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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北京人"头盖骨失踪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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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林,由维曼教授推荐的瑞典古生物学家。1927年3月16日来华,担任古生物研究专员和周口店发掘顾问。 
  刘德霖,美国古生物学家葛兰格的技工,曾跟随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中国考察团进行为期两年的野外考古发掘。主要担任周口店发掘技术助理兼室内修补化石专员。 
  谢仁甫,原为步达生的办事员,担任刘德霖的助手。 
  周口店合作项目名誉主持人为丁文江。具体事务负责人为步达生、翁文灏。 
  至此,在世界考古史上留下了光辉篇章的周口店发掘,在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于1927年4月16日正式拉开了帷幕。 
  根据步达生的最初估计,整个周口店的发掘,在两个月甚至六个星期就可结束。但实际上整个遗址含化石堆积之大、内容之丰富、问题之复杂以及工作之困难,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正如后来主持周口店发掘的贾兰坡所说:“其实,经过半个多世纪时断时续的发掘,周口店含化石的堆积至少还有一半保留在那里,未弄清楚的问题和新提出来的问题,仍然成堆地摆在我们面前。”对此,周口店的发掘工作不得不随着形势的变化而持续下去。   
  第三章 云集周口店(3)   
  1927年10月16日,维曼的学生步林在当年师丹斯荣发现第一颗人类牙齿的旁侧,从发掘的化石堆积中找到了一颗保存完好的人牙化石,这个发现令步达生喜出望外,经过一番仔细鉴别并认为确实无误之后,步氏于10月29日写信向早已回到瑞典斯德哥尔摩的安特生报告了这一喜讯: 
  “我们终于得到了一颗漂亮的人牙!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步达生说:“10月19日晚,当我于6点30分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步林在那里。他身穿野外服装,风尘仆仆,但脸上却挂着高兴的笑容。他不顾战乱而完成了这个年度的野外发掘工作,在10月16日发现了那颗牙齿。真是交了好运,终于从堆积物里挖到了这颗人牙。我太兴奋、太惬意了!步林向这儿来的时候,甚至没让他一道来华的妻子知道他已回到了北京。他真是一位我志同道合的人。我希望您转告维曼博士,我多么感激他派步林到中国来工作。”又说:“我现在已有50箱左右的材料运到北京。它们是上次战乱期间于7月下旬运回来的。(南按:战乱指张作霖与阎锡山之间的战争,据说常有士兵晃着手榴弹钻进周口店步林工作的山洞躲避)还有300多箱尚未从周口店启运。地质调查所的李捷先生正忙于设法弄到车皮将这些材料运回来。今天,我已经在娄公楼地下室安排好地方存放这批材料。这个地方,对于在楼上新生代研究室上班的步林来说,是很方便的。” 
  步达生认为步林发现的这颗人类牙齿,是一颗成年人的左下第一臼齿,性质与师丹斯基发现的那颗臼齿一致,在其发表的《周口店堆积中一个人科下臼齿》论文中,步达生提议为周口店的发现建立一个人科的新属新种,即“中国猿人北京种”。遗憾的是,这个学名没有兴盛起来,倒是当年葛利普提议的俗名“北京人”,却被科学界和大众所广泛接受并延续下来。 
  这年的周口店发掘于步林发现人牙的第三天,圆满地划了句号。 
  1928年4月,举世瞩目的周口店发掘再度开始。 
