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深殿 爱熙 (小玛)-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用户名 通行证 密码 资料管理 我的邮箱 用户手册
你的位置:西陆…》社区…》娱乐休闲…》自由自在录入库 'blwk。bbs。'
《斜阳深殿》——录入:xiaozhutony
作者:自由录入 发表时间: 2005/11/04 10:09 点击:519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爱熙 (小玛)…斜阳深殿
主题:斜阳深殿
斜阳深殿(序)
我入宫那天正是暮春的黄昏,圣德皇帝登基的三年之后。长安城里柳絮落尽桃花开罢,漫漫宫墙只趁得几
许青碧杂草在我的皇撵之外静默无声。是的,我的皇辇。从今以往,我便是大唐皇朝的端敬皇后沈明珠,
当朝宰相的幺女。
皇帝在御书房等我。黄昏朦胧的光线中,平时远远坐在龙椅上的人,此刻看起来却更加不真实。我心里轻
叹一口气,正欲开口。那人已悠悠问道,“明玉何故叹气?”。我移步上前,“原来陛下也觉得此事荒唐
。”皇帝俊朗的眉眼渐渐清晰起来,修长的双眉微微皱起,有种说不出的好看,隐约的透露着帝王的威严
。他略一思索,随即缓缓说道,“明玉,朕和相国的联姻是势在必行。你父亲辅政三朝,你三位兄长手握
兵权,可谓树大根深,虽然你们沈家一直忠心耿耿,但朕初等大宝,底下的人难免只知相国不知皇上。如
此下去,朕难免有一日不除之而后快。何况,这也是先帝遗旨。”
我心底暗暗感激他坦诚相待,随即淡淡一笑接口说下去,“可惜沈家唯一的女儿偏偏爱上江湖草莽,逃婚
三年,所以陛下就要我这个同胞兄弟男扮女装来做这个联姻的工具。”
平日在朝中官小位卑,只有跪下三呼万岁的份,哪想到竟有一日可见而不跪侃侃而谈。莫名其妙的,我居
然有心思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意外的,我竟见到那九五之尊龙目之中竟闪过一丝歉然。
“恐怕你这一生就要在这皇城之中陪着朕了,户部侍郎,不,端敬皇后。”
这句话半年之前我已对自己讲过。从此卸下男儿身份,冠着皇后的名号,深宫禁院,婵娟女装,独自守着
斜阳青灯,慢慢了此一生。对一个女子来说已足够悲惨,对一个男人而言则有些难以想象。只是无妨,我
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这样做。比如沈家上下300多条人命,比如我昨日依旧抱在怀里的初满百日的小侄儿
,还有,我那远去江湖的同胞姐姐。想一想用这一生来换这许多,我已感激不尽。
真的,不过是一生罢了。
我微笑起来,用学了足足半年的女子礼仪对着我的君王盈盈拜下,“臣,遵旨。”
“你以后该自称臣妾了。”
我抬头,愕然的对上皇帝那隐隐带着笑意的眸子。
李重炎,当今天子,年仅17。从今往后,我便是沈明珠,他的皇后。
(一)
三日之内,宫中大小嫔妃已按品级轮流来斜阳殿参见过我这位皇后娘娘。隔着珠帘,是望不尽的衣香鬓影
,姹紫嫣红。名列五妃的淑妃,德妃,齐妃,个个皆是人间绝色。以天下养一人,果然是不同凡响。这些
绝色的女子,只因太多,便失去了被珍视的资格。轻言浅笑,娇嗔微颦,无一不是费尽心机来留得一时圣
眷,也只是一时。
我端坐珠帘之后对她们轻轻颔首,赐赏,然后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并无多言。虽然我声线柔和,若是不知
实情,谁也猜不出珠帘之后的皇后会是男子。但多说无益,我并无意让皇帝疑心,我终究是个男子。
斜阳殿从此宫人往来不休。我只隔着珠帘淡淡颔首。终于冷清下来是在两个月后,嫔妃们终于知道皇帝从
未来过斜阳殿,我这中宫皇后不过是个摆设,丝毫不得皇宠。我乐得清净,干脆大方的颁旨,各嫔妃不必
每日前来问安。从此,偌大皇宫便只有日影月光跨过我斜阳殿的门槛,长伴不离。
锦园大为不平,“娘娘你好歹是正宫皇后,怎么半分气势也没有。”
我哑然,这小丫头,认真的把我当成皇后娘娘了。古往今来可曾听说过男子为后还为的很有气势的?我一
个大男人,居然要摆出正妻的脸孔来对待那些妾侍们,可真不知算是吃的哪门子醋。
我调好琴弦,信手拂拭。因无人来,只穿了家常白衣,用缎带将长发轻束,坐在池塘前自得其乐的弹奏起
来。半晌,回头跟长廊上逗弄鹦鹉的锦园说道,“切莫担心,过上两三年,我就放你出去,不会耽误你找
婆家,这点气势我还是有的。”
“公子,你……。”锦园的俏脸微红。
我摇头,“错错错,就算瞧不上我这没气势的娘娘,好歹也要叫我一声小姐。”
“正是。锦园该当何罪?”一个清朗的男声忽然响起。
我转身看过去,当今天子正从殿门外信步度来,身后居然无人跟随。锦圆已吓的跪在当场,颤颤呼着奴婢
罪该万死。
这奴才当真是欺软怕硬。
我气不过,“快起来吧,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明玉很是明白朕。”天子笑笑走近池塘,盘膝在我对面坐下,自顾命令道,“接着弹下去。”
我拂了一阵,觉得无趣。两个大男人对面坐着弹琴,太怪异了。尤其是那个笑的灿烂无比的李重炎,一直
在不停的吃着小点心和果品。锦园刚才被吓破胆子,见皇帝肯开龙口,恨不得将斜阳殿翻个遍把所有能吃
的东西都堆在他面前。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准备说话。皇帝陛下笑眯眯的递过蜜饯来,“来,润润嗓子。”
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圣明天子是爱吃零食的小孩?
