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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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副总镖头石冲,他给黄狼程挺的链子锤打了一锤,打破了脑袋,敷上了金创药,流血仍
然未止。没有受伤的也都疲累不堪。孟霆以总镖头的身份,自是应该去给他们慰问,扶伤,
于是在向这少女道谢后,便退下去料理镖队受伤的弟兄。
经过了一番折腾,幸而受伤的都没有性命之忧,石冲伤得最重,但他功力也较为深湛,
在服下了孟霆家传秘制的内伤丸药之后,呼吸已经调和,不久就睡着了。
盂霆放下了心,抬头一看,只见那两个老苍头还在烤火,未曾睡觉,于是孟霆就走过去
和他们搭讪。
那两个老苍头道:“总镖头还未安歇?”孟霆施了一礼,说道:“请恕我有眼无珠,一
路同行,却不知高人就在身旁!”那两个老苍头笑道:“总镖头别这么说,好在这里没有外
人,若叫外人听见了,可不笑掉了牙齿。我们这两副老骨头,越老越不“济事,怎当得起
‘高人’的称号?”
孟霆苦笑道:“若不是两位老哥出手,我们镖队第一仗就已输给程家五狼啦,更不要说
后来的野狐安达和周氏祖孙那些人了。对啦,我还未请教两位老哥的高姓大名呢。”原来孟
霆与他们一路同行,只当他们是普通的仆人,压根儿连他们的姓名都未问过,想起来也感到
十分惭愧。通过了姓名,这才知道胖苍头名叫陆鸿,瘦苍头名叫展一环。
展一环人较爽直,笑道:“总镖头你别客气,以你的功夫,在镖行中也算是顶儿尖儿的
角色了。各凭真实本领的话,程老狼不是你的对手。当然,倘若和那周中岳交手的话,总镖
头,你是可能会吃点亏的。但我们二人也决不是那姓周的对手。今晚之事,还是多亏了我们
的小姐。比起小姐来,我们是差得大远了。”说到此处,发觉说溜了嘴,这“我们”二字,
已是把孟霆包括在内,连亡补上一句道:“总镖头,你不要难过,你今晚亦已是尽了力了。
要不是你们镖队的人个个拼死力战,只怕我们也是寡不敌众。”
孟霆苦笑道:“多谢展大哥给我脸上贴金。客气的话我下会说,总之,韩姑娘和两位的
恩情,我姓盂的今生也是不能报答的了。但我有一事不明,却想向两位老哥请教。你家小姐
身怀“绝技,却不知贵主人何以要雇我们保镖?”
陆鸿道:“洛阳的镖局,除了你们虎威镖局,还有哪一家敢走这趟镖?总镖头你别多
疑,即使是路上出了事,我家主人也决不怪责于你,保银还是一样照付。”此话其实并没有
回答盂霆“的问题,不过也透露了一点消息,那韩大维雇他们保镖,其实只不过是要虎威镖
局作个幌子而已,并不指拟他们当真能够退敌。
孟霆佛然不悦,说道:“我知道我们对付不了强敌,可是我们也不能无功受禄。两位老
哥若不肯给我说明个中原委,我回到洛阳之后,只好将镖局的招牌收起,拼着变卖产业,也
一定要退回贵主人那已经付了的一千两金子!”有两句话孟霆藏在心里还未说出来的是:
“你家主人钱多不在乎,我孟霆可不能为一千两金子受你们的戏耍!”
