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动了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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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莉全身上下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冲进快乐干洗店。
店里没人,报纸上每天都有抢劫的社会新闻,老妈居然连报纸都不看!
该不会抢案已经发生了吧?明莉以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屋里寻找尸体,一走到餐厅,视线立刻被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吸引住;她立刻想到,老妈八成是中了乐透,这么大手笔的菜色,是她有生以来头一遭看到,连过年都没现在丰盛。
这下子,她可要变脸了,将原本怒气和恐惧掺杂的表情,变成天真可爱的表情。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妈成为亿万富婆,自然少不了分给她这个做女儿的几千万,所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决定不跟老妈算旧帐。
一看到老妈从厨房端了盘水果走出来,明莉赶紧克尽为人子女应有的孝道,从老妈手上接过水果盘,放在餐桌上,然后拉着老妈粗糙的双手,母女俩像蝴蝶似地翩翩起舞,好一幅幸福家庭的伟大景象。
雷妈一脸的错愕,她本来以为明莉一回来会大吵大闹,结果却不是这么回事;看她快乐似神仙,难不成昨晚吃到人间美味的炒饭?如果真是这样,女孩子第一次吃炒饭,第二天都应该是躺在床上吃麻油鸡补身,不是吗?
不管明莉高兴什么,她这头才去美容院吹整过的头发已经快变成鸟窝了,她赶紧甩开明莉的手,扶正头发。“别再转了,我今天早上才进美容院洗头。”
老妈平常省得半死,只有在明华结婚的时候才上美容院,而且还是明华出的钱,今天她却自己花钱洗头,准是中了乐透没错!明莉更加肯定,迫不及待地说:“明天我去公司第一件事,就是递辞呈。”
“你发什么疯?是不是想喝西北风?”
“老妈,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中了乐透。”
“中你的头,我连两百块的普奖都没有中到。”
明莉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损龟了还吃大餐,你嫌钱多啊!”
“有贵客要来。”雷妈褪去系在腰上的围裙,从厨房里拿出三只高脚杯。
“是谁?”明莉皱着眉,种种迹象显示,这个贵客来头一定不小。
“去把葡萄酒拿出来。”雷妈故意卖关子。
家里的葡萄酒总共有两瓶,是老妈的嫁妆,外祖父在生前是品酒名师,这两瓶酒都是外祖父亲自到法国波尔多买的,商标上有毕加索的亲笔画,非常名贵;其中一瓶在明华带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姊夫回家来见老妈时喝掉了,看来今天这位贵客真的是贵客,明莉忍俊不禁地偷笑。“该不会是要我叫干爹的人!”
雷妈坚决地说:“叫你的头,你没嫁出去以前,我是不会再婚的。”
“老妈,我又不会偷看你炒饭的样子,你用不着害羞。”明莉搂着老妈的肩。
“你这丫头,嘴巴真是不干不净,去刷牙。”雷妈扳开女儿的手。
明莉一脸的严肃。“妈,你真的有意中人了是不是?”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雷妈羞红着脸,避开明莉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还算小孩子吗?”明莉拿出珍藏的葡萄酒。
“在妈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雷妈眼里流露出慈祥。
“你昨晚为什么不在家?”明莉逮到机会追问。
“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在家当看门狗?”雷妈反击。
明莉发誓地说:“你不说没关系,我迟早会查明真相。”
雷妈欲言又止,双唇开开闭闭,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昨晚其实不是去幽会,而是去探病。
就在雷妈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明莉之际,宋冠鸿突然出现,原来他就是雷妈不肯透露的贵客;她的本意是要给明莉惊喜,没想到明莉却误会老妈打歪主意,老妈向来对美男子情有独钟,不行,她必须阻止这场不伦之恋。
明莉眼中燃着怒火,指责地问:“你干么没事老往我家跑?”
“是伯母请我来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这是宋冠鸿的新计划。
雷妈热情地招呼宋冠鸿。“站着干么,快坐呀,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冠鸿向雷妈微微点头,恭敬地行礼致谢。
“明莉,你还不快替宋课长斟酒。”雷妈满意极了。
“我又不是酒家女。”明莉以令人不寒而傈的目光瞪着宋冠鸿。
“我自己来。”宋冠鸿正要拿葡萄酒,但却被雷妈阻止。
雷妈教训地说:“宋课长是你的上司,替上司斟酒是义务。”
明莉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唇。“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跟他是平等的。”
“于公于私,宋课长都是你的恩人。”雷妈相信明莉是靠了宋冠鸿才被录取。
“他什么时候有恩于我?”明莉自以为是靠实力进泛亚工作的。
“昨晚,若不是宋课长收留你,你搞不好要睡公园喂蚊子。”雷妈指出。
明莉露出洁白牙齿一笑。“我昨晚住夏美那儿,保住了清白之身。”
“宋课长……”雷妈决定不理没大没小的不肖女。
“伯母,叫我冠鸿就行了。”宋冠鸿说完,立刻响起一声巴掌声。
明莉一边拍打手臂,一边做出恶心状。“我的手臂怎么起了鸡皮疙瘩!”
