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醉醒时共朝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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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男身时稍减英气，顾盼流转之间却是媚人至极，她微微啓唇，清唱道：「华灯初上，落雪过墙，煮酒以待君，灯暗夜未央……」声音柔媚温婉、凄楚萦绕，一曲尽，又问东方霆：「我美吗？」
东方霆跟着起身，微笑点头道：「远胜於我看过的任何女子。」
绦燕淡淡点头，又问：「你爱哪一种？」
东方霆失笑了声，轻轻捧住她的小脸，柔声道：「我爱绦燕，无论绦燕是男是女。」
绦燕微微动容，再捏法诀，化回男身。
东方霆以手指轻抚那尽管美丽，却分明是男子的脸庞，绦燕那一双黑瞳映着细碎的月光，像夜里因晚风摇曳的池塘，他敛起笑，严肃地道，「我只是爱你，我愿一直在你身边，永不负你，把你的心给我好吗？只要你也愿爱我，纵是入魔，我亦无悔。」
绦燕敛眸，慢慢勾起唇角，他笑时极为清丽脱俗，纯真俊逸得像天上谪仙，彷佛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月光，「好，我信你，信你对我没有半句虚言。」他抬眸，看着东方霆真挚深情的眼，更加微笑，「我愿与你永不相负，纵入魔道，我亦无悔。」
东方霆笑叹道：「绦燕……」倾身，一手轻抬起小巧的下颚，另一手穿过那摇曳的银发，低头吻上柔软的红唇。
绦燕缓缓闭上眼，勾住东方霆的颈项，配合地啓唇，任由对方加深缠吻。
月光由窗外照进来，将整个房间铺洒上淡银，灯暗夜未央。
狐王房间里，气氛一触即发。
「我要跟你坦承一件事……好吧，硬要说的话是很多件事。」杜擎宇跪在熙明跟前，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从第一件事开始好了。那个，我不是狐狸，我是修真者，全名是杜擎宇，可是熙明你相信我，我没把你的事情出卖给赵素华过，我之所以愿意来狐族埋伏，只是因为我……那个，婚礼上我看过你之後，任何人都索然无味了……」
熙明以手撑颊，敛着眼倚在座位上，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他的坐姿虽然轻松，却又带着一种严肃凛然的气势。
杜擎宇傻笑着搔搔脸，又道，「那个，会答应帮你埋伏在绦燕府邸，当然也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东方霆——啊，就是那个出来帮绦燕挡了一掌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无论如何还是先待在你身边比较好，久而久之你就会爱上我……」又傻笑了下，再道：「你要杀绦燕的事也是我告诉他的，怎麽说呢，绦燕总是我好友心爱的人，我不能看着他死……」
熙明慢慢看向他，冷哂了声。
杜擎宇急道：「你不要生气嘛，隐瞒你是我不对，可是我都没有骗你啊！」这讲法当然也是东方霆教的，「我很——很喜欢你，我、肉麻的话我不好意思说，可是我们都在一起那麽久了，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吧？」
「谁跟你在一起了？」熙明冷声道，一抬脚把杜擎宇踹出去，「我就知道有叛徒，原来是你。很好，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滚，否则我就要出手杀人了。」
「不要赶我啦！」杜擎宇哀嚎了声，扑过去抱住熙明的大腿，「不要赶我嘛，我虽然去通报东方霆，害你没杀死绦燕，可是你杀死他又能怎麽样呢？你们两派也不会和平啊！你只会因此在半夜哭着醒来而已！」
熙明冷着脸不发一语，又把他踹开。
