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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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沿靠左岸的水域前行,下午3点钟来到卡莱斯提亚村,再往前就是马依普雷斯急流区,为了更有把握地过去,需在村里再一次把船卸空。
曾在波多…里阿进行的工作又重演了一遍。印第安人背着行李,跟随旅客们向马依普雷斯进发,5点没到就抵达了目的地。
说起来,卡莱斯提亚与马依普雷斯相距仅6公里,沿河岸开辟出的小路也较为好走。
旅客们要在马依普雷斯等待“加里内塔”、“马里帕雷”和“莫里切”3条船,估计它们起码要三四天后才能到。
事实上,马依普雷斯急流区虽然长度不及阿图雷斯急流区,艰难程度却要过之,光看落差就更大——6公里的长度上高低水位相差达12米。不过不必担心,船员们技术过硬,热情高涨,他们会尽一切可能节省时间,创造人类极限的奇迹。
再说,奥里诺科河中游这两个主要急流之间60公里的路程,船队不是用了不到5天的时间就走完了嘛。
村庄由住在其中的马依普雷斯族印第安人而得名,这是一支古老的部族,但现在仅剩几家了,而且由于不断与外族通婚,血统已经大改变,村庄坐落在突兀陡峭的花岗石崖壁之下,全村只有十来间小屋。
马依普雷斯村各方面的情况都与阿图雷斯村颇为相似。旅客小分队将在此地待上几天。
在到达圣费尔南多之前,这是最后一次人船分离了。前面遇到的这些迫使船只卸下负载、在湍流和岩石之间被拖着前进的急流区,以后的路上不会再有了。所以眼下最好是暂且耐下心来,接受事实,除了急不可待地想到达圣费尔南多的马夏尔中士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外,其他人都能坦然地面对这一次延误。
在马依普雷斯,不可能像在石画山附近时那样以出游来消磨时间。大家只能从事打猎和采集,少年由马夏尔陪着,饶有兴味地跟随热尔曼·帕泰尔纳去四处考察,猎手们则每日给大家提供新鲜的肉食。
打猎是必要的,因为如果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太长的话,会把在乌尔巴纳采购的食物以及从前的捕猎所获都吃光的,而直至到达目的地之前,都不会再有机会进行补充了。
从马依普雷斯到圣费尔南多,顺着曲曲折折的奥里诺科河还要走上一百三四十公里。
18日,沿左岸商行的三条船终于到达了同在左岸的马依普雷斯村,其实从它的位置来看,它应属哥伦比亚而非委内瑞拉。不过这一段河流的左岸此时还未定归属,直到1911年才正式划归哥伦比亚。
瓦尔戴斯他们可真不简单,才用了5天就走出了急流区。船当天就重新装好了,19日一早便启航了。
这天又是阴雨绵绵,而河中小岛和岩石也未见减少。风从西面吹来。并不能便利航行,其实就算刮北风对船用处也不大,因为它们必须在水中找路走,绕来绕去,方向不定。
过了西帕波河口,又遇到了一个叫西友亚乌米的小急流,倒用不着拖船什么的,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但是由于这些原因,船队到了维查达河口时天就黑了,不能再走,只得停泊下来过夜。
此外,河流两岸的景象迥异。东岸,夕阳余晖的照射下,远山的轮廓隐隐显现,河岸与山脉之间的地域上,散布着土堆、“邦科”和低丘,而西岸则伸展着广阔的平原,从哥伦比亚平原一路浩荡而来的维查达河穿行其中,将浑黑的河水汇入奥里诺科。
也许,雅克·艾洛赫以为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又会就维查达河进行一番争论,因为和瓜维亚雷河及阿塔巴布河一样,维查达河也可以看作奥里诺科河最主要的一支嘛。但争吵并没有发生,两个对手离他们所支持的河的交汇处已经不远了。他们在亲眼看到实际情况之后,有的是时间去争个分晓。
第二天船前进了20来公里,因为没有了礁石,航行顺畅多了。帆有好几个小时都涨得满满的,走来颇为省力。晚上,停泊在左岸马塔维尼河附近一个同名的小村。
村里有十一二间小屋,属奥里诺科河沿岸尤其是左岸这一带的瓜依布人。如果旅客们溯维查达河而上的话,沿途会看到好几个瓜依布人的村庄,他们性情温和,勤劳能干,头脑聪明,常与圣费尔南多的商人做木薯交易。
如果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是单独行动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在维查达河口停下来,就像几个星期前在乌尔巴纳所做的那样。不过两人在梅塔佩高地的闯荡可差一点以惨剧告终。当“莫里切”在马塔维尼村的河岸上紧挨着“加里内塔”停稳时,热尔曼·帕泰尔纳说。
“我亲爱的雅克,我想,咱们是奉国民教育部来奥里诺科河上进行科学考察的吧……”
“你想说什么呀?……”雅克·艾洛赫听到这话吃了一惊,问道。
“我想说,雅克……考察对象是否仅限于奥里诺科河呢?……”
“奥里诺科河及其支流……”
“那好,不瞒你说,我觉得自从离开乌尔巴纳之后,咱们对奥里诺科河上游各支流的考察就比较欠缺……”
“你这么认为?……”
“想想看吧,我亲爱的朋友。右岸的苏阿普雷、帕拉鲁玛和帕尔瓜查等河我们去过吗?……”
“我想没有。”
