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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国涉外事件秘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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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溥杰的异国婚恋(6)



  经过多方面的工作,溥仪对嵯峨浩来华一事,不再坚持己见,也欢迎她早日来华。
  最后,爱新觉罗一家人怀着极为喜悦的心情,以溥仪、三妹、五妹夫妇名义,用流畅的日文,给嵯峨浩写了一封邀请信,请她携女儿回家。
  在此期间,溥杰借廖承志赴日机会,给嵯峨浩带去了一封信。
  在这封信的最后,溥杰写了这么一句话:“不多写了,只盼望你早日和我一起过上幸福愉快的后半生的生活……”这句话使嵯峨浩很为之感动,两行泪水流淌在绯红的面颊上。就在她朦朦胧胧沉醉于幸福的追忆中的时候,家人给她送来了爱新觉罗全家人给她寄来的邀请信,请她回家。
  这封邀请信反映了婆家上上下下的心声。嵯峨浩被这一件件难以预料的喜事所感动,她激动地哭了起来。
  约在4月底,溥杰接到嵯峨浩将携女回国的回信,很高兴。他不辞劳苦,竟然提前半个月,就乘火车去迎接她们。
  溥杰和嵯峨浩一见面,就不顾一切地依偎在一起。陪同嵯峨浩来华的女儿生、母亲嵯峨尚子和妹妹町田干子都被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场面,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溥杰回顾这段往事之后,对我说:
  “嵯峨浩回北京的路上,对我讲了几句感人肺腑的话,她说,‘在回中国之前,有不少日本人劝她不要回来。甚至有人说,至少等中国灾荒过去后再回来也不算晚。她回答说:等到灾荒克服之后,再回去坐享其成,那还能算是中国人吗?!她还说:我们国家(指中国)虽然还比较不发达,但她自始至终都以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她还说:她在和我结婚的那天起,她就决心陪我一辈子,至死不变。这些话,我终身难忘。”
  接着溥杰又补充说:“想起这些话,再看看她二十多年来那种毫无怨言的实际行动,我真的感到有愧。我对不起她。”
  溥杰还谈了他小女儿生回国的事,他说:“小女儿生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不习惯,便坚持要回日本。这件事,我作为她的父亲,曾坚决反对过。我知道,她是不愿跟父母在中国过苦日子,是不愿放弃东京的优越生活。对此,我批评过她。我还向她发了火。她不管我怎么反对,就是听不进去。最后,她还是走了。这件事,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小女儿回东京一事,在精神上,对我的打击很重。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剩下这个小女儿也离我而去。我失去了天伦之乐。
  “小女儿回日本之后,只剩下我和浩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小院里,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和浩以我们自己仅有的微薄力量热心从事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为祖国建设和中日友好合作关系添砖加瓦。
  “在这二十多年中,我们也经历了多种多样的政治运动,特别是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我们固然受到了某些惊吓,但也受到了锻炼,受到了考验。
  “在这艰苦的岁月里,我们的生活虽然不富裕,和全国人民一样,过着较为清苦的日子。但我们没有什么怨言。我们夫妻之间,从没有为些家庭琐事而红过脸。可以说,我们的家庭生活一直是平稳的、没有起伏的美满幸福。但万万没想到,正在我国改革开放大好形势的年月里,浩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对此,我十分不安。”
  当时我对溥杰的幸福晚年表示祝贺,对夫人生病表示同情和慰问,溥杰补充说:
  “每当想起,由于我的罪过,使我们夫妻出现悲欢离合,我就深感内疚。每当想起,浩作为妻子,对我这样好,为我吃了这么多苦,我就深感有愧。我欠她的太多了,而我对她爱护也不够。现在后悔也晚了。”
  嵯峨浩入院之后,溥杰对妻子关怀备至。每天晚上,溥杰都去医院陪她,给她喂水、喂饭。夜里,为了观察她的病情,溥杰就在她病床旁边,支起一个折叠床,陪她过夜。
  我忙问:“今天,你怎么没有去医院?”
  “今天白天,浩的妹妹在医院陪她,晚上我去接班。”
  我听后,觉得不该前来打扰,便脱口而出说:“我不该这样来打扰你,很对不起。你所谈到的一些往事,我很爱听,只是占用了你的时间。对你夫人生病,我只能为你着急,但帮不上什么忙。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事,请尽管说,我会全力去办。现在我能做到的,只能是给你节省一些时间,让你也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医院。等夫人出院之后,我们再聊。”
  “不!我们有几十年前相遇、相识的缘分,现在碰在一起,又能共同回顾一些往事,很有意义。对我说来,也有需要。我很想写一本有关这段历史的书,留给后人。能不能做到,我还没有把握,至少现在不行。我现在还无法平静下来,专下心来写东西。以后再说吧!……”
  溥杰接着说:“你要走,我不留你。但请你下周三再来我家一次。我们再深聊聊。今天你听我谈了,下次听你谈。我们的话题是共同追忆一些五十年代的往事。我很感兴趣。”
  “好!下周三上午我再来。”
  就这样,我离开了溥杰的家。
  西皇城根2号是一个十分显眼的大宅门。门前有解放军守卫,大院内的主楼也有解放军岗哨。就从这警备森严的架势上看,谁也猜不出大门里面是个什么衙门。其实,这个大宅门只不过是全国人大的一个招待所。自从六届全国人大把新成立的四个职能委员会设在这个大院之后,这大宅院就变成了全国人大各委员会的办公所在地。说实在话,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休会期间,除了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在这里忙忙碌碌外,没有几个人大常委会委员出入这个大宅门。




