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前生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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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还是能当钱花,清高能治你爹的病吗?清高能当学费缴吗?”
王久久见他沉默,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放松的仰躺在弹簧床上享受他的劣质香烟,一边抽一边咕哝:“你看你这么帅,虽然这么说我很不甘心,但你小子生的确实比我好,瞧这脸,瞧着身材,就算在大华夜总会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去了,肯定大受欢迎,你不知道那帮臭八婆,越是看着傻呆呆的,她们就越喜欢,你去了,那钱还不得跟下雨似的,哗哗的砸给你。”
“到时候,别说赚吃饭钱了,在深圳买房子都不成问题。”
王久久看着蓝山的侧脸,有着迟疑的神色,他使劲吸着白烟,不慌不忙的做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作咱们这一行,钱来的快,只要你不像我这么能糟蹋钱,我保你不出一年就能风风光光的金盆洗手。”
“蓝山,兄弟我犯不着逼你,路都是自己走的,是走那条羊肠小道呢,还是那条康庄大道呢,你自己决定。”
满室的粗制滥造的烟草味呛得他喘不上气来,蓝山闷闷地捂着胸口,他觉得那里有个大洞,怎么也补不好了。他还记得,上星期王久久钱包的厚度,那是一万人民币巨款的厚度,那个厚度曾经一度是蓝山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他的梦想在王久久面前,却像吃顿饭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在去夜总会做兼职前一晚,蓝山最后一次去给刘元送水,水桶上仍标示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听说这小小的一桶水价值50美金,蓝山现在明白50美金的价值,他更想知道这价值50美金的水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圣水,会不会甘甜得像加了蜂蜜,在蓝山闭塞的视野里,他想象的范围截止于此。他的手颤抖着,在电梯间里,拿钥匙在封口处戳了一个指甲盖似的风口,他拿出从路上捡的一根小小吸管,心惊胆颤的吸着‘金水’。
果然,钱砸的水的滋味就是不一样。入口甘冽,思绪清明,原来矜贵的水还能起提神作用,蓝山苦涩一笑,满脸的穷酸。
敲开门,仍是刘元,室内再没别人。蓝山疑心原来的老人是他帮看家的管家,主人回来了,他也就失业了。
刘元的笑容仍是斯文的,可是说出的话却叫他脊背发冷。
“水好喝吗?”
蓝山吓得一哆嗦,脸颊僵硬做不出任何无辜的表情,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语言。
“别害怕,我不会投诉你,更不会向你索赔,不过我得提醒你,不是每一个户主都像我这么开明。”
“你、你怎么知道。”蓝山羞耻的垂下头,局促不安的弓着脚背。
其实刘元到希望他能稍微替自己辩解一下,哪怕是撒谎说他没有。或者他真正希望的是蓝山能像他一样举止文雅,起码是个讲究职业道德的文明人。
然他却完全忽视了蓝山的成长背景,他是这样的高高在上,养尊处优,高贵不可一世,如何能容忍这样粗鄙不堪的家伙,即使初见时是有好感的,这种生活习惯的差异和文化思想的巨大隔阂,仍旧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从这一刻起,刘元是瞧不起他的。
刘元随口吃着进口的朱古力,包装上仍是蓝山看不懂的烫金英文字母,他的脸孔有些冷漠,声音更冷,他说:“你把水拿回去自己喝吧,记得明天再送一桶来,两桶水的钱都由我支付。”
蓝山觉得刘元甩了他一个无形的巨有力的耳光,足够他耳鸣眼花,昏头昏脑。他的脸,他的胸膛,都承受着羞耻的剧烈冲击。蓝山以为自己要死掉了,起码是要丢掉半条命。
真他妈倒霉!蓝山一拳捣在电梯钢铁墙壁上,抬头一看,一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他的心脏剧烈一收,脸孔再次火烧火燎。
☆、第 4 章
当晚,他当机立断,辞掉了送水的兼职,他是在丢不起这个人。其实这份工作真的挺不错的,有电梯做,每月有200元人民币可拿。
王久久从外面回来,蘸着刺鼻的香水味,身上是新衣服,也许内裤也是新的,一进门就忙活活的把东边靠墙的饭桌硬生生捯饬的干干净净,末了又拿清洁剂来来回回没完没了的擦那三尺小地儿。
蓝山瞪着满地锅碗瓢盆愕然:“王久久,你忙活活的干嘛呢,日子不过了!”
