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猎人日志 (1-4+特别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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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非常简陋。单人床上的被单很凌乱。饭桌上堆满速食品的包装纸和空酒瓶。盛着咖啡残渣的纸杯旁散布几颗药片——龙格雷一眼看出那并不是迷幻药,而是头痛药。
盥洗盆前只有牙刷、牙膏、肥皂与一柄刮胡刀。刀片用了最少两个星期,带着少许血迹。
然后龙格雷看见了那些令老房东惊慌得报警的东西:其中一面墙壁上,贴满了因为湿气而微微卷曲的剪报。
「杰克二世卷起恐怖浪潮」、「冬季开膛手:人?怪物?」、「苏格兰警场加入调查杰克案」、「第十二名刀下亡魂:杰克这次会罢手吗?」、「杰克二世:千禧年狂热的产物?」……
龙格雷抚摸下巴丛生的胡子,微笑摇摇头。这房间的状况,跟他在市警总局内的临时办公室几乎一样——差别只是墙壁上没有贴着警方搜证人员拍摄的现场照片。
龙格雷很想从口袋掏出烟斗来燃吸,但在这儿不行。他拿下眼镜,用深蓝色的领带把镜片上的雾气擦干。
——难道就是这个美国人吗?……
「他随时会回来这儿。大卫,你跟房东到外面的汽车里把风,一发现那个美国人回来就通知我们。」龙格雷下了命令后,继续检查房门里的东西。
龙格雷隶属苏格兰警场。就应付心理异常暴力犯的经验和知识来说,全英国已找不出第二个。(文*人-书-屋-W-R-S-H-U)
自从被派到伦敦来以后,龙格雷每天都最少接到上司三通电话,催促他务必在圣诞节前把「开膛手杰克二世」逮捕归案。
毫无意义的命令。
为了避开记者的跟踪,龙格雷特意穿上最旧最脏的衣服,不刮胡子,把自己装成三流警探的模样。就算市警总局内,也只有少数高级警官和一起办案的探员知道他是来自苏格兰警场的人。
假使有记者逮上了他也问不出什么——他所知道的线索根本比媒体多不了多少。他只能够期待这个「开膛手杰克二世」不要停下来。
这当然不是作为执法者应有的想法。可是追缉精神异常的连续杀人犯往往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能够等待「他」犯错。
可是「他」没有。没有目击者、没有指纹、没有遗下凶器——事实上法医至今仍无从确定「杰克二世」使用的是什么刀子,恐怕是自行打造的吧。
龙格雷一直想:「他」会像一百一十一年前的「老大哥」般突然收手吗?
一八八八年那个恐怖的秋季,「开膛手杰克」杀害了四至七个(也许还有更多)妓女后便销声匿迹,直至今天也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份和动机。
一九九九年的「杰克二世」就跟「老大哥」一样,每一次犯案的手法都比前一次残酷,给人一种似乎在学习如何肢解的感觉……
第十三个——也就是最近一个受害者是二十八岁妓女蕾丝·柏格,外号「噗噗」(因为喜欢嚼口香糖)。龙格雷从警十九年来,这是花了最长时间检视尸身的一次。
当时龙格雷的第一个感觉是:蕾丝的身体被整个「翻开」了,所有内脏——包括脑部——都置于皮肤之外。切割头盖骨和肋骨理应花费许多时间,「杰克二世」却能够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于布里特径街道上从容行事。
从现场环境推断,排除了凶手在别处杀人、肢解后移尸的可能性。陈尸处就是杀人现场。那儿距离牛津街闹市才不到半公里,尸体被发现时仍有微温。
杀人手法也跟百年前的初代「开膛手」相同:先把受害者勒至死亡或昏迷,然后一刀割断咽喉——凶手的臂力十分惊人,其中三个死者就因为这一刀割得太深,整个头颅都掉了下来——再逐步肢解。法医从切割手法推断,「杰克二世」也是左撇子。
当「开膛手杰克二世」这个称号开始流传时,龙格雷已猜到那些小报会创作出怎样的故事。果然不久后,《太阳报》的头条是:「杰克二世:百年前开膛手的轮回再生?」
