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德游戏-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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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件事必须做得非常快,要在血液开始凝固之前做好。可能产生的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迅速脱身,要么昏迷、死亡。
她把整个事情又检查了一遍——并不是推延那必定使人难受的事情,而是检查它,
就像检查她织的围巾上有无脱针或丢针那样——此时,太阳继续稳稳地行进着。在屋后
的游廊里,那只狗站了起来,丢开了它一直在啃的一块亮晶晶的软骨。它向树林缓缓跑
去,它又闻到了一丝那种黑色阴森的气息。它的肚子装得满满的,即便一丝气息也太多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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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12,时钟在闪亮。不管时光如何流逝,电子钟永远重复着这个数字。
在你开始前还有件事。你的勇气已经鼓足到顶点,这很好。但是你得集中注意力。
如果你一开始就把那该死的杯子掉到地上,你就真的毁了。
“走开,狗!”她尖叫道。她不知道,几分钟前狗已退回到车道尽头那边的树丛中。
她犹豫了一会儿,考虑再做个祈祷。接着认定她已做完打算做的所有祈祷。现在她将依
靠她脑子里的那些声音——依靠她自己。
她伸出右手去拿杯子,她不像先前那样带着试探性的小心移动了。她身上的一部分
——也许是那么喜欢、赞赏露丝·尼尔瑞的那一部分——懂得这最后一件工作不是小心
谨慎之举,而是紧砸下的锤子,而且是用劲砸。
现在我得当武士夫人了。
她想着笑了。她用手指拢住开始时那么费劲得到的杯子。她好奇地看了它一会儿—
—就像一个园丁在她种植的毛豆和豌豆中间发现了某个没预料到的品种那样看着它,然
后抓紧了它。她把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以保护它们不受玻璃碎片的伤害。接着她把杯
子砸向架子,以人们砸煮老的鸡蛋那种方式砸。玻璃杯发出的声音荒唐得令人熟悉,荒
唐得正常。这个声音和那成百只杯子发出的声音没什么区别。这些年来她在清洗时要么
把它们从手指间滑落,要么胳膊肘把它们碰落到地板上。没有特别的回声表明她已经开
始那独特的工作,为拯救生命而冒生命危险。
她确实感到一块玻璃片胡乱击中了她额头的下方,就在眉毛之上。可那是击中她脸
的惟一一块碎片。另一块——从声音判断,是块大的——转落下架子,摔碎在地板上。
杰西嘴唇紧咬着变成了一条白线,她期待着疼痛确切来自何处,至少开始时疼痛的地方。
她的手指,杯子碎裂时手指紧紧地抓着它,可是它们没感到痛,只有一种微弱的压迫感
以及更微弱的热流。和最近几个小时以来折磨她的痉挛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杯子一定交了好运。为什么不呢?难道我不是该来点运气了吗?
接着,她举起手,看到杯子并没有交上好运。深红色的血泡从她的大拇指尖及四个
手指的其中三个中间涌了出来,只有小指没划破。玻璃碎片插在她的拇指、第二、第三
个手指上,像是古怪的羽毛笔。袭向她四肢的麻木感使她没大感觉到撕裂的疼痛,但它
们就在那儿。她注视着手指,大滴的血开始滴滴答答地打在粉红色的褥垫上,将它染成
更深的颜色。
那些窄窄的玻璃尖片插在她中间的两个手指上,就像针垫上的针。尽管她的胃里空
空如也,它们也使得她感觉想吐。
你已变成了某个武士夫人。一个不明物体的声音讥笑道。
可是,它们是我的手指!她对它叫道。你看不出来吗?它们是我的手指!
