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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画裹娇 作者:尤阡爱(晋江vip2014-05-23正文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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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沚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听她说:“哥哥,等到了武林大会那日,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慕沚“嗯”了声,低下头,在灯影映照中,她的额光洁如雪,晶莹似玉,惹人万般怜爱,情不自禁又烙下一吻。

    慕勉耳廓由里生红,显得紧张:“到时候我们……真的……”

    慕远盛格外看重这次的武林大会,一直以来更是对慕沚寄予厚望,如果他们选择在这种时刻私奔,无疑是给慕家一记重创。他们唯一亏欠的人,就是父母。

    所以慕沚说,他要参加,无论胜负,一旦比武结束,他就带着她离开,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平静度日。

    慕沚握着她的手:“勉儿,你怕吗?”

    慕勉摇摇头:“不怕。”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唯独一点,想到今后要永远跟父母分离,她的心里就无比难受,父亲虽然待她严厉,但心眼儿里却是极宠她的,不曾在繁文缛节上拘束过她,母亲更是把她视若掌上明珠疼爱,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对儿女,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该是怎样的伤心与失望。

    每每念此,那份深深的愧疚之感,便从心上无尽蔓延,浑身都在发苦。

    她安静亦如凝固的雪团娃娃,尽管不曾言明,但慕沚知她甚深,禁不住环抱更紧,纤尘不染的白袍上散来温柔的气息,令人沉溺。

    他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叫慕勉感到温暖与安逸,蜷缩着,好似一只黏腻的小猫,贪享着半刻安谧。

    稍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盒,用指尖稍稍挑了点,放入嘴里,正是她生辰那日,慕沚送她的口脂小盒,其实它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念殢娇”。

    慕沚被她逗笑:“吃它做甚么?”

    “我喜欢呢。”慕勉一直舍不得用,偶尔闲下时,才会吃上一两口。

    慕沚瞧她一副贪吃偏又吝啬的模样,忍俊不禁,用小拇指轻点胭脂,涂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像是给画卷上的白描桃花绘色,动作说不出的温存缱绻,一抹朱红之艳,突兀出她唇形纤美细致的线条,宛如夜月之蕊,散发出丝丝魅香,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

    那一瞬,慕沚屏住呼吸,温热的指尖好似被吸附住,在两瓣间反复摩挲,忘记是她的靠近,还是他的不由自主,两个人的唇,吻到了一处,辗转着、磨研着,仿佛要缠绵到天长地久。

    当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后,她早已娇靥红透,几欲沁出血来,一对晶莹的眸子似要看他,却又不敢看他,轻轻忽闪着,恍如蝶儿的翅膀,妩媚可爱。

    她偎在他胸前,甜甜而羞赧地说出一句,叫他完全窒息的话。

    哥哥,我想做你的新娘子,所以,永远也不要抛下我。

    如今慕沚在园中练剑,慕勉都是守候一旁,为他递汗巾,或是端茶送水,完全替代了临安的位置,兄妹二人黏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在众人眼中只当是他们感情要好,完全不曾有疑。

    这日,慕勉打发走临安,一个人坐在廊下的小矮凳上,两手托腮,专心致志注视着园中舞剑的人影,当慕沚停下来,她立即奔跑上前,用汗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汗水,沿着额角到眉梢、鬓侧、下颌,动作细心而认真,再抬眸,发觉慕沚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温柔的目光中掺杂着深深情意与痴眷,是忽视掉世间一切,眼中,只有她。

    慕勉顿觉脸蛋一烫,霞飞娇靥,羞着收回了汗巾:“渴不渴,我为你端杯茶来?”

    慕沚正要答应,随后察觉有人,目光绕到她背后,脸色微变。

    慕勉回过头,惊喜地叫道:“谢谷主!”人像小兔子一样,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

    又到谢苍霄出谷的日子,因刚刚与慕远盛简单一叙,听闻慕沚在明心园练剑,谢苍霄便独自来到园中,他素来不苟言笑,朝着慕勉微微颔首。

    “谢谷主你来啦?”慕勉一边说,一边朝他身后左右张望,“咦,展岩弟弟这回没有来吗?”

    “勉儿……不许没大没小。”慕沚无奈地拉下她,向谢苍霄施了一礼,慕勉这才规矩站好。

    “岩儿练武正值关键,我没让他一同随行。”谢苍霄言简意赅地说完,目光投落到他身上,“沚儿,我有话跟你说。”

    慕沚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震,垂睫点头。

    慕勉以为他们是要研讨武学,十分知趣地离开,临前,她笑嘻嘻地偷睨眼慕沚,可惜慕沚始终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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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割舍

    待她走后,谢苍霄打破沉静:“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慕沚缄默。

    谢苍霄道:“她是你妹妹。”

    慕沚像木头一样立着,许久,牵动粉薄如玉的嘴唇:“我知道。”

    谢苍霄目光如电,似能穿透他的五脏六腑:“上一次,我本希望是我想错了,可如今,那样的眼神,不是你这个做哥哥所应该有的,你对她,更不能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情感。”

    慕沚神经绷紧,袖中的两手暗握成拳:“我对勉儿……是真心的。”

    谢苍霄皱眉:“你们这般,可想过会给慕家带来什么后果?”

