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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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的光再一次亮了起来，可是，在手机的光影里，就在他们与食品货架中间，几张苍白的脸，一起睁着赤红的眼睛，在睁着他们。
　　突然出现的活死人，一共六个，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郑典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机差点从手里脱落。
　　“妈呀！”一声惊惨的叫声，刘锟的双腿立刻就软了，向地下坐去。
　　郑典迅速地反应过来，他一转身，伸手抓住刘锟，大声喝道：“小刘，快走！”说着，半拖半拉地，拽着刘锟，向商场大门外就跑。
　　刘锟在郑典的拖拉下，强迫着自己鼓起一点勇气，使发软的双腿重新增加了点力气，跟着郑典向外逃去。
　　郑典的手机又一次熄灭，郑典紧紧地抓着手机，不再打开。因为就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郑典突然想到，打开手机，他们的影子就会暴露在活死人的面前，那样将很可能会被活死人轻松取走。没有光线，影子就不会出现，因而，他们也许可以趁着黑，逃离活死人的威胁。
　　抱着这样的念头，郑典使出全身力气，拖着刘锟，用眼下他可以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商场大门外冲去。
　　可是，就在他们接近大门的时候，从大门外，又有几个活死人迈着僵直的步子走了进来，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在他们的身后，那六个活死人也已经尾随而来，对郑典和刘锟形成了夹击之势。
　　刘锟看到这架势，几乎恐惧到了极点，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了。“郑队，我们怎么办啦？”他几乎带着哭腔地问郑典。
　　郑典的心里也非常恐惧，但是，听到刘锟的声音，他有些气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助手居然这么脓胞。可是，此时不是责怪刘锟的时候，他所能做的，是首先自己鼓起勇气，然后再给刘锟鼓劲。
　　“别怕，小刘，看清楚了，他们的行动没有我们利索，瞅准机会，我们逃出去。”郑典小声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锟。
　　郑典的话让刘锟稍稍有了一点希望，因而，双腿也稍稍硬了一点。他习惯地说：“好，郑队，我听你的。”
　　刘锟的话音刚落，突然，整个商场内，像是有人突然合上了电闸，一下子，所有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整个商场，在零点一秒内灯火通明，郑典和刘锟突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31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郑典和刘锟一下子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出现了短暂的失眠。不由自主地，两个人都同时闭起了眼睛，接着，又抬手遮着眼睛，努力地把眼睛睁开。
　　几秒钟后，郑典和刘锟的眼睛都适应了周围的光亮，看清了周围的形势。两人都大吃了一惊，因为在他们的周围，几乎整个店堂里都站满了人，确切地说，是站满了活死人。明亮的灯光下，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和赤红的眼睛，以及露出的漆黑如墨的牙齿，形成了一张恐怖的网，把郑典和刘锟牢牢地网在中间。
　　不由自主地，刘锟靠在了郑典的身上，全身像是刚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颤抖不停。
　　郑典虽然一直在给自己鼓勇气，但是此时，恐惧也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种情形，难以想象。进来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活死人，他们并没有想到，会有活死人出现在这家商场里。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看眼下的情形，似乎是全城的活死人都已经聚集到这里，而且极像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等待着他们似的。
　　郑典的头脑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是那条粉红色的影子。
　　滨江城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都跟一条粉红色的影子有关，而且自己也不止一次看到过那条影子，就在进华远公司之前，他还在抬头时无意中望见那条粉红色的影子，在楼上窗户外闪了一下。可是，像是每一次一样，他只是看到粉红色的影子一闪，再定睛看时，就看不到了。
　　那么，现在这种情形，是否也跟那条粉红色的影子有关呢？
　　当然，眼下的形势已经不允许郑典多做思考，他的头脑里也只是一闪念之后，便接着考虑，该如何带着刘锟冲破活死人的包围，逃出去。
　　这些活死人是如何进入商场的？又是何时进入商场的？刚才他们都躲在哪里？是谁开的灯？是谁在指挥这些活死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也都同时在郑典的脑中一晃而过，但是，都没有停留。
　　“小刘，鼓起勇气，准备冲出去。”郑典小声嘱咐刘锟，“注意自己的影子，别被活死人抓住。”
　　出乎郑典意料地，此时的刘锟已经达到了极度的恐惧，却反而不再恐惧了。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听到郑典的嘱咐，他知道，此时如果想两个人一起逃出去，真的会比登天还难。因为此时的商场里已经站满了活死人，去路已经被堵死，要想逃出去，除非冲开挡住大门的活死人。而刘锟心里此时非常清楚，冲击挡住他们去路的活死人，非常危险，很可能在冲击的时候，他们的影子会被活死人抓住，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既然是这样，那么，在他与郑典之中，就应该有一个人做好牺牲的准备，而掩护另一个人脱险。刘锟想，如果要牺牲，那么，就是他自己，因为现在滨江城的形势，已经无法控制，就算自己逃出去也无济于事，因而，如果能掩护郑典冲出去，也许郑典会想办法救滨江城的，更何况，还有吴倩云和齐烨需要保护。