  由于李捷和刘德霖调往其它考察团参加发掘,经中外双方协商,决定派杨钟键和裴文中两人加盟,并由杨取代李捷为中国地质调查所在周口店的正式代理人。 
  1926年,翁文灏在给步达生的信中,曾提到“地质调查所将派一名目前在德国的中国古脊椎动物学家,到瑞典熟悉和研究先前从周口店采集的材料。”翁文灏所说之人就是杨钟键。自此,北京大学地质系出身,后留洋深造的杨钟健,于1928年春归国未久,即加入到周口店发掘队伍的行列这中。而后来发掘的事实充分证明,翁文灏看重和栽培的这位一流的科学家,对中国古人类学的考古事业做出了具有奠基意义的杰出贡献。 
  而这个时候的裴文中,只是作为刚刚从北京大学地质系毕业的一名学生,来周口店负责管理工人账目和携助步林与杨钟健工作的低级职员。这一年,裴文中刚满24岁,那震惊世界的“北京人”头盖骨的重大发现,还要等到一年之后。 
  尽管由于军阀混战而使周口店的发掘工作一度停止,但这一年的成果却比梦想的要大得多。在1927年步林发现过牙齿的东北角堆积层之上10米处,发现了“北京人”住居的洞穴。另外,还在堆积层中发现了20多块人类牙齿和两块下颌骨碎片。步达生在认真研究之后,发现这两块下颌骨碎片,一块属少年,一块属成年。这一出乎意料的发现,使步达生更加确信他在去年仅凭一个牙齿就建立起来的“中国猿人北京种”这个新属新种理论的正确性。 
  正如安特生所说:“资金、耐力和出色的签别力是发现新财富的基础。”周口店的发掘,正是具备了应该具备的一切条件,才爆响了一年之后那誉满全球的伟大发现。 
  大山深处的裴文中 
  1928年周口店的发掘,尽管以可喜的成果作了注释,但它存在的危机也日渐明显。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的专款即将用完。同时,两年的发掘和研究使科学家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周口店遗址绝不是一个独立的整体,它那丰富的化石内容,复杂的地层堆积,无不证明它和周围更广大地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要想彻底弄清楚周口店遗迹所表现出来的地质学、古人类学、古生物学、地貌学和考古学等等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必须把目光投向和它有关联的一切地域。   
  第三章 云集周口店(4)   
  正是鉴于这诸多原因,极富远见的步达生于1927年底离开北京,到纽约洛克菲勒基金会总部汇报详细情况,并提出由该会继续为周口店发掘增款的希望。在步达生的热心周旋下,洛克菲勒基金会总部同意了他的全部请求。除为周口店发掘继续增款外,再调拨4000美元作为1928年发掘的追加经费。 
  步达生以兴奋和满足的心情于1928年秋返回北京,当他和前来迎接的丁文江握手时,满怀激情地说道:“丁博士,我非常高兴地对你说,他们似乎同意了我提出的全部请求。一项更加伟大辉煌的事业将从这里再度开始。” 1928年冬,步达生和丁文江、翁文灏等人经过反复磋商,又制定出一个为期3年的发掘计划。这个计划仍为中国地质调查所和北京协和医学院共同合作,由洛克菲勒基金会提供11万美元的庞大发掘研究经费。为避免在日后进程中可能出现的许多麻烦,需正式建立一个从事新生代地质、古生物学,特别是古人类学研究的专门机构——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这是隶属于中国地质调查所的特别部门,一切发掘研究计划将由这个组织机构掌管。 
  1929年2月8日,中美双方在共同拟定的章程上签字画押。 
  协议规定:丁文江为中国新生代研究室的名誉主持人。步达生为研究室名誉主任。一切采集的材料包括人类学标本在内,全部归中国地质调查所所有,但人类学标本将暂时委托北京协和医学院保管以便于研究。当标本保存在地质调查所时,亦应随时为协和医学院的科学家们提供研究上的方便。一切标本均不得运出中国。 