    慕沚倏然抬头,眸中含着坚定与恳求:“我与勉儿是真心相爱,我已经决定,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会带她离开!”

    谢苍霄迎视着他毫不退缩的目光,片刻后仰头,天空几缕淡云从眼底缓缓浮过:“那你有没有替勉儿想过?她从小锦衣玉食,更是在父母的呵护宠爱下长大,而你,作为她的兄长,却要带她走上一条不归路,受尽一辈子的艰苦与谴责?”

    慕沚垂落眼帘:“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谢苍霄摇头,语重心长地讲:“你以为带她离开,就可以平淡度过一生?你们的身份,注定不容于世,堂堂慕家少主,与自己的亲妹妹违背人伦,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都将遭受世人的歧视、唾骂,或许一开始不在乎,但时间久了,你自认勉儿可以忍受得了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她以后又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想念她的父母?”

    最后一句,让慕沚想到那晚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难过,是的,他可以付诸一切,给她所有的爱,然而他再怎样做,终究取代不了父母,甚至因为他,硬要让她割舍掉这份亲情,与亲人分离,永不相见。

    勉儿她,受得了吗?

    谢苍霄道:“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日后在江湖上更是前途似锦,你会结识到更多的女子,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对勉儿不过是冲动所为,根本不是什么真情。”

    慕沚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却又掩不住其中的情深意挚:“冲动……怎么可能,除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

    “那勉儿呢?”谢苍霄目光如炬,几乎让他无处可遁,“你可以保证自己不变心,那又能保证有朝一日,她不会后悔?”

    慕沚呼吸一窒,脸色煞白无比。

    谢苍霄字字似刃,对他无不是锥心凿骨:“勉儿现在年纪尚小,她自幼与你一起长大,极少接触外人,在心里,自然对你产生信赖依恋,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对你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如果将来她后悔,喜欢上了别人,恨你毁了她的一生,你可负责得起,承受得起?”

    慕沚身心俱震,面容仿佛融冰化雪,近乎透明,因为那正是令他一直以来不敢面对,最为恐惧的事。

    如果勉儿后悔了……

    后悔跟他在一起……

    恨他毁了她的一生……

    光是想起,心就疼痛欲死,他知道,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该死,对自己的妹妹存了这等龌龊的心思,可是他没有办法,制止不了,就像中了世上无药可解的毒,是心脏上的肉瘤,如果生生割掉,不残必死,当明悟过来,却已经迟了,他对她,早已深陷泥足,无法自拔。

    他何尝不清楚,一旦做出这个选择,他们今后的路,将有多么的艰难困苦,但他有信心,会给勉儿幸福,会宠她一生一世,只要能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倾尽所有也甘之若饴。然而他能保证得了自己,却保证不了勉儿的心,是老天的捉弄,让他们错生为兄妹,体内的血缘成为今生斩不断的羁绊,世人的唾骂与谴责将会如影相随,或许有一天,真的如对方所说,勉儿她会受不了,会厌倦、懊悔、怨恨,甚至……喜欢上了别人。而他,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给不了她。

    谢苍霄看着他眼底竭力隐藏的痛色,于心不忍,这个孩子,生来乖巧听话,是引以为傲的骄子,可惜,却犯下了最深重的罪,深重到他根本无法背负,所以,哪怕是逼迫,也必须狠下心肠,斩断这段错误的孽情。

    谢苍霄平静开口:“如果你肯想清楚,这件事,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今后绝口不提。沚儿,我与你爹相交几十年,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周围空气变得如此稀薄,胸腔里像被千钧巨石压制,那样痛,可又无法宣泄,无法倾诉,仿佛随时随刻,会窒息死去。

    慕沚的脸庞白若石蜡,惨然无光,好似被阳光一照,便会化成灰烬。他闭上眼,掐的掌心渗出一条猩红的血痕,良久,终于缓缓启唇:“给我……一些时间。”

    脑际间,浮现出方才慕勉朝他甜甜微笑的样子,就像生命中最美的一场梦,明明不可挽留,却还要贪恋。

    他想到,或许是最后一次,她会这样冲他笑了。

    ********

    谢苍霄在慕府小住三天,之后返回独悠谷,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没有太大改变。

    随着武林大会的临近,慕勉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紧张,按照计划,他们将在武林大会结束后逃离幽州,冲破血缘的枷锁,过上如同普通夫妻般平淡的生活,永不分开。

    慕沚待她那样好,每一天,她都感到甜蜜满足,幸福得几乎有些不真实,同时对父母怀有的深愧,让她白日里一有时间,就多陪在母亲身边,以行动来尽量做出补偿。

    “小姐。”晚上,秋渡急匆匆地跑进来,跟等候消息的慕勉汇报,“小姐,李顺儿刚得的消息,说公子爷已经回来了。”

    今天慕沚下午出了趟门,直至深夜才归,因之前并未跟慕勉说,所以她一直牵挂在心,此时听了秋渡的话,慕勉才松口气。

    其实不过一天没见,心里就记挂不已,总算是体会到古人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受了。

    她暗笑下自己的傻,想着时辰已晚,还是先让他早些歇息,尽管心里头想念,但明天,不是也能见面吗?

