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小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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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多喝的时候让宴会早些结束。
宴会的主角傲宏也是心不在焉的，若傲皓从妩夕身上分一点点心思去留意自己的儿子，便会知道妩夕那时候说的话的确是真。
玉澜的位置离的很远，几乎是最後几席了，傲宏在上座是连玉澜的脸也看不清，但他却有执意的望著那边，就算只看到个模糊的人影，似乎也能填满心里的相思之愁。
从宴会开始玉澜一直是低著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案上的菜肴，再美味的东西现在於他也只是味如嚼蜡，伶人们的歌舞更是勾不起他一点注意，这夜或许会是他最後一夜了，无论成败与否，他恐怕也是活不了的。
玉澜有些茫然的抬了头，朝著上座望去，明明看不清模样却又隐约觉得那处有一双眼睛在看著自己，会是皇上吗？心中刚浮起的念头马上被自己否定，思绪一转，心下了然，却只能嗤笑自己太蠢，竟把这一生都陷下去了。
夜静寒凉，喧嚣之外亦是死一般的沈静，笑言之中，宴上之人又是各怀心思。
“主子。”黑影在一处被盛宴遗忘的角落出现，低沈的声音中尽显谦卑。
“事情办好了。”回话的人带著莫名的威严，那口吻不似问话，倒像是在发号的命令。
“是！”
树影遮蔽，那主仆俩身处角落之处，盛宴上万千闪烁的灯火无一束能穿破那黑暗的屏障，处在喧嚣之外的人，或许才能更好的掌控形势。
此时宴上，一阵悠扬清幽的琴声婉转流泻，将席上众人的思绪都凝聚起来。就连将要送入妩夕口中的美酒也只得无奈的停在了那红豔的唇边，妩夕抬头，半眯的眼里竟是朦朦胧胧的雾气，却也清楚看到那那红绸毯上抚琴的白衣女子。环顾四周，群臣眼中露出的赏慕和妃嫔眼中迸发的妒意，便可知晓那女子的容貌绝非一般！
一曲终了，满座皆噤，那女子起身，踱莲花步走至琴台之前，朝著上座的帝王皇子，悠然有礼的一个躬身，随後抬眸与那座上人中之龙直目相对，从容得体，不见其有半点怯意。
看著那白衣佳人，妩夕饶有兴味的勾起了唇角，这女子不止是有绝色的容颜，就连她那胆量怕也是罕有之至了，虽说古有云：出奇制胜，但若在一帮子顽固老臣善妒妃嫔面前，对天下帝王如此不敬，可未必能得什麽好处呢。
四下开始嘟嘟嚷嚷，一些大臣皱眉，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虽听不清说些什麽，他们那份心思，妩夕心下却也猜得七七八八了，而一旁打扮妖豔的妃嫔，更是斜眼横眉，尖声细语的数落著：妖媚之人，冒犯龙威，不识大体。。。
一时间这宴会在妩夕眼里成了出闹剧，於是他笑著摇摇头，再次将杯中斟满了美酒，一边品尝，一边看著四方席人千奇百怪的表情。又一扫眼望见了对座的张宰相竟一副悠闲整定的样子自饮美酒，这倒让妩夕感到有些不寻常了。或许是多年官场的翻滚可以让人感觉敏锐，那张宰相猛然的抬眼，恰与观察他的妩夕四目相接，然後他抬手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著妩夕意味深长的一笑。妩夕移眼，蹙了眉，心下竟爬起丝不好的预感。
正当席上议论纷纷时，身为皇帝的傲皓突然拍手称赞道：“好，好曲！”此话一出，四下安静了片刻，随後便是不绝的掌声，以及附和的赞叹，待到四周安静些，傲皓又问：“你，叫什麽名字。”
“民女子燕，参见皇上。”白衣女子浅笑著回答，那双灵秀的眸子朝坐在傲皓身旁的皇子傲宏望去。
上一瞬，傲宏还有心无心的在朝著玉澜那处张望，这一刻，却像被勾著魂一般，恍惚的与子燕相望。
“宴席之上在下会安插美人在殿下待选妃子中，此人名子燕，殿下若还想得解药救伊人，那便请将子燕留於身侧！”
