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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蝶双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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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笑,那不是任何伪装可以矫饰的。”

  “是么?”诧于此子的心思心腻,但依然没有开口的欲望。

  前后无声地走了一长段路。“她没有老师美。”

  唔?蓝翾神思恍然,未听分明。

  “她没有老师美。”

  谁没有谁美?

  “此时在王上身边的那女人没有老师美。”

  “哦?”无法再听不清楚,“商儿,不要胡说,小孩子莫谈是非。”

  戎商瘪唇不语,突然又道:“商儿没有胡说,也未谈是非,只说事实,事实上那女人的
确没有老师美。老师的美,清雅如仙,高华如莲,是从骨里一丝一缕渗透出来的妩媚;而那
女人,只有一张面孔,艳丽如妖,浓若牡丹,只能养在前堂花庭,经不过风袭雨打。老师的
美是恒久的,且骨子里的妩媚会随着岁月而提炼升华;但那个女人的美只能靠岁月维持,一
旦年华老去,徒剩鸡皮鹤发而已。”

  “商儿?”蓝翾不得不驻足刮相看,那些绮丽的话是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口中冒出来的
吗?

  “商儿说的是事实!”戎商黑眸如星,伏首一揖,“老师不要怪商儿多嘴,商儿先走一
步了。”瘦长的身形紧走慢赶,融入了前方主队。

  蓝翾回眸对远远跟在身后的两婢,“你们最好快些走,谁最后一个赶到落枫轩,谁负责
为孩子们做午饭。”

  啊?伶儿、倩儿花容失色,碎碾细步加快了频率。

  蓝翾偷笑复坏笑:郑重声明,不是她有意剥削,而是那两个丫头的运动神经委实差了些
。有她们垫底,自己注定与那午饭操刀者的宝座无缘了。

  ********

  月上柳梢头。

  蓝翾在车中已是昏昏欲睡,听到伶儿相唤时,万般不情愿地睁开美眸。这落枫轩为何不
离懿华宫远一些,再远一些,远到能够从天黑行到天亮最好,在车中醒来时,已勿须面对那
座莫名其妙的寝宫。

  梦想不可靠,所以还是要下车。伶儿相搀,倩儿相扶,一度令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弱不禁
风的纤纤弱质。“你们不用管我了,吩咐人备好热水,我要泡个澡。”

  “是,夫人。”倩儿疾走几步,先进去准备去了。

  “夫人,您早点进房里暖和暖和身子才好。”伶儿不无担心地觑着在庭外彳亍的主子。

  “你先进去吧,今晚月色不错,我要在这庭院里坐一会儿。”言讫,已在小亭的石案旁
坐下来,石凳的寒意立蹿入骨。

  “这……”主子的脾气早有领教,多说无益,只得进室内拿了个座垫与一件白狐皮氅。

  “谢谢。”

  伶儿吓了一跳,嚅嚅忘言。

  举目望月,是下弦月,待到团圆不知又是几时了。这月望着,与寰亭的月并无不同,中
间相隔的,却不止千年。月能载我来,可能载我走?

  曾与翎儿细细分析过,三个人被那股磁场一齐吸进来,着落点却各异。而翎儿说她为了
回家,不止一次在月圆之夜到她的着落点等待,不但从无效果,连一丝不寻常的迹向也未发
生过。而自己,亦曾多次在中秋夜回到初至地,也不见任何异象。

  若非翎儿未把中秋夜和月圆夜分得明白,便只有一个可能——戎晅的着落点。既然他是
闯进异空的始作俑者,也许他的着落点才是正宗的时空隧道存在处?不过若要验证,需等上
半年多的时光才行。

  “夫人……”伶儿欲言又止

  “外面这么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些进去。”蓝翾不愿自己才要厘清的思路让人打
断,催促道。

  “可是,夫人,您不是要热浴的么?倩儿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也好,连泡澡边想,春寒料峭,对自己好一点,也省得难为这些小丫头。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当浸身于泛着梅花清香的氤氲热气中时,思绪几乎是停止了的,懒
懒如醉,昏昏欲睡,哪还有思考的余地?

