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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辈子,还请多多关照+番外 作者:笙罗十三(晋江2014-08-29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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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碧蓉依旧是先朝众人报以一笑。也不管六个人无视她继续吃饭的残酷现状,再次口出惊人之语道:“不知许大哥对我印象如何?”
  果真是奔着许覃院主来的。只是……
  人家当时在忙着做生意啊!都没注意到你何来的印象啊!而且你没看见人家一直都在逗弄肩上那白色鸟儿,压根没去听你说话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然后实在看不过去的笙轩今日依旧亲切地递了右手过去:“姑娘,给你。”
  秦碧蓉显然这次有了准备,她展示了一下清洁得亮光闪闪的整齐牙齿道:“今日没有菜渣。”
  “我是想说你可以擦掉右眼角的那颗异物。”
  笙轩松开手,那里是一方小小的汗巾。
  美人听闻此言终于崩溃了。就如上次那般,哆嗦着接过汗巾转身跄踉离去。依旧是飘渺清雅的唯美身姿,看得我又是感慨不已。
  自此之后,秦碧蓉依旧每日必来,然后再依旧受了笙轩的“礼物”狼狈退场。时日一长,倒也成了晚饭时不可缺少的一道佐菜。
  我也在这时开始赶制自己的嫁衣。扯了正红的料子,在上面细密绣上团簇百花和五彩飞凤,取花天锦地,凤协鸾和之意。因着是人生重要时刻所穿的衣服,我这次很是下了番苦工。从选料裁剪,到决定各色绣线,再到仔细划分出各类花纹所占区域,无一不是斟酌了再斟酌才下手缝制的。如此白天黑夜地熬了一段时日后,眼下的黑眼圈已是快掉到下巴上。
  凌越一直固执地陪着我。他知晓我心中所想,便不说半句劝我休息的话,只静静地在旁看着我飞针走线。有时候困极,就趴着桌子小盹一会。我看着他安静俊美的侧脸,不由觉得很是安心。
  只要这个人在我身边,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我便都很安心。
  这样转眼间就到了深秋十月。离定好的成亲日子只余十天,我缝制的嫁衣也几近完成。这日照旧吃了早饭,我便要和凌越去熟识的人家发放请柬。
  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通知一下便好,凌越却不肯。
  他说:“正式些,才能对得起你那嫁衣的诚意。”
  却不料一开门,一个穿着织锦黎色长袍的人正站在门外候着。他看上去已是半百年岁,瘦削的脸,面色倒很是红润。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深沉犀利的眼睛。
  他朝我走近几步,然后慈祥一笑:“新雨。”
  他的语气是满满的熟稔和疼爱。
  我却不由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头顶,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我颤抖着去抓凌越的手,竭力不让自己失态。
  绝对不能失态。绝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失态。
  我对自己道,即使咬碎了牙齿,也不能让眼前这人看了笑话去。
  这个人,我曾无比亲昵地唤过好几年的叔叔。现如今,我却要违了礼数狠狠直接叫一声他的名字。
  “……莫锦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不好。憋了半天出来的一千多字。希望大家凑合着看,觉得不好的地方指出来我会努力改正!(≧v≦)o~~o(≧v≦)o~~

☆、真相

  我曾问过莫塍,皇帝要如此决绝倾覆掉楚相府的理由。爹爹能从五品户部官阶一路晋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相,全都是皇帝一手提拔。且爹爹对他很是忠心尽责,并无半点反叛忤逆之心。我一直不能明白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伯乐要亲手毁掉他寻到的千里马。
  莫塍沉默了半晌才答:“与先皇无关。”
  我注意到他用了“先皇”这个称呼。当下我便是一个激灵,脑中跟着隐隐想到了什么,便急急去揪了莫塍的袖子问道:“当今皇帝是?”
