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虎之樱花树下的约定-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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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脸，望向天空。深铅色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出就要放晴的痕迹。空洞洞如天空一般灰蒙蒙颜色的瞳孔向下方移动了一下，视线里面没有一声生的气息。望着餐厅门前闪耀着莹莹亮光的霓虹灯，龙儿已经没有了叹息的气力。
雨滴从上面接连不断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奔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粉碎掉。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龙儿心在滴血。
直到现在，龙儿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愚蠢，愚蠢到多么无可救药的地步。
大河并没有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拥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不然的话为什么本应该破产逃跑掉的逢坂陆郎——那个畜生会再次回到大河的身边，强迫着她做出请假的决定然后让她远远的从自己身边离开？
更可笑的是自己对于暗地里悄悄发生的这些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因为不愿意去怀疑大河，所以很多事情的真相都因自己的一厢情愿被掩盖住。现在可以直视事情的真相了，龙儿终于发现一切都是那样明显的摆在自己面前，很明显很清晰——
从大河那天和自己离别时的情景来看，她的确是被迫的没错。可是龙儿想的脑袋都已经发胀酸痛，却怎么也想象不出逢坂陆郎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迫使倔强任性的大河屈服的，而且从这里面根本看不出强迫大河请假对于他来说会得到什么好处，难道说——
难道说亚美的那个毫无依据的玩笑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耍弄自己的，而是她已经预感到又或者说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在一旁很焦急地暗示着自己？
大河没来上课是因为请假了，请假的原因是出于逢坂陆郎的强迫，至于强迫她的目的，就像是亚美所说的那样要她和宫崎龙司结婚，会结婚是因为宫崎龙司那个家伙单相思地喜欢大河，想要得到她并且占有她，而她的父亲这样做刚好迎合了他罪恶的趣味——
如果一个女儿的父亲是一个破产的流浪者，而那个父亲未来的女婿则是一个屈指可数炙手可热的富家子弟，这些猜想就绝对不会只是空想。
如果那个父亲刚好又是逢坂陆郎这样根本不顾及女儿自身感受的自私家伙，会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只是玩笑。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在这样互相利用的利益网里，大河完完全全变成了物品被拿来任意进行交换，她的感受和自己对她的心意都被那些可恶自私的家伙肆意践踏，体无完肤。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愚蠢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晚了一点……
可是大河为什么会乖乖地顺从了？她对那个父亲明明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为什么还会听从他的摆布？为什么会答应她和宫崎龙司的婚事……？难道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在樱花树下许下过的永恒的约定了吗……？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小小的雨伞再也无法阻挡得了雨势自上而下的强势攻击。膝盖以下连同鞋子一起全部都湿掉，肩头也早就被冰冷的雨水浸湿，但是龙儿还是呆呆地站在餐厅门口，望着那个闪动着晶莹亮光的霓虹灯，一动也不动。
大河……真的会抛弃我吗……会和宫崎龙司……结婚吗……会吗……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找到她然后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嗯，一定要这样……
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龙儿并没有注意到远处餐厅的透明玻璃门已经被打开。
「高须同学……？！你站在雨里在做什么啊，赶快进来啊，你的衣服都已经淋湿了，再不处理一下的话会感冒的……因为感冒的时候全身上下会非常不舒服，而且老是憋的喘不上气来，所以我不希望你得感冒啊……」
身穿粉红色女仆装的实乃梨站在餐厅门口的里面对着龙儿大声地喊着，同时双手放到嘴边用来增大声音的传播距离。
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较远的关系吧，也可能是因为雨声太大。举着伞，呆呆地望着霓虹灯，龙儿的身体仍旧一动也不肯动。
对啊，一定要找到大河才行……一定要当面和她讲清楚才行……离开我什么的，抛弃我什么的，和宫崎龙司结婚什么的……根本只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没错的，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可是，要到哪里才能够找到她呢……她甚至连自己家的位置都没有告诉过我……
「高须同学……！！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快到我这里来……！快……！被雨淋湿会得感冒的啊……！！」
——？
什么人在叫我？
——哦！原来是栉枝同学……她在喊什么呢？……淋湿……？……感冒……？这些小事和大河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她好像讲过她和大河有什么联系的……应该可以这样理解的吧……？拜托她一下的话，也许可以搞清楚大河的住址也说不定……
