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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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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那是不是奥里诺科河!……”瓦里纳斯可不会不有力地反驳一下就把这种论调放过去。
  “是啊,如果它的确是奥里诺科河的话,”总督说,“等你们完成这趟旅行之后,先生们,这个地理问题就得到彻底解决了。我刚才正说着的是,虽然夏方荣得以平安返回,他还是和他之前的那些探险者一样,不止一次冒着被杀的危险。说真的,好像我们委内瑞拉这条壮丽的大河对他们法国人很有吸引力,先不说西蒙·玻利瓦尔号上的乘客中的法国人……”
  “是的,没错,”米盖尔接过去说,“几个星期前,两个不屈不挠的法国人到大草原上进行考察去了,在奥里诺科河东边……”
  “正如米盖尔先生所说的,”总督又说,“我就是在这儿接见了他们,两人都挺年轻,25岁到30岁的样子,一个叫雅克·艾洛赫,探险家,一个叫热尔曼·帕泰尔纳,属于那种为了找到一种新的草本植物不惜把命搭上的博物学家……”
  “从那以后,您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费里佩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先生们。我只知道他们在凯卡腊上了一只独木舟,有人在布埃那维斯塔看见过他们,后来他们又到了乌尔巴纳,从那儿沿着奥里诺科河右岸的一条支流而上。可是过了那一站之后,就再也没人听到他们的消息,人们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但愿,”米盖尔说,“这两个探险家没有落入基瓦人之手,他们可是抢劫、杀人成性。哥伦比亚当局把他们部落都赶到委内瑞拉来了,据说他们目前的首领叫阿尔法尼兹,是从卡宴苦役犯监狱逃出来的……”
  “这事儿确实吗?……”费里佩问。
  “好像没什么疑问,我希望你们几位都别碰上基瓦人,先生们,”总督说,“而且说到底,两个法国人也许并没落入什么圈套,他们的旅程虽然冒险,但却进行得很顺利,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从右岸的某个村子里回来了。但愿他们能像他们的同胞夏方荣一样取得成功!人们还常常提到一位传教士,他在东边地区深入得更远,他是西班牙人,埃斯佩朗特神父,他先在圣费尔南多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毅然向比奥里诺科河源头更远的地方挺进……”
  “那不是真正的奥里诺科河!”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同时叫道。
  然后两人挑战似的望着他们的同事,米盖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吧,亲爱的伙计们!”
  米盖尔接着对总督说:“我好像听说这个传教士组建了一个传教基地……”
  “是的……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在罗赖马附近地区,据说目前发展得很好。”
  “多么艰难的使命……”米盖尔说。
  “尤其是,”总督说,“他们的对象在游徙于东南部的印第安部落中是最野蛮的一支,叫瓜哈里布人。可以说是人类大家庭中最低下的成员了!要对他们进行教化,让他们皈依天主教,一句话,使他们获得新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了完成这样一件人道主义的壮举,所需要的勇气、耐心和献身精神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需要具备圣徒那样的美德,埃斯佩朗特神父去传教的最初几年人们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1888年法国人夏方荣去源头考察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起过他,其实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就在源头附近地区……”
  总督没说“在奥里诺科河源头附近”,以免引发争论。
  “不过,”他接着说,“两年前在圣费尔南多有人得知了他的有关行踪,据他自己说他在瓜哈里布人中的传教工作做得很有起色。”
  直到午餐结束,话题一直与奥里诺科河中游流过的地区有关——对中游这一段大家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人们谈到了印第安人的现状,有的初步被驯服了,有的则彻底服从了统治,即归化了文明。考腊河地区总督提供了关于这些土著人的详细情况——虽然米盖尔在地理方面学识已经如此渊博,这些详情对他来说还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总之,这次交谈并未演变成争吵,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也始终心平气和。
  将近中午的时候,客人们离开了餐桌返回西蒙·玻利瓦尔号,下午一点就又要出发了。
  马夏尔叔侄二人从回船吃饭之后就没有再下船,马夏尔在上甲板的后部抽着烟斗,远远望见米盖尔一行数人朝汽船走来。
  总督也在其中,他想在汽船起锚之前再与友人叙别一番,便跟他们一起上了船,走到轻甲板上。
  马夏尔对让说:“这总督起码是个将军,虽然他穿的不是制服而是马夹,戴的不是两角帽而是草帽,胸前也没佩勋章……”
  “你说的有可能,叔叔。”
  “一位手下没有士兵的将军,南美国家多得是这种将军!”
