然大笑声这个当然了,买大的一个也没有,全都买小,而正好跟伍穷听到的结果一样,七点开小,大庄输死了!
把台上庄家的本钱分呀分,只能够满足到四分三的赌徒,剩下四分一,再没银两支付了。
赌赢了却没有银两赔出来,秃头小子面前共有八个大汉,还未包括在旁一脸冷静的伍穷。
“快赔啊!”
“难道要咱们拿你的生命作抵偿么?”
“臭小子恐怕要赔命哩!”
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人人都在咒骂又或耻笑秃头小子,只见这霉运当头的家伙,抹一抹脸儿道:“你奶奶的臭王八们,只有七位未有赔吧,好,我立即便回家拿来银两。”
正要快步离去,一个已取足银两的壮汉却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江南,你就这样走了,若就此一走了之,咱们又如何能再抓你回来呀?这个方法可不行哩。“何况现在未有赔上银而的,全都是本镇客旅,也许明天便都要离去再上路,要找你赔银两今夜以后便难比登天了。”
那七个赌客听罢一番话后,都恍然大悟,好明白绝不能放走这称为江南的秃头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只有冷眼旁观的伍穷有点头绪原来拦住江南去路的壮汉忽然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府上有银两可赔,倒不如大家一块儿陪你回去,在你家中取得银两,简单又直接,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么?”
众人想了想,也觉好有道理,登时连拖带推的把江南拥出赌坊,再向他的住宅走去。
夜静的街道八人同行,顿然变得热闹非常,有人仍握着酒撙继续畅饮,有人在哼歌,大家都好开心。
只是跟大队员小就开小,当中不少已赢了三、五两银,足够整个旅程的盘川,自然大喜过望。
垂下头来的江南,没精打采,带着七人连伍穷穿过小巷、胡同,转了又转,好快便抵达了一间大屋之前。
屋外有一对高近四尺的石狮,神情甚是威武,江南走到右面的石狮之前,高声叹道:
“狮王啊狮王,今天委实倒霉,一共有七位债主临门,唉,算是破财挡灾好了!”
回头瞧瞧各人,无奈的道:“好了,大家要拿银两的,都一起跟我进来好了!江南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在同一时间他作了个好奇怪的连环动作,首先是立即矮下身屈膝,继而向前滚去。一阵嘎嗅之声响起,并不大响亮,像是箭矢破空,跟住就响起阵阵惨叫惊呼,前来取银两的人,一个又一个例在地上。并没有太过分的挣扎,因为猝上了毒的箭见血封喉,死亡来得极快,痛苦一刹那便成过去。屋内爆出阵阵笑声及欢呼声来,一共七个弓箭手带着弓箭走出来,看个清楚,竟然全都是那“呼天赌坊”先前的赌客。
好明显这些在“呼天赌坊”内的镇民,一同布下设局,先利用小孩豪赌来引人注意,再让上钓的各人赢得盘满钵满,当大家沉醉于喜乐当中时,再诱导各人步入此死局杀阵里。
只要跟着来,便可以夺命再夺财。
一个搜一个,把死去的外来旅客甚么东西都摸了出来,明显的是今夜收获丰富,有一小包珍珠、有翡翠饰物、有合共二百多两银,还有可以剥下来卖钱的金牙。
“哈……,看来今夜运气相当不俗,是大丰收哩!”
“最要紧还是江南的演技出色,骗得这批外来者浑浑噩噩,真的以为来收银两,哈……,来送命才真啊!”
合作无间的一伙,根本并不利用赌台赚银两,他们的目标是外来的赌客,只要杀了,一切烟消云散,要追查也无从入手。要知道远赴他方购物回乡作买卖的商旅,必然身怀巨款。
先杀后焚尸埋葬,手脚尽量干净一点,在此等同气连枝的城镇内,大家也当视而不见,无人会把事情公开。
大伙儿正兴高采烈之际,担任最吃重角色的江南忽然道:“怎么会少了一人?这句足以教大家愕呆的话,立时惹来哄动,一、二、……六,对了,明明是七位商旅跟在江南身后,尸首却数了又数,依然总数是六,剩下,不见了的哪一个是谁?一阵寒意自各人心底透出来,于战乱的这些日子里,这群“呼天镇”的党众,以“赌坊”作饵,年来杀害的商旅已不下一、二百人,杀得人多,心中自然有种罪恶感。
有时风吹草动也以为有鬼魅来索命,何况整具尸首不见了,当下已认定是有鬼怪来报复。
谁都怕得要死之际,那个小子江南却高声叫道:“呸,天下间哪有鬼鬼怪怪,我就是不怕。丢那臭贱主死鬼烂鬼,有种的便现身来会我,鬼怕人七分,我就把你斩成七块!”
从腰间抽出软剑,镇定的注视四周,江南果真胆识过人,非同凡响。
这小子每一回都是由他诈作赌输,引商旅来被众人毒箭射杀,他每每只凭个人反应、身手避开毒箭,危险非常。但江南却一直好称职,由此可见他实在是勇者无惧。
一胆二力三功夫,如此胆正命平的家伙,委实是甚为有价值,只要好好训练,他日一定是个出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