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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天下惟双-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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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落凤殇…第五十四章:龙炎为谁春(二)
    拂尘芒刺入骨、入血脉,保住右臂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以金针刺穴强行封住筋脉,阻断右臂气血运行,这也就意味着纳兰性德将失去作画、赋词、抚琴的可能。

    “立刻将沈宛碎尸万段,我要让她给你的胳膊陪葬——!”

    “……”纳兰性德拂开康熙的腕子,欠身施礼,向殿门口退去。

    “除了公事,你…当真与我没有别的话可讲?难道你要告诉我,丢了右手,只是在尽奴才的本分吗?胤礽若不是我的儿子,你还会拼死相护吗?”康熙慌忙拉住他的右手,大力将他拽住,万箭穿心般的刺痛令他紧锁眉头。

    康熙急忙松开手,握住他的肩头,追问道,“你告诉我,太医们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他们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强心收住疼痛带来的颤抖,他苦苦的一笑道,“以禹舜阁的歹毒,那般怪异的兵器岂会有解?命该如此,还是算了。”

    “水浸天也没有法子吗?”话一出口,康熙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纳兰性德只手推开康熙,缓和的面色又陷入冷峻,他嘲讽的笑了。

    “她一定会有法子的。毕竟,以你的江湖阅历,不可能知道有酿制丝袅宜香的毒坛存在。若不是她,还会有谁?”

    月光映的他脸色越发的惨白,神色冷漠的可怕,“你是想证明我们藕断丝连,一直在秘密通信吗?”

    “……”康熙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

    “无论是与不是,你都不会甘心。也许只有她死了,你才能真正的安枕无忧。”

    “……”纳兰性德的话说进了康熙的心坎儿,这才是他心底的夙愿。

    “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揆叙进宫,不是气我纳沈宛为妾,而是他不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更加不相信你值得我死而无怨。可今天,我想,揆叙恨你是对的。”

    “他恨我?为什么?”

    “我人虽苟活,却已家破。我虽残喘,却已无生趣。”纳兰性德的目光落在垂在身侧的右臂上,笑容凄苦的令人心碎。

    “……”康熙记得,徽音曾说,爱上帝王,好似飞蛾扑火。明知会万劫不复,却义无反顾。

    “其实,我该信命,更该知足。在我的年纪,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圣眷隆恩,对吗?”

    “容若,我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以为那样你会欢喜。可是,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该……原谅我,好吗?容若,原谅我,求你!”

    “我若再不答应,算不算给脸不要脸呢?”康熙毫无尊严的乞求却只换来纳兰性德自嘲的回应,那一刻,康熙几乎要疯了。

    “玄烨,爱这个东西,你不懂。”

    ******

    七月二十九,滇池红云邬

    夏末秋初,栀子飘香,素影清浅。

    凉风悄然而至,满地花蕊覆地如尘霜。

    红云邬繁华如海,玉树琼枝,天籁杳渺。

    “主子,丹棱沜的信到了。”琴音戛然而止,抚琴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吾妻如唔……毁丝袅宜香,必先纳江南沈宛。御蝉者……另附,代友一问,银丝千芒扫可有解否……”

    “哼!来封信不是要您帮忙,就是求医问药。半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亏得主子您……”水浸天挥手打断白薇义愤的言辞,将书柬在红木匣子里放好,起身去了后堂。

    水浸天焦躁的翻箱倒柜,越是心急就越是找不到,只搅得自己一头是汗。

    “主子,您在找什么?奴婢帮你找吧!”

    “……”水浸天停了手,坐到桌边倒了杯温茶,边喝边吩咐。见白薇一脸疑惑,她才开了口,“以他的性子,说的隐晦,反而是大事。他说替友一问,分明是自己着了道。抛砖引玉才有机会请君入瓮,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主子,您在千里之外,怎会了解的一清二楚?保不齐,他是骗你的!”