龙格雷肯定「他」是个模仿者。就像UFO和肯尼迪总统遇刺案一样,「开膛手」悬案发生后这一个世纪里,渐渐衍生出「Ripperology」的专门研究。《开膛手完全手册》、《开膛手之谜大破解》之类都成为畅销书,解谜理论五花八门,甚至与英国皇室成员、共济会①等扯上关系;近年又发现了一个名为詹姆斯·梅布里克的男人百年前的秘密日记,内容坦承自己就是「开膛手杰克」。日记真伪还未被确定,却已有人把它改编成电影……一个脑筋断了根线的人,这类书看得太多,于是幻想自己就是「杰克」,或是决心继续「开膛手」的「光荣事业」……龙格雷深信就是这么一回事。
『注①:共济会(Freemason),历史悠久的秘密结社。据记载起源于古代的石匠公会,甚至传说与古埃及金字塔和所罗门神殿的建造奥秘有关。并非宗教组织,却与基督教传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今仍然存在,成员多为上流社会人士。』
龙格雷归纳出来:凶手是个大块头——用刀子切断骨头需要极大力气;拥有自己的汽车作逃走之用——作过这样大幅肢解后,凶手身上不可能没有血渍;也许并非天生左撇子,而只是纯粹为了模仿初代「开膛手」;白种人——因为所有受害妓女都是白种人。根据过往案例,连续杀人魔绝大多数只挑选与自己同一肤色的受害者。
龙格雷却只能做到这地步。苏格兰警场虽然拥有悠久传统,但对付连续杀人犯的经验比不上美国的同行。他把所有资料送交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组,藉助他们描绘出凶手的心理测写(Psychological Profile)。他曾到过维吉尼亚州昆蒂科的FBI学院作交流学习,在那边有不少朋友。
然而龙格雷对此并不抱太大寄望。直觉告诉他,凶手还有某些「东西」,是他直至目前还没能想到的……
然后幸运似乎降临了,这个谨慎的老房东意外发现了这面贴满剪报的墙壁——心理异常的罪犯特别喜爱收集有关自己的报导,他们为自己的「杰作」而骄傲。
龙格雷很仔细地察看房间内部,尽量小心不要移动房里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那只黑猫。他用舌头发出声音,想把猫儿引过来,但却没有动静。
龙格雷俯身看看猫儿有没有躲在床底,却看见床下藏着一口黑色的皮革行囊。
他小心翼翼把行囊慢慢拉出来,行囊异常沉重,他感觉里面似乎有金属互相撞击,于是他把行囊打开来。
龙格雷在职业生涯中处理过无数凶器,但行囊里收藏的兵刃形状,他过去连听也没听过。
他唯一辨认出的是一柄弯刀,样式与英军的尼泊尔佣兵团所用的弯刀相同。
此外有一对雕刻着鬼脸的钩镰刀,刀柄连着长铁链;一个大皮套内排满三、四十支细小的飞刀,刃身形状像燃烧中的火焰;一只皮革缝成的手套,每根手指上都装着长长的利刃……
龙格雷又瞧见,行囊一角放置着一个密封的半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褚红色的液体。
虽然还有待法医化验,但龙格雷相信那是人血。
「我的天……这个疯狂的混球……」
伦敦地牢
晚上十一时十分 「伦敦地牢」
身穿锁子甲的中古武士刺杀坎特伯里大主教比克特,鲜血泼洒在他印有巨大十字架的雪白圣袍上;黑死病患者浑身腐烂与斑点,挤在小屋里无声等待死亡;问吊的死囚伸出腥红舌头,双腿在半空中无意识地乱踢;断头台的刀刃又一次落下,切断路易十六世那尊贵的颈项;被缚在木柱上施行火刑的殉教者,合什仰首作最后的祈祷;半浸浴在河水里、手足被枷锁的罪犯不断发出悲凄的呻吟;瓦拉特·卓古勒伯爵坐在贯穿了敌人尸身的尖柱下,喝血庆祝胜利……
「伦敦地牢」(The London Dungeon)是除了「塔索夫人蜡像馆」里的恐怖屋之外,市内最受欢迎的恐怖主题游览点,于一九七五年改建一座古老地牢而成。
拜诺恩随着其他游客在偌大、黑暗的地牢内前行。会移动和发声的人偶,陈示了欧洲古代至近代各种暴行与酷刑。假扮成鬼怪的导游不时从暗角处突然扑出来,唬得女孩子们惊叫,其他人则哄笑起来。