瘦苍头展一环似乎很欣赏孟霆这份江湖豪气,说道:“总镖头,你别过意不去。你一点
不是无功受禄,走到这里才出事,已经是你的大功了。你要知道我家主人请你保镖的原因
吗?好,我和你说!”孟霆拱了拱手,道:“请你老哥指教,以开茅塞。”
展一环道:“我们的小姐是要到扬州成婚去的,一个就要做新娘于的人,怎好抛头露
面,和强盗随便打架呢?若给人家知道新娘子是从洛阳一路打架来的岂不变成了笑话?何况
我们小姐还是抱病在身,她也没有那么多精神一路打架。”
孟霆道:“话说得是。但以你们两位老哥的身手……”
展一环道:“不错,我们这两副老骨头都还硬朗,对付一些小毛贼是对付得了的,但从
洛阳到扬州,可是有几千里路的途程啊!假如一开始碰到强盗,就由我们动手,打发了他
们,这不立即就要惹起黑道上的注意么?黑道的朋友闻风而来,一路和我们纠缠,我们又怎
么打发得了?最后还不是要让小姐出手?我家主人曾经千叮万嘱,除非万不得已,决不能让
小姐出于的。”
胖苍头陆鸿接下去说道:“实不相瞒,不但我们的小姐不愿意在江湖抛头露面,就是我
们,也不想给人家知道我们的身份。
打架的事情么,可免还是免了的好。”
孟霆已知这两个老苍头不是寻常人物,心里想道:“说不定他们是江湖上大有来历的
人,不知什么原故,才屈身为奴的。他们隐姓埋名了许多年,当然不想给外人知道。”江湖
上禁忌甚多,打听别人的私事就是禁忌之一,孟霆自是不便查根问底。
展一环继续说道:“贵镖局在江猢上最吃得升,是以家主想仰仗你们虎威镖局这枝镖
旗,希望得以一路平安无事,到达扬州。谁知道几帮强盗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结果还是给
他们打听出我们的来历。小姐的行踪也瞒不过那个女魔头,只好迫得出手吓退那姓周的老者
了。”孟霆知道展一环所说的“女魔头”,定然是指那百花谷中的奚玉瑾。心里颇是有点诧
异,想道:“韩姑娘说这姓奚的女于是她闺中密友,但在她仆人口里却变成了女魔头,看来
只怕她们两家又是有点过节的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陆鸿道:“好了,请你们保镖我们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能够到得这儿,方才出事,我们
已经是感激你总镖头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请总镖头早点安歇吧。”
孟霆知道这两个老苍头是怕他再问下去,有许多事情他们是不便说的,那就难免尴尬,
于是只好怀着一些未解的疑团,退了下去。
孟霆是个极有经验的总镖头,虽然是睡着了,在梦中也还保有一份警觉,放眼一看,只
见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一望无际的红草荒原,远处出现了两个黑点。
孟霆连忙把镖队的人叫醒,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黑点已经渐渐扩大,看得分明,是
两个骑着马的女子。
红草是江淮平原上一种奇特的植物,叶背青棕,叶面殷红,长得长的一条红草,扯直了
足有六尺多长,高逾人头,这时正是红草成熟的季节,一望无际的荒原,都在茂密的红草覆
盖之下,红如泼天大火,红如大地涂昧。
一马当前的那个女予,头上飘着红中,身上穿的是大红衣裙,脚上穿的是红缎绣花鞋,
胯下的坐骑也是点点红斑的“汗血桃花马”。朝霞映照之下,红草已是分外鲜明,加上这样
的一个红衣女子骑着小红马在红草上飞驰,当真就像一团火似的猎猎烧来。那股气焰,那股
泼辣的味道,令得镖队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当前的景象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动画”,但美得
却是令人惊心动魄!
跟在这红衣女子后头的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裳,和前头的红衣女子相映
成趣,色调配合得十分谐和。这个小姑娘就是昨晚来请新娘子的那个小姑娘周凤。众人虽然
不认识前面的红衣女子,但见了后面的这位小姑娘,大家也都可以料想得到:前面这个红衣
女于是她的表姐奚玉瑾了。
孟霆心里正打不定主意,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个老苍头站在骡车两旁,相对皱眉。胖苍
头陆鸿搓着手叹气道:“怎么办?小姐五更的时分吃了一次药,刚刚睡着了。她的病似乎又
加重了,咱们可不能让她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这红衣女于已是驰过红草覆盖的荒原,“啊”的一鞭,那匹小红马箭
一般的“射”迸这座树林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孟霆的镖局是已经收了人家一千两的金
子的,莫说那位“准新娘”韩小姐是在病中,她那两个老苍头不肯让她出手;就是可以出手
的话、孟霆护镖有责,也是决不能袖手旁观的。主人家既然没有吩咐下来,说是来人乃是朋
友,孟霆当然是要率领镖队上前迎敌了。
孟霆依照江湖的规矩,让趟子手吩喝了三遍“虎啸中州!”
