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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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马自达。“是……”话到嘴边,我把人名字给忘了,急得跳脚“追上去追上去,车里是那个魔 术师。”“魔术师?”梁应物皱眉。“全奉诚?”陈果问。
“对对。”我一边说着,一边向马自达远去的方向跑。“我去开车。”陈果倒也利落,眼看白车就 要没影了,顾不上问究竟,就往医院的方向跑。但终究是赶不及。我和梁应物追出一条街,就停下来喘 气,马自达直直地消失在路的尽头。歇力的时候,我把全奉诚的事说了。梁应物也知道这个人,多半陈 果汇报过,所以我只点了点,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通常如果不是很熟的朋友,或者自身的能力非常著 名无可掩饰,非人是不会把自己的特殊之处随便告诉别人的。这就像古代的武者,总是要把最厉害的招 术藏着,到关键时刻才能起到必杀的作用。
我不知道全奉诚的能力是什么,但我看他表演魔术的时候,就在猜想,他那不可思议的魔术,会不 会根本不是魔术,而是一种能力。
脑袋消失后还能自如的行走,不可能是真摘下了脑袋。我原本猜想过空间能力,影响观众的心灵能 力,当然也想过会不会是透视。
加上这辆出现在此处的白色马自达,使得全奉诚成为主要嫌疑人。陈果幵着车赶过来,梁应物让她 一路往前,试着问问路人,看能否追踪出全奉诚的行车路线。而他自己,则打电话去红十字会慰问团的 驻地,问全奉诚的情况。
“他人果然不在,昨夜就洠в谢厝ィ潜咭苍谡宜4尤烨皫允迹男凶倬捅涞霉蠲兀膊徊巍〖游课恃莩隽恕!河ξ锎蛲甑缁岸晕宜怠
“那就是他了 ! 〃我说。梁应物摇摇头。”怎么,你觉得不是?““不,我想那隐形人就是他。但是……最早的那一起,就是货车司机开着零号入海时,全奉诚还根 本没来日本呢。〃我一怔。果然是这样。事情怎么会如此复杂,最初以为是海底人做的,结果找到了水笙,发现他只 做了一半;然后日本人设了局,请君入瓮,算是成功了一半,结果一只脚入瓮又溜走的这位,却并不是 最早偷走那一具海底人的人。那么偷走无甲龟的是不是全奉诚呢?从监控录像上看,也不像呀,难道他 除了隐形之外,还有其他的能力吗?
“但至少我们有线索了,就算之前的事不是全奉诚做的,也很可能与他有关系。丨丨梁应物说。
“得找到他。”不一会儿,陈果开车回来,追丟了。这是意料中的事,但不免让人沮丧。
但梁应物却不放弃,问在哪里追丟的。陈果说马自达在前面第四个路口往右转,直行两个路口之 后,连问了七八个人,都没再注意到这辆车。主要是人手问题,如果是在国内,有充足的人手去路边一 一询问,估计幵得再快再远,都能把路线图画出来。
梁应物让陈果从车上把地图拿下来,在车前盖上铺幵。“不是跟丟了吗?”我问。“所以只能猜猜 看。”梁应物说,“全奉诚是中国人,并不熟悉这里的街道,所以他只会走最方便最直接的路线,不会 绕小路。我在看他行车的方向上,都有哪些地标。至少肯定一点,他并不是在往住处幵。”
“不往住处开的话,他来日本就这么几天,还会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呢?”陈果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被这一眼看的心中一动,走上去看地图,瞧着梁应物指出的方向,S卩儿一直往前,就是南相马市。
我和陈果互视了一眼,我说:“难道会是沉没之地?”我们曾在那儿与全奉诚偶遇。至今我都不知 道为什么他会去那儿,当天他的表现,并不像是去看个新鲜的。〃去看看,快!〃还是梁应物下了决 断。一路飞驰到那条通向海的长街。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这条街上的路灯早已经不亮,只听见远处海 潮一声又一声,望出去却暗淡模糊。陈果幵了远光灯,压着车速,慢慢向海边幵。开了一小会儿,我们 看见了那辆白色马自达汽车。猜对了!车停在离海极近的地方,驾驶位的车门半开着。陈果把车幵成S 形线路,让大灯的光好照到马自达附近所有的地方。似乎洠耍辽偈菦'看见人。我们的车停在马自达 后面,三扇车门几乎同时打幵。〃全奉诚。〃我一边跳下车一边喊。除了海潮声,没有回应。〃别熄火,开着大灯。〃梁应物对陈果说,陈果应了一声,钴回车里去开大灯。梁应物自己则走到马自达打开 的驾驶位车门旁,穹腰把手伸进去挥舞了几下。看他这么做,我也把后门打开,做同样的动作。如果我 们面对的是一个隐形人,那么眼睛已经不再可靠,得用这种盲人摸象的方式,才能确定一个地方到底有 没有藏着人。
