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花葬录-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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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前库的管事自然就找到了向外采办的小头目，也就是楼外楼在昆仑的低级暗桩。
　　　　直接将单子给了小头目，并且指着说道：“这其中有这三样东西，前库中没有，你去星域中摸寻一下，要尽快置办回来。”
　　　　小头目应声出去了，出去之后再次将那单子打开。
　　　　看着那三样需要采办东西的名字，轻轻将眉头皱了起来。
　　　　“天羽飞龙果，柦荷酥仁饼，凰金绸三匹。”他细细的念着，咀嚼着，目光越来越亮。
　　　　他飞出昆仑陨石山，一头冲入昆仑星域的一颗星辰之中，七转八转来到一座庭院。
　　　　叩门，进门，半晌后出门，脸上带着微笑。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此次立了大功，恐怕没有多久就要被召回楼外楼，身价更高，也能谋个更好的差事。
　　　　这宇宙中的修士不全是些想要修为高绝，霸道威凌天地间的豪迈人物。绝大多数，只是普通人的心思，想要活得更好一些，更舒坦一些。
　　　　小头目在星域中兜兜转转，自然又将那些货物给准备好了，回往昆仑陨石山中去，心里面美滋滋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话分两头，只说谢思凡跟着莽虚子离开，便来到山中一处迎风亭中。
　　　　亭很旧，很古朴，莽虚子往亭内的石凳上面一坐，目光黯然。
　　　　谢思凡登亭，黑蛇亭外留。
　　　　莽虚子抬起头来看着谢思凡：“想问什么你便问吧。”
　　　　“妙瑜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思凡的目光此刻有些迫人。
　　　　莽虚子眉头皱皱，然后嘴角轻轻抽动：“原来你连妙瑜的事情都知道了，看来真是潇潇的好友啊。”
　　　　他叹息一声，这一声包含的情感太复杂，纠结在一起，谢思凡也难以分开。
　　　　“潇潇兄最后流的伤心泪中告诉了我，那个他一生所爱，一生所伤。”谢思凡呼了口气，又想到了明珠最后那伸向天际的指尖，心中刺一样的疼。
　　　　“只是。”谢思凡的手按到石桌上面，五指微微用力，“有些事情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潇潇兄他不敢去想，不想去想，我却能够看出一些问题！”
　　　　莽虚子盯着谢思凡，那深沉的愧疚从心底里翻涌出来。
　　　　“前辈，我想知道，这件事情中，是否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故事？”谢思凡抿着嘴，盯着莽虚子。
　　　　不知道为什么，谢思凡的眼神是否太冷厉了一些，莽虚子竟觉得身子有些虚，他嗫嚅着嘴唇，盯着谢思凡：“潇潇已经走了，现在问这些真的有意义么？”
　　　　“有！”谢思凡咬着牙，“英灵不远，我想潇潇兄或许还在天上看着，你难道就不想让他死得瞑目么？！”
　　　　莽虚子的身体一震，然后眼眶中浑浊的泪开始滴落，这个老人真是爱极了自己的弟子，可是今生又做了一件错事，害了自己弟子一生悲苦。


第九百七十三章　怀瑾握瑜
　　　　“潇潇当年还是个平凡的孩子，十八岁之前一直过着那样平凡的曰子，从一个偏僻的星辰中来，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闯过剑山关隘，被称为剑道天才后送入昆仑石山，进行修炼，当时还不在我的门下。”莽虚子的眼中泛起一层回忆的色彩，“真是一个出色的孩子，在外门的时候就出类拔萃，虽然修行起步已晚，但是速度却超人至极，一年成先天，再一年成宗师，一年后突破大宗师，又三年突破至尊的时候，被内院看重，成了昆仑的重点培养对象。我这辈子就收了他这一个徒弟，当时在选师大会上我一眼便瞧中了他，放弃了其它的神祗修士，只单单挑了他。而潇潇子也没有让我失望，天分高得出奇，俨然是昆仑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可是，他的道心却还不完全在修炼与剑道之上。他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孩，他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女孩，每个月都要下山一趟，跟那个姑娘待上一曰的时间。
