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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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艺”比赛,因参加人数太多,分成几个赛区。成吉思汗本身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又有阿尔思阑相陪,自然不肯安静地坐在金帐中。他随意走动,到傍晚时,阿尔思阑感到坚持不住了,他依然精神抖擞。他那种似乎使不完的精力真让阿尔思阑羡慕不已。
阿尔思阑亲眼看到了蒙古百姓是怎样热爱、怎样拥戴他们的大汗。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那里掀起欢乐的浪潮,人们欢迎他,使跟随他的人都感到荣耀。同时这位大汗又是细心的,他发现阿尔思阑倦怠的脸色后邀他一同返回金帐。“小伙子们今晚是不会睡觉了,我们可得休息了。”
蒙古之行不用说在巴尔术、阿尔思阑、速格纳黑的心中各自留下了不同的印象,可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自始至终都感到愉快,淳朴好客的蒙古众人已经成了他们的朋友。
在远离成吉思汗军营的另一地,此时也另有两个素昧平生却又一见如故的人。他们中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已五十出头。仔细一看才知道,年轻者正是瑞奇峰,而年长者则是成吉思汗避难于巴勒诸纳湖时以一千多只羊无偿奉送的维吾尔商人阿三。
瑞奇峰的身边还有一位黑纱遮面、体态窈窕的年轻女人。
偶然相逢,短暂相聚,很快又要各奔东西。阿三要去蒙古拜见成吉思汗,瑞奇峰则要返回河北沧州。别时,瑞奇峰特意请阿三到他帐中小坐。这一次,瑞夫人素面相见,阿三立刻被她国色天香的容颜惊呆了。
瑞奇峰有些礼物托阿三转呈成吉思汗:一对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两只莹润无瑕的玉如意,一套成色十足的纯金酒具,一副金马鞍和一柄削铁如泥的波斯刀。这份礼物,已足以抵得上一个部落的贡品。
阿三正惊叹时,瑞奇峰又捧出一只红木小匣:“这一件是内子的礼物。其他尚不重要,唯这件望尊兄务必亲手献与成吉思汗。”
阿三为瑞奇峰庄重的语态打动,双手接过木匣。木匣很轻,好像里面什么东西也没装,但阿三只让疑惑在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放心吧,你托我办的事,我自会尽心竭力。”
瑞奇峰亲将阿三送上驼道。当他回到自己的帐子时,年轻的妻子正静静地等候着他:“他走了?”
“走了。我们也该起程了。你在想什么,祺儿?”
“我在想,他收到我们的礼物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他会感到由衷的欣慰,真的,就像我一样。你终于肯忘记过去了。祺儿,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对不起,奇峰,这两年让你为我操了不少心。我……”
“祺儿,”瑞奇峰深切地凝望着心爱的妻子,温柔地责备:“别再说傻话了。其实,瑞奇峰能娶你为妻,已是老天对我的格外垂赐。今生有你,夫复何求?”
“奇峰……”
“祺儿,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我们一同去拜访他如何?”
“不!不!我不想见他!心结已解,解开的是父辈的恩怨。至于我,我只想远离他,远离战争。”
瑞奇峰不再坚持,只用深情的拥吻表达了他对妻子无尽的挚爱。
初识祺儿,她还是个年方12的小女孩,那时教她练剑哪里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姻缘皆有天定,他始终不肯娶妻,苦苦地、痴迷地却不知在等什么人。直到那一年女扮男装的她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第一次为之怦然心动。即便如此,其后相处的半年,他依然恪守师礼,若非祺儿不辞而别,他恐怕只能将这份倾慕永远深埋心底。
祺儿回蒙古寻父的3年,也是他四处寻找祺儿的3年。一次次失之交臂,一次次忧心失望,他再无法欺骗自己:祺儿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至爱。
札木合被捕乃至被杀的消息得到证实后,他预感到祺儿会去寻成吉思汗报仇,便匆匆赶往汗营。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但幸好没铸成什么大错。报仇不成的祺儿精神几近崩溃。为了祺儿,他歇了手上的所有生意带着祺儿做了一趟西域之行。异域风情、沿途景致,渐渐治愈了祺儿心头的创伤。不知不觉中,师徒间的感情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光飞逝而过。在札木合死后两周年,他陪着祺儿回到了豁尔豁纳黑川,在札木合的墓前,他们意外地看到一个身材挺拔匀称的青年正在作礼祭拜。
当青年转过身来时,他和祺儿都愣住了,原来是拖雷。
拖雷见到他们又惊又喜。他告诉祺儿,这两年,一直是他代父汗来祭拜札木合首领的。他父汗说,无论札木合做过什么,都不失为一位有作为的草原英杰,真英雄永远值得敬重。
分手时,拖雷诚挚地对祺儿说:“知道你平安无事,我父汗不知会有多高兴呢。祺儿姐姐,无论你是否原谅我父汗,都请你相信,自你走后,我父汗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惦记着你。”
这次相见改变了祺儿。离开豁尔豁纳黑川那天,她问瑞奇峰:“过去的一切好像一场噩梦,现在,我想重新开始生活,你能帮我吗?”
