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作者:伏羲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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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融顺着井壁摸了一圈,严丝合缝的圆,没有其它通道。
昏暗的井底忽然跳起数颗火星,紧接着一团火焰蹦出,照亮了四壁。
原旭晨用打火石点燃了火把。他仰目确认太阳的位置,用火把照着北面井壁,指腹在上面一寸一寸摸过去。
火把快烧到一半时,他把它交给祁融,抽出匕首边摸边划出一个方形的轮廓,继而掏出怀里的石头,把轮廓边缘的土和碎石刨开。
随着他的动作,一块方形石板渐渐脱颖而出。祁融上前帮忙,一个人用匕首,一个人用尖石,注入内力,合力将一块近六寸厚的石板掀了下来。
顿时枯叶和尘土齐飞。
石板后,黑黝黝的洞口吐出阴冷潮气,不知通向何处。
☆、第7章 井洞遇险
待洞内传出的异味散了大半,原旭晨和祁融互换眼神,一前一后钻进洞中。
洞径只容一人通过,很多地方被泥石堵住。两人不得不边走边挖,行进得异常缓慢。不知过了多久,原旭晨的刀已钝得划不开手指,祁融的石头已磨得滚圆,前方的泥块忽然大块塌落,露出三尺见高的空间。
一颗夜明珠半陷在泥土中,尘埃遮不住它的幽光,它默默守护这方空间已不知多少年。
在它的光芒下,两人得以看清这个地方。泥土和石块之间依稀可见雕刻精美的玉石碎片,雕有腾蛇图案的半截精铁梁柱斜插在地上,顶着一块硕大的大理石,才架出这么个空间。看来,这里原本住过某位大人物,后来由于天灾或者人祸坍塌了。
原旭晨用匕首刮下层层泥土,仔细打量每一块地方。忽然他眼前一亮,放下匕首用手刨开土石。一个雕琢有古朴花纹的细长杆尖逐渐露出来,原旭晨握紧它,用尽全力猛地拔出。
那是一把剑。
一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骄傲和美丽的剑。
剑鞘的花纹像远古的图腾,繁复却精细,细看能分清每一条纹路,粗看却让人产生晕眩感;剑身修长如少女的身姿,不知用什么材料炼成,出鞘时流光溢彩,似乎丝毫不受岁月的洗礼。
婀娜如行云,妖魅似鬼神。恰恰便是这样一把剑。
剑就像是活的,带着原旭晨的心跟它一起加速脉动。
刚开始原旭晨以为是自己激动所致,但直到祁融面露不安地握住他的手,他才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这种颤抖。
是剑在振动,带着他的手和身体一起抖。
剑鸣越来越响,好像在强烈地呼唤什么。原旭晨突然抬剑一挥,精铁柱和大理石块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两段,切口细如发丝,切面光滑如镜。
一个长影子掉下来,“呯”一声砸在地上。原旭晨伸手去捞,却立即反射性地缩回来。就这么一握,手心的皮已经不见了,伤口里的血好像沸腾一样冒着泡。
另一把剑躺在地上,剑身嗡嗡作响。
如果原旭晨手中的剑是个女子,那么这把剑就是她天造地设的丈夫。剑的尺寸整整大了一圈,相似的古老花纹展现出凌然的傲骨和霸气。
祁融试探着碰了一下,没受任何伤害,但他使出浑身力气只把剑拖动了三寸,它远比看上去的样子重得多。
头顶的泥石簌簌往下掉,被斩断的柱子支撑不住重压,发出崩塌前危险的开裂声。
祁融一把扯回原旭晨,使他险险避开掉下来的巨石碎片。见他的目光仍粘附在剑上,便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忽上后脑勺。
原旭晨惊醒。
“你的命重要还是剑重要!”隆隆巨响中,灰头土脸的祁融对同样灰头土脸的原旭晨吼道。
“……它是我的命。”
原旭晨的声音太轻,祁融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使劲把魔怔的人往外拖,却发现由于坍塌,回去的路比来时堵得更厉害。
碎石堆积,泥浆把缝隙塞得严严实实,而背后那方空间不断渗水,随着土石的掉落,甚至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
“上面是云塘!这个地方快塌了,没等池水冲进来,我们先被泥和石头填死!”