“等会儿有家政公司上门送电脑,你帮饬帮饬。”王久久得以的拢着僵硬的发型,喷多了发胶摩丝,发丝硬的像钢筋混凝土。
蓝山一骨碌爬起来很土鳖的喊道:“什么?!电脑?!”
嗯哼!王久久恶心巴拉的飞了个眼风,眼角眉梢都要挂到头顶了。
“方正的,一万多呢,等明天再拉个网线,咱么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现代化,到时候我给你申请个爱慕艾斯恩,等我要去了外地,咱么还能在网上联络。”
“爱慕艾什么”蓝山觉得自己真像井底之蛙,眼光闭塞不说,还愚蠢之极。
王久久飞起一脚张狂的踹掉弹簧床上的海绵垫:“操,这东西睡得老子腰疼,等明个老子买个席梦思,镶着牡丹富贵图的那种。”
蓝山笑道:“王久久你发财了。”
“恩,我发财了,还是横财。”王久久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能拿出手的名牌衣服,揉成球塞进行李箱里,“我‘出差’几天,过几天有装修公司的来,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临行末了了脸几乎贴到镜子上,眼睛瞪得像不认识自己:“瞧啊,多帅的大帅哥啊,真帅,王久久,你真帅!”
等三天后小小的出租屋里灰尘满天雷声阵阵,蓝山就彻底傻眼了。他将身体缩成一个小小空间硬塞进墙角的海绵垫上。他不明白王久久,干嘛劳心费财的给别人的屋子贴金,要是他手里有那么多钱,第一件事肯定是在本地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再把爸妈都接来,再给弟弟买一辆他渴求已久的山地车。
蓝山永远都忘不掉蓝林那双渴慕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隔壁村长儿子大牛的银灰色山地车。
“等哥有钱了,哥也给你买一辆,保准比他的更漂亮更高档。”
蓝淋却说:“哥,我才不想要呢。”他说着眼神仍盯着那辆车,“我才不想要呢!”
梦里,蓝林委屈却倔强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令人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蓝山就去大华夜总会报道了。
龙哥拍拍他的脸:“蓝山,长得不错,就是这行头寒酸了点。”
龙哥的胳膊上盘旋着一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中国龙。他的龙不是金色的,不是青色的,不是红色的,而是五彩缤纷的。既滑稽而又古怪。
然他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与他脑海中的黑道老大,黑心老鸨的模板大相径庭。看着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龙哥,蓝山还是怀揣着质朴的谦卑,不敢造次。
“这孩子挺乖的,我喜欢,阿明,替我多照顾着点,客人们喜欢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费心教着,别藏着掖着的啊。”龙哥甩甩手,□的胳膊不老实的顶在旁边美女厚实的半圆上。
“嗨,做咱这行的,真没什么可讲究的,就各凭本事,你有本事能让女人喜欢你,能让女人愿意掏钱给你,那你就赢了,行啦,我也没啥能教你的了,我这还半红不紫的呢,愁没人带呢。”阿明示意他跟着,给了他一套还算合身的晚礼服。
蓝山套上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分明是马戏团的小丑,晚礼服很老派,像七十年代的毛料西装,偏偏袖口还镶着白色的浆条,更显得粗制滥造不伦不类。
不过还是比自己那身土掉渣的行头好太多了。
“其实真进包间了,谁还在乎你穿了什么。”连峰挤在他身后透着镜子瞧他。
“嗨,也是!”他返身拿胳膊肘撞他,连峰连笑带骂的跳开。