  中国政府农矿部很快批准了这具有非凡科学意义的章程及一切附加协议。同时,洛克菲勒基金会第一批资助款项已通过北京协和医学院拨给新生代研究室。至此,周口店的发掘研究计划,已彻底将几年前步达生和安特生发起的那个中亚考察计划所取代。不同的是,这个计划的中心点是人类祖先的圣地——周口店。 
  新生代研究室的建立,开拓了整个中国新生代研究的新局面。它的直接收获是导致了1929年底第一个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的发现,造成了“整个地球人类的震撼”。 
  由于扩大了的考察、发掘、研究计划,当1929年春天来临时,新生代研究室做出决定,调步林参加西北科学考察团的考察工作。调杨钟健同著名古生物学家德日进一起去山西和陕西各地调查新生代地质情况。如此一来,周口店发掘的重任,就历史性地落到25岁的裴文中一人身上。 
  对于周口店发掘的人事安排,新生代研究室在此之前就已作过反复考虑,由裴文中主持发掘,则主要来自丁文江、翁文灏两人的建议。如著名考古学家李济所言:作为地质调查所创始人的丁文江,不仅是一个在英国受过高等教育,赋有卓越智慧的著名地质学家,更重要的是他一心一意在祖国提倡先进的西方科学方法和技术。地质调查所在此期间所取得的最主要的行政成果,就是培养了一大批中国的田野考察人员,他们除学到了地质学及相关的基本科学知识外,还掌握了进行田野调查的现代方法。按当时的规定,每个调查人员必须具有携带仪器和无论多远的路程都要步行的体力,每次训练结束后,都将这些人分派到各地开展实际的田野考察工作。在地质学和古生物学的调查中,这些受过训练的大部分成员都为祖国的科学事业做出了有益的贡献。而从北京大学毕业的裴文中,正是在接受了这样严格、科学的训练之后才来到周口店这个特定地域进行田野工作的。 
  周口店两年的发掘,已使丁文江、翁文灏等科学界前辈清楚地意识到,由中国人独立主持发掘这具有非凡意义和影响的遗迹的时代已经到来,安特生等人由此而获得的荣耀的光环也将照耀到中国人的身上,并从此和中国人永久相伴。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境和思考,周口店的发掘主持重任,才落到了年轻的裴文中肩上。尽管此时周口店遗址的发掘仍具有国际合作性质,但不可否认的是,近代田野考古学作为一门重要的学科,已在古老的中国大地上诞生了。   
  第三章 云集周口店(5)   
  1929年4月,裴文中走马上任,他指挥民工在1928年发掘的地方,由第5层起继续向深处发掘。早在安特生刚刚意识到周口店具有发现古人类的可能时,他就极富经验地提醒师丹斯基:“在冲积地层中寻找人类遗迹,就像在德国公园寻找一枚失落的针,但在同时期的岩洞中寻找古人类,就像在皇家图书馆的阅览室中寻找一根针。后者无疑也不容易,但比在公园中寻找希望还是大得多。” 
  裴文中自然知道安特生所指,他决定在这个发掘区一直挖下去,直至挖到含有化石堆积的最底部。意想不到的是,第五层却异常坚硬,出现了“凿之为铿锵之声,势如钢铁”的局面。 
  在一番努力均告失败之后,裴文中毅然决定,用炸药将岩石炸开。尽管这个手段对于考古学来说是一大忌,但在当时的环境下,除了以“暴力”手段揭开岩石,似乎别无选择。 
  势如铜铁的第五层岩石最终未能抵挡住烈性炸药的威力而逐渐崩裂瓦解。堡垒已经攻克,后来的发掘便显得格外容易,发掘人员轻取了第六层和第七层的堆积物,随后又连克两层,即第八层与第九层,清晰的地层图已构画出来,许多湮没难解的问题已变得明朗起来了。 
  发掘的遗迹显示出极其浓厚的地层,从洞顶到空隙底部,不少于35米。而从整个洞穴堆积的内容看,从底部到顶部都属于同一地质年代的动物群。 
  尽管这个时期的发掘,裴文中和他的助手以及所指挥的工人们付出了极为艰苦的努力,取得了相当客观的成绩,但仍未超出安特生和步林发现成果的范畴。远古人类像是故意挑逗一群后生,而那令后世人类极度敬仰的远古祖先的身影,在世纪的光照中总是忽隐忽现、忽明忽暗,令虔诚的敬仰者越发感到扑朔迷离,神秘莫测。 