这是先前与别人的约定。。而此刻傲宏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双手不自觉的紧握。。眼角余光又扫向了左席远处。。心思百转尘埃落定，他转头看向傲皓道：“父皇，可否赐座？”
傲皓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眼神像在看待一个陌生人，可脸上却又有慈父般的笑容，然後是一道皇命，才女子燕琴艺精湛，承蒙皇恩，特此赐座。
听到这旨意的时候，妩夕斜目瞄了傲宏一眼，回眸的时候却发现傲皓正望著自己，於是脸上又浮现一个妖媚并虚假的笑，便朝著那人举杯一敬。这时候的妩夕还未发现，那刚坐在皇子旁边的美人正用美眸的余光注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宴席上又充满了珠歌翠舞所带来的繁华喧嚣，一切像是又恢复如常，只是那匿藏在黑暗角落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呵呵。”男人向前走出几步，昏暗的灯火照亮了那张邪魅霸气的脸，黑绸金边长袍上绣著的是祥云飞龙。“看。子燕的戏已经唱完了。”
“主子，现在该怎麽做？”还停留在阴影下的人问。
男人一手抬起再麾下，那黑影便了然的点头，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男人站在远处观望，当那宴席上不再有歌姬舞伶之时，他慢步朝著那边走去。
傲皓在上座下诏，子燕被选为皇子妃，再宣：立岚落曦为後，大典於明日举行。环顾四下，席上并无人露出惊讶之色，关於後位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妩夕喝著酒，听著这虚假的诏言，只觉得好笑，单为这天下，不知道他的皓哥哥还要利用他多少次呢。
“皇上，这後立不得！”张宰相起身跪在了天子脚下。
群臣惊讶，这立後之事先前便是宰相提出，可现下竟又站出来反对，到底是唱的那一出戏！
傲皓挑眉，面露愠气，但那双凛冽眼中却是清明的，他厉声道：“宰相，此事可是你奏上来的！”
“老臣罪该万死。”宰相伏在地上，叩首道：“臣先前实是以为岚落曦乃後位不二人选！”他抬起头，诚惶诚恐的说道：“但这一国之後，家世背景定须清清白白！”
“你究竟想说什麽！”傲皓不耐烦了，但却也好奇，他是很想知道，这个张宰相究竟是想拿什麽来无理取闹。
“皇上可还记得先帝宠妃莫思颜。”张宰相偏过头看向妩夕，“皇上不觉得，岚落曦与莫妃太像吗！臣以为，岚落曦乃莫妃之子！”席上混乱了，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惊讶的把眼光投向了妩夕。
妩夕再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放下了酒杯，那双墨玉珠子直愣愣的望著张宰相。听到此处傲皓皱了眉，冷声道：“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再者莫妃生前并无所出，此等谬论，宰相还是收敛的好！”
“天之脚下，臣又怎敢冒犯，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自然不会胡说！”张宰相回头对谁示意了下，便有个宫人低著头走上前来。
妩夕看到，那宫人手上捧著东西，泛黄的白色，还有绛色的流苏在空中摇晃，唇角斜斜扬起，这一刻妩夕这宫里的一切总是可笑。
宰相手捧从宫人处接过的画卷，义正言辞的说道：“此画是从祥凤宫所收获，这岚落曦若与莫妃没关系，这又怎麽解释？”
“宰相大人，你可别忘了，是你提议让岚落曦住进祥凤宫的！这画卷的事，恐怕很难说明什麽！”傲皓冷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老臣，心中鄙夷，原来他的曦儿会知道一切，全是这人在背後搞鬼！
“皇上！”宰相朝妩夕看了一眼，继续沈声道：“皇上当年年幼，对宫中之事可能有所不知，这莫妃。。。”
“够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张宰相的话，妩夕起身朝宰相走去。