  “他看上去很有头脑,”少年说。
  “也许吧,不过他的好奇心更为显而易见,”马夏尔说,“因为他瞧着咱们的样子让我不太喜欢……说实话,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的确,总督目不转睛地盯着席间人们向他谈起的这两个法国人。
  激起总督的好奇心的,并不是这两人搭乘西蒙·玻利瓦尔号进行旅行的动机,他并不想打听两人是留在凯卡腊,还是沿阿普雷河或奥里诺科河继续前行。问题是,对河流探险的通常都是壮年人,比如几个星期前来过拉斯伯尼塔斯、打从乌尔巴纳出发后就杳无音信的那两个人。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60来岁的老兵,很难想象他们此行是去搞科学研究的……
  不管怎样,即使在弱小国家委内瑞拉,一名总督也理应有权询问到他管辖的土地上来的人的动机和目的,向来人提出一些必要的问题,起码可以非正式地问一问。
  于是,总督边同米盖尔交谈边朝轻甲板后方走去。瓦里纳斯和费里佩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只有米盖尔一人陪在总督身边。
  马夏尔中士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注意!”他说,“将军想和我们接触,他肯定会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来这儿……我们要去哪儿……”
  “那好啊,我的好马夏尔,咱们用不着瞒他。”让回答。
  “我不愿让人管我的事,我要把他打发走……”
  “你想给我们惹麻烦吗,叔叔?……”少年拉住他问。
  “我不愿让人跟你说话……不愿看别人围着你转……”
  “而我呢,我不愿眼看着咱们的旅程因为你太不会说话办事而毁掉!”让口气坚决地说,“如果考腊河地区的总督问我什么的话,我是不会拒绝回答的,我甚至还想从他那儿问出些消息来呢。”
  马夏尔中士咕哝着,猛吸了几口烟斗,向侄子走过去,总督已经开口了,他问的是西班牙语:“您是法国人吧……”
  “是的,总督先生。”让脱帽致敬,他的西班牙语十分流利。
  “您的同伴呢?……”
  “我的叔叔……和我一样也是法国人,退伍的士官。”
  马夏尔的西班牙语虽然很不怎么样,也听出说的是自己。他马上站直了身子,自以为一个排在军衔第72位的中士与一位委内瑞拉将军是平级的,哪怕这位将军是某个地区的总督。
  “请您允许我问一下,年轻的朋友,”总督又说,“你们的目的地是否比凯卡腊更远?……”
  “是的……还要远,总督先生。”让回答。
  “你们是走奥里诺科还是走阿普雷?……”
  “走奥里诺科。”
  “一直要到阿塔巴布河口的圣费尔南多吗?……”
  “一直到圣费尔南多,总督先生,我们要在那打听一些事情,如果必要的话,我们还要再往上游去。”
  总督和米盖尔先生部对少年镇定的表现和清晰的谈吐感到惊奇,显然两人都对孩子产生了好感。
  可是这样明显的好感马夏尔中士也不能忍受,也要反对。他不能允许人家这么近距离地瞧他的侄子,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他都不愿看到人家被他侄子那与生俱来的魅力所迷住,更让他恼火的是,米盖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少年的喜爱。总督倒罢了,反正他得待在拉斯伯尼塔斯,而米盖尔却是西蒙·玻利瓦尔号上的乘客,而且还不止于此……他还将一直上溯到圣费尔南多……要是他跟让认识了,以后就很难再阻止他们的进一步来往,长途旅行中的旅伴总免不了互相熟络起来。
  至于为什么这样不行呢,那就得去问马夏尔中士了。
  在奥里诺科河上航行是存在一定危险的,叔侄两个结交几个有地位的人,到时候帮帮他们,有什么不好呢?……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去问马夏尔他为何要避免跟这些人发生密切关系,那他只会粗暴地说一句,“因为我不乐意!”就这么一句,不会再说别的了,问也问不出来。
  目前是没法撵走总督大人了,他只能听凭少年把谈话继续下去。
  总督对叔侄二人此行的目的兴致正浓。
  “你们要去圣费尔南多?”他问。
  “是的,总督先生。”
  “为什么去那儿?”
  “去探听消息。”
  “消息……关于何人的消息?……”
  “关于凯尔默上校。”
  “凯尔默上校?……”总督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自从夏方荣先生从圣费尔南多经过之后,我还没听说再有法国人到过那儿……”
  “凯尔默上校也去过圣费尔南多,几年前。”少年说。
  “您怎么对此这么肯定呢?……”总督问。
  “因为上校最后一次寄到法国的信上是这么说的,信上署着上校本人的名字,寄给他在南特的一个朋友……”
  “亲爱的孩子,您的意思是,”总督说,“凯尔默上校几年前到过圣费尔南多?……”
  “确定无疑,因为他的信写于1879年4月12日。”
  “这就怪了!……”
  “为什么,总督先生?……”
  “因为当时我担任阿塔巴布地区总督,我就在圣费尔南多,如果有凯尔默上校这样的法国人到那儿去的话,我肯走会得知的……可是我却记不起来曾有过这种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总督明确的答复极大地震动了少年。他刚才谈话时兴致勃勃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他的脸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眼睛湿润了,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哭出来。
  “谢谢您,总督先生,”他说,“我和叔叔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虽然您从未听说过凯尔默上校这个人,但他确实曾在1879年到过圣费尔南多,因为他寄往法国的最后一封信是从那儿发出的。”
  “那他到圣费尔南多去是干什么呢?……”总督还没有问,米盖尔先发话了。
  此话一出,尊敬的地理学会会员遭到了马夏尔中士愤怒的白眼,老人嘴里嘟囔着:“问的什么话!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总督若问倒罢了……可这个平民百姓……”
  然而让马上回答了这个“平民百姓”的问题:“我不知道上校想做什么,先生……这是个秘密。如果上帝能让我们找到上校的话,我们会揭开这个秘密的……”
  “您跟凯尔默上校是什么关系?……”总督问。
  “他是我父亲,”让答道,“我是来委内瑞拉寻找父亲的!”
