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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吸血鬼猎人日志 (1-4+特别篇)-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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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与下巴渗满了血污。

无音像是反射作用般弓起了背,向拜诺恩作出迎击的态势。

——是他!没有别人,一切都是他干的!他……变成了什么怪物?……

拜诺恩举起反握着十字架匕首的左臂。

无音几乎忍不住把软剑挥出去了。双拳紧紧捏着。

拜诺恩的手臂略略停顿,嘴唇变成诡异的微笑。他继续举臂,以衣袖抹拭下巴的血渍。

后面远处的草丛发出了声音。

无音手指扣着剑环,随时便要向那丛草丛出现的东西截击,却发现来者的身体比她预计中小得多。

是一只黑猫。

波波夫迅速跑过来,跃上了拜诺恩的手腕,沿着手臂爬到他的肩膀。

「尼克!」接着出现的是里绘。她把电脑抛到一旁,激动地奔向拜诺恩,却在半途停步了。

拜诺恩那有如恶鬼的形貌唬住了她。她想起那段拍于伦敦地底影片里拜诺恩的样子。

——很相像……难道他……心里的魔鬼已经失控了吗?……

看见拜诺恩平安无恙,里绘本来很是高兴,可是此刻的拜诺恩是如此地难以接近……

拜诺恩看见里绘时表情毫无变化。下巴的血渍还没有擦净。他一步步往草丛的方向走过去。

当拜诺恩步过身前时,里绘和无音都不禁后退了一步。她们甚至不能确定,他现在的神智是否清醒。

接着从草丛步出的是宋仁力。他的耳朵已用布巾包扎好,手上横抱着仍昏迷的妻子。

拜诺恩站住了,与宋仁力双目对视。宋仁力轻轻把妻子放在地上,然后朝拜诺恩伸出戴着铁甲的拳头,竖起了拇指。

拜诺恩呆视了良久,才也慢慢竖起一根拇指作回应。

「我们都死不了……真好……」宋仁力瞧瞧被钉在树上那具吸血鬼的尸身,皱了皱眉,然后指指后面的草丛深处。「里面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她还胁持着贞姬,可是走到这附近时就忽然开始颤抖起来……」

拜诺恩往他所指的方向继续走去,发现了跪在地上的「黑色皇后」布兰婕。

布兰婕双臂紧抱着肩头,身体无法停止地抖震。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我从来没有怕过谁!即使是冯·古渊,还有克鲁西奥,甚至是公会长老们,我谁都不怕!为什么现在……

拜诺恩走到布兰婕面前,以那双疯狂的眼睛俯视她。她仰头回视,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拜诺恩伸手抚摸布兰婕的头发。他咧开沾血的嘴巴微笑。

「不用怕。」他眼神中的疯狂之色似乎褪去了一点。「我已经吃饱了。」

蝮蛇

一九四五年 七月二日 柏林

这是历史上最大的一座废墟。奥凯洛少校这样猜想。

——也只有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战争,方才制造得出这样的情景。

没有一寸完整的土地。吉普军车在满布瓦砾和坑洞的道路上颠簸而过。上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少校却架着墨镜,还用布巾包围着口鼻,为的是抵挡那随着晨风扬起的阵阵沙尘。

车子经过其中一幢已倒塌的剧院。奥凯洛仔细看那崩坏的歌德式雕刻,心底有一阵微微的痛惜。他很喜欢欧洲。这儿的一切都是如此细致美丽,还有那深蕴在背后的悠久文化。他往车子两旁观看。即使已变成废墟,柏林似乎仍然保持着一丝尊严。那种沉淀的「美」是任何一个美国城市也缺少的。

奥凯洛知道自己将要留在欧洲一段长时间。俄国人已经把布拉格偷偷藏到自己口袋;在德国主权上,他们也是寸步不让;远东方面,共产党人同样野心昭然。

一场战争结束之前,就必须为下一场战争作准备。这是奥凯洛少校身为情报作战官的使命。

柏林在四月末被斯大林捷足先登攻陷了(美、英、法军竟迟至昨天才正式开进来),奥凯洛知道这是上级将领们心中的一大遗恨。开局确实有点差劲,可是奥凯洛明白,与苏俄对抗将是一场漫长的斗争。战略情报处(OSS)①已经全面开动。而奥凯洛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柏林建立起情报消息的网络。

