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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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控制!这实在是太玄妙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似乎又是事实!
一直到乐天和阿普回到了地面之上,他才知道自己在洞下己过了那么
久,他没有改变,他不向任何人透露在洞下的情形,包括他的父母在内。
好几次,他想问他的父亲:“爸,你年轻的时候,憎恨过一个人,要他死
去,那个人是什么人?”
可是每当他想及这个问题之际,他就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使
他无法出口。
他也明知,自己的报告是不完全的,一定会受到学术界的攻击,但是
他还是不能够透露全部经过。他至少有那对玉瑗,那是“神仙”给他的,
他没有料到,他的母亲会对之感到那么大的兴趣!
母亲想透过那对玉瑗,知道一些什么呢?乐天也没有深究,每个人都
有每个人的秘密,他不想去刺探他人心中的秘密,就像他不想有人来刺探
他心中的秘密一样!
三十年后旧地重游
方婉仪很久没有长途旅行了,那是她提不起这个兴趣之故。乐清和不
断出外讲学,每一次都要她同行,但她每一次都拒绝,到后来,乐清和自
己一个人旅行,已成为惯例了。
方婉仪宁愿独自留在家中,当子女也不在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起
居室,怔怔地望着那只滑翔机的模型,一手按着心口,那样可以使她心头
的绞痛,比较可以抵受,一面回想当年她和封白一起在滑翔机上,浮沉于
高空中的情形。
而当范叔看到这种情形时,总是不准任何人去惊动她,而他自己,则
躲在门外唉声叹气。
这一次,却是例外,乐清和与方婉仪一起出门了。虽然在范叔眼中看
来,两人的神情都有点古怪,但他却很高兴,他想:毕竟那么多年了!小
姐嫁都嫁了乐先生,孩子也那么大了,她不会再想着当年的事,一定已经
渐渐淡忘了,不再记得了!
那自然只是范叔的想法,他怎能了解到方婉仪心头的创痛,就算再过
二十年,一样还是和当年初受伤的时候一样,随时可以滴出血来!
为了舒适和被不必要的声音干扰,他们两夫妇包下了一架七四七头等
舱的上层。机上人员自然知道这对夫妇大有来头,服务也格外殷勤,空中
小姐聚在一起,窃窃私议,每一个都希望自己在方婉仪这个年纪时,仍然
能有她一样的美丽和那种雍容、高贵、典雅的气质。
当然,没有人可以看出方婉仪内心的创痛是如此之甚,连乐清和也不
能。所以,乐清和对这次远行,始终十分不满。
方婉仪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飞机起飞之后,她一直只是怔怔地望着
窗外。
飞机飞行的高度相当高,望出去,是一片明蓝的天空,成堆的白云,
在飞机的下面,高空是如此之明澈,看来毫无神秘可言,而实际上,却是
那么神秘。
乐清和坐在和方婉仪隔几个座位处,他注意到她一直在望着窗外。然
后,他又看到她取出了两只玉瑗来,叠在一起,对着窗外,专心致志地看
着。
乐清和按捺着心中的不满,闭上眼睛,推下椅背,自顾自养神。
在巴黎下机,早有人准备好了车于接他们,当车子驶在他们熟悉的街
道之际,方婉仪和乐清和都不出声,直到车子遇上了市区的挤塞,开开停
停之际,乐清和才问:“订了哪一家酒店?”
方婉仪的回答是:“我那幢房子还在。”
乐清和陡地震动了一下,那幢房子,就是那幢房子,他们在大学时代
,方婉仪在巴黎买的那幢房子!在那幢房子之中,有着太多值得回忆的事
了,乐清和感到喉头有点发颤,他竭力按捺着心头的不满,于咳了一声:
“婉仪,这……又何必?”
方婉仪的声音很平淡,好像那完全不关她的事情一样:“既然来了,
我想看看老地方。”
乐清和紧闭着嘴,没有再说什么,从外表看来,他十分平静,但是内
心思潮澎湃,已经令得他几乎要炸了开来。
车子一直向前驶,街道越来越熟悉,在通向那幢房子的道路两旁,梧
桐树比当年不知高了多少。乐清和不由自主,摸了摸鬓际,尽管他身体的
健康状况维持得很好,鬓际的白发也越来越多了!
娶了方婉仪之后,这许多年的日子,对他来说,称心满意之极,那是
他作为穷学生时,做梦也不敢想的生活!如今,又回到他过着喝白开水,
啃硬面包时代的地方来,那不能不使他感到不舒服。
然而,他的确感到不舒服,只是为了不想回忆那段穷困的日子吗?乐
清和感到喉际更是干涩。
车子终于在屋子前停了下来,自从方婉仪离开之后,她一直没有再回
来过,屋子也一直空着,可是所有的仆人,仍然像主人在的时候一样被雇
佣着,仆人在悠悠的岁月中,已经换了好几批,原来的仆人一个也不在了
,新来的仆人连主人都没有见过,他们只是遵守着雇佣合约中的规定:“
要尽力使屋子的一切,保持原状。”
屋子被保养得极好,除了攀在屋外墙上的爬山虎看来更加浓密之外,
和三十多年前,简直没有分别。
车子一停下,乐清和就注意到,方婉仪的脸上,现出一种如痴如醉的
神采来,那令得乐清和的心中,又感到一阵刺痛!
