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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医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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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艹你xx的,你他妈的没长眼睛,看见轮椅还推!!”岳胜勃然大怒。
  “残疾人,就不要没事出来啊!”惹祸的路人嘴也不闲。
  话没说完,衣领就被狠狠揪住了,岳胜暴躁地一脸狰狞,目露凶光。
  “道歉!”
  杨兴不习惯大庭广众受人瞩目,情愿息事宁人:“岳胜,算了。”
  岳胜根本不理,直接按着那人的脖子拖到杨兴跟前。
  “我说,给,他,道,歉!”
  “别这样。”杨兴很尴尬。
  岳胜咬牙切齿地说完,等足几秒,胳膊猛地举了起来。
  “对不起!” 气势所逼之下,那人不得不屈服了。
  岳胜满意地松手,两臂伸开,在那人快速跑掉之后,视线聚焦在杨兴紧锁的眉头上。他今天迫于杨兴的要求,穿了套很正式的西装,立体剪裁显得身板笔直,上宽下窄,胸线有个漂亮的弧形。下巴刮得很干净,突起的喉结下方是崭新的衬衫领子,浆得挺括,被一条黑色的领带束着。
  这样的岳胜,让杨兴觉得有些陌生,好像突然长大了,十足男性,且潜藏戾气。
  他坐在轮椅上,听着轮脚密密压在人行便道的砖地上发出闷闷的轻响,再不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还是岳胜忍不住了,停下来一拉裤腿屈身半蹲,注视着杨兴。
  “你在生我气吗?”
  杨兴叹了口气:“ 在外面,没什么就不要多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岳胜静了一下,莽撞地反驳:“我是在维护你啊。错了吗?”
  杨兴听出口气不善,僵硬着把脸侧到一边。
  “不说了,走吧。”
  眼前的人影猛地站起,挡住了他眼前的光线。
  “我不想,让最重要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轮椅继续前行,杨兴脸上的黑影转移成倒在地上的。剩下的路程,他一直无法克制地歪头看着地面。在岳胜的影子下面,找不到自己的。
  或者说,岳胜的影子把自己的完全保护住了,这让他心里起了些微妙的此消彼长的涟漪。 
  
  庭审的过程没有杨兴想像中漫长,只是看着岳胜被两名庭警以看押的模式持抢戒备地守在两侧,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核实完身份是一些过场形式的流程,人证物证倒也算了,重播监控录像的时候,杨兴才被迫面对了整个事发经过。
  身后远远的角落里传来拼命压抑的泣声,四下气氛异常沉重。那些不是过分清晰,但足以分辩出谁是谁的画面,配合上嘈杂的背景音,和奔跑中的呼喝,让杨兴整个心脏都颤抖起来。
  他注意到岳胜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漠然得注视着画面上的自己。一个小小的黑色头颅,在跟凶手的近距离纠缠后,被赶到的保安拖开来,手上握着的利器还一直保持着机械的刺出动作,伴随着低哑的动物般的吼声。
  岳胜紧紧握住护栏的手上青筋爆白。
  “对不起,已经够了!”
  杨兴无法控制自己,激动地大喊:“够了,不要再放了!”
  律师无奈地站起来复议,表情严肃地指出岳胜作为当事人有过怎样的车祸和脑损伤经历。经过商议审判,岳胜属于正当防卫,嫌犯的死亡不在他主观的预计范围之内,过失伤人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杨兴绷紧的肌肉登时得到了放松,长出一口气,事发到现在悬而未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律师过来握手的时候,他发自内心地感激,紧紧握着说了好多词不达意的废话。律师带着啼笑皆非的表情,明了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
  岳胜脸上的不耐,让杨兴意识到,对方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你还好吧?”