前排没人,后排也没有。梁应物却不罢休,用手在驾驶座的上上下下都捋了一遍。然后,凑到鼻前 闻了闻。
“怎么? 〃我问。他把那只手伸过来。这时我们车的大灯已经打开,他的手被车灯正照着,很干 净,什么都没有。但我却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点了点,有黏黏的液体。我想那 是血,透明的血。”取样。“梁应物对陈果说,”取完之后,样本给我,然后你用刀把坐垫的皮给割下 来带走。〃这是准备退路和后手,即便是现在,我们已经离全奉诚很近,但一个隐形人如果不想和我们接触, 离得再近都洠в杏谩?赡芄话淹该鞯难貉敬厝ィ鸵丫呛芰瞬黄鸬某删汀A河ξ锪⊙急缸拧×椒荩环葑约耗米牛绰淖嫫っ嬖蛴沙鹿9埽庋敲艿陌才牛幼畲蟪潭壬戏乐沽艘馔獾摹》⑸U饩褪橇河ξ锸す业牡胤健E叮比唬す业牡胤交褂械氖悄亍
〃全奉诚,你在吧,我是那多。我们见过面的。能聊聊吗? 〃我说。这时手脚麻利的陈果已经把沾 了透明血液的棉签放进玻璃试管内,递给梁应物。梁应物把玻璃管放好,说:“全奉诚,你受伤了,需要治疗。我们会通过秘密途径把你送回国内,或者你有可人想要我们代为联络吗?〃陈果从车里取了三只手电,递给我和梁应物一人一只。
我们拿着手电,往汽车大灯照不到的地方射去,然后慢慢向前走。海水一波一波向后退,马自达车 本来就停得离海近,没走几步?浪就沾湿脚尖了。这让我意识到,全奉诚也许就比我们早到个十分钟左 右。我们把手电筒往下照,人隐了形,但海水不会隐形。看不见人,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被人排幵的海 水。可惜这里不是沙滩,否则一看脚印,隐形术就破功了。
三道手电光柱来回交错,却迟迟没有发现目标。〃你鼻子好,能闻到血腥味儿吗?丨,我问陈果。
“这么空旷的地方,到处都是海水味儿。”陈果摊了摊手,“你还真以为我是狗鼻子呀。丨丨我们几个分 散开,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获。都已经追到这儿了,功亏一箦,真不甘心啊。正是退潮时分,我们 也不敢往海的方向走得太深。这个沉降区地势复杂,时有又急又猛的大浪,别回头被卷了去。梁应物和 陈果都已经放弃往回走,我用手扶着一个被水淹去一半的门廊立柱,另一只手上的电筒四处照,作最后 的努力。然而手电光柱到处,都是起伏的海面和翻卷的浪花,见不着隐形人的踪迹。
我叹了口气。然后,另一声长叹在我身边响起。我一激灵。“坐会儿卩巴,陪我坐会儿。”一个声音 游丝般从旁边的虚无中传来。S卩儿是立柱旁固定着的青石长条,也许曾经用来给客人换鞋。现在海水已 经把条石淹了三分之二,时有浪花会溅上去,想来涨潮时,它是在海面下的。我向出声处望去,手电光 柱同时照了过去。S卩儿依旧空无一物,一个浪花在青石上撞碎,那些翻滚着四散的细沬子让我突然看见了,就在青石的另一头,有一道无形的壁障,水雾在那儿被阻挡住了,有一瞬间,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浮现出来,立刻又消失了。〃把你的手电移幵。〃他说。我忙收起手电,绕过门柱,急行步间,却不防 脚下还有被海水淹没的台阶,绊了绊,身子向前冲去。一只胳膊在我胸前挡了挡,一触即退,显得绵软 无力,但让我重新获得平衡了。然后他闷哼了一声,开始咳嗽起来。我摸索着坐在条石上,注意别太挨 着他。他还在咳嗽着。“你的伤要紧吗? ”我问。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总是要死 的。”他稍缓下来,说。从这几句的声音来源,我意识到自己坐反了。他应该是面向大海坐着的,而我 则是向着陆地。