我所知道的溥杰的异国婚恋(7)



  这天星期三,我照例匆匆忙忙走进这个大宅院,准备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事务办完,想尽快应邀去溥杰家访问。
  出发前,为表示对溥杰的尊重,我先给他打了个电话。溥杰在电话里说话和往常一样,很客气地对我说:“今天天气好,很适合访友聊天。西皇城根离我家不远,快来吧,我在家等你。”
  护国寺离西皇城根2号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当我走进溥家大门时,溥老已走出正屋门来迎我。我们相见,免不了寒暄了一番。
  看上去,溥杰这天情绪很好,显得比往常精神了许多。我忙问:“夫人的情况如何?”
  “这两天颇有好转。浩劝我回来休息。
  “我昨夜休息得好。今天天气又好,感觉很不错。我很早就起床,出来活动活动,浇浇花,现在正等着你来。”
  “我今天不能多打扰你,希望你在这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大好时光里,早去医院,多陪陪夫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很愿意跟你多聊聊。”
  溥杰边说边为我泡茶,又拿出了浩的妹妹从日本带来的巧克力招待我。
  我们正准备开始闲聊的时候,从左边屋里走出一位身穿制服的日本女人,她很有礼貌地用日文和我打招呼。我立刻站起来还礼。我正想问,溥杰在旁介绍说:“这是浩的妹妹。她特意从东京来探望她姐姐。”
  这时,浩的妹妹向我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我也向她鞠了一躬,并说,“很荣幸和你相识。”然后,浩的妹妹又略有歉意地说,她要去北京医院看姐姐,失陪了。
  看到这种情形,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安。一是溥杰夫人生病,住在医院;二是他家又有远方来的客人需要照顾;三是溥杰已经年过古稀,不应该这样前来打扰。因此,我怀疑,溥杰对我今天的前来,是否有些勉为其难,却又不好意思讲出自己的难处。我想到这里,有些后悔,觉得此时来访溥杰,有些不近人情,应该另选时间再来。
  我刚要说出自己的心思时,聪明的溥杰已发现我有些发窘,便立即说:“今天,我们去医院的任务,已有分工,浩的妹妹白天去,晚上我去。这样分工,倒不是为了你来,而是我也想抓时间休息一下。同时,我也很想找机会和你,以及和有关人士聊聊50年前的事。这也是我的需要。因此,你大可不必感到来得唐突,以为来得不是时候。同时,今天约你来,也想送你一张我写的字,留作纪念。”
  说着,溥杰到书房里拿出来已经写好的字画,双手递给我。我赶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字画。
  这字画是专为我写的,充分显示了溥杰的诚意。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一面打开字画看,一面连声道谢。
  溥杰是大清王朝末代八千岁,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他写的字,也遍及全国。他写的字,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人们都称他是位著名的书法家。许多商号门匾,都是求他写的。
  人们都知道溥杰写字写得好,而他自己却很谦虚,从不张扬。他不为名,不为利,给别人写字,分文不取,而且还有求必应。据1985年这一年的统计,向他求字的人,多达280多人,用的宣纸至少有800张。
  溥杰每天的活动日程,都安排得很紧张。他除了出席人大常委会会议和有关参政、议政等工作外,他还要抽出足够的时间,为写好自己的后半生一书搜集资料,还要占用大部分时间、风雨无阻地去医院陪夫人。这些固定的日常活动他必须照办外,还要应付四面八方人士的求字和一些热心朋友的来访等。因此,他的休息时间很少很少。
  这位才华出众、书法奇特的老人,在不停地忙碌当中,竟然抽时间,主动为我写了这幅字画。我很感动。
  这幅字画是抄写唐代张藉的一首诗,我看完这首诗后,溥杰对我说,他喜欢这首唐诗。诗的含意,多是为了吉祥。我接着就赞赏说:“溥老的字风格独特,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每个字都是一张画,画中主体的姿态,既严谨,又渗透着某些潇洒、宽松和美感。所写的这首诗,也正反映出溥老一代老人的心愿,嘱人不要动不动就张牙舞爪,不要损人利己,不要不可一世,处处都要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社会的利益。如果人人都能为此善良,如此有良知,天下必将太平,世界必将美好。”
  溥杰笑着说:“说得好,古人的诗句需要后人深入学习、研究和领悟。这首唐诗,我很欣赏,其中的含意,对我影响不小。如此,我才选定这首诗,写好送给你,留作纪念。”
  “我也欣赏这首诗,更欣赏你写的这笔字”,接着我又说,“我将把这幅字裱糊起来,挂在我家客厅里,让我的朋友,都能仔细地欣赏溥老的字。同时,正如你所写的,这幅字可作我们的纪念品。每当我看到这幅字画,自然会想起我们今天在你家的谈话。”
  溥杰一边听我说话,一边将这幅字画叠好、包好,又递给了我。
  接着,溥杰便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我们共同关心的一些往事,他说:“咱们接着上次的话题谈吧。上次说到,怎样对待历史,怎样才算对历史负责?这个问题,我们的共同立场是,无论是看历史、读历史,还是写历史,只要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对待、去观察、去写作,就算是对历史负责。这一点很重要。