    “不信的话,你就等着看廷寄吧。”

    白薇翻腾了好一阵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手说道,“主子,奴婢可是记得银丝千芒是无解的。”

    水浸天眉眼一立,正色道,“我让你找禹舜阁的帮志,别的休要操心!”

    “好好好,我不管!”白薇又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嘴里不停的嘟囔,“主子,你最近肝火太旺,是不是给自己抓服药调理调理。万一生出两条火龙,那还不上房揭瓦?”

    “蒙希,拿针线来,给白薇把嘴巴缝上!”说着,水浸天抬脚抽身而去。

    蒙希瞄着水浸天远去的背影,啧啧感叹道,“白薇姐姐,咱们主子,在丹棱沜什么都好,一回来哪儿哪儿都水土不服,要人命哟!”

    “着了银丝千芒的道儿,还不知伤在哪里,光想想就足够人担心的。”白薇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重重叹了口气。

    “该死的禹舜阁!”

    曲径幽园,茶靡花香弥漫。白衣翩跹,衣袂飞舞,如墨的发随风飞舞。在骄阳照射下的玉容使牡丹失色,使星辰黯然。

    池水耀出的波光直射玉天波的双瞳,“浸天,京城传来消息,中元节当夜,纳兰统领似乎伤了右臂,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嗯……”水浸天木然的点了点头,潋滟的熠熠日光射的满目一片雪白,耳畔响起三师兄西城玦的钦羡之词,“他的手,是我见过最美的双手。经那手抚出的乐章,该……”

    玉天波扶住她下坠的身躯,焦急的喊道,“浸天,浸天,你怎么了?浸天,你醒醒!”

    “来人,快来人——!”

    ******

    八月初七申时,纳兰性德于白石医馆取回一只锦盒,拿掉上层的千年灵芝,暗格内是一只太极酒壶、一瓶化功散和一封无字书信。

    眼见无字书信的那一刻,纳兰性德的心陡然沉入深潭,莫名的悲怆灌涌四肢百骸,他不懂,也猜不到。

    八月初九,晋封良妃的卫静苏求见康熙。良妃百年不遇的迈出了建福宫,于绛雪轩陪康熙饮宴。胤禩乖巧伶俐,时不时冒出的奇妙言语逗得康熙阵阵发笑。

    宴罢,康熙命人将胤禩抱走,淡淡的说道,“沈宛已经死了。你多求无意!”

    “……”卫静苏一脸的疑惑和吃惊,本该由他揭穿的谜底,康熙竟一语道破了结局。

    “她是我亲姐姐,你怎可下此重手?”

    “她是刺客,又是前明余孽,为何杀不得?”康熙侧眼望来,再次斟满面前的酒杯,反问道,“看来,你一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不然不会这般平静!”

    卫静苏鼻翼张颌,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她自小被人掳走,不识得父母家门,受人蛊惑,才会犯下如此大错。我阿玛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你阿玛罪犯欺君,早就该死。”康熙星眸一瞪,不紧不慢的森然道,“再者说,你的杀父仇人是水浸天,但是如果没有曾遶致命的一箭,水浸天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斩下阿布鼐的头颅。所以,这笔账,你该算到曾遶身上。”

    “康熙,我一定会告诉胤禩所有的事情!”卫静苏摇摆的神色清楚地告诉康熙,他至死都不会说出真相。

    康熙轻轻地笑了,讥诮道,“忘记告诉你,曾遶和水浸天是孪生兄妹。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卫静苏只觉得康熙不可理喻,“康熙,你那么喜欢那别人的真情意开玩笑,难道你也是这么对待纳兰性德的吗?我真不明白,他怎么还会跟着你,他为什么不恨你!”

    康熙成竹在胸的朗声答道,“两个人如果相爱,总有一个原因让他们坚守,这一点,你不懂。”

    “爱上你等于自取灭亡,我还没有笨到那份儿上。就算曾遶不爱我,我爱他,就已经足够。这一点,你也不懂。”如果说康熙从前周身荡漾的意气风发让人着迷,那么现在跟他在一起只会被逼得发疯、发狂。

    现下的康熙骄狂不可一世,“朕是天子,你们凡夫俗子的情感怎配与朕相提并论?”

