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遗恨+番外 作者:顾子行(晋江2014-09-04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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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涛涛不绝地说,陈碧棠认认真真地听,偶尔也发了评论。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曾有什么麻烦?”
她摇了摇头道:“可我去了账房,取了钱……”她顿了顿,忽的不说话了。
“嗯。”他只应答了一声。
她继续道:“宋文甫,你怎么不问问我取了多少钱?”
“哦?取了多少?”
“二百五十万两白银。”
“恩,知道了。”
“喂,你怎么不继续问我那钱都做了什么?”
“账房里的钱自然是你可以拿来调动的,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就好。你本来就是我宋文甫的管家婆。”
她低了头,从衣服里取了那枚红玉给他,又捏着指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说道:“算了,你还是先骂我吧。”
“为何?”他早就知道她取了钱的事,也大约是猜到了那钱的用处的。可她说她想他,他便一瞬间释怀了……
“文甫,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他忽的揽了她道:“倘若那些钱真的能断了你与他的执念,我当感到快乐才是!毕竟与你厮守终身的人是我,我有膝下承欢的钊儿。这些就够了。”
陈碧棠骤然听到“钊儿”两个字,眼底的光忽的一闪,倘若他知道了,她怕到时……
可她没有胆子同他说。从她将自己给他的那一刻起,她便丧失了爱两个人的资格。从此便将那段记忆封锁了罢……
……
这日她抱了书在树下纳凉,一片梧桐叶飘落近她的书里,这日她的钊儿竟然会软糯糯地唤了她“麻麻”。她提了笔,在那叶子上落下一串字来。
“吾儿钊儿,几日初言,甚喜,甚喜。”
宋文甫一路行色匆匆地走来,一脸正色地道:“碧棠,我最近发现一件事……”
闪着细碎星光的桃花眼忽的抬起,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她的心脏却骤然缩紧着……他是不是知晓了什么事?
“钊儿最近竟然会喊妈妈了!可他竟然不会叫爸爸,我好受伤。”说着当真拧了眉,一脸的郁结。
陈碧棠忽的抱着那书笑得脸都抽筋了……
“文甫,你不会是吃了这小娃娃的醋吧?”
他挑挑眉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他爹!这小子竟然直接忽略了!”
说着揽了她进怀,陈碧棠的心忽的刺了一下,倘若是那人,会怎么样想?会不会也这般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骗
两人都没有回头,身后的长廊下面站着的人,眼底沉了沉,手指忽的攥紧,指尖上的蔻丹滑过一丝暗红的光。
陈碧棠依旧每日去Dreaminghome看一看,却也只做一些甜点,旁的事从不过问。她用来记录的本子已经满了。
宋钊由奶妈带着,每日跟着她。她一时间为他想了无数种新式的甜品,店里食客们也带了孩子来。
“玉芬,在这客厅里再辟出一块空地来,放些儿童的游乐设施吧。”
她哼了一声道:“姐姐,难道是想这里变成儿童乐园?”
她笑:“有何不可?”
“姐姐,这店现在可是由我来做看管的!我同意你这样做!”
陈碧棠忽的笑道:“呵呵,照你这样说来,这店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这日宋文甫收回了李玉芬那里的章。
她只是笑着说道:“这要是放在我这里,我怕是也不会用,这里我管的不好,还是给姐姐吧。”
“玉芬,倘若你喜欢,我会帮你再开一家类似的店,却不叫Dreaminghome。这里是她的心血。”
“玉芬一生所愿不过是相夫教子,其他的事,我并无非分之想。”
宋文甫忽的笑道:“我这一辈子,怕是只会有钊儿一个孩子。旁的我都可以给你,”
“好。”可是旁的,她却不稀罕。
“我帮你在东郊买了套房子,过些日子我就命人搬了你的东西过去。”
“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
“那为何……”
他半是哄骗地说道:“我会去看你的。”
看她?呵……
宋钊被他奶娘牵着。一步一蹒跚地走到宋文甫面前。忽的抱了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唤他“麻麻”。
宋文甫一把抱了他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软绵绵的手,抱着他高挺的鼻子,一直玩着。
“钊儿唤我爸爸!”