       
  第五章 “马里帕雷”和“加里内塔”
  对于依傍河流转弯处而建造的城镇来说,凯卡腊所处的地理位置是无与伦比的。它就像位于道路拐弯处或更确切地说位于十字路口的一个客栈,虽然距离奥里诺科河三角洲有400公里之遥,也注定要兴旺起来。
  凯卡腊邻近阿普雷河与奥里诺科河的交汇点,往阿普雷河上游去,哥伦比亚与委内瑞拉之间的贸易十分繁荣,凯卡腊因而获益匪浅。
  西蒙·玻利瓦尔号下午一点出发,先后经过古其维罗河、马纳皮雷河和塔鲁玛岛,将近晚上9点才抵达凯卡腊。乘客们开始下船。
  不用说,留在船上的乘客都是要沿阿普雷河而上,去往圣费尔南多或努特里亚斯的。
  地理学家一行三人,马夏尔中士、让·德·凯尔默都在下船的旅客之列。第二天一早,西蒙·玻利瓦尔号就要离开凯卡腊,沿阿普雷河一直上行到哥伦比亚境内的安第斯山脚下。
  米盖尔向两个同事讲述了少年与总督后来的谈话。现在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也都知道了让是来找父亲的,目前他由一个自称是其叔叔的老兵监护,凯尔默上校离开法国赴委内瑞拉迄今已14年了。至于上校为何要弃国而去,他在遥远的异地他乡做了些什么,那就只能留待将来回答了。总之,根据他寄给朋友的一封信——此信也是他到达委内瑞拉后很久才写的——可以肯定的是,上校在1879年4月到过阿塔巴布河上的圣费尔南多,尽管当时在此地的现任考腊总督并不知晓他的行踪。
  让·德、凯尔默就是为了寻找父亲才踏上了这条艰险旅途的。年仅16岁的少年就给自己定了这样的目标,热心肠的人怎能不为之感动。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商定要尽力帮助让去搜集关于凯尔默上校的消息。
  米盖尔他们能说动坏脾气的马夏尔吗?……中士是否会同意他们与让进一步接触?……这老兵的疑心着实令人费解,他们能不能打消他的疑虑?……他们能否说服老人不要再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看人,把人吓得不敢近前?……想做到这些不容易,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是,他们也许会乘同一条小船去往圣费尔南多。
  凯卡腊常住人口约500,此外还有不少过路客,大都是在奥里诺科河上游一带跑买卖的。镇上有一两座旅馆,实际上就是简陋的小屋,而三名委内瑞拉人和两名法国人在此逗留期间就住在其中一家这样的旅馆里。
  第二天,8月16日,马夏尔和让在凯卡腊镇上转了一圈,边遛达边找小船。
  凯卡腊确是一个清新明媚的小镇,它处在帕里玛高地边缘低矮丘陵的怀抱中。对面,奥里诺科河左岸是卡布鲁塔村,阿普利托河的河口处。镇前是一座小岛,像奥里诺科河上常见的岛一样长满了繁茂的树木,港口极小,被河中林立的黑色花岗岩所包围。镇上共有150座小屋——当然也可以叫“房子”——大部分用石块垒成,屋顶用棕榈叶铺就,也有一些是瓦顶,红瓦在绿树丛中格外夺目。镇上有一座50米高的小山包,顶上是从前的传教士建的一座修道院,自从米朗达①远征和独立战争之后就废弃了,后来吃人肉的野蛮行径还曾在此上演——古代加勒比人的恶名也并非无中生有。
  ①弗朗西斯科·德·米朗达(1750…1816年),委内瑞拉将军,曾参加法国大革命,领导了委内瑞拉第一次独立运动。后被西班牙殖民者打败,死在狱中。——译者注
  古老的印第安风俗传统在凯卡腊都还保留着,甚至那些将基督教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宗教掺杂在一起的仪式,如守灵,即为死人守夜,夏方荣就参加过。参加者为数众多,围着死去的丈夫或孩子的尸体喝咖啡、抽烟叶、灌烧酒,死者的妻子或母亲跳第一支舞宣布舞蹈开始,人们要一直跳到筋疲力尽、喝到烂醉如泥。整个场面与其说是葬礼,不如说更像舞会。
  奥里诺科河中游指从凯卡腊到圣费尔南多这一段,长约800公里,租一条船不仅是让·德·凯尔默和马夏尔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也是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所关心的。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找到一个既安全又便宜的交通工具。
  米盖尔想,如果马夏尔中士同意与他们共租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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