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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子世无双 作者:好大的雾(晋江vip2014-02-10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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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宁知道这是古代人的宿命。那么,她自己呢?
  
  她和荷华年纪相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未来的某一天,难道她也要等待命运的安排,把后半生托付给未知的人吗?这绝不是她能接受的。
  
  骊山皇宴的气氛被一桩婚事推到顶峰。
  
  宛宁独坐在阑珊的灯影下,似乎一切与她无关。月影迷离,一双褐色的朝靴在眼前停驻。
  
  这时候,大家都去闹哥哥了,谁有空来找我?
  
  她疑惑着抬头。看见扶苏低头凝视着,目光缱绻,眼底似乎有星光流动。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四平八稳的笑,向宛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去向你哥哥敬一杯贺酒吗?”
  
  宛宁嘴角抽动。“你不也没去吗?”
  
  “现在去的人都是急于巴结的。我和你哥哥友情笃深,庆贺也不急在这一时。”扶苏长身而立,绀紫长衫的衣角被夜风扯动,一股幽香发散开来。
  
  宛宁低头嗅嗅,分明是自己常用的香粉味道。
  
  忽而想到方才在汤泉宫,她曾赤身裹着扶苏的新衣,香味由此染到衣服上,挥之不散。
  
  她吐吐舌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是我哥哥,我更不急着庆贺了。”说罢,将头一转,拆下那对引人注目的耳珰。
  
  扶苏双目烁烁,道:“戴着。”
  
  宛宁瞥他一眼,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我用惯了寻常饰物。唯恐再给父亲招来祸事,平添了是非。”
  
  扶苏默然片刻,安心地看着她将耳珰放回匣中,然后点头称是。寻摸着再也无话可接,便转身回了位子。
  
  宛宁看着扶苏风姿傲然的背影,越发觉着他是个有意思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赵高是否被“去势”的问题:
  
  原谅我按照大多数人的习惯把赵高写成了一个太监。其实,关于赵高是不是太监,没有准确的定论。因为秦汉时期的内官,还没有施以宫刑的习惯。历史上赵高是有女儿的(ps:赵高的女婿在望夷宫杀掉了胡亥)。但是,清朝时期哪怕是太监,也有不少没有绝后的。(这个问题说深了就要掉节操了啊喂!)所以,我不敢绝对的说赵高是太监或者不是太监。
  考虑到大多数人的一致认知,我的设定里依然让赵高扮演了太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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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罚

  皇宴结束,已经是子夜了。
  
  归来的路上,贵族男女们哈欠连天。秦朝的车辇平衡性实在不怎么样,一旦跑快了就晃晃悠悠,像摇篮似的待不安稳,坐在里面想不犯困都难。
  
  入府之后,宛宁直奔自己的寝房。她大力把脚一蹬,鎏金履东一只、西一只飞远。再脱掉粘了汗渍的罗袜,仰身一躺,连脸也不洗就要往帐子里钻。
  
  云意强驱着睡意掌了灯,双手扶宛宁坐起来,“小姐别急着睡啊,先把衣服脱了。”
  
  宛宁知道众多丫鬟里数云意最体己。她像姐妹间耍赖似的,拉过被子盖上,眯着眼睛装睡。云意无奈,轻轻拨掉她的外衣,又提了水瓮和手巾为她擦脸。宛宁惬意地躺着,感觉热乎乎的手巾在脸上轻揉,一下、两下……正享受着,柔软温热的触觉骤然停了,脸上泛着的水汽忽而转凉。
  
  宛宁睁开眼,瞧见李斯带侍从走进来,寻了个凳子坐着,脸色凝重,眼神复杂。
  
  “丞相大人万安!”云意退到一侧,曲膝道。
  
  宛宁忙不迭披上衣服站好,纳闷李斯怎么这么晚跑进自己屋里,而且连声招呼也不打。要说当爹的往女儿闺房里跑,这不合古代的情理吧?
  