  “夫人,水还热么?”倩儿在浴室帘外问,不敢问越雷池一步。

  “好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在这期间不可以进来哦。”真受不了,洗澡的时候有
人围观,还有什么私密性可言?

  帘外的伶儿、倩儿齐诺了个“是”。夫人在沐浴时最怕有人在旁边伺候,她们向来也只
有前期筹备及后期打理的份儿。

  “倩儿,这梅花瓣是你今天在林子里摘的吗?很香喔。”上课时有瞥到倩儿的忙碌奔波


  倩儿很高兴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主子赏识,笑嘻嘻地道:“是,夫人,我摘了好多呢,足
够在迎春花儿开之前的用量了。”

  伶儿吃味的噘唇抱怨:“你摘时怎么也不告诉人家一声,现在夫人只念你一人的好。”

  倩儿得意地笑大了嘴巴:“谁让你老恃着比我早侍候夫人,比人家还小一岁呢,动不动
就凶我,压根不当人家是你的姐姐!”

  “人家没有!”

  “偏偏有!”

  “没有!”

  “有……”

  猝然,两人从言来语往变为大眼瞪小眼,心思都在转着一个:王上每回来夫人这边,怎
么都要不声不响?而且,也不允许她们出声响呢?

  蓝翾闭目倚在暖香木砌成的池壁上,听着两个丫头的言来语往,唇角泛起浅笑。突然没
了声息,尚在纳闷今日怎么这般轻易了断,背后有人以手掬水淋在了她香滑玉肩上。“我不
是说过我洗澡的时候不用人在旁边的吗?我不习惯让人……”那喷灼的气息是什么?倏然回
头,竟是戎晅!

  “你……你怎么进来的?”双手本能地抱在胸前,身子沉坐进水没胸际的池里,“你出
去一下好不好?等我洗完澡再谈。”

  戎晅望着这绝妙春色,黑眸内欲望堆积,缓缓抬手,抽去腰间的玉带,而后,宽去外袍
,而后是中衣……

  “喂,你干嘛?”蓝翾有些急了,她当然知道他要干嘛,关键是她此刻不想与他“干嘛
”。而且,在浴池里……?天呐,在床第之间向来保守的她很难接受这种状况,“王上大人
,你不要激动好不好?你冷静一点,你等一下,我已经洗好了,马上出去!”

  那家伙已除去了身体的最后一线屏障,虽然在匆匆一眼中确定他的身材委实不错,他们
的周公之礼早已履行得无以计数,却从未在灯烛明亮时如此“袒裎相见”,实在是够刺激。

  她第一反应内闭上双眼,直到听到水花响落,甚至自己身边水纹波动,再下来,他的手
已在香肩上游移,倏地启眸,因为双手抱胸,不敢用手推他,只得向后退却,“你冷静,冷
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太激动……”

  “淼儿,你好久没有给我洗头了呢?我头痒。”

  “等我穿好衣服再说……”

  他粘俯在她耳边,唇间的热力比池水更具侵略性,“淼儿,你为何不看我,我生得很丑
吗?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你出去,否则我……”

  “否则怎样?”他的唇若有若无地在她的颊上落下碎吻,声音已因为欲望而低嘎沙哑。

  “否则我再也不给你做红烧排骨!”想想,也只有这道“王牌”。

  戎晅相信,任是谁,在她和“红烧排骨”之间,选择都会如他一般无二。“也好,我吃
比红烧排骨更美味的……”拉开她横在胸前的藕臂,一片无边春色令他欲火更炽,大掌抚挲
而下,享受着在荡漾水波中更添滑腻的触感,唇间的吻骤转浓烈,吸吮着甜美的樱唇香舌。

  美眸半阖,唇间浅吟,蓝翾融化在了他的爱抚中,手无助地插进他浓密的长发里,它们
曾经和她的头发分享过同一瓶洗发液,散发过同一种味道。味道?一股绝不属于她的脂粉味
突兀地冲入嗅觉,是从他的颈际发间。几乎是用了全身的气力,她推开了他。

  “淼儿,你做什么?”不是第一次从意醉神迷被推开,但这次所承受的力道格外地大。

  她狂拭着唇,拭去另一个女人的痕迹,“对不起,我没办法在你带着别的女人味道时和
你在一起,想起你曾和另一个女人做过的事,会让我恶心!”