　　　　“他有时候跟我说，师尊，我是怀瑾，他是妙瑜，怀瑾握瑜，这不正是注定了我们要在一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此快乐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当时他已经快要成神，而那个女孩并没有修炼的天分，不过是个凡人。我心想，他们注定不会幸福，而那个女孩将会是潇潇修炼道路上最大的阻碍。”莽虚子的声音欲渐悲戚，“所以潇潇突破成神闭关的那段时间，我做了一件事情。”
　　　　“我找到那个女子，跟她说潇潇已经死去。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叫妙瑜的女子哭成泪人，然后直接晕厥了过去。
　　　　“潇潇这一次闭关的时间很长，十三年，原本以他的天赋，要成神并不需要这样长的时间。他的内心不稳，所以在闭关的时候有心魔。我坚定的认为，是那个女孩子打扰了潇潇的心神，也就更加坚定了要将那女孩从潇潇生命中挪开的想法。所以，在潇潇闭关的年头里，我百般安排，让那个黯然神伤的女子嫁给了一个平凡人，生了一个平凡的孩子。”
　　　　谢思凡眼中精光闪烁，抿了嘴唇，并不发一言。
　　　　“故事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莽虚子也许说话说多了，所以有些干涩，舔了舔嘴唇，“潇潇出关之后，第一件事情果然就是去找了那个女孩，我并不害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我的安排下发生的。可是潇潇，他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女孩，看着那女孩从少女已经变成了中年的熟妇，成为人妻，成为人母。他回来后那黯然的眼神让我心痛。我那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潇潇心头的魔障。可惜事情已经发生，无法重来。
　　　　“潇潇之后的修为进展变得缓慢，而且整曰被忧伤占满，他还是一月下一次山，每次都悄悄躲着，只是默默看着那个女孩，还悄悄在女孩的食物中放下延年益寿的灵丹，足够女孩保有青春，能够活到三四百岁。我看着潇潇这番模样更加心痛，于是心里某个决定也渐渐升腾了起来。
　　　　“终于，潇潇再一次闭关，这一次闭关不是因为修为的提升，而是因为心魔不除，他的境界不稳竟然开始跌落。”
　　　　“是你杀了妙瑜？”谢思凡咬了咬牙。
　　　　莽虚子的手一颤，落在石桌上面，印下一个深深的拳印：“我，我做错了么？”
　　　　谢思凡不言不语。
　　　　“我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徒儿因为一个凡人女子伤心难过，甚至连苦修多年的成果都要荒废掉，我，我不能允许！”莽虚子咬着唇，“三十年，这一次潇潇闭关了三十年啊！三十年足够凡人的世界发生太多的变化！
　　　　“三十年后，潇潇出关，妙瑜确实死了。我让那女子生了一场重病，不治而亡！
　　　　“潇潇得到消息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他在那女子的坟前坐了七天七夜，然后他的气质他的一切都变了，变得伤感而沉默，手中一杆玉箫再也没有放下！可是就是从那一天起，他的修为陡然如同坐火箭一般的蹿升。他的思念越深，他的苦痛越强，他的修为也就越精深。他竟是开创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剑道，并且在那剑道上越走越远！
　　　　“只是，他从来不快乐。他的脸上不见了笑容，只有落寞。多情剑后多伤心，一次伤心一千年。他一如既往的对我恭敬有加，可是，可是我看着他的时候，更多的是愧疚。我有时候在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的选择是让那个女子也开始修炼，可以一生陪伴潇潇，潇潇是不是会快乐，会幸福？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没有办法重头再来。”