祁融大吼,他已经不指望原旭晨了,自己用手指刨起出路。
但是土石堆积的速度远比祁融快得多。泥水缓缓漫上,淹没了小腿肚,而两人的空间更加狭小起来。
祁融鲜血淋漓的手忽然被握住。
回头是原旭晨清明而坚毅的双眸:“不怕,我来。”
四个熟悉的字眼,祁融的焦躁烟消云散。
他突然那么坚定地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平安出去,就像以前一样。
原旭晨拔出手中的剑刺进挡路的泥石中,划开缝隙,手脚并用把碎石推到一边,挖出可以通过的洞。利剑砍石就像切菜般不费吹灰之力,两人一点点朝井口的方向移动。
奈何泥石下落的速度太快,两人一边护头一边挖路,行进得异常缓慢。顶上漏下的水愈渐密集,好似下雨一般,底下的水位已然没过大腿。
原旭晨一剑斜劈巨石,没等开挖,石头自己四分五裂地摔向内侧。两人愣了愣,原旭晨立即挡在祁融跟前,握剑摆出备战姿势。
泥石雨中,一个矮矮的身影七手八脚挥开从天而降的凶器,嘴不停歇地喊着:“融表哥,你在哪里?融表哥,快回答我!”
还未变声的尖利童音穿透四周震耳欲聋的崩裂声,声嘶力竭,隐隐透出绝望的沙哑。
祁融拂开原旭晨,箭步上前:“我在这里。”
祁路也不顾头了,冒着石林泥雨冲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把他撞了个趔趄。
他双手紧紧攥住祁融的衣服,埋着脸浑身发抖。
毛茸茸的脑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头发杂乱带卷儿,胜似中午刚掏的鸟窝,一点都不雅观,却出奇的顺眼。祁融第一次带着感情摸祁路的头,结果抹了满手粘腻的血水和泥水。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跟着祁路的身体一起颤。
这一刻祁融才真正明白,自己对于祁路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落石群中,他抱紧他,笑得好像已经绝处逢生。
原旭晨惊讶地发现,祁路就像一个强力推土机。每当他刚刚划开缝隙,祁路便首当其冲击拳过去,遇石碎石,遇土平土。这种拳力和耐力绝非普通人所有。
祁融突然阻止祁路的动作,将他的拳头包在自己手心。这双手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指甲碎裂脱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他觉得自己的手也痛了起来。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从没想过也从没做过的动作。
他捧起祁路重伤的手,轻轻吹他受伤的地方。
祁路愣住了,原旭晨愣住了,祁融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有经过思考,顺从内心感觉,依照本能的第一反应,竟做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啪嗒。
一滴水落进及腰的泥水中,在嘈杂的环境里竟显得那么清晰可闻。
不知不觉间,祁路已泪流满面。
祁融撕下自己的里衣下摆,将祁路的手包扎起来。他用指腹去抹祁路脸上的泪水,结果把少年的脸弄得更花了。
“哭什么,都这么大了。”祁融温和地笑。
“我从来不哭的。”祁路边吸鼻涕边哽咽,“我只是,只是……”
他说不出只是什么。记忆中那个人吹他伤口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他以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动作。
明明一点帮助都没有,内心却如此享受和感动。
祁路拿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干劲十足地继续开挖。祁融扯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过去。
“旭晨,我们离井口还有多远?”祁融问。
“很远。我们现在还在池底。”
“挖回去没有意义,这里坍塌得太厉害,前面一定也是堵住的。没等挖到井口,我们就会淹死在这里。”
祁路急得快要跳脚:“不会的,相信我!”