我所知道的溥杰的异国婚恋(8)



  “目前,社会上刮起了一阵‘皇帝’风,或叫‘皇帝’热,出现了不少以皇上、太后、公主、皇宫、太监为题材的、属于历史性质的宣传物,花样繁多,来势很猛。这股风在电影、电视剧、报刊、杂志、小说等宣传阵地中,都受到不少波及。这股风在广大听众、观众以及在广大读者中间的影响很大。遗憾的是,也是令人不安的是,许多作品都是编出来的,历史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坦率地说,写历史不是写小说,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应该从实际出发,切不可推论和编造。因此,我们应该呼吁,任何人都可以向读者介绍这方面的历史。这不是坏事,应该提倡,但要实事求是,不能脱离实际。
  “我以前是封建王室的重要成员,是皇族,但我也是一个经过思想改造的新中国公民。我自己既不会为皇室护短,但也不想对歪曲历史的现象,置若罔闻。
  “如果有人大力批判封建王朝,我举起双手赞成。不破不立嘛!只有这样,也才可以大张旗鼓地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如果有人大力披露社会上的污泥浊水,我也赞成。打扫房子嘛!只有这样,也才可以毫无干扰地执行中央精神,才可以推动社会大步前进。
  “然而,目前,有人写某一段历史,热忱很高,但写出的东西,并没有反映出这一历史阶段的真实面貌,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事实地介绍其真实的一面。他们所写的东西中,要么是道听途说的,人云亦云;要么是胡编乱造,迎合低级趣味。我为什么敢这样大胆地说他们呢?因为他们所写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亲自经历过的历史,或者说,我就是这段历史的当事人、见证人,至少也可以说,我自己知道这段历史。使我为难的是,我怎么面对这些不实之词呢?我又怎么可以出面指手画脚地说,这个不对,那个不对呢?况且,我也是一个不愿多事的人。于是,我只能自己干着急。
  “最近,有人把自己写的稿件,送我审阅。凡送我审阅的稿件,不论是谁写的,我都不推卸责任。我都认真地阅读、认真地提出修改意见,尽量做到客观真实、实事求是。”
  我对溥杰这种诚挚待人的态度深为钦佩。我插嘴说了这么一句:“你是一位热心于民众事的人大常委会委员,难能可贵。
  “我有一个想法:你既有渊博的知识,又掌握丰富的历史资料,因此我很赞成你的设想,你应该抽时间,把自己的经历一点一滴地都写成文字,留给读者,留给后人。”
  “不敢当,我做得很不够。我也很想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写出一本书,略尽新中国一个公民的一点义务。”
  溥杰的想法好,动机也好,相信他写出的书,一定会很有内容,很值得看。我忙说:“你的想法很好,希望能早日看到你的书。你的书将是对社会、对人民的一大贡献,也将是对历史的一大贡献。”
  溥杰思索了一阵后,对我说:
  “愿望都是很理想的,但具体实现这一愿望,就会出现许多干扰。有些干扰,也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想排除这些干扰,实在也是勉为其难。
  “这些干扰,一、是力不从心,时间不够;二、是社会上一些有关宫廷的不实之词,越来越多,越来越玄,纠不胜纠,却又不便泼冷水。
  “近来,社会上找我审稿的,或者是找我参加座谈的,日益见多。这些事,我不便推辞,有求必应。正如上面我所说的,对一些失真的作品,我不能掉以轻心、走马看花式地糊弄过去了事。特别是找上门来的作品,我不能不给以认真地阅改。这就需要花很多时间。
  “我没想到,这几年,描写宫廷内部生活的电影、电视、小说、剧本越来越多。有的作品不错,有的作品不行。有的作者来找我,要我审稿的,我就花时间给他们看稿子、提意见。有人要我为书作序、题字的,我也不能草草写上几个字就了事,也要花时间,看内容、提意见。这些事就占了我不少的时间。当然,只要作品不错,我提了意见,对人家有好处,我也不怕费时间。但是,有的作品文字蹩脚,内容荒诞,看上一遍,不想再看,实在令人恼火。譬如有的作者迎合低级趣味,虚讲了不少荒诞离奇的情节,编了不少莫须有的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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