  “厉桓帝,洛晋。”
  最为关键的一个结终于解开,顺着这个结去捋顺各条线索,便能知晓其中因果。
  三月初二,二皇子洛晋毫无征兆地派兵包围了楚相府。
  三月初三,失去了左膀右臂的皇帝遭遇逼宫。在携了皇后与太子逃至皇宫北面的太景山时,被洛晋手下将士乱箭射杀。
  四月初六,洛晋称帝,改国号流楚。
  我终于明白,曾经繁盛一时的楚相府不过是皇族争夺quan力的牺牲品。对我有用,就以利用之。与我相碍,便尽数杀之。
  那七十三条性命,对我而言,是珍贵无比和我共享了十几年回忆的家人。于那当权者来说,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纵横指点间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莫塍见我气极落泪,忙拿了手帕替我仔细揩净眼泪。他心疼道:“伤口还未完全长好。若因此恶化了可怎么办?”
  我听了他这话便下意识地去抚左颊。莫塍把房间里的镜子都收了起来,不让我看见自己伤后的模样。他却不知晓,他越是如此遮掩,我便越是明了自己的脸现下是多么糟糕。
  这么糟糕的一张脸,怎能配得上日益显出轩昂气宇的莫塍?
  于是我问他:“如今我这副模样,你不嫌弃么?”
  莫塍无奈笑着搂我入怀,口气里满是宠溺:“不嫌弃。这样看一辈子都不嫌弃。”
  我知道他是真的不嫌弃我。他会在我梦醒哭泣时第一时间撞开屋门跑进来抱我入怀,会在我无聊时陪我说一个下午的闲话,还会像儿时般在街市上淘了许多的好玩意带给我。看我露出开心神色,他也会在一旁悄悄抿了嘴微笑起来。
  这笑太过明亮耀眼,很多次我看到了都会愣怔停住手中动作。
  这个笑得这般好看的人,叫做莫塍。
  且,是我的莫塍。
  这样就到了深冬时节。莫塍渐渐忙了起来,虽每日照常来看我,呆在我房里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后来莫塍告诉我说,他已在准备来年的春试。
  “春试过后,正是守孝期满。到时我们便择个好日子成亲。”莫塍握了我的手向我承诺道。他的眼睛下方有浓重的深色阴影,脸上的笑意却是飞扬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成亲。”
  我知道依着莫塍的才气,名列前茅是肯定的,但莫塍的目的应不止如此。他想要的恐怕正是那大魁天下的状元。所以近段时日的他,才会如此疲累不堪。
  这人明明如此累了,却还要挤出时间每日到我这来坐一坐。有时候说着话,便能看到他支着桌角,慢慢地阖上眼帘。片刻后恍然惊醒,就一脸歉意地向我道不是。
  我却在他这一叠声的道歉中,觉得很是心疼。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人却对我这般得好。好得我说不出感谢,只能走上前去紧紧拥住他清瘦的身体。
  年三十的晚上,莫锦程进宫去赴了皇帝设的晚宴,莫塍就让人把饭菜都摆到我的屋里,和我吃了顿只有两人的年夜饭。
  待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莫塍拉了我的手道:“跟我来。”
  我自出事后便很少走出屋子。因为害怕被人看见脸上疤痕,所以一般都只是在僻静处走动。莫塍早细心地屏退了下人,偌大的后花园彼时只有我们两个。他神神秘秘地让我站在原处不动,自己却往前方走去,然后没入挺拔松柏下,不见了身影。
  我等了又等,还不见莫塍回来。莫塍从不会与我开无聊的玩笑,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如此想着,我就着了慌,立时迈了脚要去寻他。
  却在此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似的轰响。我抬起头,就看见一道灿烂烟花如银蛇般升至高空绽放出美丽光彩。然后两道,三道,更多的烟花缠绕着涌上,争先恐后地在墨色天空盛开出一朵朵光华璀璨的花火来。
  像是在我面前下了场闪着金色的瀑布雨。
  被人从身后温柔揽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人费劲心思为我织就了一个绚烂华彩的美梦。让我一时只想深溺其中,再不醒来。
  第二年的春试如期而至。过了三试的莫塍回了莫府便来寻我。我瞧他脸上轻松神色,便知他考得不错。于是也替他高兴起来。