  “父亲……”宛宁唯唯诺诺地盯着他,似乎觉着事情不大对劲。
  
  李斯的胡子微微动了动,看来是有话要说。犹豫半晌,沉闷地“哼”了声,冷冰冰道:“明日一早睡够了,记得去后院领一顿罚!”
  
  宛宁和云意瞠目结舌,什么,领罚?宛宁心虚,知道自己在皇宴上差点犯了大错,不敢多问,也不敢反驳。云意心疼主子,斗胆用蚊子似的声音提醒:“万一小姐的身子吃不消……”
  
  李斯重重一咳,假装没听见地理了理衣襟。云意不敢再吱声,看来丞相这话不是唬人的。
  
  翌日一早,宛宁乖乖跑去后院领受家法。
  
  管家咬咬牙,挑了段最粗最韧的柳条。半尺长的柳条沾过盐水,泛着绿油油的光,抽在手心,形成两道触目惊心的红。宛宁忍着泪水挨过十下,圆圆的小脸憋得通红。待到责罚结束,她整个人虚脱般倒在地上,只知道摊着手嘤嘤地哭。
  
  几日后,在正厅吃饭的时候,手上的伤口仍旧青肿未消。宛宁乍一握筷子,手心连着虎口处火辣辣的疼。她五官挤成一团,“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筷子应声落地。
  
  李桓拾起筷子,命下人换一双新的来。他皱眉看着宛宁掌心两道紫红,问:“现在知道疼了?”
  
  宛宁委屈地点头。
  
  又问道:“以后要不要守规矩?”
  
  宛宁眨眨眼,再次点头。
  
  李桓长舒一口气,移开眼睛不忍再看。“这还差不多,父亲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把你养娇了。切记以后行事长点心,要知道什么形制的东西是你能用的,什么不是你该用的。”
  
  宛宁连连点头,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成。看你无恙,我也好交差了。”李桓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只小瓷瓶,揭开封口的布条,一股似酸似辛的刺鼻药味儿发散出来。
  
  宛宁捂住鼻子,嫌弃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好难闻!”
  
  李桓二指轻敲瓶沿,说道:“扶苏交代我带回来的外伤药。他知道你挨罚,连夜找人按宫廷秘方配成,据说对化瘀散结颇有成效。”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这事才过了一天,连扶苏都知道了?
  
  宛宁赌气推了他一把,偏着头道:“谁叫你告诉扶苏公子的?哥哥,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李桓摊摊手,大呼冤枉:“我可没对任何人说。”他原来以为妹妹是偶尔犯傻,现在看来,是真不懂朝中为臣的事故。瞧着她不住嘀咕的模样,李桓指点道:“说你傻你还真傻,你以为父亲真舍得罚你?这一顿打不是教训你的,而是打给朝臣们看的。大家都知道咱们李家越了规矩,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只怕众怨难平啊。”
  
  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工作场上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对于古人之间、朝政权术一类的事情,她真是一窍不通。
  
  宛宁似懂非懂地点头,说道:“我没有怨恨父亲的意思。父亲位极人臣,有许多明明不想做却必须要做的事。”
  
  左右服侍的丫鬟换上一双新的象牙箸,由李桓接过,递给宛宁。他随口道:“我看,扶苏对你倒是挺上心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宛宁眉头一紧,被戳到了心事,“你说这个做什么?哥哥都要成亲了,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她顺势劈手夺过筷子。象牙箸通体坚硬,抵在伤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呲牙咧嘴地扔下,眼眶里差点涌出泪来。
  
  李桓摇头笑笑,继续埋头吃饭。
  
  一连几天按时用药,手心的淤痕逐渐淡去。宫中秘方果然管用,宛宁感激扶苏,想着今后要寻个机会亲自向他道谢。
  
  **
  
  天气快要入秋,宛宁身子爽朗时,常到花园僻静的角落里习字。因为她的小篆写得实在不堪入目,怕有朝一日在父兄面前露了马脚,只好在背人的地方偷偷磨练。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人发现花园里这处隐秘的所在。
  
