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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武当一剑-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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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松龄一箭射来,西门燕举剑一拨,那枝箭失了准头,斜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女儿背后的西门夫人已是把箭接在手中。
  韩超吓得转身就跑,西门夫人喝道:“你不是主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双指一弹,把箭射回去。这枝箭刚好插入韩超的琵琶骨,把他的武功废了。
  英松龄本来还有点怀疑那个人的说话的,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再试探西门夫人的武功,他跳上马背,比韩超跑得更快。
  西门燕笑道:“这些脓包,也敢前来生事。妈,牟大哥解药真灵,我的武功已经恢复啦。那老贼可恶得很,咱们去抓他回来!”
  西门夫人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说道:“别多事啦。”
  原来她的功力不过恢复三成,刚才反射韩越的一箭,已经是尽了她的所能了。
  西门燕见母亲面色苍白,吃了一惊。问道:“妈,你怎么啦?”
  西门夫人方始露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只不这刚才我那枝箭,若是射英松龄的话,只怕马脚就要露出来了。”西门燕听她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班人是给你吓走的。”
  西门燕心神已定,自然而然想起了牟一羽来了,她游目四顾,“咦”了一声,说道:“怎么不见牟大哥?”
  西门夫人道:“他已经走了。”
  西门燕愕然道:“他不是说要陪我们往武当山的么,怎的我都未醒来,他就独自走了?”
  西门夫人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但每一个人都免不了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他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能仔细的查问他?”她用这番话来搪塞女儿的追问,心中却是无限凄酸。
  此时凤栖梧和平大婶亦都醒来了。
  西门燕道:“那咱们还上不上武当山给无相真人送葬?”
  西门夫人一派落寞的神情,淡淡说道:“先出了关再说吧。”
  正是:
  关外怯寒思故侣,心随明月到中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解。
  (附注)
  注:努尔哈赤在公元一六一六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建国号“金”,史称“后金”,称可汗。一六二六年,他在宁远战败,重伤至死。他的儿子皇太极继立,至一六三六年,明崇桢九年,始在沈阳称帝,改国号为“清”。
  第十五回 独处墓园怀旧侣 惊闻密室揭私情
  武当山上,紫霄峰下,禹迹桥边,一个中年道人正在练剑。
  紫霄峰是武当派始祖张三车当年修道之外。张三丰当年所住的茅屋,如今在它的遗址上,早已建成了一座规模宠大的紫霄宫,成为了武当道教圣地的中枢了。
  从下面望上去,紫霄峰上,好像有无数仙山楼阁,浮沉在云海之中。
  紫霄官依山而建,紫霄宫的建筑群包括有大宫门、两座牌坊、二宫门、崇如、紫霄殿,以及数百级宽广的石阶,层层叠叠而上,在立体上比平面上取得更宏伟、更壮丽的仙山楼阁画画效果。
  此时正是清晨,天空没有半点云翳,从禹迹桥边望上去,视力好的话,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幢幢人影,在古牌坊下,在石级上,在宫门前,时隐时现,好像是仙人正在山上遨游。
  当然,这一些人,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而是前来武当参加元相真人的葬礼的各方宾客。还有一些是陪伴他们的道士。
  无相真人下葬的日期本来还两天,但已经有不少人来了。因此本来就是中枢的紫霄官所在的这座山峰之上,今天就得更加热闹了。
  不过,在这紫霄峰上的禹迹桥边,却是十分冷清,有的只是这个中年道士。
  禹迹桥的跨度不大,它是建筑在一道狭涧上面的,桥洞窄高,给这道小涧添了幽深的景色,上面是精雕的玉石栏杆,桥下激流穿出。再过去是一座刚刚修建完的墓园。这座墓园是准备用来安葬无相真人的。
  这个中年道士就是监督修建这座墓园的人,他也正是无相真人如今硕果仅存的弟子,以前的俗家名字叫做戈振军的不岐道人。
  他虽然正在练剑,练剑是要心无杂念的,但他却是烦躁不安。
  在他的头顶上方,有棵在悬崖上生长的白榆,枝干横空伸出。他身形拨起,剑势斜飞,使了一招白鹤亮翅,剑光过处,落下了七片枝叶,而且每一片树叶都被削成形状对等的两边。