回答不言而喻。从那以后,瑞奇峰如愿与心爱的姑娘长相厮守了……
阿三出人意料的拜谒显然给成吉思汗带来了极大的愉悦。阿三在成吉思汗面前,既无任何骄得之色,也无任何谄媚之态。当年在巴勒诸纳湖,也可以说正是阿三这种不卑不亢的禀性引起了成吉思汗强烈的共鸣。
交谈间,成吉思汗不觉回忆起他与阿三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时朕走投无路,情状很是狼狈,是吗?”
阿三微笑:“大汗,磨难有时可不是坏事啊。”
“你说得没错。朕小的时候,额吉常对朕说:磨难是试金石。对于这一点,朕体会最深的还得说在巴勒诸纳湖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回那里看上一眼?那里的湖水是否已经彻底干了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或多或少珍藏着对往事的回忆,怀旧之心人人皆有。成吉思汗忘不了所有那些帮助过他,尤其是在他处境艰危时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们。阿三第一次见到他时对此便深有感触。在外人的心目中,蒙古民族或许愚昧、无知、野蛮,然而正是在那些所谓愚昧、无知、野蛮的心灵里,深藏着许多可贵的真诚、淳厚、善良……蒙古民族恩怨分明,无疑是世界上最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民族了。阿三从商多年,看够了尔虞我诈,看够了名利角逐,而来自蒙古高原的这种粗犷、豪放的民风,却让他备感清新,备感亲切。
阿三献上礼物,成吉思汗含笑收下了。
“大汗,还有一个我来蒙古途中结识的朋友托我给您带来一份厚礼。”
成吉思汗有点意外:“是吗?是谁?”
“他叫瑞奇峰。”
“瑞奇峰啊……他是朕的老相识了。”
阿三将瑞奇峰的礼物一一送呈成吉思汗,最后,又捧出那只小巧的红木匣,郑重地交给成吉思汗:“这件礼物是瑞夫人托我带给大汗的,应该是一件更贵重的礼物。”
成吉思汗接过小匣认真地端详了片刻:“瑞夫人?这会是什么呢?”他似问阿三,又似问自己。
“大汗,”侍立一旁的图华欲阻拦成吉思汗,“还是让臣打开它吧。”
成吉思汗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说着轻轻转动旋钮,只半圈,木匣的盖便打开了。
匣中的红绸被一层层掀开,成吉思汗的脸上急剧地变幻出几种表情:不解、猜测、疑讶,最后则是完完全全的领悟和兴奋。
阿三也看清了匣中之物:一只旧损的铁鸣镝。
从成吉思汗不同寻常的反应中,阿三意识到了这只铁鸣镝在他心目中所具有的价值。
“阿三,你能不能给朕形容一下,瑞夫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成吉思汗突然顿住。大概由于心情激动,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字眼了。
阿三明白他的意思。他略一思索,诚实地答道:“对于瑞夫人,我恐怕只能说,凡是见过她的人,必定终生忘不了初见她的刹那——无论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成吉思汗不再追问。他发现在匣底还垫着一条白色的、系着蝴蝶结的丝绢。他伸手轻轻一拉,蝴蝶结打开了。立刻,他陷入了一种无以明状的心绪中。
阿三悄悄退出了金顶大帐。
成吉思汗缓步踱到帐壁前,取下一只绣花的箭袋。箭袋里装有为数不多的几件纪念物,其中便有他童年与札木合结义时互赠的铁鸣镝。他从箭袋里倒出鸣镝,将两只鸣镝一并握在掌心:札木合安答,鸣镝已成双,你可以放心了。不知为什么,自从你回到豁尔豁纳黑川后我常常会想起你。在我的生命中,你一直扮演着两种角色——将战火一次次引向我的是你,成全我实现夙愿的也是你。你亦敌亦友,由友而敌,由敌而友。时至今日,祺儿终于理解了纠缠于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百年后相见也可了无遗憾了。