几个打扮时髦的人模人样的男人窝在一个包间里,就等着客人‘翻牌’。
外面天色刚暗一点,领班阿明像只狐狸似的探进头来:“都别跟死人似的搁着了,走场了,待会钱赚少了,可别又跟龙哥告我黑状去。”
“操,那贱人又发骚,干死他!”连峰对着他站过的地方吐了口浓痰。
包厢的光线很暗,充斥着劣质烟草味溶合着劣质香水味,整个劣质的空间,劣质的世界。客人的包厢里传出污言秽语,蓝山怔怔的愣在那里,仿佛被那些恶劣到几近骇人的污浊言语吓得魂不附体。
“操他妈的,都不是童男童女,装什么天真!”连峰恶狠狠的拿膝盖顶他,顶得蓝山牙关乱颤,“蓝山,你来这是挣钱的,说明白了,就是来卖肉的,你要还是想端架子扯他妈的JB清高,我劝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
蓝山胸口几乎要冒出火来,活着么多年,头一次体会羞愤难当。他以为自己会很有骨气的骂回去‘操,我就是清高,我再穷也没去偷去抢,也没干什么下作见不得人的勾当,凭什么不清高!’然而,他只是那么站着,垂着头,像个懦弱的孬种。
☆、第 5 章
“我是一号阿明。”
“我是二号清尘。”
“我是三号蓝山。”
连峰瞬间古怪的瞪了他眼,这里没有人傻到用真名。
“我是四号连峰。”
“我是五号阿雄。”
“客人,有您满意的吗?如果没有,外面还有。”
“一号,三号,四号留下,其余的可以出去了。”
蓝山是有些激动的,他刚刚还在为自己廉价的自尊伤心,可现在他更担忧自己没有市场。现在他是自信的,也是紧张的。
“没话说也得找话说,千万别冷场,别叫女人觉得你高不可攀,记住她们才是应该被讨好的。”连峰贴着他的耳朵,声音低而凉薄。
这样贴心的帮助来的始料未及,然蓝山仍感激的冲他微笑。
他极尽所能,有一样学一样的讨好着眼前的女人。
“叫我桃姐。”女人低下头,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烟盒。蓝山立即手忙脚乱的去为她喂烟,然后姿势不慎娴熟的点火。
初次,他只是陪女人聊天,一星期后,他为了钱途,陪女人上床。
“那些女人又老又肥,倒足了胃口。”连峰倚在沙发上抽烟。
蓝山也抽着烟,在这里,不应该有不会抽烟喝酒的废物。他已经学会用笑掩饰一切不和谐的情绪。
“连峰,你人气不是挺旺的嘛,用不着饥不择食吧?”蓝山把烟头矗在鱼缸里。
“哎,我倒是想选客人,不过我得攒钱给蒋梅买房子。”
蓝山眼睛瞪得不可思议,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你有女朋友!”
“这里谁没女朋友,除非你是同性恋。”连峰龇牙咧嘴把白烟吹成桃心状。
蓝山因为心虚,倒是不肯接话了。连峰神经一向灵敏到令人恐怖的境地,他冷哼一声,鬼使神差的凑了上来,嗓子压得极低,像搞地下工作的特务:“说实话,你是不是玻璃,那天我跟桃姐聊天,她说你有次不举,还是靠看封面上的肌肉男硬起来的,我靠,你不会真是玻璃吧。”他说着,两眼放精光。
蓝山像被人扒光了然后残忍的丢到大街上,每个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他连保护诸如屁股上有颗红痣这样的私密的人权都没有。
连峰说做了鸭,你就没有秘密可言了。除非你是一阵烟尘,做了卖肉勾当后,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任谁都找不到你,否则你的身体上就有印记,堕落放荡的印记,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连峰是孤儿,他只有蒋梅,而蒋梅默认他做鸭,姑且不论这俩人的爱情真实度,单说他两袖清风,毫无后顾之忧这一点就叫蓝山艳羡得脖子都抻长了。
有时夜里蓝山常常做恶梦,梦到他妈满头银发,满脸皱纹,跪在泥泞的坟地里叩拜他爹。她妈哭得声嘶力竭,他想要去安慰她,却发现自己也死了,坟墓就在阿爹身边。
他妈说:“儿呀,别怪你爹,谁叫你干了丢人现眼的事,把你爹的名声都给败光了!”
