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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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哎可是我……”在看到韩吉拿出赤红色丝绸做的礼服时,艾伦把剩下的话,吞进了口里。
他本来想问如何才能为利威尔“解围”,对,是解围,不是去破坏漂亮的少女和利威尔之间那暧昧而温热的气氛,他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着。
“快点把衣服换上吧。”韩吉把礼服交给艾伦。
艾伦低下头。“就算穿上这样的衣服,我也不像女孩吧?”
“没关系,还有其他的准备。”韩吉笑着说道,然后把鱼骨做的束腰也交给艾伦,让他站在镜子前,把制服和里面陈旧的衣裳脱下,他的身前是长长的伤痕,从左胸一直沿下,到了右侧的腰部,如果是锐石或者巨人的爪子,伤口的边沿应该有些粗糙,但是少年身上的伤却很整齐,而且是新鲜的浅粉色,仿佛新近的刀伤。
韩吉感到了好奇,却还是没有追问,用力地勒着束腰。
“你的腹部有肌肉,有些硬,不能拉得太紧。”韩吉尝试着用手指试探束腰的间隙,发现完全伸不进去,只好轻叹了一下。“应该很难受吧?”
“不,不要紧。”勉强地回答,呼吸已经被腹部的压力抑制住了,可是他却不禁在内心比较着,自己与那纤细的女孩的区别,对方应该也一样戴着这样的束缚去诱惑兵长吧。
她把赤红色的礼服给艾伦套上,一面解说着“这是模仿东方古老国度的设计,具有独特的审美。”
礼服的质地不是常见的锦布或者细纱,而是柔滑轻软的丝绸,颜色鲜红的仿佛新鲜的血液。
裙子也不是层叠的样式,更不会像膨胀的圆伞,而是垂直地落在地面,上身和裙子浑然一体,只是不知为何中间是敞开的,被盘希在两边,肩膀之下的衣袖柔软地挂在手臂上,摇曳着,而系在脖颈的线则是被希成了同心结的样式。
之后脱下了靴子,用光裸的脚,踩进赤红的舞鞋中,舞鞋连着细红的绳子,韩吉让艾伦把绳子绕在脚踝上,然后打了结。
指尖的丝线缠绕着皮肤,那样刺目的颜色,像是警告,又像是诱惑。
穿上去也许就像童话里那样,停不下来,只能砍断双脚吧,可是如果能因此,能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留在身边,这样的代价,他愿意承受。
没有过多的妆容,唯一抹上的是微亮的唇色,染纸含在口里,带着微苦的香气,浅樱色的唇被更饱和的桃色所遮盖,少了原本的柔和素浅, 多的则是令他自己感到陌生的妩媚和挑动。
假发垂在一侧,用蝴蝶针别着固定住。
“今晚就把自己当做东方的公主吧。”韩吉仿佛催眠一样对望着镜子倒映的艾伦说道。
“我不是公主,只是有了红鞋的珈伦。”艾伦轻轻地开口,回应着。
在韩吉怔住的时刻,他低低地继续说着。“会一直跳到死为止。”
跟在韩吉后面,走进了热闹的舞厅,乐曲已经换了,变成了悠长的旋律,人们的舞步也比刚才要慢不同,每个人都互相凝望着,不断地退退进进。
而此刻艾伦脚下红色的舞鞋总是踩到裙边,让少年一路磕磕绊绊的,笨拙而有些狼狈地走到利威尔的身边,白衣长裙的女孩皱起了眉头,艾伦望了她一眼,并不是之前演唱夜莺歌剧的少女,而是一张稚嫩却有着强烈表情的脸,竟然和自己有些神似,而此刻她明显是十分生气有人前来打扰,抓着利威尔的手也没有放开。
从这样的态度来看,不是商家的女孩,大概是贵族的千金小姐吧。
可是艾伦却鼓起勇气,从她手中抽回利威尔的手,罕见地编织着谎言“对不起,我和利威尔先生已经有婚约了。”
这句话让韩吉睁大了眼睛,连艾伦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失控的不是利威尔,而是为了诱惑恋慕的人而穿上被诅咒的红鞋的珈伦啊,赤红的柔皮紧紧地包裹着脚,像是要生进皮下,连接骨肉,而红绳就像割断的线,暗示着不知何处的刽子手拿起他的斧头,然而断脚的痛和看着爱慕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痛相比,是那样薄弱,年轻的士兵不顾自尊地依偎着身边的人。
利威尔也愣了一下,突然靠近自己的身影的确少了一般女孩的纤柔的感觉,但是那熟悉的模样却让他一时失神,反应过来之后,一手揽过艾伦的腰,顺着他的谎言继续说下去。“嗯,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珈伦。”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用了同一个,黑色的童话中,那可爱却悲哀的名字。
艾伦不禁低下头去看裙下隐隐的舞鞋,是因为这双尺码比女孩要大的鞋子,兵长看到了吗?
