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若爱无法搁浅(出书版) 作者:夜惊鸿-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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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似乎就想离开。
“你生病了?”岳好突兀地喊她道。
小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岳好,目光微动,她轻描淡写地说:“是,不过不要紧,歇一阵子就好了。”
“你——”岳好心中一团乱麻,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不想就让她这么走了,可是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她竟然一句都问不出来,后来只说了一句,“你现在住在哪里?”
“跟我的一个儿子住在一起,他很孝顺。”小凤答。
岳好哦了一声,因为这句话,心中蓦地起了一个念头,如果······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那么她所生的孩子,全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了?
兄弟姐妹,自己竟然也有兄弟姐妹?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小凤,半天没有作声。
小凤却摇头笑了,道:“那些孩子连我这个妈都不认,别提什么兄弟姐妹了,生了七八个孩子,也就这一个好点儿,也是看在我帮她带孩子的分儿上。你好好地跟你丈夫过日子吧,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有个自己的家,有丈夫和孩子,别的全都是假的。”
岳好还想再说,小凤却似乎话已说尽,她最后看了一眼岳好,既没有上来拥抱一下她,申请中也没有任何亲昵的表示,母女重逢伊始她脸上的愧疚与痛苦,这时候已然消失,手插在大衣袋里,她转过身悄悄离开了。
岳好的眼泪掉了下来,抬起手,捂住脸,泪水沿着指缝簌簌而落。
林岩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岳好哭个不住,小时候被生身之母丢弃时,她不过尚在襁褓之中,无智无识,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不想在二十四年后的今天,再次体会了什么叫被弃······
终究是母女,难道抱一下自己都不行吗?
“别哭了,她走了,是为你好。”林岩劝慰着说。
岳好抽泣了一下,哑声说道:“为我好?”
“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她不想让你知道,所以走了,刚才我看她走的时候,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
岳好停了哭泣,身子微动,就像追过去。
“别追了,她这样离开,肯定有她的原因,你追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是我妈啊。”岳好心痛地说。
“可也是把你丢给别人抚养的妈!她也有自尊心的,她当初不要你,现在也就不想接受你的同情和怜悯,你懂吗?”
岳好点头,她懂,她太懂了,当初在明城的城墙之上,自己暗暗发誓就当没有母亲的决心依然清晰,可是那都是在她真的与自己母亲面对面之前······重逢了。“妈妈”这个空洞的词,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发现自己没法子当她再也不存在。
她叹了口气,眼泪不能自禁地又掉了下来。
“做个勇敢的雪绒花吧,别哭了。”
岳好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秀目望着他,问道:“你知道雪绒花?”
林岩笑了,点头道:“当然知道,你忘了我看了你写的一千多封信吗?我还知道你在大雨里,跑到山上给那个叫如寄的家伙摘了一朵,跟一束水仙扎在一起,放在了他的窗前······”
岳好留意到了他酸溜溜的口气,自己不禁莞尔,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向山上的方向走,一边轻声道:“要是你想,我也摘一朵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也在大雨里?”
“你想我大雨里跑上山,给你摘一朵花?”
林岩作势想了想,后来摇头道:“要是有我陪着你,我们俩一起上山,我倒是很乐意。”
“为什么要一起上山?”
“呃,当然是为了采花······”
岳好扑哧一下笑了,她就知道他这个人,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就要打趣逗弄自己。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正经的,真是采花。”
“去你的。”她嗔道,刚刚因为小凤离开而痛苦的心境不觉轻松了下来。
空山早春,寂远湿润,有他在身边,就算全世界都离开了,自己终究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你把我想得太离谱了,我说采花就不能是真的采花?比如现在,我们俩要是上了山,难道就不能顺便播播种?”
