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雍正朝重重疑案:原来雍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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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今承德)避暑山庄,是北京以外、清朝的第二个政治中心,自康熙开始,几乎所有的清帝,每年平均约有一半时间在那里处理朝政,接受各少数民族王公贵族的朝觐,在那里行围打猎、摔跤较射、赛马火戏。雍正为皇子时也经常陪侍康熙前往避暑山庄。然他即位后直至去世的13年间,却再也没有去过一次避暑山庄。
京东马兰峪,是清入关后帝陵陵区所在,雍正祖、父——顺治、康熙均葬于此。雍正则一反常规,不入祖坟,将自己的陵寝建在了数百里以外的京西易县。这给他的子孙出了个难题——死后归葬何处?最后乾隆帝立了隔代间葬两陵的规矩,才有了后来“清东陵”、“清西陵”之分。
雍正远远地避开了他的父亲康熙。
雍正相信世上有鬼。他曾说:“鬼神之事即天地之理,不可以偶忽也。”“朕于天人感应之间,信之甚笃,知之甚明。”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鬼,在心中,按照“雍正夺嫡”的观点,他正是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方才不敢也不能面对父亲的亡魂。
与之对立的一种观点,则认为雍正并非“篡位夺嫡”,而是正常承继大统。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包括持有相反观点的人),很轻易地批驳了以下数种雍正“篡位夺嫡”的说法:
一是改诏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有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康熙传位遗诏上原来写的是“传位十四子”,雍正与隆科多勾结,将“十”字,改为“于”字,成为“传位于四子”。经考证,此说属明显讹传。清朝诏书向来用满汉两种文本,康熙辞世,事起仓促,遗诏用一种文本亦可理解,但这一文本恰恰是满文。为此,宣读遗诏的鸿胪寺官员,还受过御史汤保等人参劾。满文无法以上述说法进行更改,即算有汉文遗诏,改诏也不容易。清制,称诸皇子时,一定要有一个“皇” 字,如“皇长子”、“皇二子”、“皇十三子”,不能称为“长子”、“二子”、“十三子”。若将“十四子”的“十”,改为“于”,则成为“传位皇于四子”,于理不通。况且清代“于”、“於”并不通用,“传位于四子”当时应为“传位於四子”,以“十”字为基础,难以改成“於”字。后来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之弟溥杰也曾说过:“从当时情形看来,康熙即便有遗诏,也是用满文写的,不可能用汉文书写。因此,所谓雍正把‘十’字改成‘于’字的说法是靠不住的。”
一是矫诏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有另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康熙临终之时召哪一位皇子前来,便意味着将传位于他。康熙本来是想降旨召十四阿哥允禵前来——当时十四阿哥允禵以大将军王的身份,正在西部领军进行平定准噶尔之战,但这道圣旨被隆科多藏起来了,没有发往西线。隆科多另拟了一道圣旨,即所谓“矫诏”,将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召到了康熙御榻之前,康熙一看来的是四阿哥,再召十四阿哥已来不及,生米做成熟饭,没有办法,只得将皇位传给了雍正。经考证,此说法也属明显讹传。清帝下旨有一套固定程式,康熙若想召皇十四子前来,应由内阁承办,撰写诏书,再由兵部经驿站发送至西线。隆科多既不是内阁学士,又不是兵部尚书,没有可能隐瞒这一圣旨,矫旨召雍正前来。
一是下毒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还有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雍正毒杀了其父康熙。康熙本来已经痊愈,雍正进了一碗参汤,康熙喝完就死了。经考证,此说法仍属明显讹传。康熙从不喝参汤,也从不赞成喝参汤。
持雍正正常即位观点的人们认为:
康熙病危,事起突然。即使他本来想传位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远在数千里之外,传诏、来京需二十八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况诸皇子激烈纷争,势同水火,若康熙已逝而新君不至,天下岂不要大乱!以康熙的圣明,没有可能在此时传位十四子。于是,康熙十一月十三日病危时,仓促之间“一言而定大计”。
康熙偶感风寒,当日即发透了汗,病情确属不重,然这并不能说明他一定死于非命。六十九岁高龄,久病之身的康熙,完全有可能因感冒引起其他病症,突然诸疾并发,不治而亡。
雍正斋戒期间,康熙将其召至寝宫。当天雍正三次进宫请安,这确属非常行动,但非常行动是否有可能负有康熙的特殊使命?
