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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下惟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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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性德注视着杯内琥珀色的茶水,摇摇头,淡淡的说道,“玄烨,你说,这碗里的是醋还是茶呢?”

    “……”康熙瞄着纳兰性德从容的神色,格格的笑了。

    顿了片刻,纳兰性德才缓缓道,“她们此行至少说明了一点,吴三桂快撑不住了!”

    “我倒要看看这条老狗还能蹦跶多少日子!”

    “该不需要太久。玄烨,你懂的。”纳兰性德余光中的寒意使得康熙浑身微颤,他不禁暗自疑惑,一夜之间缘何他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自然是越快越好!”
76。凤栖梧…第四十二章:银汉转玉盘(一)
    一曲马嵬坡,一夜胜登科,一策枕鬓乱

    三月二十午时,火场

    曾遶远远观望着两具棺椁被推入焚化炉,平静的烟囱,忽然涌起簇簇浓烟,尸体灼烧的异味刺激着鼻腔。

    曾遶的声调乍听上去甚是平和,实则却暗藏利刃,“将她们的尸首从回来,似乎我该谢你。若不是你,她们又怎会双双毙命?”

    纳兰性德眉峰微动,侧过脸淡淡的答道,“其实,你该恨我才对。”

    曾遶丰盈的双唇弯起完美的弧度,轻声道,“国仇家恨!若要细细算来,你只怕死上百次也不够。”

    纳兰性德轻轻一笑,拱手道,“彼此彼此。”

    他的目光落在曾遶左手拇指的七宝指环上,钦羡的说道,“沧宿居士果然是爱徒心切,登位不到一月便将宗主之位提早传给了你。”

    曾遶侧过脸,注视着纳兰性德无双的容颜,轻声问道,“你卖给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想要我做什么?”

    “请曾先生做一回信差。”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轴明黄色绢帛,继续说道,“这是皇上给令尊大人的书信,还望曾先生转交。”

    曾遶丝毫没有接信的意思,侧眼问道,“哦?康熙为何要给家父修书?”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以曾老先生的智谋、才学,死守吴三桂这棵朽木岂不可惜?若曾氏投效朝廷门下,加官进爵是迟早的事。”

    曾遶眼波流转,目光带了几分蔑视,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这封书信,就能说动家父吗?曾氏的底细康熙一清二楚,他是真心招降吗?”

    “为表诚意,曾老先生归降之日,即是卫静苏出宫之时。自良贵人进宫,皇上处处以礼相待,未碰过良贵人一根手指头。为掩人耳目,才使阿布鼐寻找卫静宛入宫。皇上一番苦心,还望曾先生体谅。”

    曾遶干干的笑了几声,瞄着纳兰性德说道,“你们是想将卫静宛姐妹来个李代桃僵?”

    “曾先生,皇上已然默许水浸天离京,难道这还不算诚意吗?”

    “要招降我们父子不是不可以。”凤目中泛起厚重的杀气,曾遶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父子归降之日,既是卫静苏出宫之时,也是你纳兰性德归西之日。”

    “以曾先生的本事,取容若性命易如反掌。只要曾老先生至诚受降,待28所稳妥交接之后,纳兰性德任由曾先生处置,如何?”说完,纳兰性德再次双手奉上卷轴。

    曾遶抬手格开,声调沉静的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曾先生但说无妨。”

    “在你死前必要交出镇魂曲谱。”曾遶展开折扇,低眉端详着扇面,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对镇魂曲谱不感兴趣。我要曲谱,是为给一位故人陪葬。”

    纳兰性德微微一笑,坦然答道,“好,一言为定!”

    曾遶眉间舒展,抽过卷轴,说道,“好!”