岳好羞得轻轻哎了一声,捶他一下道:“已经到了爷爷坟前了,你别胡说了。”
林岩笑了笑,两个人站在岳爷爷和如寄的坟前,他拥着她,二人站了良久,她将手探进大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道:“喏,给你。”
“什么?”岳好奇道。
“种子。”
岳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打开了,里面竟然真的是一包植物的种子,她奇怪道:“这是什么? ”
“你这样思想复杂的人啊,真是理解不了我善良的动机。”
岳好笑得险些把种子撒在地上,她一迭声地嗯着,末了催促他道:“到底是什么? ”
“雪绒花的种子。”
完全出其不意,岳好愣了,她盯着他,捧着花种的手微微颤抖。
“我让人从河北带过来的,你可以将这种子种在如寄的周围,喜欢的话,我们家的院子,这个大山,都可以播种。只要温度湿度适宜,总能有一粒两粒活下来,秋天的时候开出又小又洁白的花……”
岳好点头,低声喃喃了一句:“你这样有心,我很高兴。”
他看着她,好看的眼睛一直盯着,上翘的唇角翘起,带着笑意,却没有说话。
岳好纳闷了,问:“怎么? ”
“我刚刚说的……”
“什么? ”
“呃……”
“到底是什么? ”
“说的采花和播种的事情,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他对她说道,口气中满是逗弄与笑意。
岳好以为他又在逗自己,张开口,想要嗤笑他一下,不想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她满脸轻松的神色消失,讶讶地结巴道:“你这个……这个家伙,你是说真的? ”
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否认,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没说话。
岳好上前,伸手欲扭他的耳朵,林岩见势一躲,绕到岳爷爷和如寄的坟 后,笑着说:“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好啦,干吗打人? ”
岳好嘴上说道:“我让你整天想着耍流氓……”她伸出手,堪堪将要抓到他的衣襟,手上的花种包却不留神,一下子掉了,细细的种子随风飘散,散落 在如寄和爷爷的坟周,岳好愣了,张着空荡荡的手呀的惊叫一声。
林岩走过来,安慰她道:“没什么,我们本来也是要种在这里的。”
“可我想仔细点儿种下去。”
“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忘了吗?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岳好被他安慰得心中微微轻松,点了点头,抬头笑着对他说:“虽然是这样,不过你刚才说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什么事情? ”
“你脑子里想的事情。”
他笑了,看着她,乌黑的眼睛光芒晶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好半天不言不语。
“你在想什么? ”
“我在想你今年二十四岁了,竟然越活越不如从前。”
岳好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了,哂了一下,不肯搭腔。
他不需要搭腔,自己就能接下去,笑着说:“你忘了吗?十六岁的时 候,你跟我不就是在离这里不远的河边,第一次相逢,连对方名姓都不知道, 就……”
岳好哎呀了一声,转身向山下跑,一边跑一边道:“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他高高的个子跟了上来,伸出手拉住她,对她轻笑着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
——全文完——
【番外】
岳好走上河岸,身后哗啦哗啦的游水声,让她忍不住回头,他的身影在水中仿佛一条游鱼的样子,让她立定,目光随着他来来回回地兜转,好半天也没有离开。
她对自己说是因为衣服还没有干,她需要等风将衣服吹干,才能再回到家里。
先前因为啃甜秆而被划破了的嘴唇有些疼,她伸手将衣领拽起,用力按在嘴唇上。如此按了良久,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河中游泳的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站在水当中,看着自己,他脸上的神情吓了她一跳。
习惯了被人无视,当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时 候,她心中的感觉,慌乱有之,但更多的,是她不敢承认的欣喜。她低了头, 却发现因为拉起了衣服,自己的腰肢露出来好大的一截,放下手,她转过身,去搜寻自己装菜的袋子,手忙脚乱地将先前脱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去,蹲低身子,她就要扛着猪菜回家。
这野外无心的邂逅,等她回到了家,便跟他再也没有交集,天长地久,岁月侵蚀,最终它会变成记忆中的一个平淡褪色的模糊印象,连她自己都会怀疑这河边让自己心抨评而动的男子,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身后静静的流水,毫无声息,让岳好停了下来,她扛着袋子,沉默地等了一会儿,诡异的沉静,让她忍不住站直身子,回头向水中眺望。
水波宁静,不见那人的踪影。
她吓了一跳,转身站在高岗上,四处遥望,河道两侧,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想起他先前浑身的酒气,心中悚然一惊,目光在水中找去,波光翻涌之中,隐隐能看见一个人的身子正随波向东漂去。
岳好心脏剧烈一跳,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恐惧,心仿佛都要从嗓子 眼蹦出来了一般,她掷掉手中的袋子,沿着岸上向着下流飞奔,经过河弯,沿着高高的斜坡她冲到水里,几个猛子扎到他漂下来的地方,双手用力捞住他, 抱着他的头浮出水面。
双目紧闭,他溺水了。
她在这水边长大,见多了溺水之人,拼命将他拉上河滩,放在岸边,用 力一压他的肚子,见他吐出一口水,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对着他薄薄的嘴唇,救人之际,心中并未多想,用力吸一口气,对他吹过去。
双唇微痛,却被他含在了口里……