　　想到了这些，刘锟突然有了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一分钟前还恐惧得发抖的身体，此时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沉稳有力地向郑典说：“郑队，我们俩可能只能冲出去一个，我掩护你，你准备好，我把挡在前面的活死人冲开，你别管我，瞅准机会逃出去。”
　　刘锟说得很快，郑典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刘锟之口。因而，他愣了一下，看了看刘锟，心里在回味着刘锟这话的意思。
　　但是，刘锟已经不再等待，因为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于是，他说完了话，立刻把牙一咬，大叫一声：“呀！”双手握拳，用尽全身力气，向挡在大门前的活死人们直冲过去。
　　“小刘！”郑典大吃一惊，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刘锟。
　　可是，刘锟已经冲向了活死人，并且像是发疯了一样，左右开弓，将活死人们打得东倒西歪。
　　“郑队，快走！”刘锟大声地叫道。
　　郑典眼看着刘锟打倒了两三个活死人，在大门前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知道此时如果不抓紧机会冲出去，恐怕就来不及了。他不能多想，只能听从刘锟的，拔腿跨开大步，从刘锟打出的缺口中冲了出去。
　　刘锟打倒了几个活死人，他的影子被一个活死人抓住了，向外便扯。刘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也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身体开始僵直。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看见另一个活死人，正弯下腰去准备去抓正向外跑去的郑典的影子。刘锟用他最后的一点意识，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纵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个想要抓郑典影子的活死人。
　　那个活死人，眼看就要抓住郑典的影子了，没防备刘锟的这一扑，于是，被刘锟扑倒在地。
　　郑典借机逃了出去，他的影子，也跟着窜出了包围圈，冲出了商场。
　　被刘锟扑倒的活死人，扭头看着刘锟，并没有生气，而是看着刘锟，咧嘴一笑。刘锟松开了那个活死人，看了看对方，不由自主地也咧嘴笑了一下。
　　刘锟的脸苍白了，他的眼睛血丝涌现，满口漆黑如墨的牙齿，在他咧嘴一笑间，完全地暴露了出来。
　　32
　　逃出商场的郑典，忍不住扭头看向商场里，他看到刘锟的影子，被一个活死人卷了起来，那个捡字纸的老妇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商场里举着钢钎，从那名活死人的手里，将刘锟的影子戳住，熟练地放入背后的袋中。
　　郑典的心像是被人用刀捅了一样，痛得他几乎要吐血。他知道，刘锟完全是为了救他而丧失了自己的影子。郑典没有想到，自从滨江城发生丢影子事件以来，直到几分钟前，刘锟都那么恐惧，那么懦弱，刘锟的表现，甚至让他有些气愤。但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刘锟却用自己的性命，为他创造了逃出活死人包围的机会。
　　虽然非常心痛刘锟，但是，郑典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万一再被活死人包围了，那他将很难，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机会再逃脱。因而，他压住自己的痛，转身逃走。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快逃离这家商场，回到华远公司去，那里有两个女孩子，他相信在滨江城里，现在除了他和齐烨、吴倩云三个人，其它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活死人了，作为惟一剩下的男人，他要尽到保护两个女孩子的责任。而且他身为警察，他要阻止这场灾难。于是，他向着华远公司的大楼跑去。
　　然而，还没跑出五十米，突然，两个活死人，一左一右从他的前方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郑典一看，知道想接近华远公司大楼的目的很难达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因为他已经被活死人盯上了，如果活死人尾随着他进了大楼，那不是给两位女孩子带去灾难了吗？
　　想到此处，郑典立刻掉转头，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那两名活死人，好像并不急着追赶郑典，不慌不忙地尾随着郑典，虽然与郑典的距离越拉越远，但是他们仍然并不惊慌。
　　郑典跑了一会，开始冷静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近处，虽然暂时已经没有活死人了，但是，远处，影影绰绰的，他似乎看到有许多活死人正在向自己这里包抄过来。郑典知道，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看样子，那些活死人似乎是不想放过自己的。
　　郑典又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听刘锟的话开着车去商场，如果当时开着车，那么，此时他便可以开着车，冲开一条血路，说不定逃起来要方便一些。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不过，这一后悔，却也提醒了郑典，他开始在自己的周围寻找车子，他相信，在这样的形势下，他应该可以找到一辆车子的。