  莫塍道:“等爹爹回来,我便去求他允了我们的亲事。”
  “嗯。”
  他又拉着我说了些考试中看到的趣事。然后下人过来禀告,莫锦程回来了。
  莫塍便松了我的手道:“等我回来。”
  可是他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
  我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自我来莫府,头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莫锦程。
  和记忆中一向待我亲切和蔼的莫叔叔不同,眼前这人眼神冰冷,说出的话更是无情:“我只道你不懂世事,却不想愚笨至此。你该清楚,自你家破那日,你与莫塍,便再无可能。”
  他这话犹如冰锥般字字刺向我的要害。我下一瞬就要不争气地落下泪来,却在余光间瞥到他那身没来得及换下的官服。
  重紫色锦缎长袍,乌犀腰带,镶有翠玉的双翅官帽。
  和我爹爹的宰相官袍一般模样。
  顶了我爹爹位置的,原来却是他生前最为欣赏的学生。
  莫锦程见我盯着他的官服不动,当下便了然我心中所想,我听见他冷哼道:“你爹爹太过迂腐执拗,若如我般稍作变通,便不会是今日这个下场。”
  他这话便如一记猛锤向我当头砸来。难道。
  “原来,你是早知道那晚楚相府会遭逢变故么?”我抖着不成音调的声音向他求证道。
  莫锦程只是沉默。
  这沉默便是默认了。
  爹爹曾说,莫锦程不仅是他的学生,还是他多年未逢的知己。爹爹还说,莫锦程,为了锦程,可以交付一切。
  爹爹都知道,爹爹都看得清楚。
  却还是不遗余力地点拨他,提拔他。只因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埋没了着实可惜。
  直到莫锦程如他所言那般,为了锦程,交付出恩师的性命,换取众人垂涎荣耀至极的宰相之位。
  “那为何要救了我?”
  “那是莫塍的意思。”
  最残酷的真相终于揭开。莫塍,也是早就知晓了的。
  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却在和我相处的朝夕光阴里,只字不提。
  这温柔幻境下,原来是这般不堪的现实。
  莫塍,你说要和我成亲。你告诉我,让我如何与你成亲?那用虚伪与谎言构建的甜美未来,你要如何与我兑现?
  莫锦程从袖中拿出沉甸甸荷包:“找个小地方,安静地过完余生。不要再出现在莫塍面前。”
  我不待思索便伸手打翻他手中荷包。然后推了门奋力朝外跑去。
  一时间我只想赶紧离了这肮脏宅子。
  却不想被人从正面拦住。这人后面跟了一帮慌了神色的下人。
  这是莫塍第二次在我面前落泪。他的眼里不断涌出大滴的眼泪。不敢来拉我的手,只紧紧拽了我的衣袖道:“新雨。不要离开我。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怎么都好,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新雨,不要离开。”
  彼时失了魂魄一心只想离开此处的我粗鲁去扯他的手让他放开。
  莫塍却固执地不肯松手,他哭道:“你休想和我娘一样抛弃我!”与平日沉静的样子不同,声音里带了满满的执拗和恳求。
  还有无望。
  我的手再次颤抖起来。
  其实,你也是知道这一切揭开之后,我们是再无可能的吧?所以你隐了真相,给我编织一个又一个至美至幻的美景。你难道不知,这美景便犹如那夜烟花,虽灿烂至极,却也会转眼消失不见。
  如今,我们就是那束花火,短暂相遇后,还是到了分离时刻。
  念及此,我终是狠了心肠,用力掰了他的手往旁边推去。一帮下人立刻涌上来缚住莫塍。
  趁着这阵慌乱,我头也不回地奔出莫府。
  我并不识得方向,只知道一个劲的往人群稀少的方向去,直到双腿酸麻再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这般五年后,当初叫我不要再出现在他儿子面前的人,却出现在了我面前,用苍老了很多的颓唐神色对我哀求道。
  “求你,去见见莫塍吧”
  “莫塍他,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告诉你们今天卑微人类人品爆发了吗哇咔咔O(∩_∩)O~~

☆、失忆

  当下我只疑听错。初夏时节才见过的人,挨了凌越的几记老拳毫无异色,且为我挡了一刀受伤后,还能如无事人般接着去衙门断案,着实不像是身体有恙说不行便不行的样子。