“左岸的梅塔河,奥里诺科河最大的支流之一,我们去它的两岸看过吗?……”
“没有,我们只从河口过去的,没往里深入。”
“那西波波河呢?……”
“西波波河也没看。”
“那维查达河呢?……”
“维查达河我们也对不住。”
“你这么说是开玩笑吗,雅克?……”
“这有什么,我的好热尔曼,来的时候没做的事,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再做嘛,你的支流们不会消失掉的,我想,即使在旱季它们也不至于干涸,等我们沿大河顺流而下时候,再去考察它们也不迟呀……”
“雅克……雅克……等我们回去以后,国民教育部的部长还要亲自接见我们呢……”
“那好啊,我的博物学家,咱们就对部长大人说:部长先生,如果我们是单独行动的话,肯定会对上游各支流考察一番,可是我们还有旅伴……极难得的旅伴……所以我们觉得还是和他们一起先到圣费尔南多比较好……”
“我想我们要在那儿待上些日子对吧……”热尔曼·帕泰尔纳问。
“直到瓜维亚雷和阿塔巴布的问题得到解决,”雅克·艾洛赫说,“本来嘛,依我看米盖尔先生的提法才是正确的,不过借此机会研究一下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先生所钟爱的支流也不错。我向你保证,咱们会从中受益的,国民教育部会给我们以最高的褒奖!”
此时,让·德·凯尔默正一个人坐在船里,这一番话他全听到了,他并不是在有意偷听,再说对方谈论的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话题。
自打两伙人相遇之后,尽管马夏尔总是竭力阻止,雅克·艾洛赫却能抓住每一个机会对让·德·凯尔默表示极大的关注,让无疑是注意到了这点的,他会如何回应这种关心呢?……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在异国他乡遇上一位同胞,对方对他这么关心爱护,处处照顾,如此热切地祝愿他能达到目标,并尽最大的可能给他以帮助……让是否会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毫无保留地依赖这个人呢?
不,尽管这看起来简直不合情理,让虽然不时地被打动并表示出感激之情,可是他对雅克·艾洛赫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倒不是因为否则的话马夏尔会责备他,而是由让自身腼腆谨慎的性格所决定的。
等到了圣费尔南多,也许让需要继续他的寻父之行,而雅克·艾洛赫则要掉头回返,哦,是的,当离别来临之际让会很伤心的……也许到时候他会想:要是雅克·艾洛赫能给他当带路人就好了,他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
谈话行将结束时,雅克·艾洛赫的一句话又叫一直在听的让感动不已:
“再说,热尔曼,还有我们路上遇见的这个男孩,我对他很感兴趣……难道你对他不是深有好感吗?”
“是的,雅克!”
“我想,热尔曼,他出于爱父之心进行探险的愿望越迫切,他所遇到的困难和艰险也就越多,因为他会知其不可而为之!如果他在圣费尔南多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的话,他肯定会接着到奥里诺科河的更上游去的……甚至要一直跑到内格罗河……是的!……当他想到:我的父亲就在那儿……他就一定要前往!……他是一个意志格外坚强的孩子!……从他的言行举动不难发现,他那高度的责任感已经发展成了一种英雄主义!……你说呢,热尔曼?……”
“雅克,我同意你的这些看法,我想,你有理由为年轻的让·德·凯尔默担心……”
“而为他出主意,保护他的又是什么人呢?……”雅克·艾洛赫接着说,“一个老兵,为了让他会把命都豁出去的……可这是少年所需要的旅伴吗?……不,热尔曼,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希望的吗?……告诉你吧,我宁可希望少年在圣费尔南多一点他父亲的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如果此时让和他们在一起的话,雅克·艾洛赫将会看到,听着他的话,少年先是直起身来,抬起头,两眼闪光……继而又低垂下去,神情沮丧,想到自己恐怕会一无所获……只能白跑一趟,原路返回。
然而伤心的一刻过后,雅克·艾洛赫下面的话又使让鼓起了勇气。
“不,不!……那样的话对可怜的让来说太残酷了,我还是希望他能有所收获!……13年前,凯尔默上校的确到达圣费尔南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到了那儿……让就能知道他的父亲后来到底如何了……啊!我真想陪他一起去找啊……”
“我理解你的想法,雅克……让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向导,而不是眼前这个老兵……他要真是让的叔叔,那我就是让的姑姑了!……可是你能怎么样呢?……我们的路线和他的不一样,先不说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还要考察那些支流……”
“过了圣费尔南多难道就没有支流了吗?……”雅克·艾洛赫问。
