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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武当一剑-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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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藉口拒绝西门藏的要求。
  他刚在踌躇,西门燕已是“嗤嗤”一笑,数说他道:“陪姐姐走也害羞么,刚才你抱都抱过我了。”她任性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开开玩笑的。现在她就很喜欢看蓝玉京的窘态。
  蓝玉京满面通红只好陪她回去。
  西门夫人睡得正酣,不知她是否正在做着一个好梦,脸上有温柔的笑容,慈祥的笑容。
  恩怨纠缠,牟一羽的心里虽然仍是充满恨意,但却不敢正视她的笑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剑已出鞘,但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
  要替母亲报复,这是最好的时机,但能够这样做么?
  正在正邪交战于心之际,他忽然好像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声息。
  他走出洞,凝神细听。此时正是晓色初起的时候,在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已是隐约可以看见几条人影。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从晨风中吹送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东方亮曾经大闹武当山,这件事大师想必亦已知道了吧?东方亮这小子也还罢了,那西门夫人的剑法恐怕还在他之上。”
  牟一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蜂常五娘。
  随即听得一个硬涩的声音说道:“我只可惜西门牧已经死了。”
  说话的是个红衣番僧。西门牧是曾为绿林盟主的人,番僧的弦外之音自是认为只有西门牧才配做他的敌手,西门牧的妻子他可还未曾放在心上。
  常五娘赔笑的道:“大师的武功我是十分佩服的,那婆娘当然不是大师对手。不过,凡事小心点好,我只是恐防大师轻敌。”
  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交给我吧。”
  第四个人说道:“咱们联手,多厉害的敌人相信也能对付。我最想抓到的蓝玉京这小子。”
  这四个人在雪地上走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从对面的山坡走了过来。
  另外那两上男子牟一羽也认出来了,一个曾被他点了穴道的欧阳勇,另一个是曾被东方亮击败的英松龄。
  这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只有那个红衣番僧,却不知是何来历。
  常五娘眼利,首先发现了他,阴恻恻地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哈,你这小子还在这儿,那贱婆娘呢?”冷笑声中,弹出了一颗香雾弹,刚好在牟一羽的面前爆炸开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欧阳勇大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
  牟一羽运掌成风,扫荡烟雾,但也吸进少许。常五娘秘制的香雾弹,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不过,却只是令人昏迷,对身体并无毒害。牟一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吸进少许,虽未至于昏倒,亦已目眩头晕。
  欧阳勇一掌劈下,牟一羽中指一弹,弹着他手背的筋,欧阳勇的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但他也真是好勇斗狠,右臂无力,左手横肱,一个肘锤就撞过去。若在平时,牟一羽怎会惧他,但此际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硬拼之下,却是彼此都着了一下了。牟一羽被他撞得脚步踉跄,说时迟,那快,英松龄又已扑到。
  常五娘叫道:这为小子留给我,你们要报复尽管报复,不许伤他性命!“
  英松龄笑道:“五娘放心,我不会毁了你喜欢的这个小白脸的。”
  牟一羽即使功力未减,也不如他。不过数招,就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那红衣番僧道:“五娘,这小子是谁?”
  常五娘道:“这小子叫牟一羽,他的父亲牟沧浪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
  武当派的名头红衣番僧是知道的,但他极为自负,武当派的掌门也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只是掌门之子?当下就把双手笼在抽中,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那些”厉害人物“哪里去了?乏味,乏味!这样的一个小子,也值得几个人去打他吗?”
  英松龄面上一红,说道:“欧阳勇,你退下!”
  欧阳勇的右手疼痛已止,亢声说道:“这小子曾经对我偷施暗算,要我退下也得,但我得先斫他一刀!”
  英松龄已经占尽优势,心道:“让你斫他一刀那还不易?”一掌劈将过去,掌势闪缩不定,把牟一羽的眼神引得注意他的掌势。一个勾攻,就把牟一羽绊得跌倒了。
  欧阳勇狞笑道:“小子别慌,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眼看一刀斩下,牟一羽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陡然间,平地好像留起一条“金蛇”,跟着扑来是一团白影,欧阳勇大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跌出了数丈开外。
  原来是西门夫人从那山洞里出来了。她身上没带兵器,随手解下一条束腰的彩绳,卷却欧阳勇的钢刀,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比真的毒蛇还更厉害,不但夺却了欧阳勇的兵刃,还缠上了他的的手腕,把他的腕骨都拗折了,牟一羽一个鲤打挺跳起来,将欧阳勇踢出去。但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吸进的迷香发作,踢翻了欧阳勇,他和身形亦已是摇摇晃晃,好像风中之烛了。西门夫人把他搂入怀中说道:“别慌,娘在这儿!