被英皇亨利八世指控通奸而遭处死的安妮皇后,她被砍落的头颅在地上说话,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那是用电脑全像投射技术制造的特殊效果。
拜诺恩没有看这些造型恐怖的人偶一眼,他专心搜寻那股吸血鬼气味的来源。拜诺恩渐渐远离了其他游客。
——似乎是这儿。
拜诺恩推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暗门。曾经是保安专家的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心中一直在默记着走过的道路方向。
进入暗门后,拜诺恩置身于一条阴暗、狭小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街道上。
电灯泡的亮度被特意调暗,以伪装成那个时代的煤气街灯;地上遗留了一页一八八八年的报纸——当然是复制品——标题是「白教堂路凶杀案」;破烂的玻璃窗被熏成黑色;屋子与屋子之间悬挂着十九世纪末式样的女性亵衣……
「这儿是『开膛手杰克馆』。」一阵女声从角落传来。「对不起,因为近来的凶杀案,这儿已暂停开放。」
从阴暗街角出现的是一个女巫打扮的女子。
拜诺恩仔细端详这「巫女」的样貌:不知是化妆品还是天生肤色的关系,她的脸苍白得就像地牢外头的雪地;涂成灰铅色的唇瓣薄而细长;蓝得透明的眼晴中蕴藏着妖媚光彩,与那黑色假发和一袭黑色低胸长裙很合衬。
——就是她,浓厚的吸血鬼气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可是她不是吸血鬼。
拜诺恩断定这个「巫女」必定曾经与吸血鬼有极亲密的接触。
——但是她何以没有遇害……
「你迷路了吗?」「巫女」微笑着走近拜诺恩,她突然停步,拜诺恩察觉她在短短一刹那露出惊诧的表情,然后又恢复了很自然的笑容。
在「巫女」的注视下,拜诺恩感到一阵虚弱感袭来。他想起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女性谈话,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对答。
「让我带你参观吧。」「巫女」又走近拜诺恩一点。「我是这儿的导游。」
拜诺恩不知怎地突然失去了耐性,他只想尽快把这个「巫女」背后的吸血鬼找出来了结。他一向厌恶自己拥有催眠力和读心力,现在却迫不及待地使用。
他专注凝视着「巫女」,准备进入她的思绪中。
「怎么了?」「巫女」失笑。「我的脸上有污垢吗?」
失败了。「巫女」的脑袋似乎拥有某种免疫力,阻止拜诺恩的精神力量进入。拜诺恩过去从没有遇过这种情形——除了在面对吸血鬼时。可是他清楚分辨出眼前的确实是人类,也许她曾受过催眠或其他精神训练吧?……
「我……」拜诺恩把视线移开。「我有点累……也许是天气太冷吧……」他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有点讶异:自己竟在这个刚见面的女人跟前表现出软弱。
「你要休息一会儿吗?这儿后面有一间休息室,我带你过去坐一坐。」「巫女」的笑容中并没有半点真实的关心,似乎她猜想拜诺恩是藉词身体不舒服而接近她。对于一个这样漂亮的女导游,这种事情也许每天都会发生吧?
拜诺恩跟着「巫女」离开「开膛手杰克馆」。在昏暗的廊道中,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视她的背影。在反光质料的黑衣衬托下,她的肩背和臀腿线条显得极为优雅。
拜诺恩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有一股触摸她的冲动。为什么呢?他无法明白。他是多么地肯定,慧娜是他唯一所爱的女人……一想到慧娜,他便生起了微微的罪恶感……
两人穿过一道只限工作人员进出的暗门,走过水泥建成的狭小廊道,步下石砌的阶梯。
——她在打什么主意?