“有倒是有……有的支流还真不小呢,比如库努库努玛河、卡西基亚雷河、马瓦卡河……若是这么走下去的话,我们的考察会延续到奥里诺科河源头去……”
“为什么不呢,热尔曼?……那样的话考察工作就更全面更完整了……国民教育部部长高兴还来不及呢!……”
“部长……部长,雅克!人家可是大学教授出身,你却这么不拿人当回事!……再说,如果让·德·凯尔默接下去不是往刚才说的方向走……如果他要到哥伦比亚的草原上去……又或者他将去往内格罗和亚马逊盆地……”
雅克·艾洛赫不说话了,因为他哑口无言。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将考察延伸到奥里诺科河的源头,与他所承担的使命还不算抵触……可是,若说走出奥里诺科盆地,甚至离开委内瑞拉,和少年一起跑到哥伦比亚或巴西去……。
紧挨着他们的船里,跪在舱里的让什么都听见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同伴对他多么的关爱……也已经知道了不管雅克·艾洛赫还是热尔曼·帕泰尔纳都不相信他与马夏尔中士的亲属关系……他们为什么不信呢?如果老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少年没有去想如果缺少了雅克·艾洛赫的勇敢和忠诚他的未来将会怎样,只是在心里感谢上帝让他在征途中碰到如此善良、慷慨的同胞。
第十三章 备受尊崇的貘
第二天——9月21日——上午,当旅客们驶离马塔维尼小港时,他们距圣费尔南多仅有3天半的路程了,如果路上不耽误的话——即使天公不作美也罢——再过80个小时,他们的旅程就将结束了。
航行情况正常,——也就是说,有风时就扯起帆,到转弯处碰上漩涡时就用上竹篙和桨,当篙不足以顶住水流时再用纤绳拉。
气温很高,空中乌云沉沉,不时洒下一阵急雨,刚觉得凉快些,热辣辣的太阳又露出了脸儿,旅客们只得躲进船篷,风时断时续,刮得有气无力,远不够给的人暑气带来显著的缓解。
两边都有众多支流汇入,尤以左岸为多——都是些无名的小河,一到旱季就断水,对这些小河沟热尔曼·帕泰尔纳倒没提出去考察,三位地理学家也没把它们列入考虑范围。
路上看到好几只独木舟,是居住在这一河段右岸的皮亚罗阿族印第安人的。
独木舟上的印第安人很和气地朝“法尔卡”靠过来,并卖力地帮助他们使用纤绳拉船。大家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而土著人对得到的布料、玻璃珠和雪茄等报酬也极为满意。这些印第安人也是技艺高超的船员,在渡急流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的确幸运。
当到达右岸的奥古斯提诺村时,小小船队后面跟着六七只“护卫”的独木舟,夏方荣从未提过这个村子,原因简单得很:他来的时候这个村子还不存在呢。
再者,总的来说这群印第安人并不过定居生活。他们往往渡过河之后就把独木舟舍弃,同样地,也常常盖起屋来住上几天就离开。
不过,奥古斯提诺村虽然才建了没多久,看起来却有长期存在下去的可能。它位置优越,地处奥里诺科河的一个转弯处,棵棵绿树从河岸沙地一直覆盖到村后的山丘上,村子左面是一片茂密的橡胶林,质量上乘的树胶给采胶者带来了收益。
村中有40几座小屋,呈圆柱形,有的屋顶还是圆锥形的,人口大约有200。
刚进村时,米盖尔他们乍一看,还以为村里既没孩子也没女人呢。
实际上,一有人示意陌生人进村了,女人和孩子就吓得不得了,按平常的习惯,一溜烟儿跑进林子里去了。
一个村民出现了,他40来岁,身材匀称,体恪健壮,肩膀宽阔,腰间缠块布,前额发线处的头发烧掉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膝盖下方和脚踝上方都缠着绳。这人在河岸上散步,旁边围着十几个印第安人,看上去对他十分恭敬。
这位是村民们的首领,是他选定的村址——一个环境清洁、没有蚊子的好地方,要知道在奥里诺科河沿岸毒蚊之害可是最难幸免的。
米盖尔在前头,后面跟着其他旅客,朝村长走去,对方讲的是委内瑞拉语。
“欢迎你们,你和你的朋友,”村长说着朝来客伸出手去。
“我们就在此地待几个小时的工夫,”米盖尔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走之前,”村长又说,“你可以在我们的屋子里休息……用不着客气。”
“我们非常感谢你,村长,”米盖尔说,“我们会去拜访你的,不过既然只住一晚,那我们还是待在船上得了。”
“随你的便。”
“你管辖的村子很美。”米盖尔说着,朝河岸上走去。
“是的……村子刚建起来,如果能受到圣费尔南多总督的保护的话,这儿一定会繁荣起来的。我希望当共和国总统得知奥里诺科河上又诞生了一个村庄时,他会感到高兴的……”
“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告诉总统先生,”米盖尔说,“就说该村村长……”
“卡里巴尔,”村长说自己的名字时那股自豪劲儿,简直像在谈论一位大城市的创建者,甚至是民族英雄西蒙·玻利瓦尔一般。
“就说该村村长卡里巴尔,”米盖尔接着说,“为圣费尔南多总督辖区做出了出色的贡献,正如加拉加斯市长为总统先生尽力效劳一样。”
没有比这些话更能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