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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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几人凑在一起细细商量了一会,有人道:“洛公子,我们要与周老板商量一下,毕竟他去年就说过,我们要卖五成的丝给他。”哪知这回洛铭要全部买下。
洛铭微微一笑:“几位随意。”有人出去了一会,再进来时身后已经跟了周与义与周瑾言。
于是又是一番客套,洛铭与洛兮在一边瞧着,那几位商人与周与义说了正事,那些商人倒是有些狡猾,只是隐隐有些推给洛铭的意思。
周与义听明白了,笑呵呵地道:“几位老板,这已是去年便说好的事了,怎么几日又来商论?”言下之意,本来已经说好了的,你们是要毁信了?
这时,有一人道:“周老板,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当日只是口头上说说,并没有契约,也没有定价,何来落定之说?”
闻言,周与义的脸色阴沉下来,面上不豫,这时,周瑾言上前一步道:“几位老板,这件事既然你们也承认说过,那么我周家与你们这么些年来的生意交情,就算是口头说说,也该算个准信罢?你们这样临时反悔,未免有失信义。”
那几人听了这话,又有些犹豫了,周与义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洛兮一见有些不妙,他站起来拱手一揖,道:“本来几位老板说话没有我插话的余地,只是忍不住,就说几句。”
众人颔首,洛兮抬头,眼睛亮亮的,望着众人,道:“所谓做生意,自然是要以利为先,众位不为得利,还如何做生意?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商人应是只有一纸契约可以约束罢,周老板既无契约,就是口头说说,也无正式商定,几位老板难不成要为你的一句话,而放弃送上门来的利益?还是说,周老板的交情,可以直接谋益?”
23、第二十三章
洛铭无声而笑,洛兮这几句话显然奏效的很,正说到那几位的心坎上了,他们刚刚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被洛兮这样一说,立马爽快地答应了。
渠阳的丝被洛铭以明显高于周家的价位买下,周与义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几年他在丝这行上面没有占到一星便宜,带着周瑾言转身之时,他冷笑着:“洛小公子果然厉害。”
洛兮不语,洛铭却笑着站起来道:“周老板,以后不必想丝了,周家不会再有机会贩丝。”周与义的身形狠狠一震,随即甩袖离开。
待雅间门被关上,洛铭朗笑出声,他过去将洛兮抱了一抱,还未等他挣开,便笑着道:“兮儿真是厉害啊。”
洛兮脸有些红,呐呐地:“哪里……”
再过上几日,雪已经化干净了,太阳暖融融地照在人身上,让人心情变得极是舒畅。
洛兮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扬声唤着吹绿拿零嘴来吃。
吹绿端了一盘子核桃酥过去,一面放在小几上,一面哧哧地笑:“小少爷,今日吃了这么多,不觉着口渴么?”
洛兮摆摆手,随意地道:“不渴的,不渴的。”
这时,洛铭正好进得院子里来,见他这般模样,笑着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一面用手指梳理了他垂落在椅边的黑发,温润柔顺的感觉触了满手。
洛兮舒服地眯起眼来,若真是一只懒懒的猫儿,只怕喉中要舒服得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来了。
洛铭笑着递了一块核桃酥过去,洛兮衔着吃了,又往后望望,笑道:“娘,你要吃一块么?”
洛铭转身一看,果然见着陈氏过来,她见了洛铭,微微一怔,又笑着对洛兮道:“你自己吃罢。”
“唔……”洛兮一面含含糊糊地将口中的核桃酥咽了下去,一面忙站起身去扶她:“娘,今日怎么过来了?”
“闲得很,只是过去瞧瞧。”陈氏面容很是慈和,她伸手替洛兮拢了拢头发,道:“这时候虽然晴着,可还是冷得很呢,你还是不要在外面吹风了,万一染了伤寒可怎么好?”
“是是是……”洛兮一面扶了她进屋,口中一面应着,吹绿过去将小几和椅子收了起来,见洛铭要走,诧道:“大少爷不坐坐么?”
洛铭摆摆手,还没待吹绿看清他的神色就走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洛兮对陈氏自然比对他要亲近,但是心中只是这样一想就不舒服得很。
路过苏子虞的院子时,洛铭忽然想到似乎很久不见他了,依他那个身子骨,莫不是病得快死了?
这么一想,他推开院门进去,只一看,才觉自己言之过早了,苏子虞还好好的站在窗前挥毫,只是面色苍白了点,哪里有半分气力不足的模样?
洛铭走过去,也不进屋,只在窗前站了,苏子虞见宣纸上有阴影靠过来,微微一惊,抬眼去望,手中将那张宣纸悄悄扯开,笑容有些不自然:“洛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洛铭笑着道:“只是随便转转。”口中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宣纸。
苏子虞将手缩了缩,面上的笑意微微一滞:“洛公子不进来坐坐么?”
