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恋花街 by 米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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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道了,有楼绮筵和秦若希在,谁会花大价钱买他的初夜?
文君蹑手蹑脚的,悄悄地离开阁楼。他不会去通知孙奕,因为孙奕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掩盖事实,只要老板和客人还不知道,孙奕就会帮他们两个人隐瞒,最多警告几句,下不为例。文君想找的人,是老板。
庄麟佑现在不在花曲楼,但是一周后就会从国外回来了,文君想守候在花曲楼门口,第一时间就报告这件事情。
不管庄麟佑听了之后有什么表情,楼绮筵和秦若希——都一定会倒大楣的。
这是一个明媚清新的早晨,薄如蝉翼的云片在窄窄的天空里泛起小小的白浪。摇曳的竹叶上沾满了露珠。
就算知道花榜的第一名突然被绛真抢去了,秦若希也一点不生气,心情很好,倚靠着朱漆的窗台,把玩着楼绮筵偷偷叠给他的千纸鹤。
日本有一个传说,一天折一只纸鹤,坚持一千天,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幸福。
「我喜欢你,我会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小巧别致的千纸鹤传递着楼绮筵的情话,秦若希发自内心地笑着,把纸鹤收在掌心,用双手温暖着它。
相爱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只是知道楼绮筵的心意,秦若希就已经很幸福,偶尔一个人站着,都会傻傻地笑。
来打茶围的客人都好奇地问他,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秦若希都笑笑不说话,或者把话题扯开去,谈论别的事情。
由于秦若希这几天一直笑脸迎人,他得到很不错的评价,孙奕也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秦若希终于开窍了,他这个掌班也没白费唇舌。
秦若希回到梳妆台前面,小心地收好千纸鹤,今天上午十点他有一个饭局,楼绮筵也会去,两个人可以偷偷碰面了吧?在花曲楼以外的地方,少了电子监视器,他们有了更多的自由。
秦若希打开梳妆匣,把象牙梳子和发簪拿出来。今天选哪一支簪子好呢?
正想着楼绮筵是不是比较喜欢琥珀的时候,「匡」一声,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秦若希愣怔地看着门口,那四、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且孙奕也不在,他们究竟是怎么跑进来的?
秦若希才想说话,男人们就冲进房间,擒住他的胳膊之后,不顾他的反抗和喊叫,一把扯掉他的外衣,把他手扳到背后,用一根粗麻绳紧紧捆起来,头发也被粗暴地揪住,被迫高仰起脸来。
秦若希吓坏了,眼神仓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男人们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件货物,脏污的手指粗鲁地扣进他的肩膀,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出了房间。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走廊里,别的优伶一个个都吓傻了似的,盯着被团团捆绑、衣衫凌乱的秦若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曲楼还没有开始营业,大多数人都在佣懒地梳妆打扮,或者吃着早点。秦若希被重重地掼到庭院中央的水泥地上,所有人都惊动了,涌到外面看着秦若希。
秦若希的膝盖和小腿,都被一路上尖锐的沙砾摩擦开了,看着就很疼。而秦若希惶然不知所措,瑟瑟发抖的模样,又让人觉得特别可怜,年纪小的侍童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哗啦!
一大桶发臭的脏水泼到秦若希身上,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湿,秦若希趴到地上,呛到水而猛烈地咳嗽,湿透的头发上还沾着剩菜和豆腐渣。
秦若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一双深棕色纤尘不染的皮鞋,出现在他的视野前面。
秦若希抬起头来往上看,是衣冠齐楚,很长时间都在国外的老板——庄麟佑。
怕弄脏自己的手指似的,庄麟佑只是用鞋尖托起秦若希的下颚,阴冷地盯着他的脸,说道,「你和楼绮筵上床了?」
周围一片惊诧的抽吸声。秦若希的脸色更是刷地惨白,嘴唇哆嗦着,「是……」
庄麟佑既然会把他抓起来,那就是知道他们确实上床了,说谎是没有用的,秦若希只有承认。
「是谁主动的?」
「是我……」因为寒冷和害怕,秦若希的牙齿都在打颤,「是我勾引他……故意的……」
庄麟佑放开他,立刻有打手上去擦干净他的皮鞋。
「你知道做这种事会被惩罚吗?」庄麟佑冷酷地说,「给我脱掉他的衣服。」
「不要,不、放开我!求求你,不要这样!」秦若希无助地哀求着,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掉了单薄的亵衣,几乎全裸。
有的优伶不忍再看,悄悄转过身去。虽然有在澡堂里看到过彼此的身体,但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秦若希看上去快要晕厥了。
庄麟佑冷漠地扫视了秦若希几眼,然后走到一边,用眼神颁布命令。
那几个粗壮的男人心神领会,一起走向秦若希。从男人浑浊的眼中看出他们的意思,秦若希宛如掉进冰窖一般,面如死灰,全身发寒。
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被强Jian,别说自尊心,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是,秦若希却动弹不得,双腿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要是反抗了,会不会连累楼绮筵?