她感到一阵恐慌,她把它强压回去,将注意力转回到她仍然握着的杯子碎块上。这
块弧状碎片是杯子上面的部分,也许是整个杯子的四分之一。杯子的一边碎成了两块平
滑的拱形。它们几乎达到了完美的境地,在午后的太阳照耀下闪着寒光。交了好运,
那……也许是的,如果她能鼓足勇气继续干下去的话。在她看来,这片弯弯的玻璃看上
去像是童话故事里不可思议的武器——一个微型弯刀,好战的小精灵去伞菌下面作战的
路上携带的某样东西。
你的脑子开小差了,亲爱的。宝贝说。你能开得起小差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杰西将水杯的那四分之一放到架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去,以便不用太扭曲身子
就能够得着它。它光滑的弯肚子朝上躺在那儿,弯刀形的尖片朝外伸着。反射着太阳的
一个焦点在碎片尖上闪着热光。她想,如果她小心不往下压得太狠,它也许非常胜任下
一个工作。如果压狠了,也许她会把玻璃片推下架子,或者喀嚓一声折断这个偶然形成
的刀片。
“一定得小心。”她说,“如果你小心些,你就不需要竭尽全力了,杰西。只是装
做——”
可是那个想法的其余部分好像不大见效。于是。她举起右臂,尽可能伸着,直到手
铐链绷得紧紧的,她的手腕悬在闪闪发亮的玻璃尖钩上。她非常想扫掉架子上其他闪亮
的玻璃碎渣——她感到它就像雷区一样等着她去清扫——但是她不敢。有了妮芙雅面霜
的教训后她不敢了。如果她不慎将那块弯刀形的玻璃片碰落下架子,或者弄碎了,她就
得在剩余的碎片上筛选可以接受的替代物了。这种预防措施在她看来似乎超越了现实,
她告诫自己说那不必要。如果她有一点点不小心,她流的血将会比现在多得多。
就以你理解的方式去做吧,杰西,就那样……别胆怯。
“不会胆怯的。”杰西声音嘶哑地说,她伸开手摇晃着手腕,希望能甩掉扎在手指
上的玻璃碎片。她差不多成功了,只有大拇指上的碎片,深深地嵌在指甲下面的嫩肉里,
拒绝出来。她决定由它去了,继续进行这桩事的其余步骤。
你打算做的事绝对疯狂。一个紧张的声音告诉她。这里没有不明物体的声音。这个
声音杰西非常熟悉,这是她妈妈的声音。
要知道,并不是我感到惊奇,这是典型的杰西·梅赫特的过激行为。要说我曾经见
过这种情况的话,我已经见过一千次了。想想吧,杰西——为什么切割自己,然后也许
流血而死呢?会有人来救你的,任何别的事简直不能想象。死在消夏别墅?死在手铐里?
可笑至极!相信我的话吧。所以,超越你平常那种暴躁的性情吧,杰西——只这一次,
别在那块玻璃上切割自己,千万别那样做!
那的确是她妈妈。声音模仿得那么像,真令人迷惑不解。她要你相信,你听到的是
假装愤怒的爱与常识——虽然那个女人并非完全不善于表达爱心。杰西认为,那天走进
杰西的屋子,当时以及后来都不做一个字的解释便将一双高跟鞋扔向她的那个女人才是
真正的莎莉·梅赫特。
除此之外,那个声音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一个令人可怕的谎言。
“不。”她说,我决不相信你的话。没有人会来——也许除了昨天夜里的那家伙。
我不胆怯。这么说着,杰西将她的右腕向下朝那闪亮的玻璃刀片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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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视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这很重要。因为开始时她一点也没有异样的感觉。她
本来以为手腕的血会汹涌而出,像飘扬的彩带。但是除了隐约的压迫感和温暖感之外什
么也没感觉到。她发现自个儿目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大大松了口气。她已在架子上
选了一个好位置砸碎了杯子,她的视野一点也没受到阻碍。
杰西将手向后斜伸过去,她的手腕内侧——看手掌相面的人称为运气手镯纹路的那
个地方——朝那块弧形玻璃片压下去。她沉迷地注视着,玻璃片的尖头,先使皮肤呈现
出涟漪,接着刺破了。她不断使劲,手腕不断吃进玻璃,涟漪里充满了血,然后消失了。
杰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失望。玻璃尖没有产生她希望的(一半是担心的)喷涌而出
的血。接着,利刃切断了离皮肤表面最近的蓝色静脉丛,血开始更快流出来了。血不像
她所预料的那样奔涌而出,而是不停地迅速流出,像是从拧开了龙头的水管里流出的水
一样。然后是某个更大的静脉切开了,鲜血如洪水滔滔而出。它沿着架子往下漫,流到
了她的前臂上。现在,要退回去太晚了,她必须接着干了。无论以何种方式,她必须干
下去了。
至少得拽出手来!妈妈的声音叫起来。别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你已经做够了!
