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广镜-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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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起伏的荒草坡前。 “千手如来”广大,却早已负手迎风而立,袈裟飘飘,衣角猎猎,他朗声大叫道:“小施主,洒家候驾半刻了?” 古剑宇有了客店的经验,特别小心谨慎,但心中一腔怒火,实在难以按奈,没好气的道:“划出道子来啦!” “千手如来”广大却慢条斯礼的道:“事急无功,先把话说明!” “古某不善饶舌,紫金神镜现在身旁,胜我者立刻可取,万一不胜,哼哼!在下也不是好欺的!” “当然!” “动手好啦!” “听我把话说明!” 古剑宇不耐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千手如来”道:“紫金神镜乃是大漠神驼的遗物,小施主必知道了。” “古某知道!不劳挂怀!” “千手如来”不由淡淡咧嘴一笑道:“只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古剑宇好胜心切,见“千手如来”阴沉沉,越发引起不耐,沉声道:“在下不问其一其二,既然要紫金神镜,必有惊人的艺业!” “千手如来”依旧娓娓而谈道:“大漠神驼本是佛教中人,因此紫金神镜也算是佛门禅宝!” “只要胜过古某,佛门不佛门完全无关。” “紫金神镜落于七杀魔君之手,他由于根基来至魔道,不能渗透禅门,也就不能发挥神镜的神力!” 古剑宇嘲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交给你,才不埋没这旷世瑰宝!” 谁知“千手如来”庄容道:“洒家正有此意!” “叫古某好笑!” “洒家一片真言!” “古某只服真功,不信真言!” “的的确确令师‘七杀魔王’只发挥‘紫金神镜’的‘阴’面工夫,对它的‘阳’面力道无从渗透!” “你能?” “洒家‘九阳功力’足堪胜任!” “不要唠叨,也不要阴阳瞎扯!手底下见!” “硬要洒家动手!” “除非你不打神镜的歪主意!” “小施主!你是执迷不悟!” “老秃头!你居心叵测!” “千手如来”朗声道:“一味相逼,洒家也顾不得许多了,要是胜了你……” 古剑宇脱口道:“神镜是你的!” “也好!” “你要是不胜?哼……” “洒家也不白赌!” “赌?” “不但不要神镜,而且把‘九阳功’相赠,以作发扬‘紫金神镜’全功之用,助成小施主为‘神镜真主’!” “噢!” 想不到“千手如来”的语意诚恳,古剑宇先前对他的恶劣印象,至此一扫而净,略微拱手道:“你说的是真的!” “洒家名声虽坏,却不愿诳人!” “这……” “既然说过手底下见,请吧!” “千手如来”的肩头微动,袈裟飘扬,人已欺至古剑宇身前五尺之前,巨灵手掌按一招道:“洒家出招了!” 古剑宇神情一凛,扬掌应敌。 不料,“千手如来”的一招虚着,稍安之后,人已退出五丈之外,突然像晴天打了一个闷雷,喝道:“看招!” 他的喝声如同焦雷,掌势快过闪电。 一阵狂飙的劲风排山倒海而至。 古剑宇心中大骇,心忖:——这是什么功夫? 因为迎面的劲风未到,隐隐中有一股炙肤如裂,难以抗拒的奇热,比劲风的力道更大,也更加惊人。 他不能怠慢,侧身疾退丈余。 然而——那阵热风,一往无前,如影附形的尾随袭到。 古剑宇暗喊一声“不好!” 在急切之间,一式“落叶飘零”脚跟一并,借力斜刺里跃射三丈左右,方才的那股热力顿减。 可是,只听得。 “轰——”火光一扑,灰飞烟卷,五丈之外的一尺荒草,便如同放火烧荒似的,顿时焦黑了来。 古剑宇不由吓出一身凉汗,心想:“好险!” 那厢的“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两人手拉着手,也不觉同时嘤然一呼,彼此手心透汗,捏得紧紧的! “千手如来”的一招凌空,大袖疾抖,人又二次扑出。 就在他凌虚一扑之际,双掌互挫,开气出声道:“还有一招!” “招”字出口劲风又起。 古剑宇出道以来,与人交手不下百次,而所遇的高手,更不止百人,似这等措手闪避不及,还是首次。 因此,他心中的怒火如焚,功力逼聚丹田,运起“奇镜神功”护体,左手全力一划,明消来势,右手五指疾弹,竭力还攻。 吃……一种奇异的细微之声陡起。 “千手如来”突然大喝一声:“九阴血指!” 喝声中,庞大的红影暴射退出五丈。 轰!轰…… 他的人虽退出五丈,而所发的掌力,依然把地上的荒草,摧燃得焦黄,不过,先前烧的痕迹是一片。 这一掌留下的痕迹却是五道长形,此乃他的“九阳功”所发的力道,被古剑宇的“九阴血指”划裂分开。 须知,阴阳为万物之理,宇宙之基。 阳刚可以制阴柔。 阴柔也可以克阳刚。 只有阴阳调和为万物孕育之力,而这种力量,才是无穷无尽的,因此,天地万物有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哲理。 却说古剑宇想不到“九阴血指”一击奏功,先前的怯急全消,攻击精神一旺,气定神宁,“奇镜神功”无形增进几倍。 紫雾一团,金光万道——十指作势,反宾为主,直向“千手如来”逼去。 旁边的“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双双大喜如狂,一齐呐喊道:“攻!攻!” 古剑宇的雄心更盛,抖臂振腕大声吼道:“杀!”十指弹出的力道,破风吃吃有声,如同十道利刃,直扑猛刺。 “千手如来”不敢大意,双掌力透掌心,奋力推出。 砰!震天价一声巨响。 就在两人功力劲风接实的中途,平地起了一股狂澜似的旋风,地上,立刻成了一个土坑,足有两丈大小,尺余深浅。 泥沙上扬十丈有余,久久才像雪花冰雹似的纷纷下落,哗啦之声历久不绝,洒得“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双双跃退不迭。 一招硬拼,居然不分上下,半斤八两,古剑宇攻击精神旺盛,略一撤身,双臂又扬,就在砂飞灰舞之中抢步发招。 “住手!”“千手如来”暴吼一声,幌眼斜飘让出丈余。 他的一双环眼如炬,双手连摇道:“算了!算了!大出洒家意料之外!” “洒家与人动手,从来不用第三招!” “哼!哼!” 古剑宇的星目电转,冷冷的说道:“你说算就算?你准知道我姓古的是算完不算完呢!” “哦!依你……” “你可知道强盗打劫不成,事主也不放过强盗!” “有约在先……” “有约在先,你承认……” “当然!洒家承认落了下风!”此语一出,大大的出人意外。 因为,江湖上人输命不输口,成了一种沿习已久的例规,慢说“千手如来”广大是中原数一数二的人物。 就是一般江湖庸手,也不会有这等爽快。 古剑宇反而迟疑不决的道:“你……” “洒家实行诺言,来,随我走!” “随你走?” “千手如来”正经的道:“到洒家的落脚之处,以十天的功夫,传你‘九阳功’!以完成‘紫金神镜’阴阳双面功力!” “你为什么?” “一则是诺言,二则是甘心情愿!” “此外呢?” “毫无目的!” “千手如来”说完之后,蟹面略有愧色,感伤的道:“洒家在没遇到小施主之前,目空一切,觉得‘紫金神镜’非我莫属,不然就埋没了神镜的珍贵。想不到,小施主才是不世奇材,堪为武林放一异彩,‘神镜’有了你这样主人,比在洒家手里强万倍!” 