杜擎宇再扑回去，紧紧抱住，「赵素华对我们虎视眈眈欸！这时候应该是要维持红白狐间的和平，两派携手合作啊！如果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只会被赵素华打倒啊！」
熙明又把他踹开，「你跟赵素华才是自己人，不要碰我。」
杜擎宇立刻扑回去，「我又不是天苍门的！」军师东方霆有言，屡败屡战、越战越勇，乃成功之不二法门，「熙明，你相信我！跟绦燕坐下来好好谈好吗？我们两派之所以无法和平，是因为你们每次开会都是在吵架而非商议！」
熙明再一次把他踹开，「别把狐族的事情说得像自己的事一样，修真者。」
杜擎宇奋力一扑，把惊呼了声的熙明压倒在地上，大喊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怔了怔，发现自己正压着对方柔韧修长的身躯，熙明的黑发披散在地上，一双略带褐红的瞳眸不悦地瞪着他，双手按在他胸膛上，只要发力就可以立刻震碎他的心脉，其实是很危险的姿势，杜擎宇却在一瞬间开窍了——只是口头上赶他，却没有打算杀他，显然熙明舍不得他离开！心中一荡，俯身啄吻了下熙明的唇。
熙明一呆，怒喝道：「杜擎宇！」伸脚要踢。
杜擎宇早知他要踹人，不知哪来的勇气，乾脆缠住他的四肢，把他彻底压牢了，凑过去沿着优美的下颚，轻轻地舔吻。
「杜擎宇！你这混蛋！」熙明腰际一软，微微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杀了你！」他与绦燕一战元气大伤，休养了几天，才将耗损的内丹之内补回，但论灵力，只能勉强与杜擎宇打成平手，他方才任凭杜擎宇按倒，只是不相信这家伙有胆子乱来，结果现在杜擎宇占了上风，他就挣脱不开来了。
「你要答应我，不会伤害我、不会赶走我，还愿意跟绦燕好好谈。」杜擎宇一边开条件，一边忍不住顺着纤细的颈子往下吮吻，一路留下艳丽的红痕。
「你作梦！」熙明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热——这一向胆小的家伙竟如此放肆！
「那我还是不要放开你比较好。」做都做了，杜擎宇乾脆鼓起勇气，吻住了不断吐出威胁的红唇，大胆地撬开对方的牙关，探进温暖的口腔。
军师东方霆有言，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杜擎宇座右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天时、地利、人和，以前都没机会实践这句座右铭，现在好像是时候了？
两天後，狐王与天狐之首会谈，狐王亲自移驾绦燕府邸，并且没有带侍卫，只带了一只小狐狸，显然已经放低姿态，红狐们虽然不满，但无法打消狐王的决定，只好纷纷於背後抱怨，一边期盼两派是真的能够谈出点什麽来。
绦燕府邸，正厅里，气氛却没有外面想像得紧张。
绦燕与东方霆并肩而坐，对面坐着熙明和杜擎宇，绦燕的姿态很轻松，穿着一袭样式简单的红衫，头发用簪子紮起，旁边的东方霆满面微笑，也是一身红衫，两人的手轻轻交扣在一起。
狐族就是如此，倘若决定伴侣，便不大介意在外人面前亲昵，那种亲昵又和一般的放浪挑逗或勾引不一样，是一种很安定的亲昵。
熙明一身月牙白，更显高贵，脸上神色一如以往，严肃凛然，眉宇间却透出一种略带慵懒的艳丽，同样身穿白色但显然绝不清白的杜擎宇，则满面春风，毫无心机地笑得像是吃饱喝足的大狗，不时扯扯熙明的袖子、拉拉熙明的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什麽事。
绦燕被东方霆暗示之後反应过来，一开始颇为错愕，但想想熙明的性子，孤高的狐王，身为红狐却坐上了这个位子，天天心力交瘁地处理政务，就算红狐们都站在他这边，也不过是希望他能提升红狐的地位，没有人是真的在乎「熙明」。只有杜擎宇，因为他不是狐狸，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熙明」身上，他看来傻头傻脑、人畜无害，熙明错认他毫无危险性，最後栽了个大跟斗也不稀奇。