  这一日落日西斜,云意和月容来催过三五次晚饭。宛宁腹中空空,脖颈僵硬,练了一下午字的手指泛着酸痛。
  
  像往常一样,她算算快要到时辰,搁下笔,毫不避讳地伸了个懒腰。
  
  宛宁收拾了云石上搭着的习字稿,准备回秀檀轩吃饭。
  
  忽然,花园里闪过一个缥缈的黑影,“嗖”地从小径蹿到花圃,转瞬没入紫藤架里。宛宁定睛看看,紫藤架两侧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朵开到全盛、快要颓败的牡丹。她揉揉眼睛,指尖未干的墨迹蹭到右眼下,染上芝麻粒大的一点儿黑。
  
  “唉,累的眼睛都花了,明天还是休息一天吧。”她自言自语着,总算为懒惰找了个借口。
  
  晚风吹过,一片歪歪扭扭写满了字的帛布飘到花藤深处。宛宁懒洋洋提着裙子去捡,念叨着:“这么难看的字可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好歹也是丞相李斯的女儿!”
  
  钻过花藤,没找见被风刮跑的字稿,反倒先看见一个穿着黑衣大氅、腰间挂满了饰物的男人。
  
  宛宁问:“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张字稿?”
  
  那人没听见她的话,伸手在花藤的虬枝里抻出一片帛布,随着轻微的动作,腰间缀着的小铜镜、银铃铛哗啦啦作响。
  
  宛宁大惑不解,怎么还有男人随身带着镜子和铃铛的?莫非他是个太监?打量着男人白净瘦削的脸庞,她想,像他这样细皮嫩肉、还不长胡子的,八成就是太监了。
  
  却看“太监”盯着帛布端详了一会儿,看着那比柴垛还凌乱的字迹,他眉梢藏着不怀好意的笑,叹道:“啧啧,这画可真丑!”
  
  他声音浑雄,听起来又不像是太监。宛宁复朝他手上看了看,嗯?这不是我正找的习字稿吗?
  
  “太监”又看了一眼,再次叹道:“太丑了!实在是太丑了!”
  
  宛宁羞得满脸通红,踮着脚尖在他肩上一戳。“喂!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画了?识不识字?读没读过书?”
  
  他挑眉瞥了宛宁一眼,看见她脸上的墨点,忍不住讥诮道:“姑娘识字都识到脸上去了吗?”宛宁气急败坏地拿帕子擦擦,原本不大的一点墨迹晕开,糊成一片黑蒙蒙的雾团。他笑得更厉害,卸下腰上一枚铜镜,塞到宛宁怀里。“你自己瞧瞧。”
  
  宛宁照着镜子擦干净,扬手把镜子抛高,阴阳怪气地道谢:“谢谢你了。”
  
  他顿时脸色大变,神情紧张着跳起来,伸手接住。“当心,这可是圣物!摔坏了赔不起的!”
  
  宛宁咂咂嘴,刻意讥讽:“哦,知道了,公公。”
  
  “公公?”这个称呼显然刺激到了他。
  
  他眼睛瞪得滚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压下来,几乎要贴到宛宁的鼻尖。“叫我国师!我是始皇帝新封的贺兰国师!才不是什么公公!”
  
  宛宁被他逼的连连退了几步,后背抵在紫藤花枝上。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改口唤道:“呃,国师……国师公公。”
  
  国师嘴角抽了抽,无可救药地看着宛宁,嫌弃道:“算了,谅你们这些女人也没什么见识。”
  
  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宛宁冷冷一笑:“国师,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国师嘿嘿一笑,这个女人总算接受了我的身份。他漫不经心地一丢,道:“还你。”
  
  宛宁接过,小声嘀咕道:“我得赶紧告诉哥哥去,府里混进来个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客,求意见和评论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无评体质么?)
  