  顾不得身无一物,跨出浴池,扯起叠放在暖榻上的长褛套住欺雪压霜的玉体,看也不看
尚在池中的人一眼,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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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第六章]

  十天了,自那夜不欢而散,有十天,戎晅的身影未出现在懿华宫。这十天里,蓝翎来鸣
不平过,睆睆造访过,芳妃、丽嫔等人亦上门言外有音过,惟独他,似是要彻底绝了与此地
的关联,不见只衣片影来。

  对那夜的事,冷静后的蓝翾亦有不无悔意,但只悔在自己的语气太过。其它的,她不愿
想,也不愿理了。有课无课,邶风学堂成了她整日消磨的地方,甚至曾想过,若无意外,这
样活下去也不算坏。只不过,意外随时存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罢了。

  这一日,太阳一如往日般升起,辰时已过,课堂里点过三次名了,戎商、戎参仍未到。

  “宿儿,你今早确看到他们出门了?”蓝翾问。

  戎宿确凿地点头:“是,他们两个走的是百柳亭,宿儿走的是群芳路,虽然不同路,但
确定是他们两个赶来这里没错。”

  彼时已经出门,辰时开课之前定能到达,如今不见人影……无端地,蓝翾心头拧起一丝
不安。

  “老师,可要学生出外寻找?”戎宿起身问。

  蓝翾甩头,不安不但未被甩了去,反而有迅速扩展的趋势,“你们稍安勿躁,老师出去
找……”

  “砰!”一声巨响,室门大开,闯进来的瘦矮身形刹不住,眼看要撞到迎门的桌角上。
蓝翾伸手一拦,却因为惯力过大向后跌退了几步,腰际代闯入者的脑门狠狠顶在那尖硬的桌
角上。痛不可当,蓝翾忍了几忍才没在众弟子面前破坏掉辛苦建立起来的师道形象。

  “参儿,你象个火车头一样冲进来,造成交通事故了,知道吗?”

  满堂都是惊呼抽气声,蓝翾亦不例外。不只因为他脸上的涕泪泗流,尤其其上遍布的青
青紫紫,加之全身泥沙,衣衫破损,说是惨不为睹亦不为过。

  “老师!”戎参揪住她飘逸的裙摆,红肿眼睑下的泪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咚”地跪倒
在地,“老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戎商哥哥,除了您,这宫里再没人救他……去年有人也是
这样冲撞了太子,被关在天牢里活活饿死了……老师一定要救戎商哥哥,求求老师!”

  哭声,哀求声,听在耳里却只是语无伦次。蓝翾扶他不起,只得佯气顿足喝道:“起来
说话,哭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知如何施救?遇事如此慌张失措是老师教你的么?”

  戎参的哭求戛然而止,这让她有些心疼:还是个孩子呢。

  “老师,今日一早,我与戎商哥哥赶着来学堂,才穿过百柳亭,就遇到了……”筛糖般
的寒栗袭过全身,“太子,我们遇到了太子,因为怕误了老师点卯一迳低头赶路未能向太子
见礼。太子不待我们分辩明白,就命侍从打我们。戎商哥哥为了护我,推了太子一把,太子
当场晕了过去,戎参哥哥教侍卫给抓走了,我是趁乱跑回来,因为戎商哥哥喊‘找老师,只
有老师可以救我们’,所以参儿不是贪生怕死,参儿是为了救戎商哥哥,老师,参儿不是怕
死……”

  蓝翾蹲下身,取出锦帕轻拭着他脸间额头的血渍污尘,柔声道:“参儿,不止老师,在
座所有人都明白你不是贪生怕死,反而是智慧呢。若是你一味逞勇冲上去,却是老师最不欣
赏的匹夫之勇。现在,你冷静下来,因为老师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想清楚些,再回答,
听到了么?”