    曾遶知康熙是假意招抚,这不过是康熙的缓兵之计,索性来个将计就计,看看康熙究竟做和打算。他却不知这是计中之计,环环相扣。他哪里会料到吴三桂和曾氏已与纳兰性德结下杀子之仇。正如他所说,国仇家恨,岂止是死亡能解决的事情。

    同日亥时,官芙兰顺产一女,名唤若鱼。

    ******

    此时举朝上下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塞色黑冒进的将战争结束的时间定在了两年之内。

    起初康熙尚能保持较为清醒的头脑,不断地告诫文武百官,三藩开战来共经历五次殊死决战,朝廷四负于吴三桂。渐渐地,康熙被大大小小的捷报冲昏了头脑,错误的认为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吴三桂已被朝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人说学好不易,学坏容易。前方将领深切的感受到朝廷对胜利的渴望,开始虚报战果、争相邀功、报喜不报忧。康熙端坐于万里之外的金銮殿内,哪里会知道阵前的境况。一时间,康熙一改紧缩财政的方式,对将领予以丰厚赏赐,使得浮夸风愈演愈烈。

    康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刚刚积攒起的家底儿被他轻而易举的败了个干净,这可愁坏了朝廷的大管家户部尚书兼内阁大臣陈廷敬。

    四月二十七未时,北海琼华岛见春亭

    琼岛花阴乃北京春季一大奇景,康熙年年都会亲临见春亭赏花。琼华岛苍松翠柏,绿草茵茵,见春亭依山就势、视野广阔。适逢春光明媚,岛上万株牡丹、芍药竟相开放,姚黄魏紫、粉白黛绿,烂若云霞,与红墙古柏交相辉映。

    今日,康熙的兴致尤其的好,三藩战事眼看接近尾声,回顾登基以来的政绩,他怎能不自豪,怎能不自负?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二十三岁败吴三桂……千古一帝舍我其谁!

    康熙对硫氏皮影戏的经典剧目《采桑子》十分满意,笑着问道,“容若,为何要安排皮影戏啊?”

    纳兰性德双眸宛若繁星,笑容清澈见底,缓缓说道,“唐朝盛世之时,以牡丹花、唐诗和皮影戏最盛,这满园的牡丹一枝独秀,因而请来华县硫氏皮影戏班助兴。”

    “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

    “……”纳兰性德笑而不语,侧过脸给星桥递了个眼色。星桥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

    紧接着一出《哪吒闹海》将康熙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最后一出《马嵬坡》演的悲切凄凉,伤感厚重,康熙的神色也随着剧情转喜为悲。

    杨玉环被勒死的那一折,将康熙的心绪推至谷底,脑海中闪过一张娴雅俊秀的面庞——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意映,若不是他任性胡来,意映也不会难产而死,胤礽也不会失去亲娘。

    唐明皇若不是杨氏兄妹,一味的放纵安禄山,终致养虎为患。他若不是战事初期过于乐观的估计战场形势,也不会落得被迫迁、晚景凄凉的惨境……

    康熙似乎看懂了些什么,侧过脸注视着纳兰性德略带笑意神情,轻声问道,“为何要点《马嵬坡》?”

    纳兰性德眼波一矮,故作不知的说道,“这出戏是硫氏班子的拿手好戏啊。”

    康熙端起茶杯,浅浅的押了口茶,笑了笑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四月上,我自作主张请十三密探的秦鸾去了南边一趟,主要是巡视一下荆州、岳州、襄阳等军事重镇的战况。前几日他刚刚抵京,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奏疏你要不要看上一看?”

    康熙笑着摇了摇头,探出手掌,说道,“你费心安排得来的奏疏,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纳兰性德从袖管里掏出奏章,拍在康熙掌心,笑着叮嘱道,“先说好,看过之后,不许发作。”

    “好好好!”康熙边答应,边面带笑容展开观看,但见他的目光由分散变为集中,神色由亲和可亲变为沉静凝重。看到这里,纳兰性德挥手中止了皮影戏。

    “啪!”康熙满目光火的拍案而起,茶几上的杯盘碗碟随之一颤,立在他身后的贾孟城和魏敏珠也跟着打了个激灵,见春亭中欢愉之气顿时消散。

    纳兰性德摆摆手屏退左右,“都散了吧。”

    “为何从未有人跟我说过,吴三桂的兵力是朝廷的两倍!为何从未有人跟我说过,叛军的战斗力如此惊人!为何从未有人对我说过……”康熙抓住纳兰性德的腕子,盯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容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骗我!为什么!”