『注:即中央情报局(CIA)之前身。』

看见这样广阔的废墟,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将是如何艰辛。

「停车。」奥凯洛少校命令,然后与副官及两个拿着步枪的宪兵步下吉普车。

「少校,最好别走太远。」司机呼叫着。

奥凯洛指一指前面无际的颓垣败瓦。「你以为在这样的轰炸下能有敌人幸存吗?恐怕连一只老鼠也活不了。即使有这么大命的德国人,我也想不到他有什么办法或理由躲在这儿生活两个月。」

「可是……」副官插口说。「听说苏俄方面有一支步兵小队,五月初就在这儿附近失踪……」

奥凯洛「嗤」地嘲笑如此无稽的情报。一整支小队失踪是绝无可能的事,德国人在柏林的最后抵抗早已结束,而刚刚战胜了的俄国士兵也没有必要逃走。奥凯洛是个只相信理性分析的军人。他断定:要不是故意谎报,就是以讹传讹的流言,又或是苏军那松散的统率力造成的误会……

给部下这么一说,他反倒有点不服气了。

「你们留在这儿。」说着就踏着瓦堆独自往前走了好一段——本来他只是想下车伸展一下筋骨而已。

他回头看看。宪兵与副官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现在正分享着一包香烟。

奥凯洛少校取下布巾,也燃点了一根烟。他半蹲坐在一块麻石上抽烟,放眼观看白茫茫一片的瓦砾。四周完全的死寂。下午就要开始筹划的工作了。[WWW。WSHU。]现在是难得放松的时候。

就在这刻,他好像隐约听到人声。他回头再看。并不似来自他的部下。

那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若非在如此死寂的市街地,奥凯洛根本就不会留意。

他把身体略为前俯,发觉那声音好像显得清楚了一点。

是一把细微的呻吟声。说着俄语。

奥凯洛对俄语并不算精通。但是这个声音重复着的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

「……杀……了我……」

在大白天底下,奥凯洛发现自己颈背的毛发全都竖直了。他极力保持镇定,开始后退往军车的方向。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右足突然踏了一个空。身体连同数十片砖石碎块,迅速堕进了一个像水井的地穴里。

奥凯洛唯一的反应是以双臂交叉保护着自己的头脸。眼前是突然笼罩的黑暗。他感觉身体下跌了大概十多呎方才停止。恐惧盖过了着地和给石块砸中的痛楚。

他的身体僵硬躺卧了十多秒,脑袋才开始恢复过来。他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竟然还咬在嘴巴上。那一点红光虽不足以照亮地底的环境,至少也给心头一点安慰。

「少校,你还好吧?」上面传来副官紧张的呼吸声,奥凯洛大大吁了一口气。他在黑暗中尝试捏一捏双手,又略抬一抬双腿,知道手腿都没有大碍,这才回答:「我没有受伤。快找绳索来!」

接着他试图站起身子。他本想伸手按地,可是这地牢比他想象中要狭小,他的左手一挥就碰到了墙壁。

墙壁竟软绵绵的。还有点温暖。

—文—奥凯洛不知就里的用力按下去。

—人—墙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奥凯洛全身都给惊吓得弹跳了一下。

—书—「……杀……了我……」同样的俄语,从那「墙壁」传过来。

—屋—奥凯洛双手急忙伸向自己的衣服:左手从外衣口袋拿出军用的防风打火机,右手则拔出腰间的「科尔特1911」自动手枪。

打火机点亮了。

一名脸容消瘦的苏俄步兵映入奥凯洛眼中。步兵的整张脸干枯而凹陷,军衣处处污损破烂。一根指头粗细的铁条屈曲成「U」字形,把他高举头顶的双腕紧紧挟着,两端则陷入在墙壁里,这步兵就这么样给吊在墙壁前。

