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都旧事by 冰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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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笑着的男人们围了上来。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再笑了。面前的少年凌厉的攻势没有一丝孩子气的胡乱,那是标准的泰拳的凶狠。
然而,再凶再狠终究只是个15岁的孩子,
遭受了重创的小狼又一次被狠狠的打倒时,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背靠着墙,粗重的呼吸像刀子一样割着喉咙和胸膛。受伤的右腿不要说发力攻击,连支撑都很困难。从来不知道格斗是这样残酷的事,从来不知道,流血,死亡,原来随时都会发生。小狼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惊慌。
银铃在空中细碎的震响,哥,你不是说过,我带上它,走到那你都听的见吗?快点来吧!我要撑不住了。
“怎么样啊?小狼,你不是很能打吗?今天我陪你玩个痛快。不过,别太任性,你会吃亏的。其实我又不想把你怎么样,不过是教会你早晚都要做的事罢了。你乖乖的,我不会为难你的!”张世惠阴险的笑着走过来。小狼警惕的看着他,慢慢的开口:
“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哥找你算帐?”
“怕呀!我很怕他呀,所以,我根本没打算再把你还给他。他欠我的太多了,你正好替他还帐!”张世惠圆圆的胖脸上是阴狠的笑容。
“别在固执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乖乖的跟我走,或者,我把你打昏了带走。你选吧!”
小狼目光闪烁,停了一会儿: “好吧,我跟你走。”挺直了身体。张世惠嬉笑着走过来:
“这就对了,好孩子就要会见风使舵…啊!!”张世惠杀猪般的号叫起来。就在他接近的一霎那,小狼闪电似的扑过去一把抓在他的胖脸上。立刻,张世惠的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沟,一只眼球流了出来挂在眼眶边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到四个保镖明白过来,
张世惠已经倒在地上翻滚嚎叫,小狼一脚踏在他身上借势腾空而起,抓住墙头翻了过去。张世惠被扶起来,强忍着剧痛狂怒的吼着:
“给我追!我要宰了他!”
脚一落地,小狼就失望了。刚才明明听到有车辆人声,还以为翻过来就可以脱险,谁知道原来墙里面是一座还没有竣工的空楼。没有时间想,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小狼钻进了楼里。他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太累了,太疼了,这样下去会死的!想到冰冷的死亡,小狼一阵慌张。
但是,火红的皮衣,脆响的银铃都是黑夜掩不住的光芒。小狼无处可藏。终于,被追上来的人从背后狠狠的踢倒,小狼翻滚着,拼命的撑起身体。血从嘴角流下来。仇恨的盯着围上来的人,小狼努力的让自己站稳。
“小兔崽子,你够狠!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滋味!你放心,我会让你跪着求我!”张世惠一只手捂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叫着:
“给我上!抓住他把他衣服给我扒光!”
小狼犀利的目光,提起双拳的动作让围上来的男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就算这少年已经筋疲力尽,还是让这些尝到苦头的男人有所畏忌。
小狼摸摸胸前,盛着手链的盒子好好的在那里。哥,我撑不住了。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了。一只手捋过辫子,滚烫的唇吻着密密匝匝的银铃,哥,如果你听得到,就帮我跟我哥说一声,我很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叫他一声哥。
看着围上来的人,小狼冷冷的笑了。突然一转头,朝着身后的玻璃窗撞了过去。巨大的碎裂声中,一道火红划破了夜空。细碎的玻璃好像点点寒星,伴随着那道艳丽的红在沉沉的黑夜里坠落了。
小狼被几名警察送回了红都。关嘉俊呆呆的看着,看着他苦苦的找了一夜,发疯似的喊着念着的孩子,现在就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躺在他的脚边。大腿上系着的雪白的围巾,被血染成了鲜红,和他那一身红衣融为一体。
“小狼…”关嘉俊俯下身把他抱在怀里,地上太凉了。紧紧的抱着他冰冷的躯体,他从来都是吵吵闹闹一刻不停的呀!现在怎么可以这样安静?轻轻的吻着小狼没有温度的脸,昨晚上一定是把孩子冻坏了。
僵直的挪过来,慢慢的跪在地上,佳宁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他的世界坍塌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让他伤心让他嫉妒的弟弟哪去了?他还在生气呀!临走都不肯和自己再说一句话。捧着小狼的脸轻轻摇晃,央告着:“小志,小志,醒醒啊!你不可以就这样走的,你走了我满肚子的话跟谁说,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我到哪里去跟你解释啊!啊~~~”佳宁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猛地朝旁边的墙壁冲了过去!