宋钊抱了他的手到嘴边亲了亲,又咬了咬,粉嫩嫩的牙床子沾了他满手的口水,“麻麻……”
“乖宝,叫爸爸!”
他勾着脑袋唤:“麻麻!”
宋文甫唤了奶娘过来,端了她手里的提拉米苏,挖了一勺沾了草莓的到他唇边,宋钊连忙伸了小舌头去够,宋文甫笑,一抬手,离开了他的唇:“宝贝,唤爸爸。”
“麻麻!麻麻!麻麻!”
“爸爸!爸爸!爸爸!”
“麻麻!麻麻!麻麻!”他欢腾着手,一路唤道,口水挂了满脸。
陈碧棠听见那两人的声音,连忙走近,忽的被他们俩的动作逗笑了。“钊儿他见你的日子不多,说得自然是不清楚的,你莫要为难他了。”
宋文甫见她来了,掩着嘴咳了咳,挖了一大勺递到他嘴边。宋钊见自己麻麻来了,也不吃那慕斯了,软绵绵的小腿一弹一弹地就要往陈碧棠哪里挪,神色间一片急促。
几步走近,忽的一下抱了她的大腿唤:“麻麻!”
他干脆将他没吃完的那勺慕斯,一口气吃了去,“这小子是要向你告状呢!”
李玉芬看着这三人,忽的有些难受。却也努力挤了一个微笑出来,“姐姐过来了,我去看看那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也不等那两人回话,回了头,便逃一样走了。
……
第二日,李玉芬看着陈碧棠腰间挂着的玉章,忽的笑了笑。她忽的笑了笑。她自然是比不上那人的,便是自己想尽了办法来讨好那人,那人却连一眼也不愿多给她。
他不愿和她有肌肤之亲。她懂,不过是因为那个陈碧棠!他因着要气那人娶了自己,却从来不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这就是宋文甫!从来都是这样!
那时候,他第一次带了自己回家,她满心的欢喜,可见到那个仪态端庄的女人的时候,她忽的有些紧张。可出人意料的是,宋文甫竟然向她介绍了自己。她不是不兴奋的。
晚上他甚至留了她下来。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本以为他会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谁知他伸了头一直在往窗外看,她悄悄地寻了他的目光看去,竟然是那人的卧室。
可她自己对他有贪恋,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大了胆子赤了脚走到他身后,一下子揽了他精壮的腰道:“文甫……”
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的背,声音也仿佛浸了水……
他很是冷硬地搬开她的胳膊道:“早些睡吧,你睡床,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可是……”
“地上凉,快上去。”
“宋文甫,你是故意用我来气她的对吗?”她有些气不过,纵然她见惯了风月场,却到底对他是存了真心的。
“你知道就好。”他忽的点了一支烟,转身看着她,火红的一瞬间变热,像只带了血的梅,散在空气里的白雾弥漫着,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飘忽不定。
“宋文甫,你没看到吗?她刚刚一点也不生气,还送了我这个!”