被男人推倒在水泥地上的一瞬间,秦若希的眼睛悲哀地涌出泪水,望着湛蓝扭曲的天空,还是放弃了抵抗……
「滚开!」
忽然,趴在他身上的男人被楼绮筵愤怒地推开了,秦若希感觉到自己被一把拉了起来。楼绮筵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发抖的、眼神惶恐的秦若希。
「若希,对不起,我来晚了,痛不痛?」楼绮筵紧紧搂住秦若希,擦掉他脸上的尘土和发臭的剩菜,「别怕,有我在……」
楼绮筵抬起头瞪着庄麟佑,杀人一般凌厉的目光,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躲在廊柱后面的文君看见了,得意地窃笑。
这下,两个人都要完蛋了。
庄麟佑面无表情,打手们想要冲上去拉开两人,被庄麟佑一个手势制止了。
庄鳞佑一定是怒火中烧了,周围的人都畏惧地屏息静气,无比同情地看着楼绮筵。再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斗雪甚至想出来帮楼绮筵说情。
但是,庄麟佑并没有暴跳如雷,他看着楼绮筵,十分平静地说,「当初寇湄自杀,是你救了他,现在这个人情还给你了,你们的事,我当作不知道。」
说完,庄麟佑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尤其是文君,言下之意,谁要是再搬弄是非,把这件事捅出去,不会有好下场。
文君吓得低下头去。
「散了吧。」丢下这句话,庄鳞佑大踏步地离开了,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
「若希,我带你去洗干净。」楼绮筵打横抱起秦若希,不顾众人惊呆的目光,往澡堂的方向走去。
在热气腾腾的澡堂,楼绮筵用沾湿的热毛巾,替秦若希擦拭膝盖和小腿上的伤口。偌大的澡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识趣地走开了。
「你这个傻瓜,干么一个人撑啊,」看着秦若希因为刺痛而皱起眉头,楼绮筵忍不住责怪他,「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不管吗?」
秦若希眼眶泛红,推开楼绮筵的手。
「好啦,是我错了,你别动。」楼绮筵拆开棉签盒,小心翼翼地涂上消毒药水,「下次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一个人扛了,有我在呢。」
秦若希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楼绮筵轻轻叹息,处理完伤口之后,站起来坐到秦若希身边,把秦若希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喜欢你。」颤抖的身体终于平静,秦若希沙哑地低语。
「我知道。」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受伤。」哽咽地说着,秦若希捂住哭泣的眼睛。就算被庄麟佑卖掉也无所谓,只要被侮辱的人不是楼绮筵,怎样的痛苦他都能忍受。
楼绮筵轻轻拉开他的手,亲吻他掉下来的眼泪,「你……真是傻透了,我受伤你会难过,难道你受伤了,我就不会难过吗?你多少……也为我考虑一下吧。」
心痛得快要碎掉,看到秦若希被残酷无情地对待,楼绮筵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应该好好保护秦若希的。
楼绮筵的眼神里充满哀伤和落寞,「我那时候真想……杀了我自己。」
「对不起,」秦若希伸手抱住楼绮筵,柔肠百转,泪如断珠,「对不起……」
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丢掉性命也不怕,楼绮筵和他是一样的。秦若希想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处罚,却忘记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椎心刺骨的痛苦是——伤心。
「我就这么不可靠吗?」楼绮筵的眼睛里诉说着这句话,秦若希将他抱紧,一遍遍地道歉。
「若希,我爱你……」楼绮筵也将秦若希抱紧,在他耳边喃喃地告白。
一个月后——
为下周一的「新衣日」做准备,大堂隔壁的贵宾包厢里,摆满了附近的服装店送来的崭新衣料和设计图纸。优伶和侍童们聚在一个房间里,挑拣、玩笑、好不热闹。
丝绸、锦缎、素绉缎的面料托紫嫣红,精细地绣着四季花卉、飞禽走兽。艳丽的色彩衬托着优伶年轻靓丽的脸孔,一时像百花齐放的庭园一般,让量衣服尺寸的裁缝都晃了眼睛,羞赧地不敢抬头。
「春天就是不一样啊。」斗雪挑出一匹桃粉色,绣有银色丝线的布料,轻飘飘地说,「那两个人又躲在哪里卿卿我我了吧?一大早就不见了。」
「所以说爱情让人盲目嘛。」绛真走到斗雪身边,拿起另一匹草芽色的布,「不过秦若希很可爱,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抱他的。」
如果斗雪那可爱的娃娃脸,像天使,那么绛真的娃娃脸,就是恶魔,那阴冷的气质和无惧一切的眼神,让客人都不敢轻易调戏,花了钱还要赔笑脸。
绛真的父亲是已故的黑社会老大,听说被仇家卖进花曲楼以前,绛真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少主了,他可得罪过不少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拿刀剖开人的肚子。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光是绛真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冷血气质,就叫斗雪退避三舍,不敢惹他了。
而且,绛真其实还很有钱吧。虽然别人不知道,斗雪却偷偷看见了,花了一千万投下花榜的男人,似乎是绛真以前的部下,全身黑色西装,提着一个非常夸张的铝合金箱子,一口气买下了所有的金签子。
「不管怎么说,我也好想要谈恋爱啊。」在两个人的旁边,瑶琴在长吁短叹,「娼妓的寿命也就那么几年,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好过蹉跎岁月,对着镜子发呆呀。」
斗雪和绎真都没有搭话,各怀心事地看着手里的布匹。
房间的角落,被罚推迟两年再出道的文君,暗暗揪扯着膝盖上昂贵的布料,不平衡极了。楼绮筵和秦若希,不知廉耻的偷情不但没受到处罚,还公然拍拖起来,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样子,看着就直冒火!