“我信你。”祁融解释,“但我们可以走捷径。现在水漏得这么厉害,顶上一定离池底不远,我们劈开洞顶让水灌进来,就能浮上去。”
祁路看看洞顶,为难地说:“这个高度我不好使劲。”
祁融摸摸他的头:“没事,旭晨会解决。”
原旭晨和祁融根据水流的声音选好洞顶最薄的地方。祁路跟在祁融身侧,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洞顶,随时准备出拳击碎砸向三人的土石。祁融微微侧身,将手臂遮在祁路头顶。原旭晨深吸一口气,摆开最强劲的攻击姿势,挥剑猛劈向那一点。
好似万马奔腾的巨响霎时充斥所有人的耳道,震得整个大脑都在颤。泥水和石头像暴雨般砸到每个人身上,凭一般人的双手完全无法抵挡。原旭晨和祁融一发现这阵势就赶紧护住头缩起身体,只有祁路还在傻傻地用惊人的速度和臂力打掉三人头上的落石。
祁融不经意扫见,赶紧一把把他扯过来按下脑袋。泥水冲击而来,祁路什么也看不清。浑身上下的感觉只剩下按在脑袋上那双手,那么真实,那么有力。
水漏得像瀑布,已经漫上了祁路的脖子。
“用力吸气,然后屏住呼吸。握紧我的手,马上就可以出去了。”祁融在祁路耳边吼。
祁路用力说“嗯”,紧紧攥住祁融的手。
原旭晨拉住祁路的另一只手,两人把不会游泳的少年夹在中间。原旭晨举剑再次劈向洞顶,随即三人迅速扎入水中。
这回池底似乎豁然被开了个大洞,水流合着石头像利箭般高速冲射。水里的三人无可避免被石群砸得横冲直撞。拉着原旭晨的手松了,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巨力冲开。祁路忽然慌了,他手舞足蹈地在水底奋力摸索,想开口喊祁融,却忘了自己屏着气,水合着泥一下子冲进鼻腔气管,咳嗽的欲望呼之即来,张开嘴却吸进更多带着土腥味的池水。
我不要死在这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还没有报恩……
祁路拼命挣扎,胡乱拨着水努力往上方去。但池泥和落石不断向下坠落,带着他一次次贴上洞底。
当祁路快要失去意识,感觉水已经灌满脑子的时候,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带纹路的硬物。他本能地握住,用尽所有残存的力气振臂一挥,就像头狼临终前的最后一次扑杀。
天崩地裂。
祁路灌满水的脑袋只能记住他好像看见了天边的彩虹。
然后他昏死过去。
☆、第8章 干疆莫野
祁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健在,并且舒舒服服地躺在祁融的床上。不远处桌上的瘦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丫蹦到桌子旁,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包扎成了两个球。但这难不倒祁小路,他双手夹着碗捧起来,把粥喝得哧溜响,末了还舔一圈碗,不满足啊。
外间传来说话声,是祁融和原旭晨。祁路放下碗出去,却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止住了脚步。
“你早就知道池底有什么东西吧?”祁融质问。
“不,看见那枚扳指后我才猜到。”
“别当我是小孩子!麻绳、打火石、火把、石头……还有什么是你没准备好的?你还把祁路留在上面,不让他知道你的秘密。”
“井的确是我之前就发现的,我也下去过。但那时不知道它的用途,工具也没丢,因为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口枯井非常古怪,它似乎不单单是一口井。”
原旭晨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们。小路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从今往后你们是我原旭晨用性命相交的人。”
他转向卧房门:“小路,醒了就出来吧。外面还有好吃的。”
祁融从刚刚的怔忡中绝倒,原旭晨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祁路不好意思地推开门。见他穿着亵衣光着脚丫,祁融皱了皱眉,回卧房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帮他换上。祁路受宠若惊。