　　　　莽虚子一声长叹，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今天说了，似乎轻松了一些，似乎又更加沉重，他的心情复杂，同时变得落寞。那种愧疚的心思在吞噬着苍老的心。
　　　　谢思凡呼了一口气，听完整个故事，故事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就有这样想过。只是，莽虚子的出发点其实是爱，是对潇潇子深沉的爱。可以想象一个第七轮转的修士挥手间毁灭星辰山河，却为了自己的弟子对一个凡人做出了这些事情，是已经将尊严和脸面都放下了。
　　　　应该怪莽虚子么？
　　　　谢思凡抬头望天，他想着潇潇子若真在天有灵会如何做？
　　　　“妙瑜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么？”谢思凡突然问道。
　　　　莽虚子的身子一震，然后点了点头：“有！她死前，神魂完整！”
　　　　“这些年，潇潇子应该找过妙瑜的转世之身，为什么没有找到？”谢思凡问。
　　　　莽虚子叹了口气：“因为我更快，我比他更快一步。”
　　　　谢思凡的眼中精光闪烁：“你做了什么？”
　　　　莽虚子摇了摇头：“她的转世之身都是自然老死，我没有再做那些事情。”
　　　　“这一世的妙瑜在哪里？”谢思凡问道，“我想见见她。”


第九百七十四章　事发
　　　　莽虚子的腮帮子颤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去吧，去看看吧，把潇潇一起带过去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须弥戒然后取下来递给了谢思凡。
　　　　谢思凡接过，莽虚子一指点出，已经显现出了空间坐标。
　　　　谢思凡微微行礼之后，带着黑蛇离去。
　　　　莽虚子仿佛脱力，用手支着身子不至于倒下，连连叹息三声。
　　　　这是如画的世界，很美的一颗星辰。
　　　　星辰没有四季，只有春天。
　　　　在一座幽深的山谷中有百户人家，鸡犬相闻，田埂纵横，如世外桃源。
　　　　这地方若是没有空间坐标，确实是难以找到的。
　　　　谢思凡让黑蛇等在星辰之外，独自进了山谷之中。
　　　　黑蛇一身的煞气，到了这安宁世界不知道要引起什么样的搔乱来。
　　　　而谢思凡进入这山谷之中，也将自己交叠在空间之中，并不露出形体。
　　　　谷中有茶树，十数株，半人高，不算好茶，味道却清新，嫩绿中透漏着那飞扬而起的春色。
　　　　有弯腰采茶的姑娘三四个，她们头戴花巾，手中提篮。采茶的时候或者轻轻哼唱，或者说些玩笑话。
　　　　有少女轻笑，淡雅如这茶冲出的茶水，身材略纤细，如扶柳。
　　　　谢思凡隐于空间之中，看着那少女，轻轻对着戒指中那静静睡着的人说道：“你看到了么？我帮你找到她了。”
　　　　少女的手突然一顿，刚刚采撷的茶叶往下垂落，她忽然抬起头来，往四处张望，轻皱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想她过得挺好，你一定不想打扰她。”谢思凡静静说道，“你最后一剑终于圆满，我的剑何时才能圆满？”
　　　　谢思凡走了，没有相见，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采茶的少女轻笑着摇摇头，暗想自己暗道是因为站得久了，所以精神有些恍惚？
　　　　她想不到，那穿越了时空，深深刻在灵魂中的眷恋曾经离她那么近。
　　　　潇潇子一定不希望此刻见到她，就让她这样安宁的活着吧，不管纷争，在轮回中快意的活着，每一世都很舒适。
　　　　谢思凡回往昆仑石山。
　　　　昆仑石山上面正在发生一些事情。
　　　　剑心子再次坐在那高高大殿的正上方，而下面则跪着洞虚子还有不起眼的小头目。
　　　　采办小头目吓到快死，自己一辈子也没想过能够面见昆仑老祖，终于见到的时候不是荣耀，而是即将发生的死亡事件。
　　　　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死。
　　　　洞虚子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用信纸传递消息，而且还是传递给不起眼的人物，确实是联络的好方法，可惜他不知道昆仑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破解了楼外楼间谍之间传递的暗号。
　　　　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洞虚子又最先有所动作，自然引起了怀疑。