“不了。”洛铭骤然一笑,只是那笑意隐隐有些阴沉的味道,他轻轻转了身,道:“我还有事要忙。”
“洛公子慢走。”苏子虞忙不迭道。
洛铭走了几步,突然回身道:“苏公子,明年就是第六年了罢?”轻轻一笑,似乎没有看到苏子虞蓦然白了的脸色,缓缓离去。
修长的指尖一点点用力,嗤的一声,宣纸微微裂开,苏子虞似惊醒过来,忙将纸摊在书桌上,细细地抹开,一个翩然而笑的少年倚树而立,眸中是梧桐隙间漏下来的细细碎碎的光芒,正温软地望过来……
桐影有些惶惶,洛铭是一脸笑意地出去的,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回来时,脸色就如同那书案上的砚台似的,难看得紧。
他捧了一盏茶过去,洛铭倒难得的没发火,只是接了茶,搁在桌上,瓷器碰撞时发出脆脆的声音,桐影识趣地立刻退下。
洛铭靠在椅子上坐了半日,站起来往书架那处去,他伸手在上面翻了几下,摸出一张纸来。
那纸泛了黄,边缘处微微破损,上面用红色的朱砂描了一个玉佩的模样,环状,只有半个手掌大,中间是细细的极为繁复的缠枝莲,玉佩的中间刻了一个小小的古朴的“洛”字。
这便是那块血玉,那一块牵念了有些人半辈子的血玉。
洛铭的眸色渐渐深沉,譬如,他的娘亲……
天气只晴了这一日,便又开始阴沉下来,一日下午刮了凛冽的北风,只到了黄昏时候,天就下起飘飘的鹅毛大雪来。
洛兮觉着冷得很,就窝在屋里逗着那只鹦哥,吹绿收拾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忽闻有人来敲门,她放下手中的事物过去。
片刻,又回来笑着对洛兮道:“小少爷,段公子来了。”
洛兮微愣:“这么大的雪,他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门外传来段成的笑声:“怎么?小兮不欢迎么?”洛兮笑着起身,顺手将手中的花生米扔给了鹦哥,道:“怎么会?”
段成进的门来,吹绿过去掩上门,又忙着去泡茶了。
“怎么今日想起来我这里了?”洛兮请他坐下,笑着问。
“这不是许久不见你了么?”段成伸手去逗那鹦哥,那鹦哥刚刚吃了花生,此时兀地叫起来:“看我做什么,看我做什么。”
洛兮呵呵笑着,将吹绿呈上来的茶递给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它了,才会光临我这小地方。”
段成接了茶,喝了一口,斜了那鹦哥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是一身毛,跟染坊似的,谁乐意看?”
那鹦哥咂咂喙,不嚷了,洛兮哧哧地笑出声来:“你同一只鹦哥置什么气?它又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他这样说,段成也笑了,继续喝茶:“我倒不至于跟一只扁毛畜生置气。”
洛兮瞅瞅他,暗自腹诽,刚刚是谁在置气来着?
“说罢,来我这里做什么?”洛兮微微一笑,手中却不闲着,去抓小几上那盘桂花糕吃。
段成嘻嘻一笑,放下茶盅,凑过来问道:“小兮,若是有人生辰,你该送他什么好?”
“生辰?”洛兮微怔,道:“莫不是你生辰?上我这巴巴地讨礼来了?”
“嗳嗳……”段成颇为不满:“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洛兮不做声,只是微微点头。段成:“……”
“我在问你正事。”段成正色问道。
洛兮咬了一口糕点,一面吃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蓦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热切起来,道:“莫不是要送给你的意中人?”
“恩……是吧……”段成含含糊糊着。
洛兮三下两下将手中的桂花糕吃了,眼睛贼亮贼亮的,笑得狡黠:“长得如何?是哪家的小姐啊?我见过么?”
段成继续含糊:“唔……长得……很好,是……是城西的,你、你大抵是没见过的……”
洛兮摸摸下巴,还要再问,段成有些恼了:“你到底想不想?”洛兮见了忙打个哈哈,道:“哎,别恼啊,我给你想想就是。”
“那小姐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洛兮想了想问道。
“唔……是爱看书罢……”段成瞄了瞄房梁,想了半天才回道。
“还有呢?”“没了……”段成努力地想了想,干巴巴地道。
洛兮无语,这谁家的小姐,真是奇怪,怎么竟只爱看书啊?而更奇怪的是段成,一看书就头晕的他,竟还中意了这位小姐。
“那小姐平日里经常做什么?”
“唔……卖些笔墨书籍罢了。”
洛兮更觉惊奇,他上下看了段成一遍,道:“这是谁家的小姐?”段成白了他一眼:“你问这许多做什么?快给我拿个主意罢。”
洛兮也不问了,笑嘻嘻地继续吃着糕点,道:“你自己不会想么?”段成扬起眉,道:“我想的若是妥当,又何必来找你?”
“是是,”洛兮笑着,又问:“你想送些什么?”