阶梯尽头处又是另一条走廊。两人走过时没有交谈半句。拜诺恩暗中测算,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伦敦地牢」的范围几十码远。想不到伦敦市地底竟有这么长的通道。也许是二次大战时的防空洞……
「这儿。」「巫女」掏出一枚银色的钥匙,把走廊尽头处的木门打开。拜诺恩留意到,门上只简单写着「禁止进入」字样,没有标示房间的用途。
「巫女」还没有亮灯之前,拜诺恩已用夜视能力看清门内的情形:一个宽广但天花板很低的房间,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木箱、纸箱和其他杂物。看来是个储物间。并没有人。
「巫女」点亮了电灯后,拜诺恩看得更清楚。角落处放着成堆的生锈锁链;几柄中世纪式样的长剑缚成一束搁在旁边;墙壁上挂着十来副造型古怪的头盔和金属面具;墙角下有一个半透明塑胶桶,看得见里面盛着深红色的假血浆……显然都是「伦敦地牢」的道具。
「请坐。」「巫女」狡黠地微笑,朝房间中央唯一的椅子招招手。
拜诺恩苦笑,那是一张电椅,椅把、椅脚和椅背上都附有拘束死囚用的皮带,椅背顶部附着一个半球状的金属罩。
「插头已拔掉了吧?」拜诺恩笑着坐上去。
「别笑啊。这副电椅可是真品呢。使用过三次。」「巫女」拨一拨裙裾,然后坐到一个木箱上。「是公司特别从美国买回来的。你是美国人吧?一个人来旅游吗?」
电椅竟然比拜诺恩想象中舒适,也许是对死囚的最后一点慰藉吧?他拨弄着椅把上的皮带,低头没有答话。
「怎么了?感觉好一点吗?」「巫女」交换两脚交叠的位置,雪白的腿肌令人目眩。
拜诺恩并非笨得不晓得,对方正试图诱惑他。难道她就是诱饵,替背后的吸血鬼吸引牺牲品?这就是她与吸血鬼亲密接触仍没有被杀的原因?拜诺恩过去没有遇过这种事情,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感觉不大好……」拜诺恩脱下了颈项上的黑头巾,用它把长发束成马尾。「可不是因为疲倦或寒冷。」
「啊?那是为什么?」「巫女」微微前俯,让拜诺恩看见她的乳沟。
「是因为嗅到一种很难闻的气味。」
「是吗?我可嗅不到啊。这儿虽然是地底,但也不致于有沼气吧?」「巫女」站了起来,走到拜诺恩跟前。「我知道你哪儿感到不舒服。」她的手指轻轻扫抚拜诺恩大腿。
「你叫什么名字?」
「有必要知道吗?……好吧。我叫歌荻亚。」她双手捧着拜诺恩的脸。他的髭胡扎进她绵软的掌心。她的手掌轻轻搓揉着他的脸。「好痒……来,我替你脱去这件大衣好吗?」
拜诺恩摇摇头。「这儿太冷。」
歌荻亚媚笑。她走到电椅左侧,握住椅把上的皮带。「我们来点刺激的玩法,好吗?」她把皮带套上拜诺恩的左腕扣紧。
拜诺恩并没有反抗。他想确定歌荻亚在打什么主意。
歌荻亚的手法很熟练,不一会已把拜诺恩双手、双足和腰肢都束紧在电椅上。「回到美国时你可以跟朋友们说一个好故事:你曾经在电椅上跟一个巫女作爱。」
她轻吻了拜诺恩的嘴唇一下,身体却飞快地退开。她凝视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刚才的风情,变得冷冰冰的。
「好了,现在我感觉安全多了。我们可以坦白一点。」歌荻亚脱下黑而直的假发,露出了一头暗红色的短发。「你是吸血鬼猎人吧?」
拜诺恩大感错愕。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再假装了。我从你身上嗅到『气味』。」歌荻亚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一件运动外套披在身上。「你带着吸血鬼的味道,但是你并非吸血鬼。」
——看来她对吸血鬼的认识比我想象中丰富。
歌荻亚又说:「你的运气太差了,竟然找上布辛玛先生。」
「布辛玛先生?」拜诺恩虚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