在他和方婉仪结婚之后,他未曾在自己妻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
采,但是这种神采,乐清和却绝对不陌生,当年,方婉仪和封白在一起的
时候,她的脸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带着这样的神采。
仆人列队在屋子的门口欢迎主人,一个穿着总管衣服的人过来,打开
了车门,方婉仪直视着大门口,总管弯身道:“夫人,欢迎——”可是总
管的话还没有讲完,方婉仪已经向前奔了出去,她奔过了草地,奔上了石
阶,向屋子直奔了进去。
乐清和本来跟着跨出车子,可是当他看到方婉仪这样情形之际,他僵
住了,变成了一半身子在车外,一半身子在车内,弄得在一旁的总管,不
知怎么才好。
乐清和目送方婉仪进了屋子,才慢慢地跨出车来。这种情形,记忆中
也有一次,乐清和记得,那次封白站在屋子之前,方婉仪自外回来,看到
了封白,就是这样飞奔着。
扑进了他的怀中,然后,紧紧地拥在一起!
那时候,他,乐清和,在什么地方?
乐清和也记得很清楚,他是站在门口的草地上,目击着他们两人热烈
的拥抱,在他站立处的旁边,是一大簇玫瑰花,乐清和清楚地记得,当时
自己垂着手,右手不由自主,紧紧地握住了一把玫瑰枝,枝上的尖刺,深
深地陷进了他的掌心之中,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乐清和慢慢向前走着,又来到了那一簇玫瑰花的前面,他深深地吸了
一口气,看看自己右手的手心,当年被花刺刺伤的地方,还留下淡淡的痕
迹。看着那些痕迹,乐清和的心中,又升起了那股恨意!
这令得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以为在封白不再存在之后,这种恨意已
不会再有的了,可是如今他知道,这些年来,封白并不是不再存在,至少
,一直存在于他的妻子,方婉仪的心中!
他心中的那股恨意,越来越甚,甚至和当年他站在同一地方时相仿佛
了!
当年,他望着方婉仪和纣白相拥着,他心中的恨意,真能令得他整个
人都炸了开来!而更令得他痛苦的是,他绝不能在表面上显示出来,他还
得维持着微笑!不知有多少次,心中的恨意,不能和脸上的微笑相配合,
令得他脸上的肌肉僵硬、酸痛!
他恨封白,恨封白拥有世界上的一切,而他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乐清和知道,有封白,他绝没有希望得到方婉仪!在方婉仪的心目中
,除了封白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本来,这个事实还不足以令得乐清和这
样恨封白,其所以恨到了这种程度,是因为乐清和知道另一个事实,如果
没有了封白,除了他乐清和之外,也没有别的男人,会被方婉仪看得上!
封白是他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有封白,什么都没有,没有了封白,是
他!
每当乐清和在他的小阁楼上,想起方婉仪的时候,他简直是疯狂的,
他想紧紧地拥着方婉仪,像把她吞下去一样吻她,手指陷进她的白润如玉
的身体中,吮啄她最神秘的部位,在她身上发泄……
这一切,对于一个穷学生乐清和来说,并不是梦幻,而是相当接近的
事实——只要世上没有了封白这个人,那就是相当接近的事实。
乐清和在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单纯由于对美丽的方婉仪的迷恋,他对
封白的恨,也是疯狂的,他每天都用小刀去刺封白的画像。然后,就把自
己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幻想着怀里拥着方婉仪。
渐渐地,当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折磨,使他想到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之际
,他开始想到: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要一个人在世上消失,并不是太困
难的事!
如果封白突然在世上消失了……
每当乐清和想到这一点时,他就兴奋得全身发热!
封白如果消失了,他,乐清和就可以得到方婉仪!不但得到方婉仪的
人,而且可以得到她拥有的天文数字的财产!
一个穷学生,尽管有着出类拔革的才能,但是只靠才能来挣扎,只怕
一辈子也无法享受到豪富的生活,如果方婉仪成了他的人,一切都唾手可
得,他今后的岁月,就可以要多快乐就多快乐,那是无穷无尽的快乐。
他会不由自主地低呼:封白!封白!你去死!你必需死,只有你死了
,我才会有快乐,有无穷无尽的快乐,你在,我就什么都没有,在痛苦的
折磨下,我除了自杀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乐清和的意念,越来越使他感到一点:一个人如果到了非结束自己的
生命不可的时候,他就应该有勇气去做任何的事!
而他所要做的事,就是使封白不再成为他一生今后悠长岁月,快乐泉
源的障碍!
