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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宅里斗,窝里反-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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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再让书墨写一份?”这份信根本不靠谱。
  贺轻舟却道:“不必。”能教出莫沾衣这样的徒弟,他师父脑袋应该也不怎么正常吧。
  *
  送走书砚和书墨之后,贺轻舟自己也出门办事去了。林账房也好,他的人也罢,哪个也不能白白死了。
  约莫是寅时,贺轻舟拜别老掌柜往回走,到了贺府后门所在的街道,远远瞧着有红光冲天。他胸口没由来一阵疼,骑快马往府里走。
  他出后门时,将后门虚掩住了,但是此刻却被人上了锁。拍了几下没人应,贺轻舟抬脚将门踹开,顾不得马,抄近路往小院跑。
  火光的方向,就是他回去的方向。贺轻舟猜测走水的地方,心下惶然,想快些跑,可是腿不争气,沉重的每一脚都让他觉得需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提起来。
  “三公子。”路上有婆子一把拽住贺轻舟,咧开大嘴笑道:“菩萨保佑,三公子您没在里面。吓死老妇了。”
  贺轻舟一听,哪里还能肯定不下来,正是他院里走水。“三少夫人出来没?”
  “老妇只管指挥小厮们运水,三少夫人老妇可没见着,得去问三夫人。诶,公子,不能往里跑,老太太担心着您呢。”
  贺轻舟甩开那婆子,快步跑回清瑶院。还没到清瑶院,在隔壁他妹妹贺卿浣的院子门口,瞧见小董氏坐在那里,与几个管事娘子商量事情。贺轻舟的心不由提起来。看到湛蓝在其中,贺轻舟的眉目方松开些。
  “三少夫人呢?”贺轻舟拉住个救火的小厮问。这时,随便问个小厮,比与小董氏、湛蓝她们说话,得到答案要快的多。跟小厮说话,不用费什么心眼。
  “三公子。”小厮道:“三少夫人受伤了,在五小姐的院子里歇息。”
  “受伤?”贺轻舟跑的一头热汗,闻言又生生激出一身冷汗,汗透重衣。
  贺轻舟不但有个同父同母的哥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妹,与贺徐源的女儿——四小姐贺卿岚,一同住在贺府的别院。贺府的规矩,女儿家不能住在府里,要搬出去住,平时只有父母能去探望。那别院里头,除了护院在外院巡逻,几乎都是丫头婆子,守门严的厉害,不分白昼,里院一层锁,院门又是一层锁。
  贺卿浣的浮瑶阁,是她搬出去之前住的院子,已经空了很久,贺轻舟常命人打扫收拾。
  “三婶,小伊在里面?”要进浮瑶阁,仍是得与小董氏见面。不过,贺轻舟知道莫沾衣只受了小伤,没之前那般慌乱。
  “你终于回来了?”小董氏站起来,喜道:“小伊说你出门去了,老太太仍是不放心,派了湛蓝过来等你。这下,老太太总算能安心了。”
  其实,老太太哪里是不放心贺轻舟。老太太不放心之处,是怕小董氏不全力救火,烧死莫沾衣。
  湛蓝笑着上前,福礼笑道:“如此,大伙都没什么事,老太太就真放心了。婢子告退,公子快去陪三少夫人吧。”
  贺轻舟再三谢过小董氏,这才跑着进了浮瑶阁。画晴送大夫出来,抬头一双红眼。贺轻舟稍安的心又提出来,忙问大夫他夫人伤势如何。
  “伤的不甚严重,三公子且放宽心。”吕大夫道:“只是得留下疤痕。”                    

    33、花灯

  “多谢大夫,画晴替我送大夫出门。”贺轻舟匆匆顾全礼数,推门进屋,在外间听见莫沾衣中气十足的声音,贺轻舟的心上上下下,忽然就停住了。隔了好久,他才活过来,推门的手在抖。
  “轻舟。”莫沾衣本来还没事人似的在劝画雪,见贺轻舟过来,语调一下子就悲痛起来,举着胳膊抱怨:“疼。”
  贺轻舟看见他身上确实没有大碍,扶着门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问画雪:“抹药了么?”