蓝山惊得一骨碌爬起,长夜漫漫,再无睡意。
蓝山在做鸭做了一个月零三天后决定弃恶从良。王久久勾着他的脖子痛心疾首:“别呀,哥们,做得好好地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呀,你叫我怎么跟龙哥交待!”
“再说了,你才赚了几个钱啊,连买个小霸王游戏机的钱都不够。”
蓝山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
“嫌我说得夸张!”王久久金鱼眼爆突,像瓶生气的啤酒,冒着白花花的气泡,“你大哥生孩子,你充大头随礼随了6000块,你妈说头疼,你就领她到县医院做全身体检,明明就是伤风感冒,屁大点的毛病就吆喝着上医院,好嘛,成有钱人了,做事也讲究排场了,你家那些穷亲戚都被你惯出架子来了,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供这些财神爷吧!”
王久久一语惊醒梦中人,蓝山即使想金盆洗手,他的家人也未见得肯呢!都怪自己好面子,在亲戚面前胡吹海吹,什么酒店经理,年薪十万,全他妈是假的,假的!
蓝山痛苦的抱住脑袋死命的捶打,王久久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蓝山咕咚一声,重重瘫在地上。
“操,你个贱逼玩意儿,整个贱逼!”王久久又气又恨,他生来就自私自利,他真不明白蓝山为什么事事都要为别人而活,他既愤怒又怜悯他。
“蓝山,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就这么撒手不干了,不单你家里人继续受苦,连你也甭想在深圳再混下去了,你甭不信,但凡你敢试试看,哥哥我绝对敢拍着胸脯跟你保证,就连最低贱的刷厕所的活,人家也不用你!你信不信,你信不信?!”王久久的牙床都曝露出来,凶光毕露。
蓝山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的伤口痛的几近麻木,连同一颗麻木的心。
蓝山第二天就顶着满身的青紫去上工了,他被阿明戏谑为最敬业的□。
“干一行爱一行,我很有职业道德的。”蓝山回应的云淡风轻,脸上带着最职业化,最刻度化的笑容。
“你好,我是一号蓝山。”
没错,蓝山成了大华夜总会的头牌。
“你跟她(主顾)做得时候是靠什么硬起来的,幻想王久久的裸体?”阿明的话立刻引来一片哄笑。
蓝山蹙眉:“你他妈再敢满嘴里喷粪,小心我干死你!”蓝山不再谦和,不再恪守文明了,他此刻是个地地道道完完全全的地痞流氓。
“操,谁满嘴里喷粪了,我实话实说,人证物证俱在!”
“你再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蓝山目露凶光,左手死死攥紧酒瓶。
“怎么着,兴人做不兴人说啊,你自己有问题,那我撒什么气啊,我看你不该来卖JB,该去卖屁股!”
阿明得理不饶人,还想用言语作践他,然他再也不敢人前对他嚣张了,蓝山抄着酒瓶就利落的砸了下去,阿明顿时头破血流。
看得一屋子目瞪口呆,鸦雀无声,他们怕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生猛,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兴许是昨天,他还连一条鱼都舍不得杀死呢。
奶奶说他生得慈眉善目,天生宅心仁厚,人人都夸他善良忠厚。然在深圳这个大熔炉里,善良忠厚就是傻B、冤大头、被欺负的代名词。
龙哥说:“蓝山,你要是再挑事当刺头,我就把你像刺头似的拔掉。”
很委屈不是吗?你委屈吗?王久久递给他一根烟,不再是劣等货色了,是散着清香气息的高档香烟,烟屁股上甚至镶着精致的花纹,好像是玉兰花,或者是紫丁香,蓝山天天赠人鲜花,却不知道那些鲜花的名字,他分不清楚玉兰花和紫丁香,或是紫罗兰的区别,就像他现在分不清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