    她吩咐秋渡梳洗,准备就寝,但秋渡原地不动,颇为踌躇。

    慕勉察觉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秋渡就跟失去底气似的,声音变得低如蚊蚋,吞吐道:“小姐,我听李顺儿说……公子爷喝了许多酒……”

    慕勉一惊,焦急地问:“醉得厉害吗?”

    秋渡点头:“听说比及府邸时,都是被家仆搀扶回来的。”

    慕勉顿时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秋渡不再多说,取来披风替她系上,一同出屋。

    慕沚的寝室在闲鸣居,慕勉走到院前时,李顺儿正搓着两手来回徘徊,见慕勉来了,几步跑上前:“大小姐,您来了。”他满脸愁容,喏喏道,“老、老爷正在里面……”

    慕勉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提着裙裾步入,屋内的小丫鬟打开帘子,慕勉刚垮门槛,就听到慕远盛怒不可遏地落下句:“今后给我看好了你家主子,否则我唯你是问!”他阴沉着脸从内室出来,慕勉忙规矩唤了声:“爹。”

    慕远盛气得面皮通红,仿佛被火烙烫过似的,嘴里一哼,怒其不争道:“醉成这个样子,你哥哥他简直不像话!”

    他拂袖离去,慕勉倒吸口冷气,赶紧冲进内室,临安刚刚站起身,揉着发酸的膝盖,慕沚则歪靠床头,由着一名侍从用热毛巾替他擦脸。

    慕勉瞧慕沚闭着眼,呼吸急促,双颊晕红好似红发烧一样,不免一阵心疼:“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临安也是满脸无辜道:“公子爷今天突然说要出去,结果半途就把我支了回来,哪知最后回来,就、就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慕勉不禁颦眉,想着慕沚行事一向有节制,这还是头一回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难怪惹得父亲大怒。

    “哥哥……”她凑近跟前,柔声轻唤。

    慕沚低着头,清雅如月的俊容被略微凌乱的发丝掩了大半,只显露出精秀窄窄的鼻梁,以及莹白削瘦的下颌,被慕勉不住呼唤,他终于摇摇晃晃地抬起脸来,却是醉眼迷离,朝她吃吃傻笑两下,便又阖上眼睛。

    慕勉无奈,接过侍从手中的毛巾,仔细地为他擦了擦脸,慕沚已经醉醺醺地再无反应,她叹口气,为他脱掉鞋子,又扶着他慢慢躺下,正要盖上被褥,忽然留意到那洁白的雪襟上突显着道红痕,拇指大小,妖娆宛若绣上的晚蝶,仔细瞧来,竟是一抹胭脂。

    慕勉一颗心顿如被雪水泼过似的冰冷,举着毛巾的右手亦微微发抖,但仅是片刻,她迅速平复心情,想着或许,只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蹭落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21。无明

    接连三天,慕沚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慕勉并不过问,总会守在床边,细心地用热毛巾替他擦过脸,盖上被褥,直至他熟睡才离开。

    然而,哪怕是在刻意回避,也终究守不住那份幸福。

    桐浣堂内,慕远盛气得拍案而起:“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满春楼那种地方花天酒地?”

    慕沚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由他对自己大发雷霆。

    慕远盛将满腹怒火统统泄了个尽,最后戟指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悔改?”

    慕沚沉默有如一个四季之久,启唇逸字:“我想搬到别府去。”

    慕远盛出乎意料,愣了下:“你说什么?”

    慕沚的语气与脸上的表情一样,静如死水,平板无绪:“爹之前不是说过,让我暂且不要练武,休息一段时间。”

    “混账东西!”慕远盛大怒,“我这么说,难道是为了放纵你到烟花柳巷之地鬼混?”

    慕沚缄默不语。

    慕远盛简直火冒三丈,话都讲不利索:“你……你简直是……鬼迷了心窍。”他近乎痛心疾首,想不明白,一向乖顺的儿子,怎变成如此,难道真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

    “既然你要搬出去,那就搬出去好了!”慕远盛胸膛气如浪涌,起伏剧烈,丢下狠话,“若你甘愿这样消沉下去,今后我便再不管你,只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好了!”

    他怒不可遏地走后,慕沚跪在冰冷的石砖上良久,才慢慢站起身,一回首,看到慕勉正立在门前,整个人顿如被冰雪凝固住。

    慕勉问:“为什么……”

    慕沚不吭声。

    慕勉努力微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不会那么颤抖:“我不相信……”

    慕沚上前,为她拂了拂耳鬓的碎发,举止间,仍旧温柔如斯:“勉儿,我要暂时搬出去。”

    慕勉难以置信,仰起头:“那我呢?”

    慕沚没回答,与她错身而过。

    半个多月里,慕沚都住在慕家的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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