段成想了想,瞅瞅桌角的那只鹦哥,道:“送只鸟可好?”洛兮无言:“你见过谁生辰的礼物是送只鸟的?”
“那……玉佩?”洛兮摇头,他心中对玉佩颇有些抵触。
“怎么不好?”“太普通了。”
段成烦恼着,把那折扇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几乎要折腾散了。
洛兮闲闲地道:“玉簪可好?”“不行不行……太女气了。”段成立刻摇头:“况且,他也不用簪子。”
“女气?”洛兮奇道:“送女子的东西自然要女气了,你莫不是想送一把折扇过去?”
段成呐呐不语,纠结了半天,洛兮不耐烦了,他将最后一块糕点吃了后,拍拍手,道:“不若你就送他十匹红绸,大红花轿抬她进门好了。”
闻言,段成大喜,拍拍洛兮的肩:“好主意,我这就去。”起身奔到门边,回过身来冲尚在愣神中的洛兮道:“若是成事了,定要请你喝喜酒。”
洛兮回过神来,呐呐道:“那小姐家该不会把他打出来罢?”
段府,段成忙前忙后,一面吩咐下人去买红绸,一面只往柜子里掏东西。
段妙绫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道:“哥,你在做什么?”
“有事,你别吵。”段成头也不回。
“哥,你今天是去见小兮了吗?”段妙绫不屈不挠地追问。
段成没空理她,段妙绫接着道:“哥,小兮为什么不来了?哥?哥?”
段成被她烦得火了,站起身来道:“你别打那主意了,小兮是没可能的。你还是在家乖乖呆着罢。”
段妙绫咬咬下唇,强忍住眼泪,道:“你又怎知……”
段成打断她:“我就是知道,”见自家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软下声来:“绫儿乖,还是不要想了罢,就是……就是爹去说也没用,不定会把整个段府折在里面……”
“为什么?”段妙绫倔强地问道。
段成不欲多说,只是摆了摆手:“你若是为了段府好,还是不要招惹小兮了。”
24、第二十四章
只待一转眼,这个冬天便过去了,柳枝上悄悄绽开了嫩嫩的芽苞来,处处都是勃勃的生机。
到了四月,便是洛铭为洛兮挑的加冠日子了,到了月中,眼看着吉日将近,洛铭选定加冠的来宾并准备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桐影、吹绿以及府中一干下人忙得脚不点地。
及至加冠这日,陈氏亲自过来听松园,替洛兮整了整衣襟,慈和地笑道:“过了今日,便要学着像个大人一般了,再不能如往常那样。”
洛兮点头应着:“恩,我知道了,娘,你放心罢。”
陈氏替他整好衣襟后,仔细地看着洛兮的脸,忽然感慨起来:“如今都过了这么多年,兮儿竟长这么大了,娘也老了。”
洛兮忙道:“娘亲可千万别这么说,娘亲哪里老了,明明还如以前一般年轻。”陈氏知他的心思,只是笑了。
待洛铭领着洛兮拜祭了宗庙之后,加冠礼便开始了。
请的来宾有不少洛兮认识的人,都是安城数得上的大户,因为是广发邀帖,周瑾言也来了,似乎是代表周家的,然后是段成,洛兮不觉奇怪,段成来是肯定的,可他总是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不时搭话,看那模样,竟似乎是自己要黏上去一般。
洛兮心中顿时好奇心大起,他一面听从有司的吩咐,一面不时拿眼去偷偷瞅那两人的动静。
很快,三次加冠之后,开始礼宾,设酒宴招待宾赞等人。洛兮只是那眼角瞟着,果然,就见段成跟那男子坐在一席,还不时为布菜,极是殷勤。
洛兮暗暗嘀咕,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无事献殷勤,定然是非奸即盗。
礼宾完毕,洛兮就入内拜见陈氏,然后由一边的宾取字,为“子归”,取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诗句。
这字是洛铭挑的,洛兮听了觉得有些奇怪,这句诗不是说女子嫁娶么?怎么给他用作表字了?
但见一边的洛铭笑眯眯的,显然满意的很,洛兮也只是暗自嘀咕一句。
礼毕后,洛兮终于舒了一口气,站在廊下,望着宾客尽散,眼见着段成随在那男子身后要走,他嘻嘻笑着过去,道:“嗳……段兄,怎么这就走了?你说好给我的大礼呢?”
段成回身,道:“小兮,你再等等罢,我晚间叫人给你送过来可好?”说着,不待洛兮回话就急急地追着那男子出去了。
洛兮摸摸下巴,心里正思量着,忽闻身后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唤道:“小兮。”
洛兮转过身来,见是苏子虞,嘻嘻笑道:“原来是先生,怎么?先生也要给我大礼么?”
苏子虞笑了,他微弯了眉眼,道:“你想要大礼?”
“嗯,嗯。”洛兮大力点头。
“原是要给你一份礼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