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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宅里斗,窝里反-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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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知道王奶妈交出庶务打理权的事,画晴并不吃惊。这座宅子里,最瞒不住的就是事儿了。画晴拦不住,让湛蓝进了里院。画雪不比画晴性子硬,说了两句,就被湛蓝进了里屋。
  几个大丫头在外间说话的时候,里间的人已经吓呆了。书墨完全没有主意,只急嚷嚷要去告诉公子。
  “这个湛蓝姐姐,瞧着温柔。有一次,公子犯了错,老太太生气,责打砚哥,就是湛蓝姐姐在一旁监看,我去求她,她却对我说‘多求一句,就多打书砚一下’。”书墨再不知事,也分得清好赖。
  书墨刚说完,湛蓝就请求要进来。莫沾衣推说自己在床上衣衫不整,不方便见女客。湛蓝却道:“婢子就是伺候主子们日常的,穿衣下床本就是婢子们的活计。”说着话,竟推门进来,吓得莫沾衣整个人钻到被子里。
  “三少夫人,婢子伺候您更衣。”湛蓝从屏风上取过衣服,上前道:“老太太关心您初进府,多有不明之处,派人解惑您规矩礼仪方面的疑问。”
  莫沾衣露出头,抱歉道:“规矩,轻舟教过我,不麻烦你们了。”
  湛蓝道:“公子知道的是公子们的规矩,老太太要教您的是为人/妻室的规矩。”
  “这个规矩我知道,夫为妻纲。”贺轻舟有教过的。莫沾衣瞅一眼书墨,想要以眼神询问怎么办,不料,书墨早不知退到什么地方去了。
  湛蓝被他说的一笑:“正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其中还有不少细节需要您注意。”湛蓝让几个仆妇上前给莫沾衣讲规矩,领头的仆妇头一句便是要画雪画晴伺候三少夫人更衣。
  莫沾衣直吓得要把床刨个洞钻进去:“我自己来……我有伤……书墨,书墨救我。”
  “小的伺候夫人更衣。”书墨从床侧的黄花梨描金螺钿柜后面钻出来,胆怯的上前阻扰。“小的,伺候。”
  湛蓝大方应下,带着所有婢子仆妇在外间等候。里间,两人又是一阵讨论。书墨急的要哭,莫沾衣被他这么一闹,反倒没那么害怕了。要是站在他旁边的人是强势的贺轻舟,恐怕他会更加恐惧。人的胆识是可以激出来的,在你无所指望的时候,尤其在他人还要指望你的情况下。
  莫沾衣磨磨蹭蹭穿上衣服,扶着红漆椅站好,开口让湛蓝她们进来。湛蓝先伺候莫沾衣用茶,这才开始。
  “为人/妻,首先要‘顺’。”薛妇人出来关于“顺”讲了半刻钟。“出嫁从夫,便是说的此道理。夫人可明白?”
  莫沾衣毫不犹豫的点头。湛蓝等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画晴却插话道:“出嫁从夫,并不是仅指的要顺从夫君,礼从夫君,亦有帮助夫君扶持家业,照顾家小之意。湛蓝姐姐,我说的可对?”
  “说的不差。”湛蓝笑了笑,却道:“只是主子跟前,咱们做下人的,不好插嘴吧。”
  “为人/妻,亦要‘上恭下守’。”祝妇人站出来讲第二条。
  莫沾衣思绪在脑子里转个圈,自言自语:“上攻下受,什么意思?”