“陛下还是直接说什么事吧。”我捻着蜜饯在指尖搓来搓去。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甜腻腻的东西。
圣明天子一副忽然之间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对了,明日十五是祭祖之日。朕来告诉你,要陪朕一起去宗
庙灵堂斋戒七日。”
我随手将揉的破碎的蜜饯丢到池塘里,几尾红鲤立刻围了上去纷纷啄食。对面的人则满脸掩饰不住的惋惜
神态。单纯一如所有17岁的孩子。
我的语气不由柔和了起来,“随便派个人过来不就是了。何必自己走一次。天也热了,来一次一身的汗。
”
“是啊。长安城里热的要死。明玉,你可去过长安城外,塞北是不是真的如书上说的那样天高地阔长风万
里?”
“当然。”我喃喃道。塞北长风,宛如从天际吹来,吹得透茫茫草原。
圣明天子却已转身去招呼锦园,“备水。朕要沐浴更衣了。”
我正失神。不防被他一把拽起,“来,明玉跟朕一起洗好了。”
谁要跟你一起洗啊?我诧异万分,想也不想的便使出瞬息千里的身法想甩开他的手。
“咦?沈侍郎你还会武啊。”
“咳,咳,叫我皇后。”我立刻纠正他,这沈侍郎万一说顺口可大事不妙。
“那皇后就陪朕玩几招吧。”圣明天子的眼里分明是很兴奋开心的光芒,整个人便扑了上来。
天啊,是谁在教皇帝武功的。拆到第三招我已欲哭不得,一个人的武功是怎么会烂到这种地步的?
第十招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纵身跃了出去。那位圣明天子兀自气喘吁吁道,“继续啊,皇后,我们
还没分出胜负。”
忍无可忍。纵然是被誉为诗书传世的沈家里最谦谦君子百忍成钢的我,也终于被这句话打败。深吸一口气
,我郑重宣布,“从今天起,把你的武术教习遣散出宫,我来教你。”
堂堂大唐天子,统御四海,自己的武功居然烂到这种无法见人的程度。身为臣子,我羞耻啊。
“很好。朕想学你刚才飞出去的那招。”根本就没有自觉的某人居然还在兴奋不已。
我只剩叹气的份。
锦园笑花了一张脸过来。“陛下,娘娘,可以入浴了。”
斜阳宫的白玉浴池里,温泉水袅袅散着热气。圣明天子一丝不挂的泡在池子里,很享受的闭着眼睛。
“明玉,你的身体很滑啊。”一只手在毫不知觉中的拂上我的背。
“恩,陛下也很滑。”彼此裸呈相见,无形中令人忘记了君臣之分,我也毫不客气的摸上他的肩膀。丝毫
没有察觉这情景有多诡异。
“这个是什么?”圣明天子奇怪的看着我肩上一抹淡色的伤痕。
“剑伤。”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拿剑砍朕的皇后!”
“那时候我还是户部侍郎。”
“恩?朕的户部侍郎难道是给人用来砍的吗?是谁?朕发配他去岭南。”
我莞而。皇帝幼年失母,十四岁便丧父登基,想必一直是无人疼爱。皇室手足,勾心斗角已是不迭,何时
见过彼此亲爱。后宫妃子虽多,可皇帝是她们的男人,哪有向她们要求怜爱的份。如今有人靠近他,便不
由自主的撒娇起来。哪有半点朝堂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样子。
“你在笑什么?”当今天子似被我看穿心事般窘迫起来,恨恨的追问我。
“因为想起了以前行走江湖的日子。”我连忙安慰他。
果然有效果。圣明天子立刻凑了过来,“跟朕说说。”
“那就从两年前说起吧。我还和你一样年纪。从太白山学成下山,一心浪迹江湖。我师父被称为剑圣医尊
。我得他真传,于是自以为剑法天下无双,终年戴着一个鬼脸面具四处行医。并且扬言谁能摘下我的面具
,我便答应他一个要求。我从中原走到江南,一直没有遇到对手,而且救活了很多人,在江湖上开始有些
名气。后来我去了草原,然后是极西的沙漠,我遇到一个人竟在一剑之间挑飞我的面具。”
我停顿片刻,深深的将自己埋入温暖的水里。
那个人已经等不及的摇晃我,“后来那?”