待祁融给祁路喂完水,塞了不少水果之后,原旭晨继续说。
“在鱼肚子里发现的那枚扳指,是凌国开国皇帝武晖帝用的扳指。”
祁融一早就猜到这扳指是皇家的东西,但听到武晖帝的名字,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九州大陆上谁人不知武晖帝?那个有如战神一般的男人,出身奴隶,却征讨四方,逐鹿群雄,最后建立了强大的凌王朝,让诸国霸主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祁路望着祁融震惊不已的神态,困惑地挤眉头。
原旭晨笑了笑:“传说他战无不胜,凭一柄上古宝剑征服四野,劈开了凌国的历史,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个人形的野兽而已。”
祁路的心跳漏了半拍。
“晚年他带着剑和扳指失踪了。关于他下落的传言很多,但都毫无根据。原本他在位时说过,只有传承了剑和扳指的人才是下一任的凌国皇帝,但是随着他的失踪,传国之物也不知去向。国不可无君,后来还是以玉玺作为传国之物。
发现扳指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武晖帝根本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被葬在这个杂草丛生的角落。原本那里应该有个地宫,但规模很小,估计只有一间房,可能用来囚禁武晖帝。枯井是唯一的通道,在武晖帝死后被封住,外面谁也不知道,包括他的子孙。后来这地方重新修建,恰好在正上方挖了云塘,挖的时候出现不少怪事,还发生坍塌。所以当时的皇帝放弃了修缮的想法,把云塘灌满水后就置之不理了。
直至今日,武晖帝的遗体应当已经不在了。他手上的扳指不知怎么破土而出,被大鱼吞进肚中,又被我们找到,得以重现世间。因此我更加确定,他的佩剑一定还在云塘下方,而枯井里藏着通过去的路,只是没想到,里面塌得这么厉害。
让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此剑传说中的另一半,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呆在它身边。”
原旭晨看向放在剑架上用丝绸包裹起来的剑,如今这剑已经平复不再躁动,对他的触碰也不会产生那么激烈的反映,但摸久了仍然灼烫无比。原旭晨颇为无奈。
祁融上前轻轻掀开绸布,祁路第一次看见这把剑,瞬间就被震撼了。
他不是个会识剑的人,但他感觉到了剑的脉动,剑的呼吸,跟自己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摸,厚实的绷带阻隔触感的时候他才发现做不到,而剑身忽然发出了轻微“嗡”的一声,像在打招呼。
原旭晨和祁融震惊了,祁路乐得咯咯直笑。
“看来它认主。好了小英雄,我们回头再跟它玩。”祁融揉揉祁路的脑袋。
“这柄剑我是带不走了。你们藏好它,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原旭晨说,“还有,它的名字是干疆。”
干疆是造剑名匠,也是个奴隶,跟曾经的武晖帝原锐同一批进的奴籍,两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为了协助原锐造反脱离奴籍,他苦心自学造剑技艺,终于大有所成。在锻剑期间,他结识了情投意合的女子莫野,并与她结为夫妻。
莫野剑先被铸造成功,原锐凭借这一堪比神器的利剑披荆斩棘,在沙场取得屡屡战功。他越惊叹于剑的完美,越忧心于干疆会造出另一把绝世神剑,甚至比莫野更加厉害。
原锐在昔日好友和未来帝业之间挣扎了好几天,终于决定为了霸业牺牲前者。了解挚友心性的干疆惊觉到了他的变化,认为自己在劫难逃。这时候干疆剑就快铸成,莫野也已大腹便便,快到了临盆的日子。干疆在莫大的痛苦和悲哀中铸完原本打算赠给原锐的剑,然后将妻子和剑托付给信任的外戚,偷偷转移到偏远的乡下。干疆独自一人抗下私通敌国的罪名,斩首而死。
“这是干疆剑和莫野剑在皇库史料上的记载,我偷看过。民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