  祝妇人脸色不大好看,继续讲道:“是对上恭敬孝顺,对下守护关爱。贺家四代主子,最小的芝灵小姐方三岁。您不但要伺候在老太太跟前,还要学会照顾小公子和小小姐,将来,三公子有了自己的子女,亦是要您照看的。”
  三公子怎样才能有自己的子女?画晴画雪都紧张的看向三少夫人。而三少夫人,完全没有愠色,仍旧是从善如流的点头。
  说过话的两位夫人顿时觉得好无趣,老太太命她们来,岂是教导规矩这般简单,存了心思要让三少夫人堵心呢。可是,三少夫人好宽广的胸怀,说什么都不恼。
  “为人/妻,必要‘贤’。”马妇人使出绝招。
  画雪、画晴听到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们对三少夫人,称不上关心,也不把三少夫人当做真正的主子,只是被莫沾衣“姐姐”“姐姐”的喊了几日,到底都不是心肠硬的主儿。并且,湛蓝她们欺负三少夫人,于公子有害,她们两个当然不愿意。
  莫沾衣却一脸无所谓。
  马妇人瞧莫沾衣的神色,底气去了一半,面上不得不更严厉些,说道:“七出之条,无后为大,妒妇亦是难容。三少夫人既然不能为三公子诞下麟儿,更是要包容并且鼓励三公子纳妾,善待妾室,待三公子的庶子女要如亲生一般,记在您的名下,给他们嫡子女的身份。”
  “好,好。”莫沾衣忙不迭的点头。站久了,屁股疼。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她们以为三少夫人曾在老太太面前大喊大叫,且吓晕过老太太,必是不服管教的。几人准备的规矩不多,与三少夫人争辩的话倒准备了一箩筐。结果三少夫人温纯可人,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弄的她们不知所措。
  湛蓝瞧她们都不说话了,笑道:“三少夫人好模样好脾性,三公子好福气呢。”说完,带着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出外院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心急如焚赶回来的贺轻舟。贺轻舟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夫人受了欺负,难道他能指望傻乎乎的莫沾衣斗的过老太太身边尖牙利爪的妇人们。
  “老太太可真疼我。”贺轻舟气极,一针见血地抱怨。贺家老太太再怎么折腾,也是疼贺轻舟的。贺轻舟如此说,才最能让老太太难受。
  湛蓝解释道:“您打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老太太自然最是疼您,怕三少夫人不懂事,给您委屈受,才遣婢子们过来的。”
  “以后不用来了。他不懂的规矩我会教他。”
  湛蓝道:“公子是男儿,又是头一次娶妻,哪里懂身为□该守的规矩。”顿了顿,湛蓝不愿说下面的话,但是老太太特意嘱咐过,若是公子质问,定要提一提三少夫人的出身,让公子时刻谨记才好。“就像身为小倌的规矩,公子接触的再多,也得有专门的妈妈教导才是。”
  “哈。”贺轻舟气的冷笑。“我教不了,她们就能教得。哼,我夫人是八抬大轿迎过来的主子,一群下人,焉能懂主子该守的规矩。”
  湛蓝几人被贺轻舟毫不留情的骂了一通,更是面上无光,逃似的离去。
  贺轻舟大踏步进屋,人还未瞧见,就先听见书墨泣道:“夫人,呜呜,夫人。”贺轻舟心里慌的厉害,猛地推开里间的门,却瞧见莫沾衣正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脱亵裤。书墨对着墙站着,低头抹眼泪。
  书砚赶紧转身回避。书墨像是有感应般,扭头看见两人,跑着迎上来:“公子,砚哥。”
  “唔。”莫沾衣刚脱了一半,利落的提起被子将自己蒙住。
  “你俩下去吧。”贺轻舟将门关上,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将被子掀开,丢在地上。“她们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着啊?”莫沾衣对贺轻舟的火气,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数落你了?”贺轻舟坐床边,将人拨拉到自己腿上,给莫沾衣褪亵裤。亵裤难脱,不是伤的问题,伤开始有结疤的迹象了,之所以难脱,是因为贺轻舟给莫沾衣敷药敷的太勤,而且太舍得用药,人家大夫嘱咐要敷薄薄一层,贺轻舟足足敷了半寸的厚度。
  莫沾衣穿衣匆忙,懒得拿掉药。那药渣阴湿亵裤不说,还挺粘。莫沾衣舍不得把药也弄下来,是以脱得慢。
  “没,就是跟我说了一会话。”莫沾衣已经不觉得屁股给贺轻舟看看,有什么大不了了。今天恶心了一天,可贺轻舟每碰他屁股一次,他就觉得恶心感淡一分。莫沾衣诚恳道:“不过,我还没听懂,她们就着急走了。”
  贺轻舟嘴角抽搐,心里悬着的大石却是放下了。                    
 
    19、圈套

  这么一折腾,早到了晚饭时候。贺行舟左等右等不见贺轻舟来,差贴身小厮金铜过来清瑶院。
  “书砚,你去请三叔。”贺轻舟命金铜在外头等着,利落的给莫沾衣穿衣裳。
  “干什么?”莫沾衣实在不想动了。
  贺轻舟蹲□给莫沾衣穿鞋,抓住莫沾衣的小腿了,惊觉别扭。他堂堂贺府的三公子,做下人的事居然做的如此顺手。把鞋子往脚踏上重重一放,板着脸道:“快穿上。”
  莫沾衣站起来把鞋穿好,捂着屁股抱怨:“疼,我得在床上躺着养伤。”
  “现在知道疼了。”贺轻舟冷哼:“早上不是还往前院跑,这会知道疼了?”