奥凯洛再仔细看,才发现那并非「铁条」,竟然是一根步枪的枪管。

士兵颈侧沾满大滩的血迹。有的已经干结多时,有的则似乎流出来没有多久……

奥凯洛感觉自己正身处前所未有的危险中。

而那危险就在前面的黑暗里——

他同时把手枪与打火机举向前方。食指毫不犹疑地扣动扳机。

只扣到空气。

奥凯洛手上只余下打火机。

再过一秒他才感觉到右手腕骨破裂的剧痛,借着火光,他看见自己腕上那几道紫黑色指痕。

奥凯洛咬紧牙关,勉力不让左手的打火机跌落。

于是他看见出现在眼前的袭击者。

纳粹党卫军的制服。奥凯洛少校本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看见这套制服——或是只会穿着在卑微的投降者身上,而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对方的身材甚是高壮匀称,仿佛这套曾令人见之丧胆的制服正是为他而设计的。

那个「党卫军」的头脸微垂,军帽的阴影把上半脸完全掩藏,只露出拔挺的鼻尖与形状优美的薄唇。

「党卫军」左手微微扬起。那柄「科尔特」手枪早已变成一堆扭曲折断的零件,散落一地。

「少校,抓住它!我们把你拉上来!」副官的声音自上方再次响起。

一根粗麻绳给抛了下来,刚好悬在奥凯洛少校与那「党卫军」之间,不住在轻轻来回晃动。

薄唇在微笑,但没有露出牙齿。

奥凯洛却感觉像看着野兽的嘴巴。

两人在那绳索的两旁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说话。

凌晨五时三十二分 MH…53直升机机舱内

他把那具特殊的手提电脑平放在大腿上,双手十指轻轻扫抚键盘,姿势宛如老僧入定,机舱的颠簸他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

电脑并没有任何屏幕,代之是键盘下方两行机动排列的凸字。指头迅速「阅读」了一轮后,马上又再输入另一重指令。

他在阅读的是这一次任务的情报资料,并同时透过机上的加密通信系统,向指挥部提出疑问。

(「此次任务的情报提供者,与我方拥有长久联络关系,其可信程度属『甚高』……此外,大约于一小时零十分钟前,我方截获来自当地民间之求救通信,足以提供另一佐证……」)

(「……兹因事件爆发于本国国土之内,保密尤为首要之原则……外围封锁将于0530时全部完成;为验证PRT现阶段之实效,除紧急撤退之运输工具外,将不提供任何火力支援。除极端之特殊情况或危险外,PRT须独力执行此次任务……」)

——这算是哪门子的指挥?……

他的不满并没有流露出来。事实上那张枯瘦的脸,加上那副塑胶框墨镜,从来就没有多少表情。

十指按键的声音被直升机的引擎声掩盖了。

(这次任务是否获得完全授权?)

(「『将军』是直接的下令者。」)

——他们仍然叫他「将军」啊。他退伍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这老家伙在想些什么呢?……他没有再问关于任务的具体情状。反正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而且已经无法回头。他相信,只要那四个小子能够保持练习时七十%的表现,大概就足以应付了。

——大概吧……

他把注意力转往任务简报里提及那个「情报提供者」。「长久之联络关系」?有多长久?究竟是什么人物?

他再次打字,要求取得相关资料。

指挥部那方似乎犹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传来回复。他扫过那两行凸字:

(「此人为中情局之长期情报提供者,档案代号『蝮蛇六八』。档案状况:不明。」)