  岳胜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推着他离开了法院外的大门,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雷诺爸爸沉重肃杀的脸孔。他和岳胜对视着,摘掉墨镜,挥了挥手。
  “那是雷诺的爸爸,我过去一下。”
  岳胜走过去,他多少明白眼前这人发挥了很大的能量,微微欠身:“谢谢您。”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
  雷诺爸爸被刚刚的监控录像刺激地厉害,一把抓住岳胜的手,咬牙切齿地:“ 你给我儿子报了仇。”
  岳胜依然是那副表情,只有眼神冷得偏执,一字一顿。
  “他必须死。”
  被握紧的手掌用力得微微发抖,雷诺爸爸的嘴抿得无声无息,可抽动的鼻翼和眼角的收缩还是出卖了他。
  
  “明天5点的追悼会。”
  岳胜点点头。
  “还有,诺诺的东西还在跟你一起住的样板房里,你能不能找个时间。。。。。。”
  “我晚上就过去收。”
  “。。。。。。好孩子。”
  杨兴目睹着黑色轿车开走,岳胜走回来推着他朝反方向前行。两人一路无话,沉闷的气氛密实地压在杨兴心头。
  真奇怪,明明应该是庆幸着尘埃落定的时刻,为什么,反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有着类似丧子经历的他,再不想承认,也觉得雷诺爸爸的表情异样地如此熟稔。连看着岳胜的眼神,都带着死灰复燃的希冀。
  “你跟雷诺是。。。。。。那种关系吧?”
  杨兴头脑发热,实在按捺不住,问出口就觉得是蠢话,懊恼地不行。
  轮椅和脚步登时停住,好像猛得被冻结了一样。
  在行人步履匆匆的街上,他们俩象逆流中的石子,被定格住,任凭车流穿梭,呼啸而过。岳胜心里犹如万马齐暗,又象被标志着出局的彩蛋枪砰得射中了。
  他猜不出杨兴的意思,却又依稀在黑暗中隐隐嗅到一丝微光,莫名兴奋。
  “不是。”
  杨兴摇摇头,充满了对自己无能为力,只好把这解释为情之所切。
  “听着,雷诺爸爸许给你的任何好处,都不要轻易答应。”
  “啊?”
  “解释清楚,省得别人误会。”
  杨兴简短地说完,自己转动轮椅向前驶去。岳胜看着他的背影茫然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种行为背后隐藏着怎样仓皇的自我厌恶。
  
  把杨兴送回医院后,已经差不多到了该接杨阅的时间。在外面草草解决了晚饭,岳胜又把小孩塞到对面邻居家,胡乱敷衍:“你在这儿跟人家的小朋友玩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杨阅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捣乱啊!”岳胜凌厉地威胁着,看到小脑袋不情愿地顿了几下才离开。
  下楼的时候他有点脚软,险些踩空,紧抓着扶手,心砰砰直跳。可能是太疲劳了,他自我安慰着定了定神。
  一直来到样板房所在的楼盘入口,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在害怕。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答应也答应了,何况,除了自己,大概别人也无法着手收拾。
  屋子里有股许久没开门窗透气的味道,岳胜被捂在铁皮罐子里跟雷诺有关的记忆也随之窜跳而出。他蹲在地板上,抱着脑袋,心脏被大力揪住般,几乎无法呼吸,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站了起来。
  大家呆在这里都是暂时过渡,只有一些随身用品,整理起来并不困难。
  岳胜把雷诺的杂物打了个包放好,替换的衣服和毛巾仔细地整齐折起,连牙刷和剃须刀也没落下,然后才把自己的东西一古脑扫到了背包里。
  做完这些,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
  雷诺爸爸很准时地出现在开着的门口。看得出来,他更不想进去。
  岳胜默默地把遗物转交了,扭头环视了一遍,应该没遗漏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地方他再也不会来了。
  “钥匙。。。。。。”他伸手到裤兜里,肩膀上被阻止地拍了一下。
  “你留着。”