“不要!”雪白的墙壁上鲜血迸溅,
在关嘉俊惊恐的叫声里,佳宁满脸鲜血,栽倒在地上。疯了似的扑过去,关嘉俊抱起佳宁的身体,汩汩流淌的血染红了衣襟。要失去他了!他要失去他了!不行!
极度的恐慌让他歇斯底里的吼着:“佳宁!”
早早哭的肝肠寸断,却要打起精神料理后事。白纱,黑幕,挽帐中专属于少年人的那一点殷红。每一样都让早早痛苦异常。盛杰默默的陪着他,泪不住的滴下来。
紧紧的抱着昏迷的人,好像他一放手佳宁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滴在佳宁惨白的脸上。抚摸着他头上厚厚的纱布,心痛到无以复加,关嘉俊那双永远沉静的双眸失去了光彩。怀里的人动了动,关嘉俊惊觉的看着他:“佳宁!佳宁!”
佳宁慢慢的睁开眼,一片朦胧中他看到了那个人焦急的眼睛。“凶手…”
“什么?佳宁,很痛吗?”关嘉俊见刚刚苏醒的佳宁蠕动住嘴唇,忙靠近他的脸关切的问。
“凶手!”清清楚楚的一句诅咒,佳宁渐渐明亮的双眸里是刻骨的仇恨!
关嘉俊呆住了,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半天用暗哑的声音说:“佳宁,你…说什么?”
“你杀了他,是你杀了小志!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佳宁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被他的怒吼惊呆了,关嘉俊怔怔的看着他。
“佳宁!你说什么胡话?”早早和盛杰推门进来,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似乎没听见早早的话,佳宁靠近了关嘉俊,狠狠的盯着他:“是你把他留在了红都,是你让他忘记了家人不认哥哥,是你教会他任性骄傲,是你引诱他流连不归。你明明知道他随时会遭遇危险,却自私的把他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是你的罪恶,是你把他推进了虎口!”
吼声如同重锤,一记记毫不留情,在关嘉俊已经碎裂的心上砸出了致命伤
:“佳宁,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有多重?我很疼…。”眉峰痛苦的纠结着,关嘉俊手扶胸口,声音有些发颤。
“是吗?可是被你害了的人已经不知道疼了!我恨你!我诅咒你!魔鬼!”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尖利如刀。被佳宁的手指着,好像一把利剑穿透了胸膛,关嘉俊晃了一下,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在手指上滴落,佳宁好像被定住了,呆呆的看着鲜红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流淌。
“哥!”早早慌了,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关嘉俊,惊慌失措的叫着:“哥~~你怎么了?哥!”
关嘉俊强撑起身体,看着佳宁的目光复杂悲哀:“你…”没有再说下去,血再一次从他口里涌出来。
“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哥你撑着点,阿杰你去叫医生啊!”早早哭着抱住关嘉俊。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的盛杰急忙跑了出去。
坐在小狼身边,佳宁目光呆滞。盛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来,担心的看着他:“佳宁,小狼已经走了,你这样,他也不会安心的。”盛杰狠狠的咬住嘴唇,泪却依然不停的掉。
“他不叫小狼。”冷冰冰的声音。盛杰吓了一跳,看着佳宁毫无表情的脸。
佳宁空空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姓冯,他叫冯佳志!他没有玷污他高贵的祖姓,他是冯家最优秀的子孙!”
“佳宁!”盛杰急忙扑过去用力掰开他的双手,那两只手已经被指甲掐的血淋淋的。 “佳宁…”盛杰无力的看着他,佳宁,我该怎么帮你?