杜擎宇那种追求方式，若对手换成较无心於男女关系的绦燕，可能就会被忽视到底，东方霆那种一看就知道「有目的」的追求方式，若拿去追求狐王，也很可能早就被冷漠又排外的熙明杀死，只能说是什麽锅配什麽盖。
想到此点，绦燕对熙明顿生同病相怜之感，反正他们就是同样被人类骗了，还被骗得死心塌地，这世上有什麽能更悲惨？
此场会谈，由於东方霆从中斡旋、杜擎宇缓解气氛，性子都一样冷硬、一样倔强的熙明和绦燕，终於稍能达成共识，进行了熙明坐上王座以来最和平的一场会谈，内容包括在天狐容许的范围内增加红狐的权益，还有尽量约束手下不要打架生事等等，算是为两派和平迈出了第一步。
至於为赵素华当内奸的小狐狸，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想来也是，依赵素华的个性，他连东方霆和杜擎宇都不信，怎麽会去信狐妖？当然是什麽都没告诉对方，所以绦燕也问不出什麽。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赵素华即将飞升，天苍门已经建立好抵御天雷劫的法阵，只等着劫难到时，护着赵素华成仙。
「这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问题，赵素华器量狭小，他现在面对天雷劫，没有空出手对付我们，可是一旦他成仙，绝不会忘记我和杜擎宇背叛过他，所以他一定会找狐族麻烦。」东方霆微笑着说，右手无意识地磨蹭交握着的绦燕指尖。
「那又如何？」熙明淡淡扬了下眉，「狐族亦不是好相与的。」
「对呀！」杜擎宇用力点头，豪气干云地道：「他敢来，打走他就是！」
东方霆浅笑着点头道：「狐族的确不好对付，但狐王殿下才刚上任不久，两位虽然终於肯坐下来谈，天狐和红狐却不可能一下就和平，狐族几次内斗，颇伤元气，要再对付赵素华，必然很辛苦。」
绦燕淡淡问：「你欲如何？」
东方霆笑着握紧他的手，「我们算好时间，在赵素华要飞升之际，法阵发动之前闯进去，阻止他成仙。」
在座三人均露出诧异的神情，东方霆的方法确实是好方法，能打倒赵素华，能让狐族消耗的实力降到最低，但问题是，怎麽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就进入天苍门？又要怎麽样闯进设置法阵的厅堂？天苍门高手如云，别说就只他们四人去，纵带着整个狐族去，恐怕也要铩羽而归。D_A
熙明摇头道：「这不可能，先不说得动用多少人进入天苍门，飞升法阵又岂是那麽容易破坏？飞升法阵是抵御天雷用的，必然坚韧更胜铜墙铁壁，赵素华飞升已迫在眉睫，本王去哪里找破坏法阵的方法？」
「殿下不用找，我知道天苍们会用哪个法阵，也知道要如何才能有效破坏。」东方霆笑着轻摇了下头，「因为我本是天苍门人。」
三人一怔，杜擎宇拍桌而起，指着他骂道：「所以东方泉真的是你师父！我以前问你是不是，你还说不是！」
东方霆耸肩道：「那时候我们刚认识不久嘛，我师父是天苍门叛徒，我如何能到处宣扬？後来我们成为好友，你不问，我当然也不会自己提。」
熙明蹙眉问：「赵素华的师姊？机关师东方泉？」
「是的，所以我有安然进入天苍门的把握。」东方霆点点头，露出有点惆怅的表情道：「天苍门主之位本来是先师的，赵素华却使计把她打伤，更屡次陷害。後来先师负气离开天苍门，我因为年纪尚小，赵素华该不记得我，先师却是极为了解我的个性，临死之前交代我，不想报仇就不要报了，千万莫为此浪费人生，但想想既是时机到来，此仇我也该报。」
杜擎宇和绦燕都颇能理解东方泉的遗命，东方霆性情冷漠，对爱恨情仇没有太多执着，又闲散随意，不会长久惦念於某事，若要求他去报仇，他当然会为了师父的遗命费心思，但是要求他以此为目标，耗费整个人生，也确实可怜。
绦燕低叹口气，点头道：「无论你想怎麽做，我陪你去就是。」
熙明诧异地看向他，显然没料到绦燕会这麽快妥协，他当然看得出东方霆和绦燕已走到一起，可是以冷肃傲然闻名的绦燕，竟然连问一声都没有就同意恋侣的计画，也实在太过相信对方，但话又说回来，他拿来比较的是毫无城府的杜擎宇，杜擎宇要是定了什麽计画一定破绽百出，不问问还真不行。