雨势已经大到即使是站在对面也看不到对方表情的程度。这样的雨势，已经不能够再用「下」这样轻微的动词来描写了，更准确更形象一点的话，叫做「倒」应该更贴切一点吧。
没错，天河已经横在了自己面前，阻断了自己前进的道路。而现在它又从几万米的高空上倾倒下来，这一次它想要把自己给淹死。
「那个笨蛋，究竟在干什么，要被淋湿了啊——！」
大声喊着的同时，身体像一颗子弹一样从避雨的餐厅门口处急速弹射了出来。及至龙儿注意到自己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团云雾弥绕的粉红色光球时，拎着书包的手腕就已经被一只冰冷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面前的实乃梨已经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流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体温急剧下降，浑身颤抖不已。但她还是用不可反抗的眼睛——被雨水淋湿了的大眼睛——大声地下达出不可反抗的命令——
跟我来——！
拉起龙儿的手，实乃梨在前面奔跑着、喘息着、颤抖着。她的明明手指已经变得那么冰冷，但是被它触及到之后，龙儿的心里还是会感到一股温馨如阳光般的温暖，这种突然间的温馨使得自己又找到了依靠，冰冷的真实和虚幻的温暖，龙儿真的很安心。
原来即使是失去了太阳般耀眼夺目的灿烂笑脸，拥有太阳般温柔的心灵，仍旧可以带给他人无限幻想的温柔与幸福。
等到两人冲进餐厅里面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湿漉漉的身体可以感受到被体温加热了的雨水在皮肤上缓缓流动着的感觉。很快，两人所站的地面上各自积聚起了一滩小小的水迹。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巴和脸立刻被一只洁白的大毛巾盖住，龙儿惊讶不已。
「看你刚刚那副在雨中淋雨时的愚蠢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先去洗澡吧，然后换一套衣服，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这个样子长时间待下去是要生病的……我讨厌感冒时的感觉……」
满脸上都是雨水的痕迹，但还是要努力向自己展现出温柔的微笑。
接过毛巾，因为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龙儿决定接受来自实乃梨温柔的好意。
第四章
洗过澡之后，和实乃梨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靠窗的桌子边。
身上已经换上了从餐厅里借来的服务生工作服——上身是一件洁白的修身衬衣，底下是一件黑色整齐的西装裤子，脚上套着配套的闪着刺眼亮光的黑色皮鞋。穿着它们，龙儿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难道自己天生注定就是要做一名服务生的？
在向店主借衣服的时候，杰克说：「总之那个家伙肯定是要在这里打工的，工作服的话就送给他好了~~~」
然后望了望满身狼狈像的两个人，细小的黄色胡须翘了翘：「因为天气不好的关系，来吃饭的客人也并不是很多，店里面人手很充足。如果某些家伙想要提早开溜的话，我也不会察觉到的哦~~~薪水还是会照给的，谁让某些家伙是某个可爱天使的好朋友呢~~~上帝啊，愚蠢的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捂起脸，杰克满脸悲怆地退回到了厨房里。
衣服虽然是工作时穿的，但是布料比起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制服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龙儿刚一接触到它们的时候就已经确信无疑了，凭借他独特的感知能力和超凡的主妇体质，隐约地感觉出这件看似不入流的服务生制服应该是来至美国某家有名的服装设计厂，但是因为没有找到标识的关系，他不敢做最后定论。
服务生的衣服出奇的合身，简直就像是专门为自己定做的一样。穿上它，如果不说这是服务生制服的话，别人一定以为这是某企业单位公务员的制服。
至于实乃梨穿的那件女仆装，更是珍贵的要命了，价格大概可以抵得上这种制服三件左右。当然它们已经湿透被换掉，现在穿的是她平日里形象的象征——粉红色的看上去极其简单朴素的运动服。
杰克那个家伙竟然会在几件小小的工作服上如此大费心血，花掉的钱几乎可以再开一间这样的餐厅——龙儿对此大惑不解。
对坐着的两人将脸扭向窗外，望着外面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了的雨景，互相沉默着。
很圆很饱满的雨滴撞击着透明的玻璃窗，发出「砰砰砰」地沉闷声响。雨滴在撞击到看不见的玻璃时刹那间粉碎掉，化作了细小的水流顺着玻璃窗流了下去。
来餐厅吃饭的客人的确不是很多——三三两两，而且都是各自分散着，因此整个餐厅里面分外安静。静谧的气氛里略带一丝诡秘的气氛，简直和关起门来打烊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亚美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实乃梨打破沉默首先开口。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很无神地望着窗外，另一只手拿着面前果汁饮料杯中的吸管，用它在饮料里面轻轻地搅动着。
「嗯……与其说是她告诉的我，倒不如说是我自己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都已经明白了……亚美那个家伙，意外的是个很善良的人，直到最后都不愿意把实情全部讲出来，大概是不想让我伤心吧，真是温柔的有些过分……这些，自己从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呢，我真是愚蠢，愚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倚在座椅的靠背上，龙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只眼睛望向散发着淡黄色微光的天花板，眼神空洞洞的令人感到恐惧。
「其实，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原本告诉高须同学这些事情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可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只能拜托给她……我担心、害怕、怯懦……比起亚美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是……真是没用……」