推开小狼的房门,关嘉俊深深的吸口气,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房间里的一切还是小狼走的时候的样子。摞在一起的礼物盒,拆开的缎带,还有那扔在一边没吃完的半块巧克力。坐在床边,抚摸着床枕,那上面还带着小狼的气息,好像他刚刚才离开。“你为什么总要叫我小狼啊!我长的很像狼吗?”
“恩~~我生气了!小狼宝宝要咬人了!” “哥,我喜欢你。”
泪眼模糊,关嘉俊的手触到了枕头,枕头下面鼓鼓的。掀开一看是厚厚的一迭纸。当他看清楚纸上画的东西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那是刻在手链上的花纹,是孩子不知道画了多少遍的手稿!拿出那个被小狼紧紧护在怀中,至死都不曾放手的锦盒。关嘉俊心碎了。“啊~~~”凄厉的哀号,如同受伤的野兽绝望的呼号。
夜深了,佳宁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盛杰已经离开了,四周静的好像坟墓。小狼的手紧紧的握着,僵直的放在身边。佳宁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按摩,想让他放松一些。忽然,有什么东西刺到了他的手指。小狼手里有东西!佳宁一惊,翻开小狼的手,小心的掰开他的手指。一块残破的金边眼镜框。佳宁的呼吸急促起来,小志,你是要告诉我,谁是杀害你的凶手吗?
紧紧的攥着那块残片,佳宁几乎咬碎钢牙。
红都里的人们穿上丧服,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早上为小狼送葬。最后一次握住小狼的手,关嘉俊含着泪在他耳边低语:“小狼,你给我买的衣服我穿上了,好不好看?你看,手链我也带上了,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生日礼物。这条是你的,哥给你带上。”颤抖的手指,模糊的视线,关嘉俊怎么也扣不上细巧的搭扣。早早哭着接过来替他扣上。
佳宁僵直的站着,没有一颗眼泪。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那一双仇恨的眼睛。
丧礼结束,对于别人来说是悲哀的结束。对于亲人,忙乱后的空虚,才是锥心刺骨的开始。关嘉俊把一张支票递给罗嗦,声音嘶哑:“老罗,谢谢你这几年照顾小狼,这张支票给你回家养老。”
罗嗦老泪纵横,用力搅着手里的帽子,慢慢的说:“钱我不要了,您这几年给我的够多了。侍候少爷这几年,我…我很开心。我想要一张少爷的照片,在我以后的日子里,还能天天看到他。”
关嘉俊背转身去,早早抱过小狼的遗照,哭着递给他。罗嗦接过来,看着照片里鲜活的小鹿一样的孩子,泣不成声。
佳宁走过来,叫了一声 “罗爷爷”跪了下来。
罗嗦慌了,赶紧用手拦住他:“九少爷,你这是…”
佳宁挺直身体,郑重的说:“罗爷爷,这几年小志多亏您照顾了。可惜他走的太急,没能跟您说声谢谢。今天,我替小志给您磕个头。”一个头磕下去,罗嗦扶着他放声痛哭。
夜深了,红都死一样的寂静。喂他吃了药,看着他睡着了,早早窝在关嘉俊身边,疲惫的闭上眼睛。
机车轰鸣着停下,小狼一身红衣蹦跳着跑进来,
“哥,我回来了!”一颗心落在肚里,关嘉俊像噩梦初醒,兴奋的伸手去抱。突然,关嘉俊睁开了眼睛,铃声!是银玲在响!
“小狼!”猛地坐起来。刚刚睡着的早早被惊醒了,惊慌的抱住他:“哥,怎么了?”