康熙多年不准立太子。他可能如朝鲜使臣所云,将头顶所挂念珠赐给雍正,对他说:“这是顺治皇帝临终时赠朕之物,今我赠你,其中之意,你自己体会得。”却不会在身体感觉尚可之时,当面立雍正为太子。既如此,康熙也有可能要求同受遗诏的八个人,在其死后再宣布传位旨意。
这些,一条一条反驳了“雍正夺嫡”的说法,昭示雍正是正当的合法继位。
疑案,是康熙诸皇子储位相争的结果。
那么储位相争、储位相争中的雍正,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康熙朝原有储君。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十三日,康熙立嫡长子(皇二子)、正宫孝诚皇后所生的允礽为皇太子。据说,皇太子“仪表英奇,天资粹美”。他通晓满汉文字,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他娴熟兵马,八岁即可左右开弓;他精明干练,二十岁即可代父处理朝政;他“骑射、言词、文学无不及人之处”。
然而,太子的地位越来越尊崇,权势也越来越大,臣以索额图为首,为希图将来的荣利,自然而然趋赴太子门下,结党营私,成为太子党人,形成了朝廷以外的第二个权力中心。在特殊环境下长大并形成自己势力的太子,日益骄横,抢班夺权的急迫心情时有表露,甚至曾口出怨言:“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更严重的是,康熙甚至觉察到了太子及太子党谋害自己、发动政变的端倪!康熙不得不采取果决行动,于康熙四十七年废掉了太子。但为制止诸皇子纷争储位,第二年,康熙重立太子。然而由于矛盾无法调和,康熙忍无可忍,又于五十一年再废太子。
储位虚悬,给诸皇子造成了争位的机会。
雍正没有机会。以排行论,雍正是老四,除皇二子允礽外,上面还有皇长子允禔 、皇三子允祉;以才能、财力、党羽论,下有皇八子允禩、皇九子允禟。
然而他们——皇长子允禔 、皇八子允禩、皇九子允禟……太疯狂、太性急了。
皇长子允禔背后,也聚集了一个“皇长子党”,首领原来是允禔生母惠妃那拉氏之兄、权臣明珠。时有谣言:“要做官,问索三(索额图)。要讲情,问老明。”明珠被罢黜后,又有两位外戚,即侍卫内大臣鄂仑岱、一等侍卫隆科多支援允禔。在废太子之前,允禔自以为按照“立长”的原则,皇太子非己莫属。不料康熙在废太子同时明确宣布:“朕前命允禔保护朕之安全,并无立允禔为皇太子之意。允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
允禔见自己争位无望,转而党同皇八子允禩争位。皇八子允禩在皇九子允禟等人的支援下,上蹿下跳疯狂结党,其能量之大,甚至尚在拘禁之中,仍能与诸大臣暗通消息,控制廷议局势。康熙下令廷议举奏皇太子,诸大臣手心写一“八”字,相互示意,结果满朝文武均保奏皇八子允禩,书“八阿哥”于纸,全然不顾康熙曾不止一次说过,“八阿哥允禩向来奸诈”,“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如有一人称道八阿哥好,“朕即斩之”!
皇八子允禩集团不能不受到康熙的唾弃。康熙为允禩下了定论:“八阿哥系辛者库(按:辛者库的意思是“管领下食口粮人”,也就是内务府管辖下的奴仆。)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即找人谋杀二阿哥,他想杀二阿哥未必不想杀朕!他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见朕年老,岁月无多,或者逼宫篡位,或者等朕死后、因曾有群臣所保谁敢争执,而自以为万无一失了!朕深知其不孝、不义行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义绝矣!朕只怕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者。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已耳!朕深为愤怒!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儿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置乾清宫,而你等执刀争夺也。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
皇长子允禔因谋位无所不用其极而被禁锢高墙;皇二子允礽两遭废黜,成了一具政治僵尸;皇八子允禩露骨谋位,受到了康熙的唾弃,他们已与储位绝缘,唯有向隅而泣。皇三子允祉年长有学识,却无政治远谋与行政才干,并非康熙心目中的继承人。
可能成为康熙属意的人选只剩下了两个——皇四子胤禛(雍正)、皇十四子允禵。
雍正似乎有了机会。雍正于康熙十七年(1687年)十月三十日出生。像一切“真命天子”出生时的记载一样,官书记载雍正之母“梦月入怀,华彩四照”,“诞生之夕,神光煜瀹,经久弗散”,然这样的记载,却掩盖不了雍正之母家世的微贱。
雍正之母乌雅氏,在雍正出生时还没有正式封号,翌年方被册封为“德嫔”。传说,她并非康熙宫人,而是卫氏之妾,康熙偶见幸之,才有了雍正。
虽然雍正出生后即为贵妃佟佳氏领养,但他仍然仿佛自幼就笼罩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的阴影。这阴影使他的欲望反而比任何人都更加膨胀十倍;这阴影使他学会隐忍。
雍正习惯于冷眼旁观与冷静思考,动心忍性与敛气自守。他提醒自己承认、也确实表现出绝无雄心大志,绝无力量参加争位角逐,而把全副精力放在孝顺父亲、友爱宗亲之上。