  桃花扑面,芬芳溢鼻的春天过去了。 
  雨水四溅,山洪泻流冰雹四散的夏季过去了。 
  漫野红遍,丛林尽染的秋季过去了。 
  严酷的冬天已经来临,大雪一阵接一阵,周口店群山一片惨白。 
  周口店的发掘依然没有大的突破。 
  其实,这时的裴文中们已经有了足以震撼世界的突破,可惜他们自己并未察觉而失之交臂,以至使历史的记载者不得不暂时弃书搁笔,和发掘者一道在凄冷的寒风残雪中,再苦苦等待近一个冬天。 
  当发掘进入到第八层时,一个破碎的头盖骨已经伴随潮湿的泥土走向了新的世界。尽管头骨已经碎成许多块状,倘若及时发现并粘结起来,仍不失为一个相当完整的头骨。但没有一个人发现。直到1930年春天,一个技工在北京的研究室里修理化石标本时,才发现了这件四周裹满泥土的头盖骨。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这个遗憾曾使年轻的裴文中垂胸顿足,以至落下了悔恨的泪水。直到1934年他还在著作中念念不忘地写道:“北平的朋友都说这件标本因为外面还有很厚的泥土包裹着,以致在现场未被发现。我很明白他们在维护我的短处,掩盖我失查的罪名,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承认我的疏忽。” 
  周口店的发掘仍在继续。随着深度不断延伸,堆积物的体积也渐渐变得狭小起来。当深度已进入地下40余米时,狭窄的空间几乎只能容下一两个人的身影。正当裴文中考虑就此收兵时,却意外地在空隙的底部凿穿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的出现,意味着北京人的大门轰然洞开了。 
  发现“北京人”头盖骨 
  三个工人手持蜡烛相继进入洞内,极富远见的裴文中当然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他很快找来绳子拴在腰上,点燃一根蜡烛攥在手中,对后面的人说:“将绳子这一头坠住,我下去看看。” 
  裴文中坠绳而下,进入洞中。 
  蜡烛的火苗在忽明忽暗地扑扑跳荡,辩不清洞的长度,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裴文中的全身。他摸着洞壁大约在深入到五、六米的地方,看到了前面的几个晃动的人影。他凑上前来漫漫将弓着的身子蹲下来仔细察看。他惊奇地发现,无数远古动物的化石都安详地躺在洞底的尘土之中,只要用手一扒,化石便清晰地显露出来。面对眼前一切,裴文中那颗扑扑跳动的心被极度的兴奋所替代,这种兴奋使他忘记了是在窄小的洞穴之中,以致当地猛地起身站立时,头撞在洞顶坚硬的石壁上,一声闷响,使他差点昏倒。   
  第三章 云集周口店(6)   
  他在工人们齐声叫劲中顺着绳子爬出洞穴。多少年后,跟他发掘的工人还清楚地记得他刚走出洞口时的场景——裴文中一手捂着凸起血包的头,脸上荡漾着显然是高度兴奋才有的红晕,语言极不流畅地说:“我……我发现了祖先,不对,是……是我感觉到将要在这里发现……发现我们的祖先。” 
  像当年的安特生博士一样,裴文中对洞穴内存在人类祖先的预感,再一次被验证。只是,它的验证要快得多,就在第二天。 
  这是一个世界考古学和古人类学史上都无法忘却的日子——1929年12月2日。 
  从洞口开始的发掘已向里延伸到10米,尽管裴文中和其他三人手持的四支蜡烛仍在不住地燃烧、跳动,但洞内却越发昏暗,残淡的光亮使四名发掘者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含大量化石的堆积物被一铲铲小心地挖出,又一筐筐拉出洞口。山野中寒风呼号,零星的雪花在风的裹挟下漫无边际地飘荡,惨白的太阳在西方的山顶悄悄从云雾中钻出,向世界作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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