杜擎宇思索了下，拉着熙明袖子道：「熙明，东方虽然摆明是在利用我们，不过他利用人向来是大家都有好处，我们还是信他好了。」
东方霆哑然失笑，绦燕投给他幸灾乐祸的一眼，意指「你看你人品多差」。
熙明淡淡道：「无论如何，本王无法立刻相信你，这件事情我们再详细讨论。」
绦燕点头同意，东方霆也跟着点头。
熙明和绦燕又讨论了几件攸关狐族的大事之後，狐王才移驾回府。
於是，熙明坐上王位之後，两派会谈第一次和平结束，总算为狐族的将来翻开了新页。
第八章
夜晚，绦燕窝在东方霆怀里，半敛着眸，让对方帮他梳理头发，月光顺着银发流泄而下，细碎地洒落在床单上，半晌，东方霆放下梳子，轻吻了下绦燕的额头，柔声道：「好了，我们睡吧。」
绦燕点头，任东方霆抱着他躺下，靠着对方温暖的胸膛，安心地闭上眼睛。
以前他是只要有人在旁边就无法入睡，现在却是得在这人怀里才睡得安稳。
东方霆在能下床之後，就泰然自若地把生活作息都挪进绦燕房间，如果他表现出一副无赖样，绦燕可能还会意思性地赶一下，偏偏他自然得像是住在自己房间，一到睡觉时间，就自动自发地搂着绦燕去睡，绦燕一开始还有点僵，但几天之内就习惯了。
因为他们实在同进同出得太明显，又不在人前避讳，府内人人都知道东方霆和绦燕是恋侣，便经常对这「小狐狸」投以崇敬掺杂不敢置信的眼光，但由於大家都知道他救了绦燕一命，再加上无权置喙主子的行为，也就没人说话。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两人在外头还算低调，毕竟东方霆的身分只是普通的红狐，天狐之首竟然委身於红狐，还不知会激起多大反弹。
夜很深，两人静静地相拥而眠，良久，绦燕感觉到背脊被轻抚着，东方霆低声问：「怎麽了？」
绦燕知道东方霆察觉到他的气息一直没有平稳，乾脆睁开眼，「没事，一直在想事情，睡不着。」
东方霆微微一笑，「想什麽？天狐跟红狐的事情？别担心，你们既然肯坐下来谈，这一定会解决。」
绦燕点点头。
「还是赵素华的事情？」东方霆轻抚着他的头发，「我想熙明一定会答应，除掉赵素华对他而言有好没坏，更何况别看杜擎宇那个样子，其实他挺会说服人，天苍门的位置和布局我也一清二楚，没问题的。」
绦燕又点点头。
东方霆见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略一思索，马上明白过来，失笑问：「杜擎宇和熙明的事？」
绦燕终於回神，微咬了下唇，点点头，「他们……真的？」
「真的吧，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真的给吾友追到狐王，他虽然是为了狐王而来，铁定没想过会发展至此吧。」东方霆呵笑出声，「怎麽了？你很不敢置信？」
「嗯，因为对象可是熙明哪……」绦燕闭了闭眼，「我想了很久，我与熙明一战，他不但亏空灵力，还为了重创我耗损内丹之力，必然是因此才勉强雌伏於对方，否则熙明比我更傲，怎可能……」
东方霆失笑道：「若换成是你，有个能跟你打成平手的人要逼你雌伏，你欲如何？」
绦燕眸中戾气一闪而过，「那只是作梦，就算对方力量高我许多，日後我也要叫他後悔。」
东方霆微笑着点头，「那就是了，你说熙明比你更傲，他的做法铁定比你激烈，就算他伤到了，杜擎宇又能耐他何？如果不是他同意了，能发展成这样吗？依我看，定然是杜擎宇占了上风就失了自制力，熙明半推半就。」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熙明。」绦燕恍然，又敛下眸，似乎有点犹豫。
东方霆笑问：「你是否想问，熙明是以女身或男身和杜擎宇……」
绦燕诧然反问：「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想问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