父亲康熙和所有的皇子均不把雍正当作对手,也就是均不把雍正当作敌人。雍正便在“天下第一闲人”的招牌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最有效的夺位准备工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康熙开始对雍正另眼相看,称赞雍正“能体朕意”,“可谓诚孝”。常令雍正代替自己参与祭祀活动、处理政务和宫中事务。据载,雍正曾代表康熙参与大祭二十二次,为其他皇子所无。康熙晚年,经常临幸雍正花园,由雍正陪同散心解闷,对雍正表现了不同寻常的情感。而且康熙尤其钟爱雍正之子弘历(后来的乾隆帝),称其母为“有福之人”。
然而,雍正仍然难说有了机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雍正尽管多次被委以祭祀的大事,却并未得到过康熙军事上的重用。从这一点说,康熙似乎更中意于皇十四子允禵。
康熙五十七年,康熙破格任命贝子允禵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旗纛,亲王体制,称大将军王,率师西征。出师典礼极其隆重,康熙亲谕青海厄鲁特各部:“大将军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与我当面训示无异。”
皇八子允禩嗣位无望,允禩党人全数转而倒向皇十四子允禵。他们称道允禵“才德双全,我兄弟们内皆不如”,“现今出兵,皇上看的也很重,将来之皇太子一定是他。”于是与允禵紧密勾结,联成一党,极大地增强了允禵的力量。
当然,也并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康熙将十四子允禵视为皇八子允禩一党,以允禵为“行同狗彘之阿哥”,将允禵委以高位重权调出京师,一为分散他们的力量,减少身边威胁,一为麻痹允禩、允禵之党,缓和争位的紧张局势。
康熙临终,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雍正被派往天坛斋所备行南郊大禩,允禵远在西线,两个人均不在康熙近侧。
于是有各种流传的说法,于是各种流传的说法构成了——疑案。
在各种说法中,有一种说法得到了较多人的赞同,这就是康熙因钟爱其孙即雍正之子乾隆,而传位雍正。乾隆帝自己对此深以为然,晚年时多次说,小的时候,皇祖对他特殊眷爱,“已隐有托付之意”。朝鲜《李朝实录》说得更明白,康熙去世后,朝鲜远接使金远迎接赴朝颁发讣告的清朝敕使时,从敕使“译舌”(翻译)口中得知:康熙皇帝在畅春园病剧,召阁老马齐言曰:“第四子雍亲王胤禛最贤,我死后立为嗣皇。胤禛第二子有英雄气象,必封为太子。” (按:乾隆即弘历为雍正第四子。因雍正前二子早逝,故以乾隆为雍正第二子。)
无论雍正,还是允禵,都不是康熙心目中“坚固可托”的理想人选,直到临终前,康熙还在他二人之中举棋不定。或许弥留之际,爱孙弘历的形象总是在康熙眼前盘旋,使他终于下了决心:有条件地传位雍正。这个条件,便是以其子弘历(乾隆)为皇太子。这一选择,即对争储失败的诸皇子也算有了公平的交代,表明了康熙既爱其孙,又爱其子的良苦用心。那么,康熙这一重大决策为何不见于官书记载,当事人雍正及大学士马齐为何也只字未见透露呢?若从雍正的面子想,应该不难理解。
一位清史专家绝妙地评论:“康熙晚年诸皇子争储棋局可能将具有永久的魅力,它荟萃了中国古代政治权术的精华。而其中最动人心弦、最富戏剧性的,竟是以一枚过河小卒的出现,了此残局。”
棋是需要人来下的,小卒过河,是高手雍正经过处心积虑的计算、布置、铺垫,在关键时刻下出的决胜一手。
康熙六十一年三月,康熙因诸子争位、骨肉离间而整日心灰意冷、悲愤难当之际,雍正请老父临幸他的圆明园,观赏牡丹。在袭人的牡丹花香中,雍正为老父引见了已十一岁、至纯至诚、雍容聪慧的弘历。仿佛不经意间,弘历在百余皇孙中脱颖而出,被康熙带回宫中抚养,成为康熙在孤寂晚年得到的唯一温馨慰藉的掌上明珠。乾隆帝晚年透露,“皇考”雍正在一年前即有心安排了这一幕,此时从容“奏皇祖”,令他“随侍学习”。
但是,这些均属皇位继承已成定局后的推测,特别是有利于既成事实的推测。上述诸如“八人同受遗诏”之类的疑点,并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而且有的清史专家认为:钟爱幼年子孙是老人的常情,康熙晚年身边经常有子孙陪侍,弘历只是其中的一个,且陪侍时间较短,只有半年。有的子孙陪侍时间更长,也得到宠爱。如康熙幼子允祕、允禧均素为康熙“所钟爱”。孙辈中,康熙最为钟爱的应是废太子允礽的第二子弘皙。时弘皙已经成人,作为皇长孙,地位与众不同,且他的人品才能,远近称赞。据朝鲜国使臣说:“皇长孙颇贤,难于废立。或云太子之子甚贤,故不忍立他子。”弘皙必定与康熙有一段更为亲密的关系,且贤名闻于异国。如果挑选储君要考虑第三代继承人的话,膺选者可能是成年的弘皙而不是童稚的弘历。
况且,在继位问题上也有可能发生非常事件。
非常事件的发生——或是多疑的康熙对雍正的试探;或是已无法再忍的雍正对康熙下手,其结果都是一个,康熙被害。康熙的确从来不喝参汤,但有一种情况除外,这就是非常事件发生的时候。所谓非常事件,便是血腥政变。让我们假想一下下面的情景: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冬季过早降临。寒风呼啸着从枯木荒草、马鬃盔缨、大旗枪尖上掠过。像一个疯婆娘发出阵阵似哭似笑的怪声。
大队人马在寒风中肃立,绝无声响。为首的是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