“冠鸿,你尝尝我做的牛肉。”雷妈挟了一块牛肉到宋冠鸿的碗里。
明莉酸溜溜地讽刺道:“他又不是没手,你干么献殷勤?”
“老天!我有没有听错?我女儿居然吃我的醋!”雷妈刻薄地回击。
明莉不甘示弱地说:“我是好心提醒你,老牛吃嫩草,会笑掉世人的大牙。”
雷妈开门见山地说:“笨丫头,老娘是在努力替你牵红线。”
“不用你鸡婆!”明莉用力地放下筷子。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雷妈的情绪也爆发了。
“伯母,明莉……”宋冠鸿想要调停这场无谓的争吵。
“我吃饱了。”明莉起身推开椅子,扭头就走。
雷妈若无其事地微笑,对着面带不安的宋冠鸿说:“我们继续吃。”
宋冠鸿哪有可能吃得下,一颗热切的心仿佛被明莉一脚踢到冰冷的太平洋,他已经看清楚明莉对他厌恶的程度,心里萌生打退堂鼓的念头。“对不起,伯母辛苦做了这么丰盛的午餐,却因为我而搞砸了。”
“你别放在心上,我和明莉向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我还是……放弃好了!”宋冠鸿小声的呢喃。
雷妈叹了一口气。“其实明莉不是讨厌你,而是不喜欢她爸爸。”
“伯父不是去世了?”宋冠鸿一脸不解,他对明莉的履历表了若指掌。
“还没,不过也快了,我昨晚去医院探望他。”雷妈感伤地说出自己的婚姻,
在雷妈的陈述之下,宋冠鸿总算明了——都是英俊惹的祸1
虽然是上班时间,但明莉一脸神情恍惚的表情。
宋冠鸿把时间都花在新竹,偶尔回到总公司,连看都不看明莉一眼。
这本来是明莉求之不得的结果,她终于打败他了,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是她却感到空虚,她是怎么了?她到泛亚是想找一个优秀老实的丈夫,但此刻她的脑海却填满他的身影,她觉得好烦恼,决定下班后去找夏美谈谈。
不过,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七个小时,她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哀声叹气。
反正她只会越帮越忙,同事们都把她当成老板的女儿似的,不敢使唤她,自己去影印和倒茶。这时,张课长来到广告部,何致远好心叫她,她没听见,直到张课长用力拍了她桌子一下,这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张课长拿了三卷胶卷给她,一卷是迎新晚会时拍的,另外两卷是新竹样品屋的底片,急着要用;明莉拿着皮包走出公司后,从此一去不回,张课长问遍公司附近的冲洗店,没人见过她,张课长一怒,血压升高,被救护车载去医院打点滴。
原来,明莉跑到夏美住处楼下的冲洗店,难怪张课长找不到她。
她坐在冲洗店发呆,直到照片洗出来,一看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明莉干脆不回公司,买了一大袋的卤味,和夏美快快乐乐地共进晚餐。
“这个男的长得好像张东健!”夏美指着照片中的宋冠鸿说。
“像个屁!”明莉用竹签插起鸡屁股,有感而发地讥刺。
夏美以开玩笑的口气问:“你看过他屁股啊?”
明莉克制不住地脸红。“夏美,怎么连你也欺侮我!”
“你的脸好红,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夏美开心地大笑。
“求你别再说了,我恨不得早点忘记这件事。”明莉苦苦哀求道。
“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看到他屁股?”夏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莉信誓旦旦地说:“总之,我以后绝对不再喝酒,如有违背,我就变猪。”
“酒后乱性,你们有没有……”夏美暧昧地咭笑。
“你放心,我没跟他吃炒饭。”明莉郑重其事地声明。
夏美想不透地问:“他光着屁股,怎么会没对你采取行动?”
“因为,他那里被我用铁沙掌打中,痛得哇哇叫。”明莉不得已说出实情。
“万一他以后不能传宗接代,你可要负责到底。”夏美忧心仲仲地说。
明莉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管他去死!”
“他这么帅,你怎么没动心?”夏美百思不解地看着照片,他的帅不同于痞子,他的眼神沉稳,不带丝毫轻浮;他是个即使结婚,仍会让女人抢着做他情妇的美男子。很快地夏美就想到明莉不为所动的答案。“该不会是因为你爸爸的缘故!”