  但她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英松龄,由于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英松龄不觉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个老手,立即看出了可乘之机,一抓就向西门夫人抓下。
  他是精于大擒拿手法的名家,这一抓抓下,即使是武林高手只怕也躲闪不开,非给他抓得筋断骨折不可。
  但西门夫人却还是搂着牟一羽,而且她的左手正在拿着一颗药丸,纳入牟一羽的口中。一双眼睛也只是看着牟一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在身前的英松龄,当然是没有躲避了。“
  眼看这一抓就要抓到她的琵琶骨,她右手一挥,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又飞出来了。对准英松龄的掌心。
  英松龄是个武学得家,一觉劲风“刺”掌,立知不妙。彩绳本是轻柔之物,但经过了西门夫人的玄功运用,却变作了钢刺一般,英松龄宁让毒蛇上一口,也不敢让她的彩绳刺着了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刺穿。他这一身内功恐怕最少也得废了一半。
  饶是他缩手得快,掌背也被彩绳打了一下,火辣辣作痛,西门夫人寸步不移,只是挥舞彩绳,就令他近不了身。
  那红衣番僧问常五娘道:“你不是说这娃牟的小子是武当掌门牟沧浪之子吗?牟沧浪的老婆早已死,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婆娘认是他的娘亲?”
  欧阳勇已经自行接好脱臼,冷笑说道:“她要弄个小白脸来玩玩,不认作干儿子,还认作什么?”
  常五娘道:“你的嘴巴也太缺德了,怎可以这样乱说人家?”
  欧阳勇道:“咦,你不是也骂她贱人的吗,怎的反面帮她说话了?”
  常五娘道:“我说的是事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欧阳勇道:“那你说,她为何把这小白脸当作心肝宝贝?”
  常五娘道:“这你都不懂,这叫做爱屋及乌。”弦外之音,当然是指西门夫人心爱的人乃是牟一羽的父亲了。
  那红衣番僧不懂汉人的这句话成语,西门夫人和牟一羽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如今,吸引他的注意的只是西门夫人的武功。
  “这妇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西门夫人?”红衣番僧问道。
  常五娘还未曾回答,形势已是有了新的变化,令她大吃一惊了。
  西门夫人把牟一羽放下,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英松龄的脸孔开了花,西门夫人那条彩绳抽在他的脸上,就像软鞭一样,打得他血流满面,还幸亏他躲避得快,否则双眼只怕也要给打瞎了。
  西门夫人身形疾起,但却并不是去追英松龄。而是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一把金针撒出,却哪里阻得往西门夫人?只听得一串叮叮之声,金针全都被她的一条彩绳扫得反射回来!
  红衣番僧喝道:“好功夫!”一掌劈出,反射回来的一丛金针化成粉末,洒得常五娘满身都是,吓得常五娘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番僧已是迎上了西门夫人,一个“大手印”拍出,西门夫人那条彩绳,金蛇以的本是其直如矢的,此时却变得曲曲弯弯,西门燕衣袂飘飘,反身跃出。“大手印”余势未衷,轰隆一声,旁边的一棵小树竟然给他的劈空掌力震得倒下。
  原来这个红衣番僧乃是西藏密宗的高手,法号嘉错,大手印功夫据说已是天下第二。
  努尔哈赤(即后来的清太祖)闻得他的大名,特地将他从西藏请来盛京(今沈阳),封他为“神武法师”,这次他也是奉努尔哈赤之命,前来乌鲨镇给那个金老板传达密令的。英松龄曾经做过努哈尔哈赤的卫士,早在十年之前,已是在盛京与他相识。他来到乌鲨镇的时候,刚好是英松龄铩羽而归的时,是以到他,就邀他出来再次搜捕东方亮等人。他们在路上碰上常五娘,常五娘也是仗著有他做护身符,方敢重来此地的(昨晚给牟一羽疗伤的时候,她曾在林边偷窥,却未敢现身。)
  嘉错法师一个大手印拍出,只能使到西门夫人的彩绳屈曲,不觉也是一惊。纵身追来,咧开大嘴笑道:“你的功夫不错呀,怎的交手一招就跑了。你放心,佛爷虽然不戒杀生,可是从不伤害美貌的娘儿的,回来陪佛爷再玩几招吧!”
  西门夫人反身跃出,衣袂飘飘,好像一朵白云霎然间就落在欧阳勇的面前,只听得噼啪连声,在这刹那之间,西门夫人已是左右开弓,打了欧阳勇四记清脆的耳光,把他的牙都打得只能和血吞下。这还是因为嘉错法师已经追了上来,否则欧阳勇吃亏更大。
  西门夫人一个转身,冷笑说道:“大和尚,你还是趁早给自己念往生咒吧!”她领教过大手印的害,再次交手,已是有了经验。彩绳盘旋转折,乘隙而进,专门刺向嘉错法师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彩绳在掌风中虽然好像柳磕的摇摆不定,但彩蝇是轻柔之物,嘉错法师的掌风却是不能将它折断。
  酣斗中西门夫人的彩绍忽似灵蛇般蜿蜒而进,几乎钻进了嘉错法师的鼻孔,嘉错法师打个了一个喷嚏,倒跃数步,面红过耳。
  钻进鼻孔还是小事,要是刺着眼睛,事情可就大了。嘉错法师不敢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脱下了身披的大红袈裟,俨如一片红云,平地涌起,挡住了彩绳幻化的金蛇。
  西门夫人攻不进去,此消彼长,不多会儿,反而给那团“红云”罩住了,她的本领本来是不输于嘉错法师,只因她昨晚曾耗了许多真气为牟一羽打通奇经八脉,这么一来,时间一长,她自是感到气力不佳了。
  嘉错法师占了上风,又再得意起来,笑道:“听说你的丈夫早死了,你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你给佛爷做个女弟子吧!”