    纳兰性德抱住康熙,轻抚他的脊背,柔声安慰道,“玄烨,冷静些,冷静些。形势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官员们还不都是一个样子,溜须拍马、随风倒是惯性。再者说,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从奏章上看战报。你朱批带出的弦外之音,他们看得出,前方将领又怎会看不明白?你是大清的主心骨,你说对的,没人敢说是错的。你在兴头上,谁敢横加指责给你添堵,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康熙推开纳兰性德,一脸不服气的盯着他说道,“如此说来,错不在他们,错在我喽!”

    纳兰性德暖暖的笑了,温和的说道,“当然是你错,是你犯了做帝王的忌讳。你还记得人们为什么要拜佛吗?”

    康熙抿了抿双唇,低声说,“因为佛像不说话。”

    纳兰性德视线抬眼从下向上望着康熙,微笑着说,“康熙八年,是谁口口声声说奏章误国误君?”

    “……”康熙侧过脸,赧然而笑。

    纳兰性德盯着康熙宝石般眸子,笑着问,“可尊驾最近呢?”

    “……”康熙眉头微蹙,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脸上的尴尬一览无余。

    沉寂了片刻,待康熙颜色稍缓,纳兰性德才朗声说道,“你明白就再好不过。头我开好了,财政的事情我说不清楚,还是请陈中堂来说吧。”

    康熙恍然,揪住纳兰性德的袖管嗔道,“原来是你们合伙算计我!”

    “本来就是你理亏嘛!”

    康熙凑到他眼前,蛮横不讲理的耍赖道,“我不管,你必须要好好补偿我!”

    “怎么补偿?”

    康熙眼波撩人,颊边携过一重邪邪地笑意,说道,“看你的悟性喽!”

    纳兰性德风轻云淡的笑了,目若秋鸿,低声说,“我在这方面向来没什么悟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怎样!别忘了,今天是单日。”

    康熙凑到他颊边,低语道,“凡事都有例外的!”

    “……”纳兰性德没有作答,后退了几步对着康熙恭敬地一揖,尔后翩然而去。

    “容……”康熙刚要开口叫住他,即被贾孟城的公鸭嗓打断。
77。凤栖梧…第四十二章:银汉转玉盘(二)
    迂回曲折的“玲珑”小路转弯处,纳兰性德对着迎面走来的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陈廷敬和户部左侍郎伊桑阿拱手行礼道,“二位大人吉祥!”

    陈廷敬和副手伊桑阿赶忙拱手还礼道,“纳兰副统领好。”

    纳兰性德谦逊的再次拱手道,“陈中堂,容若幸不辱命。”

    陈廷敬面带感激的和颜悦色道,“多谢副统领相助,老朽感激不尽!”

    “陈中堂客气,快请进吧。”说完,纳兰性德侧过身探手相让。

    走出十几步,伊桑阿回头注视着纳兰性德迤逦独秀的风姿,不解的说道,“老师,学生越看越糊涂,他为何甘愿做一男宠呢?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以色侍君的奸邪小人啊!”

    陈廷敬收住脚步,笑了笑说道,“用眼睛看到的都是表象,真相需要以心眼去看。”

    目送他翩若惊鸿的身影,康熙十年由盛京折返时,纳兰性德垂危之际颤巍巍探出龙御、玉雕般的手掌,诵读奏折时颤抖的声调,那一刻颠覆了陈廷敬对他根深蒂固的定义。

    “宁死也不愿做你的羁绊。”让陈廷敬不得不重新审视康熙与纳兰性德的关系,他甚至试着去理解纳兰性德与康熙的感情,是友谊,是亲情,还是爱情……

    “老师,难道世人都错了吗?”