寂静的夜里,清脆的银玲声不停的响。往日里欢快的声音在这个夜晚竟无比的阴森。早早惊恐的紧紧捂住了他的耳朵,却无力阻止被铃声震的发抖的身子。急促的呼吸,突然,早早翻身下床往外走。
“早早!不要去。他只是告诉我,他的恨有多深。”
关嘉俊慢慢的下床,走到摇椅旁坐下。如果说他的话伤到了自己,那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不能放手的结果。幸福是手中的沙,越是想抓住,就流失的越快。何况,幸福与我,本无干系。强行想占有的结果,就是毁灭。
伸手拿过一旁的酒,喝了一口。不料,以往醇厚的美酒竞像硫酸一样烧灼着他的胸口。 “呜哇…”吐出来的东西,比酒更红。
“哥,哥,你不能这样”早早在他脚边跪下来,扶着他的腿哀声说:“我求求你, 你这样我怎么办?我害怕…。”
关嘉俊揽过他的头,安慰的笑笑:“别怕,没事了,乖,别哭。”
黑暗的走廊里,佳宁瞪着晶亮的眼睛一动不动。他的手里高举着那串银玲。铃声在死一般的夜里传的很远。小志,你在天上睁开眼睛看着,有罪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关嘉俊站在窗前,脸色铁青。郁怒狂躁的情绪在身体里乱窜,快要爆炸了!就在刚才,多方得到的消息证明,逼死小狼的人就是张世惠!又惊又怒的关嘉俊恨不得立刻把他撕成碎片!可是当他带着人赶到张世惠的家时,却意外的被挡住了青帮的人!
关嘉俊牙都快咬碎了。冷静!冷静,Manco。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张世惠居然这么快和青帮搭上关系,青帮居然肯为他提供保护?红都这些年一直和青帮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无论是钱还是利益,都不是张世惠可以抗衡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青帮的老大如果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别有所图!
区区三个人三支枪就想挡住关嘉俊,简直是开玩笑!但就是这样才露出玄机:青帮根本就不在乎张世惠的死活,逼我动手才是目的!可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嘉俊把刚刚点燃的一只雪茄在手里揉碎了,没有感觉到手指被烧灼的痛,突然阴沉的叫了一声:
“阿威!去青帮!”
关嘉俊大步走着,黑色的长风衣下摆飘扬。突然,他站住了。佳宁挡在走廊里,冷冷的看着他。
“我听说老板已经查到了凶手的消息,想知道你是把他活埋了还是分尸了呢?我很期待啊!”好像永不解冻的冰锥,锋利且寒气刺骨。关嘉俊窒息了片刻,喉咙堵得很疼。半天沙哑的说:
“出了点意外,暂时还不能动他。你放心…。”
放声大笑,那笑声让人心寒:“关嘉俊,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死的是十一郎,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无动于衷?”
“佳宁!你太过分了!”关嘉俊厉声吼着。
“是吗?十一郎不过受了点委屈,你就大开杀戒。我的弟弟死了你又做了什么?”佳宁声嘶力竭的喊着。眼睛里除了仇恨再没有别的了。因为被猛烈的刺痛而愤怒。
关嘉俊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也许你忘了一件事。他是你的弟弟,可是,5年来亲他疼他,把他当作掌上珠的人是我!”
愤怒的眼睛不再看他,像一道黑色的风从身边掠过。身后的保镖们也让开他鱼贯而出。佳宁闭上了眼睛。那一声怒吼像厉雷震开了心上的裂痕,他的手腕上,白金的手链像闪电刺伤了他的眼睛。冯佳宁,不是已经认定了方向了吗?不是已经出手无悔了吗?为什么会酸?为什么会疼?猛地睁开眼睛,是冰锥一般的声音:“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高大的身躯猛地摇晃了一下,胸口好像沸油在浇。紧咬住牙关,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咸腥。关嘉俊强做镇定,大步走了出去。
呆呆的站着,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佳宁缓缓的抬起头。他去青帮了,好啊,接下来好戏要上演了。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慢慢转过身,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早早!
早早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背光而立。像一道剪影静静的站着,看着他。目光平静的如一泓秋水。面对面,沉默。
无声的寂静是一种无形的威压,在这种压力下,佳宁快要爆炸了。终于忍不住,喘了口气:“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平静的看着他,口气淡淡的,像在陈述最本质的事实:“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男人。有情有义有担当。我爱他,就像爱我头上的那片天。”
佳宁讥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