  画雪双膝重重挨上地面,哭诉:“求公子治婢子罪。”
  “什么时候还闹这个,起来,把药给我,你出去吧。”贺轻舟现在哪儿有心情追究,他拉过莫沾衣,把他受伤的胳膊放在眼前细看。他动作不大,但是莫沾衣仍吸气不止。“疼?抹的什么药?”
  “唔。”莫沾衣低头使劲闻闻,羞愧的笑笑:“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不过怪好用的,抹上去清清凉凉,没那么痛了。而且好看的很,碧绿的像你给我带的宝石一样。”
  贺轻舟见他白细胳膊上的烫伤,从手肘处伤到手腕,手背上还露出一点。伤好后留疤,手上的疤痕是藏不出的。愧疚没顶而至,几乎让他窒息,贺轻舟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才稍稍回复些理智。
  他紧紧绷着脸,怕自己忍不住崩溃,指着绣凳让莫沾衣坐:“我再给你涂些药。”多涂一点总是好的。
  莫沾衣被他自扇巴掌的举动弄的笑容一僵,拽着他的衣角问:“你怎么了?”
  “是我对不住……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贺轻舟抿住嘴,深吸一口气,按着莫沾衣坐下,拿过桌上的药膏要给莫沾衣上药。
  莫沾衣忙避开:“不要了,药不是抹多了就好的快。我问过,大夫说,一日换两次药便可。”
  “嗯,知道了。”外面仍是乱哄哄的,贺轻舟将门窗关紧,回身劝道:“已经不早了,你歇了吧。”
  “你又要出去?”莫沾衣蹙眉问。
  莫沾衣带着抱怨的口吻说出的话,听在贺轻舟耳朵里便是强烈的质问。如果不是他没留心,出去之前忘了吹灭花灯,莫沾衣又怎么会被烧伤。这是莫沾衣命大,万一莫沾衣没有逃出来呢?
  “你出了好多汗。”莫沾衣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拿袖子给贺轻舟擦汗。
  贺轻舟抱紧莫沾衣,紧的莫沾衣踹不上气,猛踩他的脚。“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中,永远不会了。”失去莫沾衣的滋味,只是想想便让人活不下去。什么时候开始,莫沾衣这个笨蛋傀儡,已经如此重要?
  莫沾衣喜滋滋,趁机说要求:“那你晚上别出去,陪我睡觉。”
  “……好。”真好哄,都不知道怪他。贺轻舟低下头,看见莫沾衣发白的唇,偶尔吐出来的小粉舌,以及清澈通透的眸子,心神一荡,缓缓凑过去,吻上双唇。
  莫沾衣长几十年,统共被贺轻舟亲过几次罢了。这一次,贺轻舟带着全部的感情,技/巧更不必说,直吻的莫沾衣腿脚发软,脸上的血色恢复不少,一双眼睛也湿漉漉的,困惑又有些羞涩的瞧着贺轻舟。
  贺轻舟被他这么一瞧,血气上涌,在莫沾衣的眼睛周围不断落下亲吻。“沾衣,今晚真想吃了你。”
  “唔?”莫沾衣稍稍往后躲,要避开却又舍不得避开。一开始,贺轻舟看看他的身体,他都觉得不舒服,可是相处下来,尤其在贺轻舟对他做了那件不干净的事情之后,他觉得在贺轻舟跟前可以大大方方的赤身裸体,同贺轻舟嘴对嘴而产生的莫名的情感让他很享受。
  “能不能先别吃我?”莫沾衣现在早不怕贺轻舟吃人了,抬起自己的胳膊来增加底气:“打个商量,先给我点吃的吧?”拉肚子就已经让他肚子空了,再这么一折腾,莫沾衣快饿死了。
  “好,想吃什么咱们都有。”贺轻舟正愧疚,而且刚发现自己对莫沾衣的感情,恨不得把全国的美食捧在莫沾衣面前。
  *
  拿了碟糕点让莫沾衣先垫垫肚子,他同画雪站在屋外说话。鉴于莫沾衣不肯放人,他退而求其次,开了半个窗户,站在窗前说话,让莫沾衣能瞧见他。
  对于莫沾衣十分依赖他这一点,是今晚唯一让他舒心的地方。
  贺轻舟对莫沾衣笑笑,让他放心,才扭头问画雪,外头此刻是什么情况,火可灭了,院子里有无人员伤亡。