现在试着拽吧!
这个念头很有蛊惑力。可是杰西想,她目前为止所做的事远远不够。她不知道“去
手套”这个字的含义,那是个技术术语,通常医生们把它用于烧伤的病人。可是她既已
开始采取这个恐怖行动,她懂得不能仅仅依靠血液的润滑手就能获得自由。血液也许不
足以成事。
她小心翼翼地慢慢扭动着手腕,手下部拉紧的皮肤被撕裂了。现在她感觉到一阵古
怪的刺痛掠过掌心,仿佛她刺入了某个细小但却关键的神经梢,而那神经梢开始时已经
半死了。她右手的第三和第四个手指向前耷拉下去,仿佛已被杀死。第二个手指连同大
拇指,开始前后狂抖起来。虽然杰西的皮肉仁慈地麻木了,她仍然在这自我伤害的境况
中发现某种无法表达的恐怖。那两个倒伏的手指,很像两具小尸体。不知怎么的,它们
比她到现在为止流的血更加糟糕。
接着,又一阵痉挛像风暴前锋一般袭向她的一侧,压倒了她手指受伤感到的恐怖以
及不断加剧的热流和压力感。痉挛无情地刺向她,试图将她从扭曲的姿势中拉扯出来。
杰西充满恐惧地愤怒反击。现在她无法动弹了。如果动弹,她几乎肯定会把她临时制成
的切割工具打落到地板上。
“不,你别这样。”她从牙缝里发出嘟哝声,“不,你这讨厌鬼——躲开。”
她僵僵地保持原有的姿势,试图避免在这脆弱的玻璃片上不再往下多加一点压力。
她不想把它折断,然后不得不用某个不太灵巧的工具完成这件事。可是,如果痉挛从她
的一侧身体波及右臂,正像它显然试图这么做的那样——
“不,”她呻吟道,“走开,你听见吗?你这该死的给我走开!”
她等待着,她知道等不起,也知道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她等着,听着她生命之血从
床头板的底部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她注视着更多的血像小溪一样流下架子。血
流中有些细小的玻璃碎片在闪光。她开始觉得自己像打斗电影中的受害人。
你不能再等了,杰西!露丝厉声急促地对她说。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真正没有的东西是运气。该死的,我从没有那么糟糕的开场。
就在那一刻,她不是感觉痉挛轻了些,就是能够自嘲了。杰西在手铐里转动着手,
痉挛再次扑来,将其发烫的利齿插进她身体的中部,她疼得尖叫起来。然而,她还是继
续运动,现在,刺痛的是手腕的背部,柔软的手腕内部翻转到了上面。杰西沉迷地注视
着,横穿幸运手镯的深切口大张着它黑红色的大嘴,似乎在嘲笑她。她尽她的胆量深深
地将玻璃片刺入手背,同时仍然与上腹部和胸部下方的痉挛搏斗着。接着,她把手往回
一拉,溅起一阵细雾般的血,喷在她的前额、双颊以及鼻梁上。她用来做这个基本外科
手术的碎玻璃片旋转着落到了地板上,这个小精灵刀片就在那儿碎裂了。杰西对它想都
没想,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同时,她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她要看一看,手铐是否依
然戒备森严不肯撒手,或者说就连血和肉共同协力都不放过她。
她身体一侧的痉挛最后狠狠地挤兑了她一阵,便开始松开了她。杰西没有注意到痉
挛的消失,也没有注意到她原始的玻璃手术刀的失落。她感到了她专心的力量——似乎
她的脑子被它燃烧了起来,就像涂上松香的火炬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上。
她举起右手,借着傍晚落日的金辉查看着。根根手指布满粗粗的血道,前臂似乎涂满了
鲜红色的乳胶漆,手铐只不过是一片洪水中突兀的弯曲的轮廓。杰西知道情况会是这样
的。她像前两次做的那样,斜起胳膊往下拉去。手铐滑动了……又滑了些距离……然后
再次卡住了。它又一次被大拇指下面突出的骨节阻挡住了。
“不!”她尖叫着,更用力地往下拉,“我决不以这种方式去死!听见了吗?我决
不以这种方式去死!”