他知道这句含糊的「档案状况:不明」的真正意思:他没有获准参看这个级别的机密档案。这在组成PRT之后是从未遇过的事情。这个人物确实不简单。

然而从「蝮蛇」这个代号,他已看出一些端倪。

在中情局,这几乎是最古老的代号其中之一——甚至似乎在它正式成立以前就已经开始使用。

「蝮蛇」代表的是「奥德萨」(ODESSA)计划的成员,亦即纳粹德国残党。

「奥德萨」是纳粹残党战败后潜逃外国(其中以拉丁美洲国家为主)的计划,并早在一九四四年(德国战败前一年)已开始着手筹划。

在纳粹德国败象呈露时,美国已经意识到:下一个对手就是苏联。为了取得德军多年来刺探苏联机密的成果,美国情报官员大力协助「奥德萨」计划,安排许多纳粹战犯成功偷渡海外。同时美国亦把一批曾替希特勒研制新式武器的德国科学家收归己用——美国的洲际飞弹与太空火箭,很大程度也得力于他们。

——这个「提供者」要真是个「蝮蛇」的话,他大概与「将军」的年龄相差不远……

——当然,假设他是人类的话……

直升机早已到达摩蛾维尔附近的上空待机,但是仍在等待指挥中心的指令。

「全系统作最后一次检测。」他把电脑收起来,向四名部下命令。「D型装备。任务级别提升至八。交战规条为FAO。」

四人原本一直在垂头整理他们的MP5枪支,还在轻松地在说笑,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动容,全部抬头瞧着他,但都不敢质疑。

他的话再简单一点就是:这次不是演习任务,而是实战。

演说者

凌晨五时四十五分 棉花田遗址

那道逾十呎高的巨大铁闸经历了两百余年的风霜,中央的铁枝近半都因生锈腐蚀而断折,其余残存下来的也都弯曲不堪。铁闸的顶部呈半个太阳的造型,一根根放射状的矛尖仍然显得锐利。

其中一根矛尖上插着一个新鲜的女人头颅。长发沿黝黑的脸颊两边散下。一双翻白的眼睛暴突。

多梵刚才从远处看见了,还以为是「黑色皇后」布兰婕的首级。

他伸出掌背刺满花纹的手,推开半掩的铁闸。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黎明前的静夜里格外响亮。

多梵带着六名部下慎重地步入铁闸里。其余的「动脉暗杀者」已同时包围庄园四周,一一从围墙崩塌的缺口无声潜入。

偌大的前园早已被高及腰身的野草满满占据,中间夹杂着一种细小的花朵——以吸血鬼的夜视力也辨不出其颜色——散发着一股像葡萄汁的香气。

七人走在如海浪般起伏的长草之中。六名暗杀者垂下手臂,在草下暗暗握着各种武器。在那强烈的花香中,他们不能确定草丛里是否有敌人埋伏。

多梵却轻松得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不管冯·古渊作了什么准备,又或「血怒风」与「鸩族」派来了强援,面对二十四个「动脉暗杀者」结成的杀阵,他们的胜算都是零。

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荒废已久的石砌小水池,中间竖立着一个嬉水男童的等身大铜像,全身都已满布绿锈。

多梵不用走近已嗅到那鲜美的血腥味。果然在水池里,十几个赤裸的黑人男女凌乱躺卧,尸身被砍得肢离破碎,池子里积了约两吋高的鲜血。

多梵再仔细看,每具尸体都仍展露出狂喜的兴奋笑脸。

——他这种恶趣味还是没有改变……

那个男孩铜像的怀中「抱」着一条断臂,臂端的手掌伸出一根食指,遥遥指向庄园那座两层高大宅的正门。门隙透出淡淡的亮光。

——我在里面等待你们。

这就是冯·古渊的信息。

多梵等人顺着那根食指的方向,继续步向大宅。典型的法国殖民时代建筑。二楼每一面都有阳台与腐朽的木制百叶窗。下层四周围绕着廊柱和木栏杆。

整座大屋都给新的「房客」占据了:前园的野草丛早已侵占到屋内,从每条空隙中愤怒地突出;每一个门窗缺口的边沿都爬满了蔓藤,并沿着栏杆梁柱扭结生长,把整座屋子的骨架牢牢抓紧;蔓藤之间的表面则长满了苔藓和寄生芽叶……墙壁里外完全包覆在绿色之中,仿佛屋子本身也变成了一整株放大的植物。

多梵渐渐接近大门,看见十几名部下的黑影也已从其他方向潜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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