先前被甜秆划破了的地方又开始流血,岳好吃痛,心中惶恐,看着他,见他眼睛睁开,微笑着看着自己,微微用力,已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唇上刺痛的感觉越来越鲜明,让她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嘴唇微动之间,他的舌头却在这个时候伸了进来。
陌生的气息,充溢在她的呼吸之间,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他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你真美,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
他的眼睛乌黑湛亮,一点儿没有溺水之后的虚弱,反而眨也不眨地盯着 她,等着她的回答。
岳好跟他目光对视,看着他,留意到他唇角微微上翘的喜悦。她嘴唇微 动,心中为生平第一次真心觉得自己好看的人而感动,她去推拒他的手停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到掌心紧贴的地方是紧实强健的男性躯体,仿佛他的喜悦通 过这样的肌肤相触传染了她自己,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在开口的一刹那意 识到了自己的结巴,她目光躲闪开,此时唇上伤口更是刺痛,她伸出舌头,想要舔舐……
她感到自己的舌头被他吻住,心头一颤。许许多多的吻与触摸在接下来 的时间不间断地发生,她先还能感到唇上伤口的痛楚,待到自己的手被他固定在头上,衣衫褪解,与他的肌肤完全地相亲,唇上的痛楚仿佛消失在了九霄云外。她昏了头,忘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只有他仿佛才是真实的存在……昏头昏脑的她听见他轻声说:“我叫林岩,你呢? ”
“我——”她意识到自己的结巴,闭上嘴,不肯再发出声音。
而他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结巴,他滚烫的双手在她身上抚摸着,她年 轻的身体对这些十分陌生,但再多的陌生,也阻挡不了她此时心中奔涌的情 潮。年轻,她太年轻了,过多的荷尔蒙与这野外天地间过少的束缚,让此时的她暂时忘了自己生活中所有丑陋苦难的真实,做梦一般地抱住了仿佛美梦的他,当她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时,他的身体占据了她的双腿之间。醍醐灌顶的一刹那,她好像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惊时刻,她想要推开,可男性强壮的身体已经侵袭了进来,痛彻心扉的痛楚,让一切都回不到原点。。。。。。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吓得身体僵硬,伸出手想要推开,可是他太重了,他搂着自己的胳膊仿佛有千斤重,她推不开,下身痛楚又难过的感觉让恐惧无限加大,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别哭,我……你住在哪里? ”他问着她,年轻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她的僵硬和恐惧而停止动作,仿佛不宣泄个痛快不罢休,他近乎疯狂地占有着她。
岳好的泪水不停地流,难过得想要去死。
“我住在镇里,你呢? ”
“我——”她想到自己的家,那间小小的黑魆魆的茅屋,欲言又止,只想他快点儿停下来,自己好远远地避开,再也不见他。她不想知道他是谁,更不想他知道自己是谁……
“你家都有什么人?还是就你一个? ”他总算慢了下来,伏在她身上不 动,好半天,再也没有问任何问题。
岳好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在声音发出的一刹那,感到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上,鼻息轻微,眼皮沉重地闭上,似乎困顿不堪,有些迷糊了。
她将他翻到一边,站起身将自己的衣襟拉好,看了一眼地上酒气熏人的 他,林岩,林岩,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情绪有如千斤重,重得她无法思想,如果继续站在这里,她怕自己会大 哭一场,或者干脆拿旁边的那把刀杀了自己。堤岸之上远远地似乎有人声,她的眼前一片水雾,不要哭,不要在他随时可能醒的地方哭,她快速奔到堤岸之 上,远远地能看见两个小伙子,好像是林大明和顺子沿着河道走过来了,她火速抓起袋子,冲进荒野之中,漫无目的地跑开了。
跑,快速地跑,顾不上方向,顾不上身前身后,她只知道自己跑得越远,就越能肆无忌惮地哭个痛快。
躲在茫无人烟的荒野丛中,任痛楚呑噬自己,她想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愚钝懵懂的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她就偏偏不能安好,为什么这个下午,会有这样仿佛灭顶之灾一般的巨变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她哭得眼泪湿遍了胳膊和大腿,气堵喉噎之中茫然地意识到,所有已经发生的,她无可怨怪,也不是恐惧,似乎也不完全是后悔,伤痛得如此厉害,似乎仅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抓不住降临在身上的喜悦与幸福……
她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都不敢告诉他。
这样想的时候,他的样子浮在眼前,那样的容颜深深刻在了自己脑海之 中,这一生任凭她想要忘却,也忘却不了了——俊美,超群,像是个梦中的完美情人,在这个旷野之中找到了自己,要带着她一起逃开这个她想要逃开的世界……
她痛苦着,为自己的无能和怯懦而抛掉喜悦,啃噬着喜悦过后的悲凉,远远的,她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旷野,似乎在说:“喂,你在哪里? ”
声音陌生,有些低沉,可是她能猜到,这是他在喊着自己。
喂,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心里这样想着,身子却牢牢地钉在地上,并没有站起身。他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听着听着,脑子里生起一个念头——如果他能找到我,那么即使我做错了,犯了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