    陈廷敬捋了捋胡须,悠悠的说,“是太皇太后替皇上选了他,若不是世人误解,难道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错了吗?”

    “学生明白了。”

    前几日在文华殿廊下二人简短的交流,经筵日讲过后,陈廷敬叫住了纳兰性德,“纳兰副统领,老朽有一事想向皇上奏明,但怕皇上听不进去。”

    “陈中堂莫非是要报忧?”

    陈廷敬目光中流露出期许和请求,郑重的点头道,“正是。”

    “刚好容若接了份折子,正在犹豫该不该递交圣听,陈中堂若不嫌弃,就交给容若安排吧……”

    ******

    酉时初刻,漪澜堂

    陈廷敬向康熙分条陈述近半年来的财政开支,将进项出项摆的一清二楚,康熙听后顿感一个脑袋两个大,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藩战事正酣,没有足够的军饷,让前线数百万战士何以为计?

    陈廷敬建议向晋商和江南士绅借款、借粮,同时拿出官号宝通钱庄三成的份子竞拍,价高者得,并且规定三藩战事平定后再行分发股息。

    康熙虽舍不得,但也别无他法,只得准奏。

    纳兰性德见康熙满面愁容,塞给他一杯雨前龙井,坐到他身旁笑着问,“你是在心疼宝通钱庄的份子呢?还是在为自己的败家自责呢?”

    康熙接过茶杯,搁在桌上,眉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悻悻道,“人事变动做的早了些。明珠做兵部尚书的时候,就算打了胜仗他也不会自夸冒进。塞色黑太容易被表象迷惑,本来是看中他在工部调配得力,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区别在于我阿玛和塞色黑对平叛的态度。我阿玛力主撤藩,先入为主的认为朝廷平叛,打胜仗是理所当然的。塞色黑刚好相反,他打心底惧怕吴三桂,无形中会太过看重捷报。加上他是新官上任,总想烧起三把火,才出了这些个篓子。玄烨,你要给他些时间才好。”

    康熙品了几口香茗,握住他的手掌,侧过脸颇为意外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建议让你阿玛兼理兵部事务呢!”

    纳兰性德微微摇了摇头,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在朝堂上,我跟我阿玛是同僚,只有跟你才是一国的,切记,切记!”

    康熙瞄着他,故作一脸失落的叹息道,“原来你在朝堂上才跟我是一国的。”

    “你真是越来越圣明了!”

    康熙握住他的肩头撒娇的晃着,说道,“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会怎样啊!”

    “跟我走吧。”纳兰性德拽了康熙边走边说,“溜须拍马的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至于勾魂的情话还是留给后宫粉黛去说吧。”

    “那你备了什么给我?”

    纳兰性德双手蒙住康熙的眼睛,推着他走进春雨林塘殿,收回双掌,轻声道,“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康熙提着鼻子嗅了嗅,张开双目望着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色,心满意足的笑了,眼波流转,尽是脉脉的情谊。

    “我欠你一顿寿宴,今个儿给你补上。”说道寿宴二字,纳兰性德心中好似被钝刀子滑过,康熙的寿辰即是庆儿的祭日。

    “咱们今天不醉无归!”康熙兴致勃勃的落座,刚要动筷子,却见纳兰性德失神的立在一旁发怔,探手拉他坐到身旁,笑言道,“快点坐下一起吃嘛!”

    “哦,对,一起吃。”

    康熙夹了块苏造肉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咀嚼着,夸道,“你这苏造肉是怎么做的,御膳房的厨子怎么也做不出你半成的火候。”

    康熙押了口梅花池酿,侧脸笑着说,“容若,你若不做官,干脆去开个饭馆,名字就叫做纳兰私房菜,如何?”

    “啊?”纳兰性德被康熙问的一怔,连忙收回神思,端起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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