便即上前拦着那女子的马头、抱拳说道:“请问姑娘来……”
“来意如何”四字还未说得完,红衣女子已是飞马直冲过来,扬鞭喝道:“你们是明知
故问,给我滚开!”
副总镖头徐子嘉忍不着气,窜上前去,一枪挑出,说道:“姑娘你不讲理,可休怪我无
礼。请下马吧!”他这一枪是刺马而非刺人,可是刚说到“下马”二字,陡然间只觉手上一
轻,原来是那红衣女于一鞭打下,闪电般的已是卷着了他的长枪,徐子嘉的长枪脱手,失了
重心,登时默倒。
徐于嘉昨日虽是受了一点伤,但以他的本领,照面一招,便给这红衣女子夺了他手中的
兵器,这女子的武功之强,已足以令镖队的人个个惊心,大感意外了。孟霆明知不敌,仍然
拼命阻拦,小红马冲来,他舞起铁牌就向马头推去。
红衣女子喝道:“给我躺下!”当的一声,马鞭击在铁牌之上,小小的一根马鞭,竟然
把他的铁牌打歪,震得孟霆的虎口火辣辣作痛。盂霆这一招本来是牌剑兼施的连环招式,刚
使到一半,铁牌反砸回来,却把他的长剑砸开了。连环招式变成了连环反打自身。那柄长剑
插进了身后的一棵大树。这一招孟霆端的是避得好险,若非他当机立断,把剑抛开,这一剑
反刺回来,他已是没有性命了。现在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禁不住接连退出了六七步,方能
稳得住身形。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女子一提缰索,小红马已是从孟霆让开的缺口驰过。红衣女子笑
道:“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孟霆没有如她所料的躺下,红衣女于已是颇感
意外,这句说话,并无嘲讽的成份,但听到孟霆的耳中,却是不由得他不满面通红,恨不得
有个地洞钻下去。
在孟霆堵截红衣女子之时,镖队的人和那小姑娘周凤也已交上了手。周凤笑道:“咱们
昨晚曾经会过,凭着这点香火之情,我倒是不能大过难为你们。”她也并没亮出兵器,就在
马背上挥舞皮鞭,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消片刻,已有两杆长枪,一柄大刀,一支铁棒给
她的马鞭卷脱了手,还有两个镖头给她的马鞭打着关节,倒在地上。虎威镖局的四大镖头,
石冲、徐于嘉、秦干昨晚就已受了伤,轻伤的徐子嘉刚刚又给红衣女子夺了他的长枪,伤上
加伤,不堪再战。唯余一个使判官笔的孙华,可以勉强和周凤一战。但孙华的判官笔是短兵
器,马上交锋,甚不适宜,不到十招,给周凤喝声“着!”鞭梢轻轻的在孙华的“曲池穴”
一点,孙华应声落马!周凤纵声笑道:“孙镖头的点穴功大小女子领教了,我可要过去啦。
你也不用着急,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自解!”孙华擅于点穴,不料反而给周凤点了他的
穴道,而且用的还只是一根马鞭。孙华倒在地上,也不能不暗暗佩服。
此时孟霆已是给那红衣女子迫退,镖队的人有几个还想追上去,阻拦那女于夺“镖”,
孟霆叹了口气,顿足道:“咱们认栽了吧!”