梁应物在远处叫我,他和陈果都发现了我的异常。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太靠近, 然后我转了一百八十度,和看不见的全奉诚并肩坐着,面朝黑压压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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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死了。〃他说,”死之前,忽然想说说话。如果你没来,我会坐在这里,说给自己听。““有耐心听听吗? 〃他问,我感觉他的头转向了我这边,”就你一个,这儿也坐不下太多人。〃 〃好。丨丨我说。我等待着,然而身旁却又没了声音。仿佛有太多的故事,—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远处,梁应物和陈果一边看着我,一边交谈。海风中我分辨出了喘息声,越来越粗,像个破风箱。想起 之前的咳嗽,也许枪伤对他的肺造成了些影响。〃我见到你,还是在七年前,尼泊尔的夏天。〃 〃六月 份。“纖。
六月三十日,D爵士非人聚会的最后一天。〃七年前的事,他的记忆还如此精确,令我意外。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参加聚会的人都已经走了 ?剩下的洠Ъ父觥>尤换褂腥吮唤咏矗以对兜亍】戳四阋谎郏睦锵胱牛馐橇硪桓鍪澜绲娜恕!
我无声地笑笑。非人自有其世界,对他们来说,认为比普通人类高出一筹,甚至分出第一世界第二 世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却像知道我所想般,说:“对当时的我来说,你、路云还有D爵士的大多数客人,都是另一个世界”
他低低地笑了声,说:“flyhuman ,啊。只是飞,也有很多种。麻雀能飞,鹰也能飞,苍蝇能 飞,公鸡也能扑腾几下,从楼顶跳下的人,还会有一瞬间产生飞翔的幻觉。非人嘛,也是一样,分三六 九等。”
不知是他天生是个多话的人,还是觉得时日无多,满肚的故事要倾吐,尽管说起话来气息衰弱,但 没有半点儿想要言简意赅的意思。那我就听着呗。
“SP—次,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非人聚会,也是最后一次。我想,你肯定没有想过,在非人 的圏子里,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感受。SP—次远远地望见你一面后,我陆陆续续,知道了些关 于你的传说。你身边的那些非人朋友,路云、夏侯婴、六耳、水笙,在非人的圏子里,都是大名鼎鼎的 强力人物。对你来说,会不会认为,所有的非人都是那个样子,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呢?丨丨他说到这里,仿佛正似笑非笑地斜着眼看我,我若有所感,侧头望去,却只见到灰灰暗暗中隐约的残破门廊。嗬,我正在和一个隐形人谈话呢。我这样想着,朝那个方向微微一笑?又重新望向大海。
〃如果说非人的出现,是人类进化的结果,那么这种进化也是没有目标性的。随机的突变,如果怡好突 变成神通广大的类型,那么从生物学角度,就更容易获得异性资源,留下自己的基因。但还有许多的突 变者,随机突变出一个毫无用处的能力,就比如我。〃“你这还算是洠в玫哪芰Γ俊蔽也唤獾匚省R稳绻麤'用,那什么有用?我想大多数的人,都曾经 幻想过如果自己是个隐形人会怎样吧。
“我很冷,如果你现在能看见我,就知道我有多狼狈。一件衣服都没穿,哆哆嗦嗦坐在这里,伤口 还在流血。而且,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做到把整个脑袋隐形吗?小学的时候,我以为说谎鼻子会 长长,有一次期末考试考得很差,回家吹牛说全班都考得差,心里想着别看见我的长鼻子。然后我的鼻 子就不见了,照镜子的话,直接看见的是鼻腔内部。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奇怪能力。S卩一次我把家 里人吓惨了,然后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丨丨他又停顿了很久。这时我注意到梁应物和陈果走得稍近了些。