  西门夫人不敢分神骂他,只好忍气吞声,紧咬银牙,与他苦斗。
  此时牟一羽亦已和常五娘交上手了。
  牟一羽服下碧灵丹,精神已经恢复,但功力则只是及到原来的八成。常五娘不用喂毒暗器,刚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牟一羽故作好整以暇的模样,嘻皮笑脸的说道:“唐二先生好吗?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倒是难得。”
  常五娘笑道:“按说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面,无奈我这个人是宁死也不甘寂寞的,所以只好自行复活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还得多谢你给我定的计,所以你了不必惊慌,只须依认我做干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八个月前,牟一羽替她设计,让她“死”在唐二先生掌下,以求避过武当派的追捕一事,这件事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在常五娘旁边的英松龄和欧阳勇可听得莫名其妙。
  英松龄的脸孔被西门夫人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此肉之伤,欧阳勇的伤较重,他刚刚续上脱臼,一条手臂尚未能使力。但他天性好勇,却是忍耐不住常五娘和牟一羽的“打情骂俏”了。
  牟一羽大笑道:“五娘,你怎的好像上了认干儿子的瘾,不过,我可不想和蓝玉京乱了辈份呢。”
  欧阳勇不知他们的内里因由,只当他们是“打情骂俏”,立即冲上来,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肯做五娘的干儿子,做我的儿子,吧。你叫我一声老子,我就饶你!”
  常五娘心中不悦,故意放松一招,牟一羽唰的一剑刺出,喝道:“你只配做龟儿子!”欧阳勇的武功本来就不及牟一羽,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使用,怎故得住牟一羽倏然而来的神妙剑招?只听的他大叫一声,刚扑上来,立即又要后退了。这一次的伤虽然也不能算重,但左手的两只手指已是给牟一羽的利剑削去。
  欧阳勇气得大叫:“常五娘,你当真是只要小白脸不要朋友了吗?”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上来吧。我让你和他单打独斗就是。”
  英松龄向欧阳勇摇摇手,示意叫他退下,他自己却走上前来,说道:“五娘,你也知道,对方是极可能还有后援的。东方亮,和蓝玉京这两小子还未出现呢!”
  常五娘道:“那又怎样?”
  英松龄淡淡说道:“那就应该速战速决!五娘,你打累了,暂且歇歇,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
  英松龄与欧阳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不论是身份或者武功,他都是远在欧阳勇之上的。常五娘可以让欧阳勇难堪,对英松龄却必须尊重。不过,她与牟一羽的关系甚为微妙,却又不愿意让牟一羽落在英松龄的手中。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忽听得一男一女,同时呼叫。男的在叫“师叔”女的在叫“妈妈”。
  这两上人不用说就是蓝玉京和西门燕了。
  他们的来到,既是在常五报的意料之中,又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外。
  西门燕迟早都要回到此地找牟一羽的,而蓝玉京陪她回来,也是情理中事。常五娘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得这样快,却是常五娘意想不到的。
  西门燕中了她的迷香,她以为西门燕即使能够恢复如常,最少也还得有个把时辰。哪知道西门燕仗着碧灵丹的药力加上蓝玉京的“助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施展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京已是扑上前来,替下了牟一羽。
  英松龄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蓝玉京道:“不要脸的老匹夫,刚刚给你侥幸逃脱,居然还敢再来。”“不要验”三字可是一语观关,英松龄的脸被西门夫人打得皮破血流,这个“脸”的确是早已丢尽了。
  英松龄大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喝声中,立下杀手。
  蓝玉京道:“很好,有本事你就拿去!”抽出宝剑,轻轻一划,信手发招后发先至。英松龄这一抓抓向他的琵琶骨,手法极为老练,已是算准了不论他躲向何方,纵然捏不碎地的琵琶骨也可了受伤的,哪知蓝玉京反而欺身进逼,弧形的剑圈一下子就迎上他的虎爪,他这一抓,就等于是“火中取栗”了。只见白光过处,溅起几点血花。英松龄的一根指头已是给剑尖划破。这还幸亏是他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都要给对方削断。
  牟一羽是师叔身份,但他在旁观战,也情不自禁的给师侄喝起彩来:“好,似拙实巧,这一招玄鸟划砂用得妙极!”
  牟一羽在喝彩,英松龄则是不禁心头一凛了。“奇怪,相隔不过一天,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忽然精进如斯?”昨天他与蓝玉京交手之时,虽然只是打成平手,但他还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的。他自信若不是东方亮后来插手,他“应当”可以胜得了蓝玉京。这也正是他刚才胆敢大言炎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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