　　这时，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他的左方向他的右方，快步跑了过去。郑典的心里紧张了一下，他虽然没有看清那是谁，但是，从那小小的身材上，他却立刻就判断出，那是焦言，就是华远公司总裁办主任焦巨成的儿子，那个首先在滨江城引起恐慌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郑典有了一点希望的感觉，他想，如果能够抓住这个孩子，也许可以解开滨江城目前危机的谜底。但是郑典同时也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去抓那个孩子，无疑是要冒极大的风险。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他完全是在孤军奋战，他要一个人对付随时可能出现在他周围的，几乎已经遍布整个滨江城的活死人，他无法判断，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那些活死人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前后左右，就像是在商场里一样，也许是在他毫不设防的时候。
　　此时的郑典，心里只有紧张，已经忘记了害怕。他的头脑很清醒，眼下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摆脱活死人的追踪，然后回到华远公司办公大楼，与两个女孩子会合。因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辆车。
　　他四处寻找，同时，注意身边周围的风吹草动。他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一点点响动，或者是一点点可疑的情况，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与眼睛。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突然在他后面响起，声音很轻微，而且，听起来也不像是人的脚步声。
　　郑典全身的毛孔，一下子竖立起来，他立刻扭头，循声看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两只泛着红光的小眼睛，但不是人的眼睛。
　　是狗！一条小狗！
　　郑典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因为，那条小狗小小的，在他的感觉里，似乎对他并不会构成威胁。虽然看上去，那条狗也已经失去了影子，变成了活死狗，但是，郑典想，这样的一条小狗，自己还是能够对付得了的。所以，他只是注意那条小狗，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寻找车子上了。
　　那条小狗慢慢地向郑典靠近，鼻子几乎贴着地面，好像在嗅着郑典的气味。
　　郑典注意到了，为了避免麻烦，他快步走开，离小狗远了一些，他不愿意被这样一条小狗纠缠，所以，他向前走去。
　　路边，一条小巷出现，从小巷子里突然走出一群活死人，他们迎着郑典，成一字形排开，挡住了郑典的去路。
　　郑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的活死人，已经与下午在广场上，以及刚才在商场里看到的活死人大不相同了，活死人的眼睛里都泛着红光，在这黑暗的夜里，非常醒目。郑典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天，以及刚才在商场里的灯光下，他看到的活死人虽然眼睛赤红，但是，并没有红光泛出。可是此时，活死人的眼睛就如同黑夜中饿狼的眼睛一样，其可怖的程度，让郑典觉得突然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压力紧紧地将自己压住了，令他几乎窒息。
　　不好！他在心里暗叫一声，活死人，已经越来越厉害了。而且，他明显地看出，活死人们的行动，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么僵硬，而是灵活了很多，这，对他来说，是更加严重的问题。
　　郑典来不及多想，只能立刻转身，准备逃离。
　　然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也已经有了一群活死人，正跟着那条小狗尾随他而来，而且，眼睛里都泛着红光。
　　郑典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判断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形势，然后，选择了从辅路逃离。心里作出了决定，身体便有了行动，他迈开大步，以最快的速度，突然冲了出去，从辅路上，冲过了活死人的阻拦。
　　活死人们愣了一下，随后，一起尾随着郑典，追赶起来。在郑典听来，活死人们的脚步似乎整齐划一，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大兵压境一般向自己压了过来。他只有拼命地逃命，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
　　33
　　奔跑中，郑典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岔道。郑典很清楚，这条岔道也是滨江城的主要街道之一，所以比较宽敞，而且在平日里，这条街道上车子也比较多。因而横在眼前的岔道，对郑典来说似乎又多了一次机会，给他带来了希望。于是他大步跨上街道，毫不犹豫，而且一上了街道，他便向左右望了一眼，没有发现泛着红光的眼睛，也没有发现活死人的身影。因而，他稍稍宽了一下心，舒了口气，同时扭头望了一眼。
　　在他身后，一大群活死人正尾随着他紧追而来。郑典稍作判断，便扭身向右转，沿路而逃。
　　两束车灯的光，在他的后方突然出现，几乎把整条街道都照亮了。
　　郑典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向车灯光。他看到，车顶上有出租车标志的顶灯，因而很明显，那是一辆出租车。而且出租车的前窗里，明显地竖着“空车”的标示灯。出租车的两只远光灯打得大亮，因而，郑典看不清车里的司机。
　　不过，郑典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激动，他觉得，开出租车的司机，也许是滨江城里的又一个幸存者，否则，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开着出租车在城里跑呢？
　　出租车渐渐靠近，郑典眯起眼睛，想看清司机的面容，但是，车灯光太亮，他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车里的人他无法看到。不过，郑典的心里却并没有怀疑，因为他没有看到泛着红光的眼睛，他想，如果司机有问题，那么就算是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