这蹩脚的,俗套的,漏洞百出的戏码,让韩吉背过身去,捂着嘴偷笑,在她看来,这依旧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也多了以后的谈资,不仅是她,怕是到了明天,调查兵团的人类最强突然有了比他要高的未婚妻这样的事,就要传到大街小巷里了吧。
“……你……”女孩皱着眉头,却一针见血地质问着“你真的是女孩吗?”
在艾伦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利威尔却钳制着艾伦的下颚,递到自己的眼前,深深地吻上他的唇。
“兵长,这个也许有毒……”察觉到有着洁癖的利威尔在舔舐他染着胭色的唇,艾伦在换气的同时小声地提醒着。
“那你又为什么要涂呢?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吻你吗?”望着艾伦的眼眸,利威尔暗哑地说着,那的确不是毒,反而有着花的香气,细嫩的色泽之下那双唇也柔软地仿佛花瓣一样,连那微苦的味道都被侵染成了蜜水的甘甜。
然后利威尔转过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孩,低声开口“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女孩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却不失风度地道歉离开,然而艾伦却怔在原地,这样的吻只是拒绝别人的演出吗?可是刚才却那样让他心悸。
“呐,兵长,不想再这里试试……对谁一见钟情吗?”装作不在意地问着。
利威尔转过眼,拉住艾伦的手,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想要我强调多少次呢?一见钟情的对象我已经有了啊。”
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下传来令他安心的温度,利威尔终于拽着穿上了红鞋的珈伦,走向舞池,被人群包围住,不会跳舞的少年唯有笨拙地听着他的话,慢慢移动着。红舞鞋不时地踩在黑色的皮鞋上面,利威尔却不给艾伦说对不起的机会,他们一直到了人群的深处,融入而又隔绝,两个人之间开出了赤色的花,仿佛一个小小的世界,没有人可以妨碍。
大理石映出了那双鲜红如血的鞋,以及两个人暧昧模糊的影子,在今夜不要去想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场纠缠的宿命,因为爱情正是这样赤红的诱惑啊,令人无力去抵抗,沉沦在彼此的温柔里,即使是失去双脚的珈伦,也是那样幸福。
桎梏SP7 红鞋
35
当过去的影像再也无法与此刻重叠的时刻,如同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之中向着光芒伸出手,触碰不到,记忆永远沉浮在遥远的地方。
空洞着一只眼眶的黑发巨人,嘶吼着站起来,在墙壁之内刮起了炙热的风,女巨人再次摆出了战斗前的姿势,和他对峙着。
人们惊恐地张望着,却不知该逃向哪里,这里明明是世界的中心,墙壁的最深处啊。
正在进行交涉的兵团高层也暂停了会议,走出了建筑之后立刻找到了恐慌和巨大声响的来源。
“为、为什么这里会有巨人?”宪兵团的高层煞白了脸色,他转头看着艾维尔,质问着“艾维尔,你们到底在跟什么战斗?”