☆、暗涌

  回房后不一会儿,李斯派人来传话,晚饭一同去渌波亭吃。
  
  宛宁换上一身月牙黄的织锦长裙,略施淡妆。她想着渌波亭是家中宴客的地方,便问丫鬟们:“今天府里来客人了?”
  
  月容午后偷懒的时候,恰好看见有辆紫乌辇驶进来,守门的小厮说是来了位大人物,要在丞相府小住几月。她抢先答道:“听说是来了位贵客。”
  
  云意对着镜子,为小姐戴上一串松绿石颈饰,瞪月容一眼:“尽心做事的时候从没见着你出头,反倒是探听消息属你最灵通!”
  
  月容讪笑,见小姐两只耳朵上光秃秃的,急忙找个机会奉承。她从妆奁里取出一对最华贵的耳珰,捧在手心问:“小姐戴上这个吧,正好配今天这身黄衣裳和绿首饰。”金玉铛珠躺在她手心,金碧相映,宝光照人。
  
  宛宁不由一笑,心底泛起暖融融的涟漪。
  
  云意像看见了灾星似的,拿玉梳子在月容头上狠狠一拍,厉声道:“放回去!不长心的丫头。”
  
  没由来地挨了骂,月容心中叫屈,不知道是哪点惹怒了云意。她委屈地把耳珰塞回去,找了一对素净的银坠子给小姐戴上。
  
  宛宁无谓地笑笑,坐直了身子,抖擞精神去应付一会儿的家宴。
  
  到了渌波亭,云意和月容不再跟着,换了侍饭的丫鬟掌灯。青纱明灯里烛火跳动,打在宛宁脸上忽明忽暗。她依礼扎了低头,屈一屈膝:“父亲,哥哥。”
  
  李斯道:“宛宁,向贺兰国师问安。”
  
  宛宁叹了口气,“国师大人好。”方才月容说府里来了贵客,她猜到十有八九是那个自称国师的怪人。
  
  宛宁对人对物都有个习惯,那就是开始看着顺眼的,就越发觉着喜欢。反之,遇到第一眼就被她厌恶的,日后只会加倍嫌弃。偏不巧,这位国师就是招她厌恶的那一类。
  
  被迫和讨厌的人共同进餐,宛宁百般不愿,苦笑着想,算我最近倒霉,赶明儿真该花钱找个高人来看看法相、去去霉头。
  
  她落座在李桓身旁。
  
  李桓问:“手上的伤可好了?”
  
  宛宁摊开手在他眼前晃晃,皮肉完好,剩一道若有若无的浅红横亘在掌心。
  
  李桓点头微笑。
  
  趁着李斯和国师聊得正热乎,宛宁朝李桓的位置挪了挪席子,低声问:“先前没听说朝中有这么一号人啊。这个国师是从哪冒出来的?”
  
  李桓稍稍靠过去一点儿,低声说:“贺兰国师是徐仙人的师弟。按陛下的旨意,我要在腊月和公主成婚,国师是陛下派来勘察风水、主持婚事的的。”他语气平淡,容色未变,说得这样轻松,仿佛娶妻对他而言不是大事,只是在府里多添一张吃饭的嘴。
  
  宛宁勉强笑了笑,“知道了。”
  
  原来又是那群招摇撞骗的方士。
  
  此间,却听李斯道:“小女常年有恶疾缠身。人人都说国师上通神灵,下通幽冥,还劳烦帮小女看看,驱一驱邪晦。”
  
  宛宁和李斯的位置隔得稍远,零星听见这几句,摇一摇手:“父亲,不必了。女儿已经痊愈。”
  
  国师毫不避讳地在她脸上看了一圈。“我看小姐面色红润,声音清朗,不像久病缠身的人。单从面相上看,小姐是有福之人,丞相不必过多劳心。”
  
  李斯喜道:“国师说的是。”
  
  宛宁心中暗讽,哼,面相?十岁那年有人说我长了一张能活到八十岁的面相呢!结果还不是二十多岁就死了,莫名跑到这个时代来受罪。
  
  “不过,我在师兄那儿新学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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