    卫静苏盯着他自负的模样,冷冷的笑了,“康熙,他迟早会离开你。爱这个字,你不懂,更加不配提及。”

    “朕绝对不会杀你,朕要留着你,好好看着朕与他同坐江山!”

    卫静苏仰天大笑,怜悯的拍拍康熙的脸颊,笑言道,“康熙,正午时分你居然还在做梦!”

    缘何,在众人眼中,朕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跟疯子一般无可救药?难道说,朕真的做错了吗?或者说,朕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八月初九深夜,沈宛的尸体在荒野悄然焚化,骨灰被葬在了与阿布鼐相邻的墓穴。

    沈宛香消玉殒一事,纳兰性德对外秘而不宣,隔三差五便到西山别院小住。

    世人只知纳兰性德金屋藏娇,流连忘返,时常贻误早朝。

    却不知,他沉疴日重,每日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压,每每痛苦难当,他才会强打精神入园小憩。

    康熙二十一年,明珠一家从年初到年末一直走在绯闻和秘闻的风口浪尖,十条宫廷丑事有八条与明珠一家有关。

    年初纳兰性德和嫡妻水浸天解除婚约的风波未平,他即豪娶江南第一名妓沈宛为妾,不惜拿出御赐别院博美一笑。

    年末,刚满十五周岁的纳兰揆叙摇身一变成了康熙龙榻新宠,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后院,气势之盛早已盖过其兄。

    世人叹,英雄迟暮,青葱不再,龙眷更迭本无常。
107。落凤殇…第五十五章:宁湖殒浸天
    一片梨花薄,一绾同心苣,一策天人隔

    康熙二十二年,三月十八,康熙三十岁寿辰。百官献礼,万国来朝。

    康熙大帝平三藩,东取台湾,北定沙俄,西遏葛尔丹。三十而立的康熙治下的大清国力强盛、政治清明、社会繁荣稳定、文化繁盛。

    奇珍异宝,古玩字画,海外进献,康熙看的厌烦,听的双耳生茧。独独对一幅再普通不过的百寿图情有独钟,爱不释手。

    殊不知,这是纳兰性德左手所书,以繁杂篆文变化书写几百个寿字方才组成硕大的草书寿字。据揆叙讲,这福寿字是纳兰性德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完成的。因为是左手小篆,一笔错,则整幅作废。

    “他最近过的好吗?”

    揆叙的容貌与纳兰性德年少时有七分的相似,每每见到他就有恍如隔世之感,仿佛时光倒流。

    “哥的左手越来越灵巧,小篆、抚琴都难不倒他。”揆叙眉宇间多了几些戾气与桀骜,不似纳兰性德那般安详、宁静。

    “既如此,朕心稍安。”

    康熙提及兄长所流露出的珍视与疼惜,将揆叙磐石般的恨意慢慢融化,作为帝王,他也许情非得已,他也许……

    “可是,哥,他并不开心。或者说,康熙十一年后,我极少见到他舒心的笑。”

    真若论起来,纳兰揆叙和其弟揆方才是明珠和琼宇的儿子。纳兰性德俊逸脱俗的气质更像是道骨仙风的方外之人。

    “朕,不了解他。不真正的了解他。虽说在一道二十年,朕从未静下心来,好好的读懂他。而他,只要我一个眼神,他什么都明白。”

    没人能够否认兄长是个慧人,慧根独秀,睿智过人。普通的词汇已经承载和准确的刻画其人。他是揆叙的偶像,自小便是。

    “皇上,这是今天的菜色,是皇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

    贾孟城的到来将屋内动容的氛围打碎,康熙示意揆叙收好百寿图。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康熙挥手屏退左右。筷子夹起一片芦笋,于口中品位,“揆叙,你该知道,这是他的手笔吧?”