  莫沾衣结结巴巴道:“我,我一走路,里面就疼,就是那个地方。出去的话,别去太远的地方好不好?”
  贺轻舟对上莫沾衣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笑骂:“挨罚挨打的时候不知道哭,你的眼泪就是来装可怜的?”到底还是被莫沾衣说的心软了,何况莫沾衣说那里疼,那是令他骄傲的杰作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莫沾衣顿时感到屁股不疼了。
  *
  贺轻舟抱着莫沾衣从后门钻入一辆马车,为了防止莫沾衣到酒楼大吃特吃,给他丢人,贺轻舟先拿出一碟糕点来,让莫沾衣垫垫肚子。
  聚仙阁不远。可,莫沾衣不能走,不能骑马,让贺轻舟在大庭广众之下背着或抱着莫沾衣,两个宁愿死都不同意。贺轻舟只得让人准备马车。
  “我叫你出来,可不是只为了让你吃这么简单。”
  莫沾衣毫不吃惊:“我知道,你怎么会对我好。有什么吩咐,轻舟?”
  怎么会对他好?贺轻舟气的吐血,已经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了吧。“叫‘爷’,这是规矩。出去别给我丢人。”
  “唔,在外我叫你,嗯。”莫沾衣叫不出口。
  贺轻舟懒得跟他计较,要真跟莫沾衣较真,恐怕有多少血都不够他吐的。“你今天帮我做件事。做完之后,我就放你师兄们走人。”
  莫沾衣急忙撑起身子,问道:“什么事?交给我,我一定做好。”
  “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贺轻舟捏住莫沾衣下巴:“抛媚眼都不会,你怎么勾引人?”
  “勾引人?”莫沾衣不大懂,但是他知道一点:“你会抛媚眼啊,那你肯定能勾引人。”
  “莫沾衣,一下,你给我记住了。”贺轻舟表情凶狠:“等你伤好了,我就揍回来。”
  莫沾衣害怕,往旁边躲躲,可惜下巴被捏着,头部不能远离大坏蛋。“不要动怒。我真不是顶嘴,我还有伤,我……”
  “废话少说。”贺轻舟打断,肃容道:“我要你去勾引今天吃饭时同桌的两个人。你不会抛媚眼也没关系,只要多看他们几眼,时不时冲他们笑笑便可。”贺轻舟贴近莫沾衣,鼻子蹭着鼻子,囔囔道:“记住,一,不许多说话。二,这是做戏,不许当真。”
  *
  到了聚仙阁,店小二见是贺府的马车,热情出来相迎。“大公子早订好了房间,三爷也在,大公子让小的在门口迎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眼睛还直往莫沾衣身上瞟。怪不得那店小二,莫沾衣长相实在过人,穿着不俗,说一句惊为天人都不为过。
  书砚赏了店小二一块银子,店小二马上闭嘴,在前面带路。
  “别乱勾人。”贺轻舟低声威胁。
  莫沾衣糊涂加委屈:他何时勾人了。
  “三叔,大哥。”贺轻舟施礼问好,把莫沾衣往前拉了拉,莫沾衣赶紧按着贺轻舟教好的话,福礼:“见过三叔,见过大哥。”
  贺行舟瞧着盛装打扮的莫沾衣,心下颇惊,他以为在三弟的小院见到的莫沾衣已经够美了,没想到换了身衣服,竟然又美上一个层次。
  “三公子好,三少夫人的伤可好些了?”唐若浔笑着问安。
  莫沾衣一见唐若浔,紧张的问:“后来我被打了,问不出你的事。你没再被人欺负吧?”