而艾维尔却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是无可奉告的表情,但是在宪兵团的高层看来,那却更像是一种警告。
艾维尔没有理会地离去,指挥着潜入的调查兵团的士兵们开始捕捉女巨人。
而利威尔兵长一直抬头望着,望着只剩下一只瞳孔的巨人,绿色的眼珠没有焦距,却有着荧光,如同黑夜里狼的眼眸,这是艾伦,不是人类的艾伦,然而那颗人类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执着的心,毫无疑问是属于他的。
勾起嘴角,虽然答应了对方在伤势痊愈之前不要轻易行动,现在却不是能够坐视的时刻。
在艾伦和女巨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刻,一部分士兵负责疏散了他们附近恐慌的居民,而另一部分则用立体机动装置在楼宇之间穿梭着,虽然经验没有别人丰富,三笠的动作却比任何人都要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耳畔炙热的风几乎要刮伤皮肤,墨色的眼眸里平静没有波澜,记忆却在脑海中回放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伦,从艾伦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开始,就一直……
为了艾伦,无论是谁,她都可以刀刃相向,然而现在,她却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她不得不弥补利威尔的空缺。
在那森林之中和利威尔联手救回艾伦,如果不是她一时心急想要干掉女巨人,利威尔也不会因此负伤吧,虽然不愿承认他和艾伦的关系像阿明所说的那样,也憎恨他在法庭上对艾伦的暴力相向,还有让艾伦失去左眼的不明了的缘由。
抛弃了这样的感情,思考着毕竟是自己的过失让调查兵团损失了主力,她必须承担起来,在此制服女巨人。
“老爷,在这里很危险,人们都在逃散啊!”管家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侯爵却仿佛已经无法听见外界的声音,他抬着头,专注地仰望着那黑发巨人,虽然外貌完全改变了,但那的确是艾伦,一股热血涌上来,就不被任何理智束缚,冲动地不顾疼痛,挣扎着对抗命运的身影,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到了。
——不要随便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己,却把艾伦当作了实验品。
他无法移开视线,他想看到艾伦获得胜利,不是作为他的作品,而仅仅是作为一个失去父母的爱的孩子。
十年前内心的挣扎,在得到爱情之后逐渐淡忘,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如何残酷,恐怖,令人窒息。
而失去了所爱之后,一切又重新变得敏/感。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无法活下去,就算难受的如同心死,时间无法抚平伤痕,动物的本能依旧是生存。
所以他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孩子,去改变自己无法改变的世界,赐予力量的同时也赐予了苦痛,人却无法像神明那样,安然坐视着。
只有一侧的视野无法弥补盲点的存在,平衡也因此失调,艾伦却不顾一切地搏杀,比起树林之中那燃起的想要杀死对方的赤红色的怒火,此刻更多的却是质问,愤怒变得冰冷,就仿佛利威尔面对敌人时那种冷静与执着,是磷火燃烧的蓝色。
女巨人的面容被头发所掩盖,阴郁的表情,艾伦的确曾经见过,寡言沉默,不拘言笑,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消极,但并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现在他所面对的,是重创了调查兵团,杀死了特别班所有前辈的敌人。
——究竟有什么大义,能让你动手杀人?