手铐卡得深深的,有一会儿,杰西毛骨悚然地确信它连一毫米也不能移动了。也许
它下一次移动时,将是由某个叼着香烟的警察打开它,从她的尸体上拿下来。她移不了
它,世间没有哪种力量能移动它,无论是天上的王子们,还是地狱的大王们都移不动它。
接着,她的腕背有了种像是热电流般的感觉。手铐向上扯动了一点点。它停住,接
着又开始移动了。此时,那种热电流般的刺痛开始蔓延开来。它迅速变成一种模糊的炙
痛,先是像手镯一样地绕着她的手蔓延,然后像一群饥饿的蚂蚁噬咬起她来。
手铐在移动,是因为它置于其上的皮肤在移动。它移动的方式就像有人拖着地毯时,
地毯上面的重物也在移动一样。她在手腕四周切割的参差不齐的圆形伤口变宽了,越过
伤口拉出了一股股湿乎乎的肌腱,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手镯。她手背上的皮肤开始皱叠起
来,在手铐前面堆积起来。现在她所想的是,当她用不断踢蹬的脚将床罩推下床时,床
罩看上去会是什么样子。
我在剥我手上的皮。她想,唉,老天,我像剥桔子一般剥手上的皮。
“松开!”她朝手铐尖叫着,突然丧失理智地怒火满腔了。在那一刻,手铐在她眼
里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某个令人憎恨的难缠的动物,就像一条土鳃鳗,或者一只
狂暴的鼬鼠。“咳,你就不能放开我吗?”
手铐比她前几次尝试时滑脱得远多了,可是它仍然卡在那儿,顽固地拒绝让出最后
的四分之一(现在或许只有八分之一)英寸。现在,那经过血液润滑,变得模糊不清的
手铐嵌进剥落了部分皮肤的手里,封锁了闪亮的肌腱网,肌腱呈现出鲜李子似的红色。
她的手背看上去像是被剥去外层脆皮的火鸡腿下段。她不断向下施加的压力将她手腕内
的伤口拉得更宽了,形成了一个粘着血块的裂口。杰西不知道是否会在这最后争取自由
的努力中将手拉掉下来。现在,那个一直在微微移动的手铐——至少她认为它在移动—
—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它确定无疑地停住了。
它当然停住了,杰西!宝贝尖叫道。看看它吧!它都弯曲了,如果你能把它再拉直
——
杰西将胳膊朝前一伸,啪的一声让手铐链落回到手腕上。接着,胳膊甚至还没来得
及痉挛,她就又使尽剩下的全部力气往下拉。手铐扯拉着手腕和手中间擦去表皮而裸露
出的肌肉,疼痛难忍,一阵血雾吞噬了她的手。所有拉下的皮都松松地堆积在那儿,从
小指根部到大拇指根形成了一条斜线。有一会儿时间,那松松的一堆皮肉挡住了手铐。
接着这堆皮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在手铐下面卷了过去,这样只剩下那最后一块骨节了。
可是那也足以阻挡她的推进。杰西更用力地拉着,毫无动静。
这就是了,她想。赌注全完了。
接着,正当她要放松疼痛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