  话说回来,我已应了莫锦程当年的要求,即使莫塍有所察觉,我也是推诿否认不曾见过。如今他突然找到朝花门说出这话,应该是另有隐情。只怕他是想利用我和莫塍年少时的那段情,又来策划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是他打错了算盘。我不是爹爹,明明知道他的为人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我是疼了一次,便会记住一辈子。若再见到伤了自己的人,只会离得更远。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来伤害我第二次。
  我和莫塍是早已注定了要各安天涯的陌路人,对方的喜怒哀乐都与彼此无关,更是连互道一声安好的资格都没有的。且莫塍早已不记得我,即使他如莫锦程口中所说“快不行了”,也断然不会想在临死前见一个只有数面之交的平凡女子。
  这么细细推来,我更加确定莫锦程此趟必有他意。
  于是不去理他,径自拉了凌越的手要越过他走开。
  刚行了两步,却听见莫锦程在身后道:“莫塍,他想起你了。”
  五年前的料峭春夜,我夺门而出后,莫塍便晕了过去。紧张的备考已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再加之我离开的刺激,他终于在极力挣脱的过程中精神不支晕倒在地。
  醒来后,莫塍出乎莫锦程意料的安静下来。他整日待在自己的书房内,翻一本比一本晦涩难懂的古籍。有时候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会如幼时那般恭敬地来向莫锦程求教。莫锦程看着他醉心读书的模样,终于暗暗放下心来。他挥了手,让隐匿在莫塍屋子周围的护卫尽数退下。
  岂不料当晚,管家便匆匆来报,莫塍溺水了。
  他于是知道莫塍这些日子的乖巧姿态都是故意作来给他看的。只待他松了懈怠,撤了看守,便不管不顾地去投了河。
  他不是溺水。他是在一心求死。
  莫锦程气急。莫塍自小聪慧懂事,接人待物大方守礼,分析起时下政要也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是寄托了极大希望在这个儿子身上的。前段时日他让莫塍去考春试,便是要为了将来领他入仕先做准备。
  却不想现下折在了一个女子手里。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任意挑选一个,也比那家破人亡且毁了容貌的傻女子强上不知多少倍。莫塍也不知怎么就被迷了心窍,失了她,便灰心丧气得连命也不想要了。
  莫锦程虽气恼万分,却也宝贝亲身儿子的性命,立时便让太医过来救治。三个须发皆白的大夫被连夜从家里叫了出来,待看了床上那脸色苍白呼吸浅弱的年轻人都相继沉默地摇了摇头。莫锦程的心便往下沉。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轻微地发颤。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他哑着嗓子干咳了两声。
  他却发现,连这两声干咳都是带着明显的颤音的。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了。这些年,逐渐掌握住更大的权力,获取了更多的利益,但是他站得越高望得更远,便越觉得冷和孤独。一路相依相伴走过来的,不会背叛自己的,就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已。他攒了如此多的人脉,钱财,便都是为了他铺好前行的路,好让他不像自己年轻时那般到处碰壁一路坎坷。
  若莫塍不在了,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终于不支倒地。他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哀求太医道:“求求你们,务必要救活他!请一定要救活他!”一边重复着一定要救活他,一边低了头狠狠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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