    “……”揆叙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怨我,是对的。”

    不知是热气熏蒸还是他悲从中来,揆叙分明的看到了康熙眼底的晶莹。

    外人误会,宫人看不懂康熙与纳兰揆叙的关系。康熙把揆叙带在身边,目的单纯的难以置信。他想了解纳兰性德的一切,事无巨细,揆叙则是唯一的可能。

    他能给纳兰揆叙的恰恰是他追求的。

    纳兰揆叙在骨子里与明珠是一类的,做官入仕皆为功名利禄,否则缘何苦读十年寒窗?

    ******

    玉天波携厚礼进京,恭贺康熙千秋。同时也带来了惊人听闻的噩耗,水浸天于康熙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九,死于气滞郁结,留下一遗腹子,名唤富森,业已被送回明府。

    听到这个消息,康熙呆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水浸天会死,他甚至想飞到滇池红云邬亲自开棺验尸。

    康熙丢下一句话,便让玉天波退下,“记住,水浸天在红云邬过得很好。”

    康熙沉声对躲在屏风后的揆叙叮嘱道,“你也不要多嘴!”

    “大嫂真的死了吗?”揆叙的声调有些颤抖,不由自主的颤抖。

    “玉天波不敢欺君罔上!”说完,康熙双手撑住龙案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出了南书房。

    福全瘫坐在廊下,康熙见他满眼是泪,旋即明了,“二哥,快起来!”

    “皇上,奴才失态!望皇上见谅!”福全跪倒在地,眼泪吧嗒吧嗒滴落石砖。

    “都是自家兄弟,二哥,你怎么这般见外!”

    “奴才纳兰性德给皇上请安!”纳兰性德龙行虎步的走来,于台阶下跪地奏报道,“启奏皇上,火器营和神机营已于南苑红门准备停当,恭候皇上检阅!”

    “好,朕这就去!”康熙给福全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福全偷偷转过脸摸干眼泪,随着康熙回到南书房更衣。

    ******

    神机营和火器营军备严整,训练有素,获得王公大臣和番邦使节的一致好评和赞誉。

    之后的南苑行围,揆叙紧随在康熙身旁,纳兰性德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下逐渐明了当时的矛头缘何那般恶毒。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女人争宠是天性使然。朝堂是男人的领地,争权夺利是立身之基。若一个男人于床榻间、朝堂上独享恩宠,只怕天底下无人容得下他。

    然而,揆叙比自己要幸运的多。一来,明珠贵为当朝首辅,没人敢为床第之欢而发难于揆叙。二来,至今没人相信,揆叙可以取代纳兰性德在康熙心中的位置。

    这一点,就连纳兰性德自己都颇为吃惊。人说,世人的眼睛雪亮,如比一看,果真不差。

    永定河波光粼粼,湖泊沼泽绵延相间,草木繁茂,风吹草低,禽兽、麋鹿现。

    午间,纳兰性德信步由缰,在小龙河边撞上了玉天波。确切点说,是玉天波在这里等他。

    “玉寨主,别来无恙?”

    “纳兰统领……”玉天波机敏的观察左右,确认周遭无人才低声哽咽道,“浸天去了……”

    “哦!”纳兰性德耳畔嗡的一声,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七月二十九。”

    “哦!”纳兰性德木讷的点了点头,面部肌肉抽动,没有一丝的表情。

    “按照水氏族规,棺椁沉在宁湖湖底。”

    “哦!”纳兰性德眼前白光浮动,正午的日光灼烧刺痛双瞳,好疼!他手搭凉棚,遮住强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这一次,他没有眼泪,居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和异样。

    生离死别在世人眼中永恒的会画上等号,水浸天笃定她与纳兰性德只至生离,然而她算的准开头,却忽略了相望于江湖的揪心和牵挂。看不到、摸不着的困难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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