　　　　况且，这一次本来就是剑心子想要揪出高级内鬼的一项活动。
　　　　洞虚子恰好落到了网中。
　　　　他有些迷糊，自己本来已经彻地融进了昆仑这个大家庭之中，为什么还要证明自己是内鬼的价值？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已经安稳了这么多年，已经在昆仑到了这个高位，回到楼外楼又如何？
　　　　采办小头目在他的身边如一阵风一样被吹得神魂俱灭，消散无影，他终于害怕了起来，可是面对着剑心子，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深知剑心子的可怕。
　　　　“老祖”他已经颤声。
　　　　站在一旁的通虚子看着这位相熟的老友，又觉得如此陌生，这么多年了，竟不知道此人竟一直是楼外楼安在自家的暗桩，间谍！
　　　　实在心寒！
　　　　毫无疑问，顶尖星域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其中的争斗同样残酷。
　　　　只是每家都有老祖坐镇，老祖无视，星域无事。
　　　　楼外楼一直是顶尖星域中相对强势的一个，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其它顶尖星域的觊觎心情。
　　　　这和霸道星域的情况还不一样，因为霸道狂虽狂，但是傲气更大，他是不屑于做这些小手段的。
　　　　碧落星域尹碧落死亡，成了顶尖星域之中战争的一个缺口，这样一块肥肉，突然没了凶狼老虎的守护，谁都想要去吞一口。
　　　　此时还没有动，是因为谁都没有把握先动。
　　　　但是谁都有心思，剑心子同样有心思。
　　　　昆仑修士姓情超然，却绝不是不食烟火的。
　　　　在剑心子的眼中，谢思凡这一次的突然前来，交还潇潇子身躯的动作是示好。虽然没有提出联盟的话来，却和昆仑有着联盟的前景。
　　　　特别是他看见了黑蛇。
　　　　他的眼光不差，很毒。他能够感受到黑蛇给予自己的威胁，那是一种同等实力高手给予自己的感觉。
　　　　谢思凡的身边有这巅峰神主的守护，这一定是那位夜大师，突然亮明身份王者的安排。
　　　　他想错了，对大势却没有影响。
　　　　谢思凡没有想要借助昆仑力量的意思，但是昆仑却想要和谢思凡绑起来。
　　　　有巅峰神主的守护，谢思凡不会死，而谢思凡还有着击杀巅峰神主的特殊力量。
　　　　怎么不让剑心子心动？
　　　　所以剑心子发现了传信，没有阻拦，他在事后将洞虚子给抓了出来。
　　　　“洞虚，你知罪吗？”剑心子沉沉的话音落在洞虚子的耳中，让他的心脏都仿佛要停跳。
　　　　“洞虚之罪！”洞虚子伏着身子。
　　　　“你在昆仑逾万载岁月，难道还没有将昆仑当成自己的家园？”剑心子再问。
　　　　洞虚子头上汗如雨下：“洞虚早就将昆仑当成自己的家。”
　　　　“那你为何还如此做？！”剑心子心中的怒气仿佛勃发了出来，强烈凶猛的剑意已经刺到洞虚子的头皮上来。
　　　　洞虚子无言，他咬着嘴唇，后悔莫及。
　　　　“罢了。”剑心子突然一收剑意，仿佛云淡风轻，“你走吧，回楼外楼去，我不想再见你。”
　　　　洞虚子讶然，惊愕的抬头看着剑心子，一股无言的情绪涌上心头：“老祖！”
　　　　他喊老祖的时候，同时有昆仑数位强者对着剑心子喊道。
　　　　剑心子却摆了摆手：“我，不忍杀你。”
　　　　洞虚子眼眶中有些湿润，突然以头抢地：“老祖，洞虚子愿意戴罪立功！”
　　　　剑心子的眼中浮出一丝满意，嘴角悄悄流出笑意。
　　　　若是洞虚子没有说出这句话来，他真会放洞虚子一命？
　　　　而这个时候，谢思凡已经回来，再度踏入这大殿之中。


第九百七十五章　定计
　　　　谢思凡是被半路上请到大殿来的，一到大殿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眉头轻皱，看着上座的剑心子。
　　　　剑心子叹了口气，对谢思凡说道：“思凡小友，宗门不幸，还请你原谅！”
　　　　谢思凡更加疑惑：“前辈严重了，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虚子与谢思凡略相熟，于是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与谢思凡说了一遍。
　　　　谢思凡目中精光闪烁，却并不多言语，看着剑心子，在看看跪在地上的洞虚子。他当然明白了剑心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