“后来,他要我答应陪他一年,一同结伴行走江湖。再后来,你就知道了,我回来成亲了。”
“哦……”语气十分不甘,甚是希望再有故事可以听。
我睁开眼睛看着氤氲水气中愈发美丽的少年,再次失笑。深藏心底的往事,本以为此生不会与任何人提起
,却如此轻易的在这个跟我关系啼消皆非的皇帝面前道出。
我入宫而来,终身舍弃原本身份,长伴斜阳深殿。眼前这人,又何尝不是终身囚禁于此,孤独终老。我沈
明玉尚有江南烟雨塞北长风时时入梦,眼前这人,却只能追问我长安城外是如何景致。
一念至此怜意顿生。沈家原本是我排行最末,再无弟妹可以疼惜照顾。这斜阳深殿之中,有更寂寞的人向
我撒娇,我便只能疼爱他了。
“乖,去搽干身体,时候不早,该晚膳了。”我微笑对他。
“好。皇后陪朕来。”他果然高兴。漆黑的双瞳中闪闪亮着光。
真是头疼。我还要时时担负着皇后的名分。
(二)
晚膳过后,有人赖皮不肯走。
赖皮就赖皮吧,斜阳殿房间多的很,我不介意留他住一晚。可他为什么会找那些丢脸的理由那?什么“有
武功高强的皇后在身边,朕会睡的很安心”,还有“锦园做的蜜饯真的很好吃啊”。他真是当今圣上吗?
我至今还记得从三年前开始,家父大人便如何口口声声教训我这不肖儿子,“当今圣明天子年方十四便亲
政朝事,治理天下,看看你,除了会舞剑还会做什么?”
我很想飞鸽传书告诉家父:那个十四岁亲政的圣明天子正在我面前装傻那……
“皇后在笑什么?”有人已经自做主张的赖进了被子里,见我笑意氤氤于是问道。
我如实回答。然后圣明天子穿着寝衣就跳下了床,“锦园,去御膳房拿只鸽子来,要活的。”
我赶忙拉住他,“家兄明堂是当朝御史,小心他明早以行为失典来参奏你一本。”
纯属恐吓。这小皇帝极爱面子,于是怏怏做罢。呵,把自己弟弟送进宫来做皇后的御史,还有什么资格说
皇帝行为失典的。
皇帝自然知道这一点。然而有什么关系,他当然可以要鸽子,因为我一定会阻止,然后他再做出怏怏的表
情来,皆大欢喜的收场。我们都是聪明的人,一切了然于心,只是装做懵懂不知的演出开心的戏来,娱人
娱己,打发寂寞光阴。
以后,恐怕都会这样过吧。
我等皇帝睡下,去了外间宽衣睡下。半夜被他吵醒。其实他只有淡淡一句,“拿水来。”
想必平日伺候的人皆惶恐的立刻送上起沏的刚刚好的茶水去。只是我着斜阳殿平时只有锦园一个人在,现
在又已在外殿睡下。难道要我半夜喂他喝水去?
等了半晌,里边竟然没有声息。侧耳细听,有均净呼吸。
没人送水上来,难道就不会再叫一声?我暗暗怪他,身子已经下了床,汲着鞋去倒了一盏茶来。走进他床
边,扶他起身,将茶杯凑近他唇边。
那睡的迷迷糊糊的人,只抿了一口,便将好看的眉毛皱的不象话。“冷。”
我气结。还要现生炉子。
真是后悔当初为何把侍女太监都遣散出斜阳殿。当今皇后居然要半夜亲自生炉子烧水。
披了衣裳,站在殿下守着炉子上慢慢热起来的泉水。百无聊赖中,抬头见着一轮满月正至中天。树影稀疏
。池光潋滟。我干脆袭地坐了下来,用竹筒轻轻搅动着泉水,看着细小的气泡慢慢从水底升起。这孩子真
是恁多事,沈家少爷也算娇生惯养,可也没见我家哪个嫂子半夜出来对着月亮烧水沏茶的。
水沸三遍,和着上等碧螺春,冲在紫沙茶壶里。名动天下的极品越窑绿瓷杯小心盛了,细细吹过,抿一口
,正是合适。再端给那个想喝水都不会叫第二遍的圣明天子。
紧闭着眼睛,醒都不醒的,居然还是眉头一皱。“不要。碧螺春。”
气极。“不喝也得喝。”
当真以为少爷我是随便给人煮茶,还被人嫌的?
硬是被我灌下一杯茶的小孩又昏昏睡去。我倒清醒的不得了。翻来复去,直至天明。
“皇后,打起精神来!”锦园站在我身后,一路之上不断的小声为我鼓气。
三个月来第一次出宫居然是在我严重失眠的情况下。我强撑着眼皮,跟在某人身后,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中
走上高高的宗庙祭坛。
父亲,兄长。我目光一一掠过。沈家已成过去,我的处所是昨夜那般明月深宫。
有人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抬头望去。天子在我半步之前威严庄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长袖下的手指
却紧紧握住我的手,传递着温度。
拜祭完毕。百官平身。无数目光在隐约间向我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