  剑法练到这样地步,本来已是足以令人惊骇的人,但他一看落下来的树叶,却是禁不住懊恼之情现于颜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这时怎么搞的,今天练这一招,非但没有进步,反而比昨天退步了。”
  他昨天练这一招,是削下了九片树叶;如今削下来的不但少了两片,而且其中一片是被削成了大小形状并不相等两边。
  悬岩上面的一条山坡叫“太子坡”,悬岩下面有一口古井,名叫“磨针井”,那个刚刚修建完工的墓园就在“太子坡”的另一边,和“磨针井”相去不远。
  他颓然收剑,目光从磨针并那方看过,对着墓园,喟然叹道:“我练了十七年剑法,还是不及师父的一半功夫。若然是管束不住猿意马,可真对不起师父当年在这里教我的苦心了。”
  原来“太子坡”和“磨针并”的得名是根据道教经典的故事取的。道经《三宝大有金书》里面说,有个净乐国王太子,十五岁时辞别父母入山修炼,就是在这个坡上得到玉清圣祖紫君的传道,有一天他想出山不再继续修炼了,走到一座并边,看见一个老妇在石上磨铁杵,他诧异老妇为什么在石上磨铁杵?老妇答想把铁杵磨成一口针。他说那不是太困难了吗?老妇答:功到自然成。一下指点迷津,令他登时醒悟,于是返山修炼,终于修炼成功,白日飞升,做了真武大帝。
  这是把“铁杵磨成针”这句成语加上了人物情节编成的道教故事,什么净乐国王子云云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便真武大帝却成了武当山的守护神,而无相真人第一次给徒弟不岐传授剑法,别的地方不选,特地选择在这太子坡下的磨针井旁,用意当然也是要他像那位净乐国的王子一样勤学苦练。他的师父曾对他说道:“你的资质并不差,但还不能算是上乘资质,将勤补拙这四个字对你还是适用的。”
  往事历历,如在目前,他不觉心头不苦笑,突然想了一个人来。
  “怪不得师妹喜欢耿师弟,撇开他的相貌比我生得俊秀这点不说,他学武的资质也确实是比我高得太多!我得到掌门人的亲自传授,练了十七年,还未练成功太极剑法,如果换了是他,恐怕用不到七年,他的造诣已是胜过今日的我!”不岐心里想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在压制着自己,不再想起耿京士的。但现在却是不由自己的突然想起他来。
  不过,这也并非无因而至,他之所以突然想起耿京士,其实是受到眼前的景物触发的。
  在他眼前的这个墓园,除了正中那座留给无相人下葬的坟墓之外,侧面还有一座较小的坟墓,顶部已经合拢了的坟墓,在它的下面,埋葬有三个人的骸骨,其中一个就正是他的师弟耿京士。
  耿京士不过是武当派一个地位低微的俗家弟子,他的遗骸怎能和掌门真人葬在同一个墓园?
  这里面有个原因,原起于不岐当年的一念之私。耿京士。何玉燕、何亮(何家的老仆)和武当派当时的长老无极道人,是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死的。耿京土死于他的“误杀”,何亮死于常五娘的暗算,何玉燕则是在生下儿子之后自尽的。其后大概一个时辰,他把师妹新生的婴儿送到蓝家之后回来,跟着就是业已受了重伤的无极道人来了。无极道人说出了他要说的话,也就倒毙地上。
  他当时为了一念之私,不肯让耿京士和何玉燕合葬,他挖了两个坑,一个坑单独埋葬何玉燕,另一个大坑则是埋葬了无极长老、耿京士以及何亮三人。
  去年无相真人命大弟子不戒到盘龙山去把无极长老的遗骸迁葬本山,经过了十六年,没有棺材的尸体早已腐化了,只剩下骨头,不戒只好把在所有骨头都拾在一个背袋之中,要本就分不出哪一块骨头是哪一个人的了。而不戒本人也因在盘龙山上受到强敌袭击,身受重伤,幸得牟一羽将他救了回来,但一回到武当山,当天便即死亡了。
  无极长老在武当派的地位仅次无相真人,他是应当葬在这个墓园的。既然分不开三人的骸骨,这就不仅耿京士得到“破格”的葬礼,连那个何家的老家人也得以分享“殊荣”。
  但此际,不岐面对墓园,则是禁不住有啼笑皆非之感了。
  “你死了倒好,胜于我苟活人间,有着无穷无尽的忧虑!”不岐心中苦笑,暗自想道。
  往事历历,都上心头,当然,最难忘的还是他的小师妹何玉燕。“小师妹,你别怨我在你死后都不让你的耿师弟合葬,我对你纵然有千般不是,却最少有一样是对得住你的,你的京儿我已经遵从你的遗嘱,将他抚养成人了。”
  他抬头望向白云,不觉怆然自叹:“京儿自从下山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不知他是身在何方?唉,我将他抚养成人,却又得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反颜向我寻仇!”他对耿玉京的心情实在是矛盾之极,一方面在怀念着他,盼他早日回来;一方面又怕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将他当作杀父仇人。倒不如不回不更好。
  正在心情混乱之际,忽见一个小道士从“太子坡”走下来,叫了一声“师叔长老”。
  这小道土是他的师兄不波道人的弟子,道号悟性。不波是前长老无极道人的大弟子,在“不”字辈中,排行最高,无相真人去世之后,继任掌门人无名真人(即牟一羽的父亲牟沧流)提议将两个“不”字辈的弟子升任长老,获得通过。这两位新长老,一个是不岐,另一个就是不波。
  不岐自从上武当山当了道士之后,一向都是沉默寡言,面容肃穆。这个小道士站在他的面前,似乎也有几分畏缩的样子。
  不岐道:“有什么事吗?”
  悟性道:“没、没什么事,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爽快地说!”