不能发出完整的言语,被重击之下再度被甩出十多米。
在倒下的同时看到了倒塌了天花的房屋内,祭司惊恐地圆睁着眼睛,信徒们大张着刚才还在念祷词的嘴,然而他不能犹豫,必须立刻站起来。
调查兵团的士兵们也在此刻围了上来。
被围攻的女巨人向墙壁冲去,想要逃走,可是调查兵团设下的陷阱陆续被触发,她像一只被很多利矛刺中的野猪,厚实的皮反而勾住了矛上的弯钩,这是韩吉针对她的硬化能力所特别设计的。
站起来的艾伦追在她的身后,三笠直接落在正对着女巨人的墙壁上,即使在女巨人完全硬化的身体重重撞在墙壁上的时刻,她也没有像一般人一样闪开,她墨色的眼睛看着出现在艾伦和女巨人之间的身影,绳缆勾住了女巨人的脖子,利威尔把长刀□了后颈之中,想要把里面的人挖出来,然而与此同时女巨人的身体却滑了下去,滚烫的水蒸气遮蔽了视线,巨大的身躯开始消失了。
黑发的巨人用两只手把失去支点的男人接在手心里,在男人转过脸的时刻,歪着头看着他,合上了有着尖利牙齿的口,看不出表情,就像巨大的人偶。
胜负已经分出,炮击却未停下,负责发射的士兵已经因为恐惧而丧失判断力了,墙壁有了裂纹,外壳像脱落的漆一样落下。
黑暗的视野之中,犯了重罪的女人从高中落向地面,就要粉身碎骨了,回忆如同破碎的八音盒,嘎吱嘎吱地唱着陈旧而缓慢的歌,旋律断断续续。
——就算全世界都憎恨你,爸爸也一直,站在你的那一边。
闭上眼的时刻,觉得温暖,也觉得疼痛,光芒之中,她选择了沉睡,像死去一般沉睡。
在水蒸气彻底散去之后,所有人都怔住了,墙壁之内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士兵们后退的同时,三笠却迎上去,落在近处看着,那只瞳孔感到了光线,缓慢地微弱地移动着。
活的,是活着的巨人。
三笠感觉到背后在发冷,像是有冰冷的,看不见的手,从下向上轻抚着,一直到了脖子上,掐住了喉管一般,她咬着发白的嘴唇直直地看着。
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时刻,祭司却高喊着“快遮起来,那个巨人不能见到阳光!”
他的声音令韩吉回过神来,取代了艾维尔指挥了还未清醒过来的士兵,一面回收被抓住的阿尼,另一面设法把墙壁的洞遮挡住。
他们最后得到的只是被坚硬透明晶体包裹着的,生死不明的女巨人本体。
尽管如此,也是百年以来最有突破的成就。
陷阱被撤下,惶恐的居民们也不安地回来了。
近距离地看到了调查兵团和巨人殊死的战斗,宪兵团的高层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了。
承担着随时都会丧命的恐惧,那些人的心脏才是真正不属于他们自己。
担心着被人耻笑,匆忙地离开。
被胁迫到了墙壁上,祭司背对着夕阳一言不发,韩吉继续盘问着,他却说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说出来,拽着他的前襟,就像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一样威胁着不说就把他从这里推下去。
祭司颤抖着,手紧紧地抓住韩吉的手,在韩吉松手的时刻,他向后倒下的一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不相信韩吉真的会下手。
然而韩吉却再度伸手拽住他,把他拉回来,苍老的男人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披上风衣之后的少年,站在城墙的下边仰望着,如血的夕阳终于隐入了墙壁以下,天边却依旧是红色的。
“艾伦!!”三笠想要跑向他的时候却被阿明拉住,利威尔在这个时刻走向了少年的背后,他开口呼唤的声音三笠无法听见,她却看见艾伦转过身,弯下腰,用额头和利威尔相抵,闭着眼眸轻笑着,明明不是特别亲昵暧昧的举措,三笠却被此刻艾伦的神情怔住了,疲惫和无奈之下是满溢的温柔,就算是残缺了一只眼,也比以往她所认识的艾伦要柔和很多,少年的影子和男人重叠在一起,此刻艾伦似乎是在安慰着对方自己不要紧。
“艾……伦?”女孩呢喃着,脚抬不起来,对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看见自己的模样。现在的艾伦专注着眼前,就仿佛他眼前的那个人比全世界都要重要,此刻的少年如此熟悉而又是那样陌生。
——这样就不冷了吧?
那个夜晚,为自己围上围巾的人,看着自己的人,不顾一切救助自己的人,真实的心是怎样呢?
嫉恶如仇,偏激,执着,渴望着墙外的世界,渴望着自由,心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