他一口气侃侃而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冲着古剑宇倾诉,然而,他面色的端肃,词意的恳切,丝毫不是娇揉做作。 古剑宇反而羞红了脸。 “千手如来”早又催道:“小施主!随我走!” 司马小玉在一旁低声向“千面狐仙”道:“这和尚会不会是另有鬼计!” 不料——“千手如来”听了个真切,冲着她一咧嘴道:“放心!洒家不屑弄鬼!” 古剑宇一则是艺高人胆大,二则也看透了“千手如来”所以遭抨击,全在他倒反少林寺的事上。 因为名门正派往往把持着武林的声威,使违反他们的人受江湖的唾骂。 他不由点头道:“在下愿随大师一行,但有一点必须说明!” “千手如来”也爽朗的道:“只管说来!” “古某已有师承,传功之事……” “千手如来”叫道:“哎!这是你多顾虑的,洒家立誓不收徒,不立门派!” “你为何……” “完全看在‘紫金神镜’的份上!” “古某也不与你以功换功!” “洒家并无此意!” “此乃师门所限,大师定能谅解。” “洒家晓得,另外洒家向你说明,你我今日若是硬拼到底,终是个两败伤之局,你固然不会血染红燕沟,洒家也自信不会横尸在这儿!” 古剑宇对这一点,也有同感,因此道:“大师说得对!” “如此走呀!” “大师请!” “洒家引路!”“千手如来”语出,大步凌虚御风,看快实慢。 古剑宇也展功提气尾随而起。 “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同时携手跟来。 不料——“千手如来”突然止步停身,对着二人道:“二位女施主请留步!” 二人不由全是一楞,双双道:“怎么!不让我们去?” 谁知“千手如夹”咧开狮口苦笑道:“非是洒家不会待客,实在有不便之处!” 古剑宇也问道:“贵宝刹不留女客吗?” “哈哈哈哈!”“千手如来”洪声仰天而笑,半晌才道:“我那里有什么宝刹,洒家是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土洞里!” “千面狐仙”忙道:“土洞大师能住,我们也不怕!” 司马小玉接口道:“对!我们也不怕!” “千手如来”的大光头连连点了几点,笑道:“这一点我知道!” 二女又是异口同声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去不得呢?” “九阳功,顾名思义,乃是纯阳之气,二位以女儿之身,不但不便,而且冲散了阳刚的功夫,小则拖延时日,大则永练不成。” “千面狐仙”与司马小玉互望了一眼,两人的粉面全都通红。 她二人也是武林的健者,内功的大行家,而“千手如来”之言,不用置疑,分明是可信的实情。 但是——她二人与徐凤湘有约,如今才不过五六天,离半月之期尚有十天,若是不随同古剑宇在一起,恐怕他在半月之期未到,就赶往汴梁。 因此,两人不由犹疑起来。 “千手如来”早又道:“二位是不是对洒家的为人有疑惑之处!” 司马小玉忙道:“不!不!” 古剑宇对“千手如来”已完全了解,同时他也有摆脱二女之意,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司马小玉眼望“千面狐仙”,“千面狐仙”忽然想起道:“大师!适才曾说练成‘九阳功’须要十日功夫,是也不是?” “千手如来”颔首道:“正是!” “千面狐仙”双眼向司马小玉一眨。 四目相投,两人全是会心一笑。 因为,这样一来,正合了她与徐凤湘半月之约的时间,反而省却一路费尽口舌想尽方法的拖延。 二人领会之后,才同声道:“既然如此,我等只好别过了!” 古剑宇生恐她们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忙着连连拱手道:“二位姑娘请,古某也要随大师去了!” 他说完,反而抢在“千手如来”广大法师的前面,展功向前射去。 “千面狐仙”梁伊芸目送古剑宇与“千手如来”去远,一拉司马小玉道:“走!我们先到汴梁城等他去!” “嗖!” 一阵破风之后,夜,又归于沉静,红燕沟像没发生什么事一般。 且说古剑宇紧随着“千手如来”广大法师乘风疾驰,两人全是上乘轻功,片刻之间,已下来数十里之遥。 眼前,乃是一片放眼看不出尽头的“青纱帐”,(按北方由于天候亢旱,泥土松散,不宜于种植水稻,大都播种高梁,高梁,生长得丈余高,加上一片平坦,动辄数十里,人行其中,如同在青纱帐里一般,完全看不到外面,外面当然也看不到里面,因此,高梁绵瓦之地,多称为青纱帐。) “千手如来”突然一涌身子上了高梁的顶端,稳立如岳,遥指远处道:“剑宇!我们抄直路吧!免得迷失方向!” 古剑宇登时不由一呆。 因为,高梁的梢子,软如棉恕,随风摇摆。 而“千手如来”铁塔似的身子,竟然毫不摇晃,轻功若不是已达登峰造极的巅峰,断然无法办到。 古剑宇从来没到过北方,因此也没有这种经验,然而,口中却不能露出怯意,毫无把握的应道:“法师请吧!” 涌身一跃,轻轻落在“千手如来”不远之处。 他觉得脚下一软,险些踏断了一根高梁,要是因而摔下去一脚落空,这个脸可就丢得大了。 饶是如此,也不觉脸上喷火,生恐被“千手如来”看出马脚。 “千手如来”此时却目凝远眺,没留心古剑宇的功力,突然大声叫道:“哎呀!不好!快!” 古剑宇放眼望去。 但见遥远之处,一点人影,星丸飞泻似的,绝尘而去。 “千手如来”此时人已如同虚空而行,在一望无垠的高梁梢上电闪飞去,正是那人影消失的地方。 古剑宇不知就理,一面尾随疾驰,一面低声道:“大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洒家的对头!”“千手如来”说着,脚下丝毫不停,迎着夜风,飞箭一般。 显然的,事态定非小可! 古剑宇见他面如严霜,目露焦急,既不多说,当然不便多问。 突然——“千手如来”的身子一起,前驰之势改为上射,半空中头下脚上,倒栽葱似的,劲向下落。 古剑宇心知已到身子尚未刹住。 “啊!”一声破天的大叫。 “千手如来”庞大的身躯突然上弹起来,一拉正待落下的古剑宇,硬把他即将下沉的身子抓住,大声暴吼!“起!” 掠成一股奇绝的力道,扑出十余丈外。 这一下大出意外,两人的功力全失。 通!双双存身不住,脚下沉重,一齐跌在地面,把那丈五高下的高梁杆子,压倒了两丈左右一大片。 古剑宇不由失惊的道:“大师父!这是做什么?” 但见“千手如来”环口暴涨,威棱逼人,狮口微喘,咬牙切齿道:“好魔崽子!好毒的心肠!” 古剑宇如坠五里烟雾之中,摸不清头脑的道:“有什么不对吗?” “千手如来”撩起袈裟,吃——撕下了一片里面僧衣衣角,分开一片碎布,交给古剑宇道:“塞起鼻孔,屏住呼吸!随我来看!” 说着,他自己也塞住鼻孔,爬了起来。 古剑宇如法泡制。 两人分枝拂叶,前行不到十丈。 但见,眼前深绿的高梁,已渐渐枯黄死去,再向前走了数丈,枯黄的枝叶全都变成了一片白森森,软绵绵的,半点生气全无。 “千手如来”左手一拉古剑宇的手臂,右手向五丈之处连连指点,接着,及以手示意,叫古剑宇不要开口。 古剑宇顺着他所指之处望去,不由凉气陡起,张口结舌,敢情在高梁丛中,露出一个凸起的庞大坟墓,雪白的大理石砌成,其大无比。 而此时,石碑的两侧,横着两个白森森的尸体,同样的,两个尸体都一丝不挂,毫无血色。白得如同剥皮的两个鸡蛋。 最怪的,是那坟墓的大理石,好象年长日久,被风雨剥蚀了一般,一层层的,正在剥落,堆满了石粉。 “千手如来”的环目之中,泪水滴滴而下。 古剑宇依旧莫明其妙。 但,忽觉一阵头脑发胀,心跳加烈,勉强忍住呼吸,但却痛苦万分,前所未有。 正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