“那个你收好,那是他们陈家的船家之物。”
她气,猛地将那玉镯子砸到墙上,摔了个粉碎。
宋文甫怒,一下捉了过她的胳膊道:“明天起,你便不要留在我身边了。我的女人要有最起码的自觉。”
“文甫……”她忽的落了大颗的泪。
第二天一早,他却又像往常一样和自己有说有笑。甚至带了她看看院子里才开放的花。
在那之后不久,他更是说要娶自己。
……
宋文甫在南京只呆了几天,便又去了一趟京师。
11月份,江苏宣布独立,陈碧棠又收到陆覃之的来信。提了笔回了那人一封信:虽不能与君同床共眠,但能与君共饮一江水已经足以聊表妾心,从今后怕是不能思君忆君。
她仔细地收了那信,只见随信来的还有一对婴孩的小银手镯,爬了一圈子的祥云纹,想来应该是给钊儿的,翻过来一看,那镯子的内侧刻字“长念吾儿”。
只是她怎么能给他带这个……
况且,她已经下定决心此生不再见他,她能做的只有探听了消息保了他的平安。
可是那孩子玩得开心,瞥见她手里的银镯子的时候,忽的安静下来,猛地一把夺了过去。竟然龇牙咧嘴地连着唤了好几句“爸爸”,一声比一声清脆,越喊越开心。
陈碧棠一喜,忽的落了大颗的泪。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喊爸爸。
她唤了他在怀里抱住,抱着他的额头细细地吻着,“宝宝,你再喊一遍。”
那孩子竟然夺了那两个小手镯,抱在嘴边啃了啃,一直甜甜地唤了他“爸爸”,她抵着他的额头细细地吻了,那孩子却一直“咯咯咯”地笑。
这一幕忽的被推门进来的李玉芬看见了,眼底的光沉了沉。
……
宋钊一日日地长大,浓黑的睫毛卷而翘,粉唇皓齿,眉眼间竟生了那人的几分俊挺,陈碧棠常常要看着他入神许久。
大雪封城的时候,她每日都要裹着狐皮的小袄,在Dreaminghome和家里之间来往,宋家的钱财她最清楚,宋文甫写了几次家信与她,多是让她往某个地方送些军饷。宋家虽仰仗着各方的势力跑着运输,但随着各方势力的不均,偶尔也会做了赔本的买卖。
大约是有意识地补充宋家的资金链,陈碧棠在这家Dreaminghome上做足了功夫,洋人的钱确实是比国人的好赚些,可是嘴巴挑剔得狠。
她不得不每天泡在厨房里,琢磨着一道道的甜品。之后又要制定新的财务预算,开始新一轮的营销活动。每每她回家都已经是半夜,宋钊都是李玉芬在帮忙照应。
开始的时候,宋钊见不到她,便一直嚎啕大哭。之后竟然抱着李玉芬的手,“咯咯咯”地笑着。
宋文甫为了节省开支,常常将在上海的秘密会议放到这里来开。
这日她借了送吃食与他的时候,见他竟然写了一张“袁”子,忽的抬了手,打了个叉。
陈碧棠一时疑惑,问道:“文甫,你心底到底向着哪一方?是袁还是孙?”
他一下捉过她的手道:“碧棠,我袁孙皆不向,我只向着对宋家有利用价值的一方。此刻显然袁家要多些胜算。”
“文甫,或许我们可以帮了孙家……”
“孙家倘若得了势,我们宋家不过是唇亡齿寒。我宋文甫虽然生与乱世,却从不愿屈了从这乱世的安排。你放心我们的小家绝不会那么容易倒了。我要这宋家成为这世上难以超越的家族!我的心不在朝堂,我的心只在你和钊儿。”
“文甫……”她的眼里浸润了泪。
“手里怎么这么凉,早些去睡吧。”
她摇了摇头道,忽的抱了他的脖子道:“我等了你一起睡。”
宋文甫大喜,猛地起身,卷了她进怀里,打横抱了……
她心里明白,不这样做,宋文甫又怎么会与她全然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慌乱的雪夜
年关将近,陈碧棠却去Dreaming home去的更加勤了,宋钊全然是跟了李玉芬。这日陈碧棠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日的事情,想抱了他亲亲,他却拂了拂手不让她亲。她有些气,强行抱了他在怀里,他却忽的哇哇大哭起来,抬了粉生生的小胳膊,唤着“小娘抱抱!”