被夏美这么一说,明莉突然了解到自己差点犯下滔天大错。
在她脑海中,此刻并没有宋冠鸿的身影,而是无数的过去岁月,老妈洗衣烫衣的身影,那种每分每秒不停地工作,连在大热天,流下汗水都没有手擦的辛苦模样,为的就是养大她们姊妹俩。让老妈如此苦命的原因,全都是因为老爸那张脸,太帅了,她怎能不记取老妈的教训……
明莉痛下决心似地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不想步上我妈的后尘。”
“既然这么痛苦,你为何不辞职?”夏美看出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我若辞职,我妈会毫不留情地宰了我。”明莉浅浅苦笑。
夏美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只要你不再提起他。”明莉一笑置之。
夏美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她知道明莉有这种鸵鸟心态,显而易见是动了心。要忘掉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容易;直到现在夏美依然无法忘记痞子,虽然他不好,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为了不再勾起明莉不快,夏美无意识地看着散在地上的照片,这时,她眼睛忽然一亮,把一张大合照照片放在桌上。“在你身后的男生,他叫什么名字?”
明莉凑近脸一瞧,站在她身后有两个男生,一个眼神温柔,另一个眼神凶恶,活像站在他面前的明莉欠了他几千万,这个他就是张课长;用肚脐想也知道,夏美中意的人是谁。“他叫何致远,你真有眼光,他人很不错。”
“他看起来忠厚老实,将来肯定是个好老公。”
“他那么瘦,年纪又不到三十……”
“我想知道的是他。”夏美的手指坚定地指在相片上。
明莉难以置信般大吃一惊。“你的手指头是不是指歪了?”
“就是他没错。”夏美看中的是张课长,连老天爷都没想到。
“你是不是发烧了?神智不清?”明莉伸手摸着夏美的额头量温度。
夏美拉开她的手,迳自对着照片中的张课长微笑。“我好得很,没生病。”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秃头?”明莉仿佛受到严重打击般脸色苍白。
“十秃九富,我相信他以后会很有成就。”夏美眼中充满美好想像。
明莉斩钉截铁地说:“依我看,他是唯一不会发财的秃子。”
“他叫什么名字?”夏美毫下在意被泼了冷水。
“张课长……”明莉看着天花板,努力地想。
“他的名字好特别,我喜欢。”夏美自我陶醉地一笑。
明莉打断地说:“不是啦,我根本不知道张课长叫什么名字?”
“你进泛亚已经十天了,居然连课长的名字都不知道?!”夏美好生气。
“我明天去公司问不就得了。”明莉终于相信,爱情会使人瞎了眼。
夏美撒娇地拉着明莉的手。“求求你,帮我跟他拉线。”
“好吧,我会想办法的。”明莉幽幽地叹气。
“你叹什么气?”夏美瞄了一眼明莉,很快地又将视线移到照片上。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怎么不让人叹气?”明莉随即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拜电子业欣欣向荣的缘故,新竹的豪宅很快就销售一空。
老板龙心大悦,对在这期间犯过错的员工,一律宽宏大量地不予追究。
所谓的犯错员工,指的就是张课长和明莉,胶卷事件让两人同时上了黑名单。
现在,张课长只要一看见明莉,就如见到瘟神一般,立刻躲得远远的,以致明莉无法完成夏美所托;其实她根本不想当媒婆,怎么看,左看右看,横着看倒着看,张课长都配不上夏美,要她拿一朵花插在牛粪上面,她还真是插不下去。
不过,她现在另有烦恼,这个烦恼将使她露出笨手笨脚的真面目——
明莉职位太低,无缘见到泛亚的老板一面,但据说老板年轻时曾是桌球国手,后来因为要继承泛亚,不得已只好放弃所爱;但他一直未忘情桌球,不仅出资栽培进军奥运的桌球国手,甚至还规定泛亚每年都要举办桌球比赛。
每年桌球比赛都必须由各部门推派两名男子选手打单打,一名男选手和一名女选手打混双;前三名可获得优渥的奖金,而第一名另可得到前往知本洗温泉的机会,这机会是属于所属部门全体同仁共享。
由于广告部只有明莉一个女生,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成为混双的女选手。
为了以示公平,当着全广告部同事的面前,由张课长做签,宋冠鸿抽签。
在广告部三位男选手中,抽到名字的将跟明莉搭档打混双。在抽签时,明莉拼命祈求老天爷,别让宋冠鸿抽到他自己的名字;可惜不是老天爷不帮她,而是做签的张课长在宋冠鸿的胁迫下作弊,在写着宋冠鸿名字的签上,事先涂了一层透明胶水,当宋冠鸿手伸进箱子里时,只要摸到黏黏的签就万事OK。
下班时间,明莉拿着球拍,嚼着口香糖,慢吞吞地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桌椅全部被堆到角落叠放,两张桌球桌大剌剌地放在正中央。
“把口香糖吐掉!”宋冠鸿好意的命令。
明莉不领情地瞪他一眼。“这里又不是新加坡!”
“万一练球时口香糖吞进肚子,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宋冠鸿指出。
“万一我被口香糖噎死,我不会怪你,我会做鬼掐死你。”明莉挑衅地回答。
宋冠鸿以难掩悲伤的眼神看着明莉。“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跟我作对?”
明莉狠下心肠,一脸冷漠地反问:“我有吗?”
“有很多事不是逞强能解决的。”宋冠鸿意有所指地暗示。
“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明莉不由得怒火中烧,老妈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