  雷诺爸爸直视着岳胜睁大的眼睛:“这个房子我不收回来了,算是。。。。。。诺诺留给你的。”
  岳胜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反应过来,才明白杨兴白天的话到底有着怎样的先见。
  “不不,不。。。。。。”他摆着手一时词穷:“我跟雷诺,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只是他的朋友,好,好朋友。”
  雷诺爸爸皱起眉头,结结巴巴的拒绝在他听来有些侮辱性的含义,一摆手:“就算这样吧,我雷某人不愿欠别人的人情,这就算是给你,厄,见义勇为的嘉赏。你要是嫌雷诺住过,卖掉也行,都随你便。”
  见义勇为四个字他说得语气微妙,带着几分心酸的薄怒。
  岳胜僵站在那里,脚步声不由分说地远去,跟着又顿顿地折回。
  “这是我儿子的手机,本来不想给你的,既然你这么说,”雷诺爸爸好像强压着什么:“。。。。。。还是自己看吧。”
  岳胜接过手机,那机身自然毫不陌生,上面有几道摔坏的深色裂痕。他一想到裂痕的由来,脸上便抽搐起来,浑身颤抖,握住手机狠狠地抵住额头。
  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欢声笑语瞬间四下环绕着飞扑迩来。
  “那,你也就配用安卓了。”
  “安卓也不错啊,我本来就是屌丝。”
  “出去你别跟我走一起,丢不起这个人!”
  “喂,谁说捧红他,给我做三个月啥奴隶来着?。。。。。。”
  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在雷诺的床上坐了下来。
  开机亮屏,短信对话里最后的信息让岳胜猛地跳起,四下翻找着拉开抽屉。刚才他好像看到过的,那半支熟悉的香烟。。
  是V兰的,雷诺经常拿在手里若有所思观瞧的半支香烟,找到了。
  岳胜没想太多,条件反射地对着短信里的号码按了下去。响了很久,没人接。
  他放弃地叹了口气。
  没过一秒,对方打了过来。
  V兰在听筒里明显受到惊吓地狂吼着:“岳胜,你他妈的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脑子!!!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你都知道了?”
  耳边传来寂寞的喷烟的声音,V兰“恩”了一声:“我看到了报纸上的讣告。”
  
  深夜的雨密集地打在出租车车窗上,雨刮摇来摆去,外面的灯红酒绿罩在水帘中,低分辨率的光影垂直下降。
  到了目的地,付钱下来,V兰撑着把黑伞站在酒吧门口。
  岳胜还没来过这一带,报纸上的广告版里倒是经常瞄到,大体知道是个烧钱的所在。
  “这是个静吧,不太吵,我跟老板很熟,所以,可以自己带酒来喝。”V兰叼着烟开了瓶红酒,然后倒了两杯,往岳胜面前一推:“你说有什么要给我?”
  岳胜小心翼翼地把那半支烟拿了出来,托在掌心。
  V兰警惕地看了看,思索片刻,摇摇头。
  “这是你那天在海边扔的,雷诺。。。。。。”岳胜连嘴唇里吐出这个名字都觉得心口疼:“那个傻瓜,捡回去,留着了。”
  对面沉静了片刻,忽然从气管里爆出了几声干笑。
  V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翘着手指拈起那支烟,习惯性地搓搓过滤嘴,低头点着了。
  “喂!”
  出乎意料之外,岳胜大惊地想阻止他,这是雷诺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可他的手隔着桌子,又被早有防备的V兰退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点一明一暗地在V兰嘴边闪烁着。
  “你!”
  V兰夹着烟,无动于衷地旁观着岳胜的愤怒,喷出一团灰雾:“干吗?不抽掉干吗?”
  岳胜气得说不出话来,向前伸出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当宝贝一样大晚上送过来,不会真的以为,我要留着这玩意儿,给。。。。。。给雷诺守节吧?”V兰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岳胜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V兰手快,抢在震动之前抄起酒杯。
  “我说错了吗?”