这种念头初起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免感到吃惊,可是慢慢地,意念越
来越是坚决,使他感到,非要这样做不可!
为了自己今后的快乐,他非要封白不存在不可!
当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之后,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躺在阁楼上,长长
地吁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子尽量伸直,躺着一动不动。
乐清和长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欢迎他们的仆人,在总管的率领
下,还是不知所措地站着。乐清和向总管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什么事
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缓缓地道:“很好,一切都很好!”
他一面说,一面向屋子走去。以往,他每次走上这屋子的石阶之际,
看起来像是十分欢乐,但内心的刺痛,真是难以形容。现在,他心中想:
不该埋怨什么了,一切都是那么称心遂意,真的不应该再埋怨什么了!他
大踏步走进了客厅之中。
15
心中滋生恨意
屋子内的布置完全没有变动过,乐清和才一走进来,总管就用银盘子
托着一只信封,来到了他的面前:“紧急电报,早上才收到的!”
乐清和感到有点奇怪,电报是谁打来的?他随手拿起了电报,问:“
夫人呢?”
总管躬身回答:“夫人一进来,就直向楼上的卧室去了,现在还留在
卧室中!”
乐清和的面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两下,不过这种情形,是不会有什
么人注意的,他看起来还是那样文雅,令人油然生敬。
方婉仪在卧室中,乐清和又不由自主干咽了一下,这幢房子,那间卧
室,对方婉仪来说,一定有着太多的回忆。
乐清和自然知道方婉仪和封白的关系。这时,他微微抬头向上,在想
:方婉仪在卧房想什么呢?是在想她把她的处女之身,交给了封白的情形
?
想到了这一点,乐清和心中的恨意更甚,在不知不觉之间,把手中的
那封电报,捏成了一团,令得在一旁的总管吃了一惊:“先生,你还没拆
这封电报!”
乐清和猛地觉得自己有点失去控制了,他吁了一口气,把被他捏成了
一团的电报摊开,拆开来。
看了电报的内容,他呆了一呆。
电报是乐天打来的,很简单:“父母亲,在我未曾到之前,母亲万万
不能用那对玉瑗,我会立刻赶来,一定要照我的话做。”
乐清和皱着眉,方婉仪到法国来要做的事,他始终是不赞成的。才到
巴黎,已经令得他如此不愉快,要是再到那滑翔机的运动场,乐清和真想
不出如何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快。
如今乐天来了这封电报,是不是可以使方婉仪打消原意呢?他拿着电
报,向楼梯走去,上了一半楼梯,就大声叫:“婉仪,小天有电报来!”
他叫了几声,就看到方婉仪出现在楼梯口上,看来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仍然是那样典雅,那样高贵。乐清和微笑着,在妻子的面前,几十年
来,他一直是那样充满着爱护,使方婉仪有时也感到,和他在一起,是可
靠和安全的。
乐清和把电报递给了方婉仪,方婉仪看了看,皱着眉:“小天又在玩
什么花样?”
乐清和摊了摊手:“谁知道,看起来,像是十万火急的样子。”
方婉仪想了二想,“反正还有三天时间,等他来了再说也好,清和,
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餐室吗?今天——”方婉仪只讲到一半,就没
有再讲下去,因为她发现乐清和半转过头去,脸上现出很不自然的神情来
。那家小餐室,所谓“我们常去”,是她和封白常去的!当时,他,乐清
和,只不过偶然和几个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才去!乐清和心中的不愉快,到
了几乎要爆炸的程度,他想大声说:“我倒想到那个小阁楼去看看!”
可是在一刹那间,他已把心中的不愉快,按捺了下来,淡然道:“好
吧,那家小餐室叫作——”方婉仪也改了口:“我不想去了,还是在这里
试试厨子的手艺吧!”
乐清和仍然没有异议:“也好!”
他说着,走上了楼梯,和方婉仪一起来到了卧室的门口,他只是向内
张望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婉仪,今晚我还是睡客房吧!”
方婉仪低下了头,作为一个妻子,她应该拒绝丈夫的提议,但是这房间,
在这间房间之中,她把自己献给了封白,她又实在不想乐清和睡在这问房
间中。
得不到方婉仪的回答,乐清和的心中,又像是被利刃刺了一下,他又
找了一些不相干的话说着,然后,打电话回去问,知道乐天已经上了机,
乐音听的电话,她叫着:“哥哥不知在闹什么鬼?拉着范叔,神神秘秘讲
了半天话,忽然说要到法国来找你们!”
乐清和怔了一怔,范叔是知道当年的事的,他也在法国,封白神秘失
踪的那一天,他也在现场,是他把一切全部告诉乐天了?
可是乐清和仍然想不通,就算乐天知道了当年的事,为什么要打这封
电报来?
忆述当年之事
乐天在他父母离开之后,在自己的房间中徘徊,心中摆脱不了在地洞
深处,看到过的父亲那种充满恨意的神情,心中越来越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