周风格格笑道:“韩姐姐,我又来看你啦!”那两个老苍头道,“奚姑娘,你好。我家
小姐可是有点不大舒服。”红衣女子道:“是吗?那我更应该来看她了。”那两个老苍头正
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珠帘一卷,车上的少女已是笑盈盈地走出骡车。
红衣女子笑道:“佩瑛,真对不住,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到得这样早,把你吵醒
了。”镖队的人一直只是知道他们护送的新娘子乃是姓韩,如今方始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佩
瑛”。
韩佩瑛道:“哪儿的话?奚姐姐,你来看我,我是盼都盼不到的呢!什么风把你吹来
的?”孟霆猜得不差,这红衣女子果然是奚玉瑾。孟霆心里想道:“看她们这副亲亲热热的
神气倒真是像姐妹L般,谁知内里却是勾心斗角。”
奚玉瑾道:“小凤请不动你的大驾,我只好亲自来啦!”
韩佩瑛道:“小风没有对你说么?我是因为患了一点不大不小的病,所以不想去给你多
添麻烦了。”
奚玉瑾道:“你有病在身,更应该有个亲人照料了。咱们情如姐妹,难道你不放心让我
照料你么?”
韩佩瑾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想道:“她如此咄咄迫人,我只好和她打开天窗说亮
话了。”心念未已,奚玉瑾又已笑道:“佩瑛,你别瞒我,你是急着要去做新娘子,有了丈
夫,就忘了姐姐了,是么?”
瘦苍头展一环乘机说道:“奚姑娘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应该怪我们的小姐啦。男
家早已择好日子,等待我们的小姐去成亲的。待他们成亲之后,小姐和姑爷一定会到百花谷
回拜奚姑娘。”
奚玉瑾忽地纵声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方才停止,说道:“妹夫可是扬州的谷啸风吗?
若然是他,你可不用到扬州去了。
我已经将他请来了百花谷,你们在百花谷成亲也是一样。”歇了一歇,又忍不住笑道:
“幸亏你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们到扬州可就要扑个空了。新娘子找不着新郎岂不是笑
话?”
此言一出,几乎把韩佩瑛吓得呆了,心中惊疑不定:“她怎么全知道了?谷啸风武功不
弱,难道当真给她绑了票么?”原来她们二人虽是好友,但韩佩瑾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
的未婚夫是谷啸风,奚玉瑾打听得她到扬州成亲不足为奇,知道她要嫁给谷啸风,这却是大
大出她意料之外。韩佩瑛本来准备给谷啸风捏造一个假姓名的,如今只好默认了。
韩佩瑾不肯告诉好友她己有了夫家,倒不是由于女孩儿家的害羞,而是另有缘故。
韩佩瑾想起了她和奚玉瑾结织的经过,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韩佩瑛只有十六
岁,为了一桩事情,替父亲送一封信给济南的一位老朋友,路上碰到强盗劫掠客商,韩佩瑛
忍不住拔刀相助,那时她的武功远不如现在,而那帮强盗之中又很有几个高手,韩佩瑛险些
自身难保,幸亏恰巧遇上奚玉瑾路过,两人合力,这才把群盗杀退。
奚玉瑾那年十八岁,比韩佩玫年长两岁,但因出道得早,江湖上的阅历比韩佩玫深得
多。两人年纪相若,情性相投,谈得很是投机。韩佩瑛因为要到济南送信,不得不与奚玉瑾
匆匆分手。分别之时,韩佩瑛约她到洛阳相会,奚玉瑾也答应了。
济南之行,顺利完成。韩佩瑛回到家中,少不免把路上的遭遇告诉父亲,韩大维听得十
分图意,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韩佩瑛稚气地问道:“爹,你怎么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江湖上随便结交朋
友,但这位奚姐姐是个女的,有什么打紧?”原来韩佩瑛自幼许配扬州谷家,是以她父亲在
她出门之时,曾经郑重吩咐过她谨慎交游,以免惹出闲话。
韩大维道:“不,我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你结交了这样一位武艺高强的姐姐,我也是
替你高兴的。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这位奚姐姐,是否家住凤凰山的百花谷?”
韩佩瑾说道,“爹,你怎么知道?不错,她是住在凤凰山的百花谷,她说这百花谷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