  戎参泪犹在眶内,重重地点头。

  “一,太子是谁?据老师所知,王上尚未册封太子。”

  “太子就是太子嘛……”戎参嗫嚅不解。

  “太子的母亲是王后娘娘,宫内的人都要称他为‘太子殿下’。”戎星代答。

  明白。“二,你们的父王可曾颁布过任何敕谕,命你们见到他必须行礼?”

  众童摇头,戎宿边啃手指道:“是不曾有过,但这已是宫里的规矩呢。咱们出身不好,
见了那些贵族娘娘们的王子是要行礼的,况且是王后娘娘的儿子。”

  了了。“三,戎商推了太子哪里?太子摔在哪里?有没有流血?”最怕的是电视剧里经
常上演的镜头,当事人不慎一推,后者随便一倒,迎接后者后脑的不是桌角就是硬石,以致
鲜血横流,一命呜乎。

  “因为太子当时正骑在我身上拿拳头揍我,戎商哥哥只是用了些力气拉开太子。不知是
脚下绊了一下还是怎地,太子就倒了下去,摔在没开多久的迎春花丛里,侍卫抱起来的时候
没见流血,只是他闭着眼睛,是晕了过去。”

  “太子今年多大了?”

  “八岁,听我娘说,太子与我同年。”戎星道,没说出口的是,同年不同命,人家天上
,她在地下。

  八岁的孩子会佯晕么?在这样的宫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眼下,先须与戎商见一面才
行。

  “戎星,你带着大家读《爱莲说》,午时散课,下午放假,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不要
随便走动。戎参,你随我来。”

  “老师,”迟迟疑疑的童声唤住她迈出半步的纤足,转回身,无数只晶莹清亮的眸投注
过来,“您会救戎参哥哥,对么?”

  “老师会全力以赴。”

  *****

  重华殿偏殿。

  戎晅以独裁一切的姿势斜偎在龙椅上,薄凉的唇角边,若有似无的一抹笑,讥诮;黑眸
内,冷视天下的睥睨,不耐。

  下面,他的女人们,王后、娴贵妃、芳妃及一干他不能准确叫出名姓的嫔妃,义正辞严
、此起彼伏地只为一件事:王后所出的三王子遭袭,有娴贵妃所出的六王子及一干随从从旁
作证,袭击者是乃戎商,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儿。再者,以前那些个孩子也算老实本份,最近
却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竟会胆大至斯,希望王上明察。

  而王后的诉求比其余众人更多一项:王上日理万机,这后宫之事不好劳动王上烦心,还
请王上将此事交由她这位后宫之主全权处理。

  终于,独裁者开口:“王后就在此审理,朕旁听可否?”

  王后一愣,旋即道:“臣妾谢王上。”而后吩咐一干人等准备,堂堂一国之母,欲施应
有的威仪了。

  三王子戎乾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蹒跚而来,虚弱地参见过父王、母后及各位娘娘,得
了一个赐座;紧接着,六王子及事发当日随在三王子身畔的两个伴读作为“目击证人”亦到
场伺候。

  龙阶下,一把凤椅,王后端踞于上,一声口谕“带戎商”,在两名侍卫的解押下,戎商
临堂。

  十一岁的脸上笼着一层超乎于年龄的淡漠,立而不跪。

  戎晅眉宇轻动,冷眸微闪。

  甄媛怒了,娇叱道:“戎商,是谁教你的如此胆大无礼?别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若不
然有王上与本宫在此,你连礼数也没有吗?”

  戎商弯腰一礼,头却桀傲地仰起,“参见王上,王后,请恕戎商无礼,因为除了王上,
戎商并不识得其他各位。就算是王后娘娘您若自己不说,戎商也难识尊颜,所以,才在礼节
上亏了,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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