“曦儿！”傲皓厉声叫道，他并不想妩夕插足进来，但妩夕只是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笑。
“张宰相口中说的莫妃我并不认识。”妩夕走到宰相旁边，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画卷，然後将其展开，温柔的看著那画上之人，说道：“不过，这画上人的确是我娘。”
傲皓蹙眉，从上位走了下来，一把将妩夕拿到身前，满眼怒气的看著眼前人，道：“宰相大人，若岚落曦是莫妃的孩子，那又怎样？难道你想说岚落曦是皇室中人？”
“皇上，众所周知，莫妃娘娘在宫中时，并无子嗣。”张宰相悠悠然道。
傲皓猛的转头，眼中露出杀气，道：“既然如此，你还想说什麽！宰相大人，身为朝堂重臣的你，似乎对後宫之事特别关心！”
“罪臣该死！臣心系枫祁，一心想查出真相，才会牵扯了後宫之事！”张宰相不怕死的说著。
到了此时，傲皓有些後怕了，一开始便不该将妩夕牵扯进来，事情这样下去，一定会伤害到妩夕。。。於是话锋一转，傲皓漠然道：“既然宰相认为岚落曦不是後位最佳人选，那这选後之事搁置了便是！”
“後位之事自然只能搁置了。”宰相那干瘪低沈的声音依旧死咬不放：“但岚落曦之事，却不能搁置！还请皇上能秉公办理！”
“张宰相！”傲皓突然觉得这老不死的是特意冲著妩夕来的！
“岚公子！”张宰相叫道：“你说画上人是你的娘亲，但你却并不认识莫妃。”
妩夕浅笑点头，他倒是想看看，从这人口里还会说些什麽。
“岚公子的娘亲是否姓墨？”张宰相满意的看到妩夕微变的神情，继续道：“名：斐心！”
“是。”妩夕有种预感，或许从这个人口中可以知道许多秘密。妩夕看到宰相脸上了浮现出得意的笑，这样明显的陷阱，若换成以往，他绝不会顺了别人的心，但真相有时会如罂粟一般，对一些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此刻的妩夕内心有一种疯狂，他渴望知道更多关於娘的秘密。。。
傲皓皱眉看著妩夕，压低了声音悄声对妩夕说：“曦儿，别说了！”
妩夕抬眼看著傲皓，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後又痴痴笑了，低声道：“皓哥哥，曦儿可是在帮你啊。”
傲皓愠怒，正想要责骂，却忽闻一旁张宰相的声音。
“余大人，覃大人，尚将军！你们都是两朝元老都是辅佐过先帝的人！对墨斐心这名字可是熟悉？”
“这。。。”於大人摸著胡子陷入沈思，“这名字，的确好生熟悉。”
“墨？”年过半百却依旧健壮的尚将军皱起了眉，口里念念有词。。“说道这墨，这先朝似乎有个。。。”那将军嘀咕到一半忽的没了声。。
“覃大人，这事，谁不记得都行，大人你可一定是记得的！”张宰相道。
“墨。。”覃大人念著那个名字，那双有些浑浊的眼半眯了起来，低沈了声道：“宰相大人想说的，可是被先帝下诏诛杀九族的逆臣墨震行之女，墨斐心？”
此话一出，席上百官又是一怔议论。。。
“皇上，墨震行乃先朝逆臣！先帝早已下令诛其九族！墨斐心当年金蝉脱壳成了漏网之鱼！！现下这岚落曦可是余孽之後啊”张宰相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朝著傲皓一个鞠躬大声道：“臣！恳请皇上秉公处置岚落曦！”
傲皓皱眉，有些担心的看向怀中人，却见妩夕脸上挂著嘲笑，然後他听到妩夕轻声说：“早猜到皓哥哥是不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曦儿的了。”
“曦儿！”傲皓低沈了声，无奈道：“我只是怕，这些事，你若知晓了，会更恨我！”
妩夕挑眉，将傲皓推开，轻哼了一声，冷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妩夕最恨的是别人骗我！”
“皇上！”张宰相见那两人竟自在那说话，於是再次出声道：“请按照律法，处死岚落曦！”
傲皓转头怒目看著张宰相，那宰相也是胆量过人，竟还口口念叨：“请皇上处死岚落曦。”
“宰相，你的意思，是要让皇子的生宴，见血吗！”傲皓冷声质问。