那李玉芬笑,抬了手要接他入怀,陈碧棠猛地转身,不让她抱。“今日钊儿和我睡,你先回去吧。”
夜里宋钊哭了又哭,抹着眼泪说道:“麻麻坏!不要麻麻!小娘亲亲!”
陈碧棠这几日,总要熬夜,受了不少的风寒,本就咳嗽咳得厉害,被他这样一闹,心里一急,竟然咳了血出来。
身旁的奶娘看她如此,一时拧了眉。“夫人,您还是让我将小少爷带下去吧。您身子还不太方便。”
“不要!”她和陆覃之的孩子怎么能唤那个女人娘。
“小少爷年纪太小,不懂这些个事,自然就是谁对他好,他就与谁亲些了,夫人大可不必太过介意。况且他还这么小,夫人您还是莫要将咳嗽过了与他才是。等夫人您的病好些了再接了他过来,也不迟。恕老奴话多了。”
“你说的对。”
陈碧潭抱了他在怀里亲了亲,道:“钊儿,送你去小娘那里,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接你。”
那宋钊一听要回李玉芬那里,忽的眉开眼笑,却刺得她心里一片酸涩。
……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陈碧潭的咳嗽更是一个月都不曾好过。咳血竟成了家常便饭,医治她的大夫只说,天气一暖就会好起来,可她却觉得这个冬天漫长的可怕。
宋文甫在家的日子,总要揽了她在怀里焐着,也常常亲自顿了雪梨汤与她。
元宵节被袁世凯取消,可是传统的老习惯还在,全家团圆,宋文甫也早就说好要回家。只是正月十五这天,Dreaming home 忙得不可开交,宋文甫却没有回家,家里只剩宋钊、李玉芬和她。
一封急信递给了她,大抵是说他受袁家所邀,要参加一个宴会,明日才能回来。字里行间都是对袁世凯的愤恨,大约是对他彻底的失望,末了写了一句话,等我回来。
她一时拧了眉,拉了那送信的人问:“先生现在在哪儿?”
“在青浦。”
……
宋钊还是一直粘着李玉芬,陈碧棠越看越难受。一口没吃,便上了楼。走了一半的,忽的顿住了脚步说道:“一会送了钊儿上来,玉芬,我才是他的亲娘!”
李玉芬忽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自然。”她抱着那孩子亲了亲,那宋钊就极为乖巧地上了楼。
宋钊今晚很乖,也睡得很早。陈碧棠却是一丝睡意也没有,起身走至窗前,撩起提花织的帘子,外面是漆黑的冬夜,一粒星也不曾见到。抬了手出去,指尖竟然沾染了一丝雪,一片冰凉。
街上忽的响起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人数似乎不多,她睁大了眼睛要去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的水桶,一片惊慌。“覃之……文甫……”
到了下半夜,她依旧是睡不着,忽的房门被人打开,她一惊吓,连忙转身,唤了一声“文甫……你才回来?”
那人穿了一身漆黑的军装,一步步走近,只见忽的摘了额头上的军帽道:“碧棠,是我!”她这才看清来人,墨画的眉,如剑的眼……
她的手蓦地有些颤抖,一下抱了他的胳膊问:“覃之,怎么是你?刚才那些马蹄声是你对吗?”
“是的。”
“那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他握住了她的手道:“碧棠,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你又要去哪里?为何要特意来同我道别?”从前他最多是在信里写了与她,陈碧棠心里蓦地有些慌了。
“去青浦。”
“去那里,去那里这么近,为什么要同我道别?难道……”她一时间想想到了宋文甫的那封信。
他不说说话,床上的宋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舞足蹈着,一会又“咯咯咯”地笑着。
陆覃之忽的走近,坐在那床边,捉了那孩子的一只嫩手,在粗糙的手心里揉搓着,眼底一片柔和。“碧棠,这就是我们的钊儿对吗?长得好生清秀。”
“是啊,他长得像你,自然清秀些。我常常觉得看他就是在看你。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