  “三夫人已经带着人走了,说是让您先歇着,明天总管会来清点损失。咱们是里院着火,外院烧着的时候,人都跑出来了。”画晴当时在外院当值,里院只有画雪和莫沾衣在睡觉。幸好画雪留了个心眼,见公子和书砚、书墨皆出门去,便穿好衣服,怕夫人醒了传唤人斟茶倒水。
  她穿着衣服睡过去,闻到烟味才醒来。等她出了自己的房间,正屋房顶都烧起来了。莫沾衣从里头跑出来,一脸恐慌,要拉着她往外院跑。
  外院的人也被惊动,可是外院一向不准小厮住,只有十几岁的丫头片子,最大的画晴也才十八岁,女人力气小,哪里制得住熊熊大火。
  画晴派了个伶俐的丫头去找人救火,其他人拿了木盆舀水灭火。莫沾衣在山上长大,山火经历过几次,见情况知道根本救不下来,就让大伙都赶紧退出去。可是画雪和画晴,两人都不听他的,底下的丫头都是惧怕画晴的,也没人敢动。
  “你的意思是,沾衣自己跑出来了,那他是怎么受伤的?”贺轻舟插话问。
  画雪瞬间掉下泪来,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婢子的错。婢子想着二老爷二夫人的许多东西还在屋里,里间的拿不出,外间的或许可以拿出来些,便跑了进去。夫人为了救婢子,才……”
  “糊涂,东西重要人重要?”贺轻舟骂了一句,挥手让画雪退下。他不是不心疼他父母的遗物,不过,他明白,物件再珍贵,也比不得活着的人。
  “你别骂画雪……”赶紧让她做吃的去。
  “闭嘴。”贺轻舟镇定下来,脾气也找回来了。“把头露出来吃,别掉到床上去,诶,小心压到胳膊,笨死了。”
  “干什么总骂我?”莫沾衣不满嘟囔,一会好一会坏,阴晴不定的大坏蛋。
  贺轻舟绕过外间进来,沏了杯热茶给莫沾衣压压嘴干。“你要是表现的好,我还会骂你?”
  “我救人难道错了?”莫沾衣一手拿着一种糕点,腾不出手来接,便就着贺轻舟的手吃了口茶。“我总不能看着画雪姐姐一个人往火里冲吧。我是男孩子,不怕痛不怕丑,烫一下没什么的,要是画雪姐姐那么漂亮的手留疤,就太可惜了。”
  贺轻舟叹道:“你的手不比画雪的难看。”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胳膊上会留疤,贺轻舟拨开他要吃进去嘴里的发丝,一字一句道:“我会对你负责的。吕大夫瞧不好,我去金陵城给你请最好的大夫,总能把这疤痕去掉的。”
  “去不掉也没关系。”莫沾衣常年在山上,不知山下人,尤其是富贵人家子弟,都十分注重模样容止,不只女人爱美。
  “去不掉,我也不会嫌弃你。”贺轻舟停了半响,又憋出一句话:“你不许恼我,我从前一个人过活,难免有粗心的时候。咳,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没有恼你啊。”莫沾衣差点因为看到贺轻舟别扭的神色而噎死。“咳咳,只要你对我好点。”
  贺轻舟给他顺气,郑重立下誓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再不让你伤到半分。”
  莫沾衣仰头把茶吃完,方好一些,听贺轻舟这么说,高兴地拍床:“好,以前你说话可以不算数,这句千万别食言。”
  “再不会骗你了。”以前骗的是傀儡,是床伴,如今许终身的是夫人。这一诺,不只有他伤到莫沾衣的愧疚,自然,愧疚的分量也不轻就是。院子走水也不尽是坏处,至少让他看清了自己待莫沾衣的感情。
  “嗯。”莫沾衣极其满意,点点头,吩咐贺轻舟:“我要睡了,你去把我的小花灯挂到木架子上去。画雪给放地上了,脏了可怎么好?”
  “你说什么?”贺轻舟再好的定力,身子也晃了晃。
  莫沾衣说困便困,打着哈欠道:“你给我买的小花灯啊,我跑出来的时候,虽然腿软,但是还是把它救下来了。”
  贺轻舟良久沉默。等莫沾衣快要睡死过去的时候,才黑着脸摇醒莫沾衣问:“屋里哪一处先着火的?”竟然不是花灯烧了屋子,那,多年无事的院子,为什么会突然走水?