张宰相眼珠一转，看向还在上座的傲宏。
“父皇，儿臣生宴是小，国家大事为重。”傲宏淡淡的说道。
傲皓猛的回头怒瞪了傲宏一眼，傲宏却将眼望去一边漠然道：“父皇息怒，宰相大人亦只是关心枫祁社稷罢了。”
大皇子言之凿凿，众百官窃窃私议，孰轻孰重，该罚改过，一时间倒是没能有个定论。
宰相皱眉了，妩夕看在眼中，红唇微挑轻蔑的笑著，而傲皓用那双凛冽的眼瞪著上座一直望向一边的人，此时的傲宏心中即空荡又酸楚，一个是深爱无悔的恋人，一个是恨不得将自己凌迟的父亲，情孝无两全，此次的抉择便已定了一生。
那个黑衣滚金的男子在黑暗中暗笑，这天下毕竟还是皇帝的，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又怎会将自己的老命压上来赌这今後的仕途。这满盘的棋子，总得有颗要走上一步！男子的眼睛一瞟，望向了左边一席。
左席上的妃嫔们面面相窥却无一人敢开玉口谈论个什麽，这自古以来便有牝鸡司晨一说，朝堂上的那门事，多言不如少语！
“宴会到此，百官妃嫔都散去吧，其他事，明日早朝再议！”傲皓最後下了论调，他去拉过妩夕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妩夕倒也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靠到傲皓怀中的时候，唇齿微启，那句只有两人能听清的话，让傲皓猛的愣住了，低头望去，见得是妩夕淡漠的笑脸。
“皇上。”轻柔的语调拉住了众人的心思，所有人都朝著那声音的源头望去，那个华金琉玳，玉容端庄的女子，微垂了首，低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妾自入宫便是被皇上封了德妃，後宫中尔虞我诈，臣妾只求自保，从未有过诡计之事，朝堂之上国家大事，臣妾也是从不去理会的。”德妃缓缓从座上起身，然後朝著站在席中央的傲皓福了福身，又道：“臣妾。自认为，德妃这名衔当之无愧。可今日此时，就算是惹了众人的非议，犯了後宫的大忌，臣妾也不得不说些微言了。”她抬手，指向妩夕，淡然道：“此人虽是皇上新宠，先不论他的身世，光是当年太子一事，便也是留不得了！”她扫眼众臣，韶颜微动，道：“各位大人，自古以来，多少个惑国红颜的背後都是有著不可告人的计谋，前车可鉴，祸根不可留啊！”
一个媚眼看向宰相，张宰相便立刻跪倒在地，叫道：“皇上！祸根不可留！”
朝上的人，也都多是些附和之辈，再加上德妃有子，而现在太子未定，这二皇子也算是有个母妃靠山，成为未来君王也是有机会的。於是一者跪，二者唤，百人皆同，一时间，这席上的人，便是跪倒了大半，满场都是些所谓的忠言良谏，嘈杂的让傲皓头痛不已，妩夕抬起头看见傲皓眉宇间的凹陷，十载春秋，抹不去这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震慑，遮不住那双深眸中迸发的精光，却唯独留下了岁月的划痕！那一道道，一条条，深深的镂刻上妩夕的心！
昏暗的灯火闪烁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妩夕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傲皓眉宇间的皱痕上，移不开，动不了，四下明明在讨论著妩夕的生死，但此刻在妩夕耳中却总传来曾经傲皓对自己说的密语甜言…………相爱到老，携手白头。十年戏梦，那样的话是妩夕嗤笑的对象，可此刻想起来，却顿觉浑噩，白头白头，一转眼，青丝成白发。。。
此时议论的是妩夕的生死，纵使傲皓掌权天下，这时绞尽脑汁也是很难保住妩夕，毕竟那张宰相所言都是属实，那些都是先朝的事，一来事隔多年，知道的人大多已不在人世，更何况妩夕的身份更是深宫中的秘事，知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如今却又被拿出来大做文章，也的确很让傲皓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