  “谢三少夫人关心。快请坐。”
  莫沾衣还要说话,却被贺轻舟一拉,远离了唐若浔。贺轻舟冷脸吩咐:“站着伺候。”莫沾衣虽不喜他下命令的口气,可惹不起贺轻舟,只得乖乖站着,且他也坐不了。
  “三叔,就往金陵跑一趟,都是贺家的买卖,三叔就帮把手。”言入正题,贺轻舟替贺行舟说好话。
  贺徐源沉吟道:“金陵的买卖毕竟不是主要的,我一走,家里的商铺该如何。”贺徐源知道贺轻舟积极劝他离开杭州的意图,直接点破:“轻舟年纪小,经验不足,要他撑起贺家的买卖,恐怕还需几年磨练。”
  “三叔说的极是,我现在连租地的农户都管不过来,家里的铺子,我见了就头疼。”贺轻舟毫不在意,洒脱大笑:“我啊,既不像大哥有做买卖的手段,亦不如二哥书念的好,就喜欢温香软玉,醉卧美人膝。”
  贺徐源感叹道:“若说读书,当年你可比你二哥争气。”
  贺轻舟笑道:“没法子,谁让我不喜读书。”暗中拉拉莫沾衣的衣角。
  莫沾衣会意,对同样站着的唐若浔咧嘴一笑,严格按照贺轻舟的吩咐,笑不露齿,唇角微扬,楚楚可怜。唐若浔回以一笑。
  贺轻舟再拉莫沾衣。莫沾衣又对唐若浔微微一笑。再拉,再笑。唐若浔被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往悄悄掐他的贺徐源身后躲。
  “三少夫人很喜欢若浔?”贺徐源嘴巴向来不饶人。
  “三少夫人与我有恩。”唐若浔主动帮莫沾衣解释。贺徐源只得对莫沾衣点头致意:“差点忘了多谢侄媳救下若浔。”
  “唐姨娘的叔叔是家里头一把的账房,前几年,唐姨娘把三叔小院的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令人羡慕。”贺轻舟见说不过贺徐源,只得另寻法子:“三叔去金陵来回才几日,铺子里有掌柜们看着,有什么大事直接回了老太太。三叔若不放心的,怕铺子里的人偷懒,派了唐姨娘去看着不就行了。”
  贺行舟只顾着瞧莫沾衣,被贺轻舟暗里踢了踢脚,这才回过神,点头附和:“是这个理儿。唐姨娘的本事经验,三叔还不放心?”
  贺徐源笑道:“他哪里有这等本事。”
  “金陵人多,将来若是立住脚,不出几年,杭州的生意都得给比下去。”贺轻舟再加筹码,话里有话:“三叔难道就放心把金陵这样大的生意交给大哥做,作为贺家子孙,就不该出份力气?”
  贺徐源没一口回绝两人,正是有这个心结。金陵的情况,他比在座几人都要了解,贺家真要能在金陵站住脚,那杭州城的买卖倒要往后排上一排,他不能放任贺行舟在金陵出了风头,否则贺家家主之位,非贺行舟不可。
  贺行舟虽没他二人的心计,却也听出贺轻舟画外音,敛了笑意:“说起来,杭州的家业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到底这里才是根基。三叔受命于老太太,自然得先照顾好杭州的买卖。轻舟,是咱们强人所难了。”
  “二哥要去金陵做生意?”莫沾衣收到贺轻舟的暗示,对贺行舟道:“我本是金陵人,十多岁才被拐到杭州来。金陵是前朝国都,又在朝代更迭时万幸免于战火,其繁华可比京都呢。”
  莫沾衣偎在贺轻舟身上:“杭州城的买卖,是最要紧的。三叔走不开,不如让轻舟和我去给二哥打打下手。轻舟再不济,跑腿看店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个举动不是安排好的,莫沾衣站的累了而已。而且,让贺轻舟记仇的是,又在外人面前直呼他名字,落他面子。
  这话相当于自荐,于一心将自己打造成懒散无能,被老太太相逼才不甘不愿插手生意事宜的贺轻舟来说,是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而由自己的夫人说出来,既能达到目的,又可以推说不是自己的意思,留好后路。
  “胡说些什么。”贺轻舟斥道:“就我那点微末本事,不给大哥帮倒忙都是好的。”
  贺行舟却急急应下:“说哪里话,三弟的本事,从小就比人强的。”贺行舟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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