  V兰毫不留情地把没抽完的烟蒂狠狠塞进插满烟头的烟缸里。岳胜眼睁睁看着雷诺几个月来的珍藏混迹在同类中,再也找不出来。
  崩溃感让他觉得浑身无力,不该是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他的想像。雷诺不该那样猝死,杨兴不该再收养一个孩子,V兰不该如此无情。
  “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他吗?!”
  岳胜一字一顿地,垂下头看着自己不断捏紧的拳头,眼前这个家伙并不知道,雷诺出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可那尾声上扬的语调还一直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雷诺那个笨蛋是多么期待跟他。。。。。。
  “死,娘,娘,腔!”岳胜仇恨地看着V兰,孩子气地咒骂着。
  “哼,别中二了。”V兰眼神冰冷地回敬他:“我在宾馆等了他一天一夜。然后,我想,这他妈的就是个玩笑。可我,上当了。你以为这是爱情吗?你错了。他只是个j□j。你怎么能喜欢上一个j□j呢?j□j就是有需要的时候帮忙解决一下。不,不,我不爱他。我一点都不爱他。”
  岳胜跳起来,措手不妨地把V兰扑倒在地,然后揪住衣领,一拳砸在了脸上。
  “可你看不到他了!!!”
  “你自己说过,等你眼里有了真正的他,他眼里也有了真正的你,但你们,又互相看不见了!!”岳胜激动地大吼着:“他死了!!!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V兰阻止了酒吧凑上前来的其他人,也不还手,只揉着脸推开岳胜。
  “对不起,伤害到你的臆想了,但是我只能实话实说。现实就是这样。”V兰面无表情地晒笑:“追悼会我不会去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何必呢。”
  岳胜无比颓丧地回到家,V兰嘲讽的表情深深地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开门之后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想了一会才到对门家轻轻敲门。
  接过杨阅的时候,看着熟睡的小脸,他第一次有了微微的内疚。
  “哭了,说爸爸住院,哥哥不要他。可伤心了。”太晚了,邻居家的妈妈压低声音,语气不无责备。
  岳胜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到床边放下杨阅,不小心把他弄醒了,孩子迷糊地睁开眼,看见岳胜就死死地揽住不撒手。
  “抱。”
  岳胜犹豫了一下,没再抗拒。
  他内心有块柔软的地方被胸前温热的体温触动了,特别是在这个冰冷的雨夜,被依赖着信任着拥抱的感觉很好。只是可惜睡不着。
  脑海里混乱成一方纷杂紊绕的泥沼,人虽然躺在那里,精神上却异常亢奋地在熔浆中炙烤一般。
  耳畔沉稳的鼻息一起一伏,他若有所思地从裤兜里掏出雷诺的手机,在黑暗中单手刷屏,然后忽然坐了起来,挨着床沿肌肉紧绷地滑看相册。
  全是他。
  每一张相片,都是各种各样的自己。
  岳胜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站起来走到厨房,关上门,鼓足勇气在众多音频文件中随便点了进去。
  “今天我说,要给他做那个奴隶,他。。。。。。脸红了。真可惜上次没做到最后一步。要是找个人练下手,可能我就敢了。恩,那就,V兰吧,哈哈。”
  扑通一声,岳胜的膝盖软得跪在了地上,话语里短促的笑声尖锐地劈开了他的心脏,并在同时,给了他眼眶极度酸涨的一击。
  
  追悼会,代替V兰出现的,是一个署了名字的花圈。韩江带了束鲜花,还有在会场附近现买的纸扎的IPAD。
  岳胜再难过,看到那个逼真的伪电子产品,也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下葬的时候,他把折好的球衣端正地放在骨灰匣上。那是他们俩一起穿过的,他想,也许雷诺会喜欢。
  雷诺的手机,他决定留下来。那么,想雷诺的时候,还能够再听他说说话。
  第一锹土被铲起来,没有停顿地扔在了球衣上面。
  围站在墓坑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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