…——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高须同学接下来要准备怎么做呢？我是说对于大河就要和别、别人……的事情……」
「结婚」这个词在实乃梨的喉咙里面纠结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把它说出口。
「你想说的是「大河就要和宫崎龙司结婚」的事情，对吧——？」
——！？
吃了一惊，实乃梨睁着诧异的大眼睛，不相信地望着龙儿平静如水的脸，她不相信一个人受到了这样的背叛居然还会如此淡定地讲出会使自己内心受到伤害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无法改变和抹去的，但是至少应该想着尽量去避免讨论才对啊。
「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认为我在知道了大河的事情之后一定会非常伤心难过，所以你和亚美才会努力用自己的力量默默地为我付出…——对于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很感激。可是你们并没有真正的了解我啊——」
停顿了一下，龙儿从靠着的椅子背上离开，用两只胳膊拄在桌面上，伸出手习惯性地用力揪了揪自己额头前垂下来的刘海。
「伤心啊，难过啊什么的，自然会免不了的吧，可是这些在大河的幸福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我是说如果这真是大河自己的意愿，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的话，我没有意见，相反的还会祝福他们——因为她所选择的那个和他结婚的家伙，在她眼里一定是一个比我要好了很多的人吧——你也应该看到了，我的长相怪异，已经到了走在外面就一定会引起误会的程度，而且家里也不是很富有，我可以养活自己并且能够在这样好的大学里读书，本身就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情啦。和大河这样漂亮可爱家里又很有钱的女孩子结婚什么的，虽然想过，但毕竟只不过是虚幻的梦境而已……现在好啦，大河离开了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去和真正配得起她的家伙结婚了，这是好事情啊，好事情……真的……很好啊……」
再一次吃了一惊，望向龙儿的眼睛睁得更圆更大——
「这些……真的都是高须同学心里面想的吗？是高须同学的真心话吗？」
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住龙儿说话时的嘴巴，实乃梨有些怀疑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啊，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想过要去找到大河然后问清楚事情的真相……现在仔细想一想的话，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哈哈……大河和有钱的富家子弟结婚，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因为我配不上她的呀……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栉枝同学……？」
说话的语速不仅加快，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不正常的欢喜样子，声音更是轻飘飘的没有质感。就在龙儿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餐厅里面惨淡的寂静。
三角眼高高吊起，满是惊骇地神情望着面前脸色阴沉的实乃梨，伸出手来捂住自己因被打而发热变红的左侧脸颊——
「栉枝……同学……？」
站在龙儿的对面，实乃梨低垂着头，额前的长发垂下来盖住她的眼睛，从上面直射下来的光线使得她的脸看上去显得更加阴沉可怖，与和平日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打过龙儿的手举在半空中并没有放下来，说话的声音伴随着肩膀的颤动一起轻微地颤抖着——
「难道……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高须同学……？那个温柔善良，把大河看做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还要宝贵的高须同学？不，不——！你不是，不是啊——！」
双手抱头，摇动着身体，实乃梨声嘶力竭地喊道。
「明明昨天才对我说过的啊——不会抛弃大河，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给她想要的幸福——这些话，明明就在昨天才刚刚说过的啊，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仅仅只隔了一天的时间……？难道这就是你的真心，这就是你的承诺，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就是用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去爱大河的吗？没有钱有什么关系，长相奇怪又有什么关系？大河难道是看重那些虚伪东西的人吗？根本用不着自卑的啊，根本不应该想要放弃的啊……大河才不是你说的那种爱慕虚荣的家伙，不是——！不要为你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啊，你根本就不爱大河！居然会把大河交给你这种靠不住的混蛋……我真是看错你了，高须同学——！」
「不是这样的啊……」
面对着实乃梨的大声训责，龙儿的语气极为平静。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与其说是在反驳，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诶……？！」
「我是说不是这样的啊……我曾经说过的话，一句都没有忘记过。我的承诺，也一定会遵守下去——我不会抛弃大河，这样的念头想都没有想过。我会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开心、快乐、努力给她想要的幸福，这些都是事实……」
被打的脸已经开始变得红肿发热。不去管它，把捂着的手放下。龙儿说话的语气异常平静，声音也极其轻柔，完全没有要发火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