〃直到我参加D爵士的非人聚会时,我还没能做到让自己整个头隐形。那个时候,如果我发动自己 的能力,就会把自己气管大脑之类的东西展露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一种病毒,它在慢慢侵 蚀着正常的细胞。我无法让这个进程加速或减慢,我只能在病毒感染完成后,让那些具备了隐形能力的 细胞隐形或解除隐形。我知道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能让我获得什么呢,演恐怖片?即使是后来,我整个头都能隐形了?我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个表演飞头术的魔术师罢了。很多人觉得?像我 这样的非人,是非人的耻辱。〃我哑然,没想到同为非人,竟然也有这样的等级之分。“我现在能做到全身隐形,是来日本之后, 近几天突然加速的变化,其实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真的觉得,那是个病毒。至少在我的大脑能做 到隐形之后,我的记忆力明显下降了。这是细胞层面的巨大改变,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当一个正常的 人。”
“是……因为核福射吗?”
“我也不知道,这不重要了。哈,我们偏题了,我现在,可没有偏题的资本。〃我心头一跳,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我会说到这些事情,是为了告诉你,像 我这样的非人,是很尴尬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非人来说,我们是失败者, 是被自然淘汰的人。〃我听在耳里不说话,心里并不认同。至少我的那些朋友,比如路云或水笙,不会觉得全奉诚这样的 能力微弱的非人低人H我想到这里,忽然又不确定起来,他们待我如朋友,但其实都是些孤傲不 合群的人哪,心底里甚至潜意识里怎么想,还真是说不准。
不过,全奉诚的这些心思,更多的是自我的认定,而不是别人加渚的贬低。当他发觉了自己的不 同,加入到另一个圏子里时,发现周围的人,所具备的能力,并不是他那般的鸡肋,而是真正可称为神奇和强大。他会自然地生出弱小感,自觉地把自我和别人隔离起来。
全奉诚说了很多抱怨的话,说自己是如何被孤立,说自己就像个可笑的小丑。然后,他话锋一$专, 说起了在D爵士聚会上的一次艳遇。我忽然明白了,他会把日期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他在当时,认 识了那个女孩儿。
〃我们是一样的,她的能力,比我稍有用一些。她能用皮肤辅助呼吸,她的表皮细胞能吸收氧气, 并把这部分氧气渗透入血液。但这个过程是缓慢并且有限的,举个例子,她可以在水下呼吸,只不过氧 气的摄入和消耗无法达到平衡,她只能在水下待三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大概比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多出 两倍。让人惊叹,却毫无用处,嗬,就和我一样。〃“我们同病相怜,她和我一样感受到压力。我们相爰了。”他停了会儿,又说:“这是个很长的故 事,总之,我们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日本,最终并没能走到一起。我以为,我们在同一个世界,可 以相互理解,相互扶持。但她最后却还是选择了一个普通人。”
他说到普通人的时候顿了一顿,我想,或许他还是有优越感的吧。优越感和自卑感同时存在!
“三年前,她和那个男人一起来拜访我,坐在台下看我演出。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