不能就这么算了!文君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了,老板不管的话,还有客人。最近,好几个客人想为楼绮筵赎身,特别是那个——林少谦。
即使一开始太笨没看出来,文君现在知道了,林少谦喜欢的不是秦若希,是楼绮筵。他对楼绮筵一往情深,听说很久以前,两个人就是一对了。
只要客人问起楼绮筵和秦若希的事情,庄鳞佑都矢口否认,还不准小报写他们俩的八卦,林少谦在外面的世界那么忙,一定不知道楼绮筵已经移情别恋了吧?
文君冷冷一笑,丢开布料站了起来,他是一个不幸的人,所以,他也不想看到别人幸福。
「老板找你,马上过去一下。」
楼绮筵带着两个小侍,穿过走廊的时候,孙奕叫住他,一脸凝重的样子。
「什么事?」楼绮筵好奇地问。
「不知道,总之你过去就是了。」交代完毕,孙奕像躲避着什么似的,匆匆走开了。
楼绮筵和秦若希相恋,虽然没有受到处罚,他这个掌班可是被狠狠训了一顿,差点丢掉了工作。
所以,每次看到楼绮筵,孙奕都有些不自在。他自认什么事情都在掌控当中,结果当家的花魁和红牌恋爱,他竟然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庄麟佑没有炒掉他,是看在他为花曲楼工作了十一年,网开一面。不过孙奕也很清楚,没有下一次了,要是再出这种丑闻,他就准备主动离职吧。
重重叹一口气,孙奕抬头望着东院,那一栋古色吉香,三层楼高的房子,是庄鳞佑住的地方,除了公事,庄鳞佑一般不喜欢优伶去打扰他。
而今天那个人也在,是想为楼绮筵赎身吗?林氏财团是庄麟佑也会顾忌的对象,为了花曲楼,不得罪那样有权势的人比较好,孙奕想着,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了。
庄麟佑的房间完全迎合寇湄的品味,清洁雅致,临窗摆着小几,上有一盆吊兰,家俱是红木的,不染纤尘,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躺椅,椅子下面铺垫着纯白的羊毛地毯。
除了椅子上坐着的庄麟佑以外,窗户旁边还站着林少谦,楼绮筵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平静地说,「林先生,我说过还不想被人赎身。」
「我知道。」林少谦的手指拨弄着吊兰垂下来的茎叶,在阳光下,那被寇湄悉心浇养的叶子,像碧玉一般玲珑剔透。
「所以我刚才和庄老板说,我要为另外一个人赎身。他不是花魁,应该没有权力拒绝我吧。」林少谦冷笑。
楼绮筵怔怔地看着他。庄麟佑没有说话,甚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哦。」楼绮筵盯着林少谦,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那真是恭喜他了。」
「你不用硬撑了,绮筵,你知道我要买的是谁?真是薄情啊,你们不是情侣吗?你想看着我把他带回去,然后……找人抱他吗?」林少谦的眼神变得很冷,宛如蛇蝎一般注视着楼绮筵,「他本来就是男妓,就是陪我的客人上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楼绮筵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牙关咬紧又松开,「你要是真心想为他赎身,就不要这样对他。」
「真心?」林少谦笑了,松开叶片后走向楼绮筵,「你知道我的真心在哪里,我对情敌从来不客气。秦若希肩膀上的伤,就是我烫的,我要是高兴,在他脸上刺字都行!」,「你别太过分了……!」楼绮筵握紧拳头,全身颤抖,好像极力控制着愤怒。
「我过分?我警告过你别玩火吧?你以为我是你的玩具吗?任你玩弄,为你去包养情夫?楼绮筵,你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傻瓜吗?」
楼绮筵深呼吸着,脸色煞白,他知道利用林少谦不对,但是对于地位卑贱的娼妓来说,要想保护另一个人,也只能利用熟客了。
「和我走,我就放过他,你知道我要是想毁掉他,是轻而易举的。」林少谦的眼神是认真的,得不到的东西,就于脆毁掉,他不会让秦若希幸福的,秦若希要是落在他的手星,一定生不如死。
「好,我和你走。」楼绮筵蓦然说道,放弃了抵抗,「但是,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不能马上和你走,除非他也离开这里。」
秦若希离开花曲楼以后,楼绮筵才会放心和林少谦走。
「可以。」林少谦二话不说就答应,只要他找人帮秦若希赎身就行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楼绮筵非常冷漠地说,「为他赎身的客人,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