  “牟师叔已经回来了,师父叫我告诉你一声,牟师叔现在紫霄宫,不知长老是不是要……”
  原来不岐因为督工建造墓园,这几个月来,都是在墓园里一间临时搭起的茅棚住宿的,如今墓园虽然已经建筑完工,他还未曾搬回原来的住所,是以悟性跑到这里找他。
  不岐心头一震,脸色却是丝毫不露,他打断悟性的话,淡淡说道:“知道了,你回去招待客人吧。”他不说自己是否要去见牟一羽,悟性也就只好走了。
  听到了牟一羽已经回来的消息,不岐的心绪更加不宁了,牟一羽是从不戒手中接过那个装有无极长老、耿京士以及何亮三的骸骨得布袋,而且是亲手将那布袋交给无相真人的人。
  风过林梢,鸟巢泥落,声音本极轻微,但听在他的耳朵,却好像是那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子上声音。
  “好,你一块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让我细看!”师父当时对牟一羽所说的话,也是一字一句的在他耳边重新响起来了。那天他是躲在师父静室旁边偷听的。
  一个藏在心里的谜始终未得解开,“不知师父是否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不过,“好在”师父已经死了,他现在担心的只是:“不知牟一羽这小子对我秘密知道了多少?”
  这件事情过后,牟一羽曾经很技巧的向他暗示,他曾经为他隐瞒了一些事情,包知中途“遗失”了一块骨头的事情在内(这块骨头里是不是嵌有一口青蜂针呢?)。
  他就是因为受到牟一羽的“威胁”(虽然牟一羽并没明白说出来),以至不能不装作心悦诚服的拥戴他的父亲继任掌门的。
  他虽然沉默寡言,少与同门交谈,但牟一羽下山之后的消息,他还是略有所闻的。他知道牟一羽曾经去过关外,回程时并曾路过金陵。
  “只不知他在关外,是否曾经到过乌鲨镇了?”不岐是曾经奉了师父之命,到过乌鲨镇调查耿京士当年匿居该处一事的,他也正是在乌鲨镇上,碰上了七星剑客,受创回山。
  想到牟一羽也可能到过乌鲨镇,他的心绪是更加不宁了。
  “管他知道多少,最紧要的是把剑法练成。”他强摄心神,重新开始练剑。
  他的性属倒是相当坚毅的,失败了一次再练一次,不知不觉也就把烦恼抛之脑后了。
  正在练到神与剑合之际,忽听得一个人赞道:“好剑法!”
  飒飒连声,树叶簌簌而落。这一次他削下了九片树叶,每一片都是当中分开。
  收剑看时,只见来的是个相貌十分平庸的汉子,既不英俊,也不丑陋,就像那种你日常随处可以见得着的普通人,过后不会留下一丝印象。
  但这个相貌平庸的汉子,却用着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他。
  “你是谁?”不岐剑问道。
  那人忽的噗嗤一笑,说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声音娇媚,要不是那人站在他的面前的说话,他决不会相信这样娇媚的声音,竟是出于一个相貌平庸的大男人之口。
  但令他吃惊的还不只此,而是这个娇媚的声音唤回了他的记忆。
  从时间来说,那是遥远的记忆,但却并不模糊。
  那是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的声音,也是曾经令他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的声音。
  他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子,方始嗫嚅说道:“你,你,你是五……”
  常五娘噗嗤一笑,说道:“多谢你还记得我。但我只是你的五娘,你可别在人前叫出我名字。”
  不岐定了定神,说道:“五娘,你的改容易貌术真是神乎其技。但即使没人认得你,你也不该冒这样大的风险的。你来里做什么?”
  常五娘道:“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你的呀!”
  不岐变了面色,说道:“找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常五娘道:“我知道你做了武当派的长老!哼,你做了长老就不理我了吗?”
  不岐低声下气道:“五娘,你别嚷嚷闹闹,你听我说……”
  常五娘可不肯听他说,冷笑一声,又道:“你这没心肝的小子,你还记得当年你和我同床共枕的时候,在我耳边说过不少甜蜜的话儿?现今却摆冷脸孔给我来看!俗语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
  不岐苦笑连忙掩着她的嘴巴,说道:“五娘,求求你莫乱说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常五娘道:“我要你履行当年之约,娶我为妻!”
  不岐道:“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早已出家,而且如今已经是本门的长老了。”
  常五娘道:“长老又怎么样?出了家也可以还俗呀!嗯,振军,我看你做了道士也不见得快活,恐怕只有麻烦更多!趁这里没人,不如你就和我远走离飞吧!”腔调一变,变得越发温柔,令得不岐当真啼笑皆非!
  他情知摆脱不开,心念一动,说道:“后天就是我恩师下葬之时,我就是要走,也不能在今天走呀。五娘,你得让我好好想一想,不过,我倒想先问你一件事情。”
  “好,问吧!”
  “你怎能够来到这里的?”
  常五娘佯装不懂,说道:“我又不是瘸子,当然是靠两条腿走上来的。”
  不岐哼了一声,说道:“别装糊涂,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不错,你已经改容易貌,外貌上或许没人识破你的本面目,但难道竟也没有问你是谁?”
  “我本来准备有人盘问我的,但可惜没有机会让我表演说谎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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