  “耳房烧过来的。”莫沾衣迷糊道。                    
  
    34、争夺

  耳房是在净房旁边,是个独立的小屋子。平时用不上,就放些杂物。若说外间还有火烛,走水尚有可能,耳房平时锁着,怎么会突然起火?耳房比外间更要接近主屋的床,也就是说,烧起来更容易要人命。
  贺轻舟再次思索画雪的话。画雪知道他们出去,定然不会睡死,怎么会一出来,火便烧到房顶?就算天干物燥,也不会烧的这么快?除非有人在里面加了助燃的材料。
  府里想他们夫夫死的人太多了。而在这个时候,谁最想他们死,或者说火灾查起来,矛头会不负众望的指向谁?
  贺轻舟叹口气,走到床前,折了一小段花木,在手中一截一截掰断。是人为纵火的话,大房三房他都得罪了,说出去火灾的起因,只怕众人都以为自己要摆明态度,这样,岂非要逼得那两房联手对付他自己。
  要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两败俱伤才好。只不过,要是伤了他,他能忍下,伤的却是莫沾衣,让他好不痛快。
  *
  第二日吕总管一大早便守在浮瑶阁外等候。三公子没起,他不敢贸然进到三公子的院子清理。画雪、画晴不能跟主子一样赖床,早早起了,招呼总管等人。
  老太太也早早派了湛蓝领着几个得力的妇人过来,画雪不得不去叫醒公子。
  贺轻舟轻手轻脚的起了,从地上捡起不知何时被莫沾衣踢到地上去的被子,抖抖,给莫沾衣盖上。莫沾衣屁股上的伤越来越好,睡觉就越发不老实了。
  昨晚情动,他怕引火烧身,拿了两床被子分着盖。莫沾衣倒好,睡在里侧,两个人的被子都能让他给踢下去。昨晚,他也是,竟然睡死过去。
  “公子,湛蓝姑娘说,老太太用过早饭便要来。”画雪压低声音,服侍贺轻舟穿衣。“要不要把夫人叫醒?”老太太多大岁数要过来,总不能让夫人还睡着。
  贺轻舟转头看看莫沾衣单手抱着他的枕头,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吃东西,好笑的很。“你先去做点香喷喷的饭,这样才能叫得醒他。”
  醒了之后嘱咐两句话便可,也不必真的起来。在床上养着吧,乱跑乱跳,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画雪,昨晚你睡得沉么?”
  “婢子睡眠一向浅。”画雪抚平贺轻舟下摆的褶皱。
  “我是问你搬到浮瑶阁后睡得如何?”
  画雪疑惑道:“婢子一夜未曾合眼,公子为何问这个?”
  贺轻舟越发觉得怪异,面上不显,让画雪去厨房吩咐饭菜。他走出院门,吕总管和湛蓝各领着人问安。
  “屋里头没什么,你们去收拾吧。烧毁的全丢掉,给我腾出空地来。”贺轻舟看一眼他的清瑶院,一片焦黑,外院也烧了大半,院里的大枣树,刚绿了几片叶子,如今连黑突突的枝杈也不剩几枝。“一天,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吕总管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贺轻舟的脸色,没敢开口,带着人去忙活了。湛蓝手底下的都是些婢子婆娘,心细手巧,跟过去虽不能搬运东西,但是能挑拣出不必扔的物件来。
  画晴不放心,领着几个精明能干的小丫头要跟过去,贺轻舟却道:“罢了,让他们收拾吧,你往那里一站,反惹人不满。咱们就该拿出灾户的模样来,走,你回屋撇嘴去吧,别横眉冷眼的去吓唬人。”
  “公子。”画晴跺脚,气呼呼回浮瑶阁。
  贺轻舟回屋,画雪端着饭过来:“五小姐这里的小厨房多年没用,婢子怕脏了饭菜,去吴姨娘院里借的锅碗。”吴氏是贺轻舟父亲的妾室,住在浮瑶阁的后面,那院子本来住了三个妾室,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吴氏一人。
  “试过没有?”贺轻舟逐一打开瞧瞧。
  画雪道:“哪里还用试,夫人的鼻子可比银针灵。”
  “胡说。”贺轻舟斥道:“他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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