阿三在蒙古汗营逗留了十余天,见多识广如今成了他聊以自慰的长处,否则,他就很难应付成吉思汗那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了。成吉思汗问得最多的还是关于花剌子模,阿三就出生在那里。他对那个穆斯林国家深感兴趣,他告诉阿三,蒙古与花剌子模毗邻,将来完全可以建立贸易关系,互通有无。至于信仰的不同,应该不会成为两国相交的障碍,凡是在他统治的领土,任何宗教信仰都将受到尊重和保护。
阿三唯独对伊斯兰教讲述甚少。他想的是,倘若花剌子模有一天真的同蒙古签订了通商条约,他一定会请几位深谙本教教义、准确掌握教义精髓的同胞给成吉思汗做一番详尽介绍。
愉快的时光一晃而过。阿三与朋友有约,向成吉思汗辞行。成吉思汗笑挽他的双手:“阿三,你是朕的客人,想必知道蒙古人是好客的。难道朕会让你这样走吗?朕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你跟朕同去看看如何?”
阿三不便拒绝。看过礼物后他却沉默了,成吉思汗以不止十倍的回赠作为报答,反令他深感不安。
成吉思汗亲切地注视着阿三:“莫非朕忘记了什么不能令你满意?你不妨直说,朕会设法备齐的。”
阿三急忙摇头表示不是。
成吉思汗爽朗地笑了:“你是朕的朋友,与朕不必虚套。”
阿三抬头望着成吉思汗:“大汗,不知为什么这份厚礼让我觉得您以后不想再见我了。”
成吉思汗不觉一惊。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习俗,两个朋友,其中一个送给了另一个一份礼物,另一个倘若回礼,就只能回以价值等同或略低一些的礼物,如果回以价值高出许多的礼物,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友谊就此终结了。”
“竟有这种习俗,朕怎从未听说过!”
阿三深情地微笑了:“大汗,恕阿三不能受此厚礼!阿三能接受的,只有您的心意。”
“既如此……好吧,朕不勉强你。”
行前,成吉思汗请阿三转告瑞奇峰夫妇:他将随时准备欢迎他们回来。他告诉阿三,瑞夫人其实就是他的安答札木合的女儿,札木合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他,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未能尽到照料之责。如今她有了一个美满的归宿,他从心里为她高兴,也希望她能回来看看。
阿三频频点头。他与成吉思汗相约,最多不过一年,他们还会聚首。
第十一章 陈兵居庸关1
现在,有关金国各个隘口、地形、城防以及将帅个性、品德、才能以及军队组成、宫廷内幕等各个方面的情报,通过成吉思汗派往金国的密探都源源不断地送回蒙古的大本营。
工匠们辛勤地劳作。一批批新式、实用的武器被制作出来,等待不久发挥威力。
出征的日子往往意味着生离死别。永无征伐、宁静安谧的生活在每个草原人的心目中都是一种奢求。母亲们虔诚地为儿子祈祷,妻子们忧伤地为丈夫准备行装,草原陷入了浸满泪水的忙碌中。
成吉思汗来到不儿罕山,祈求无所不能的战神保佑他旗开得胜。三日后他下山点将,新的征程开始了。
蒙古对金大举用兵,引起了允济皇帝的极度恐慌,原先因“擅传边事”而获罪的哈朱买被放了出来,派往蒙古议和。成吉思汗的答复很明确:“昔日,先主俺巴该大汗曾遭金帝虐杀。这且不论,金自立国起,即对蒙古实行所谓的‘灭丁’政策,每隔三年向蒙古用兵一次,大肆杀戮凌虐我蒙古人,甚至连三岁的孩童也不放过。这个仇恨,朕不会忘,每一个蒙古人都不会忘。朕为复血海深仇而来,决不会半途而废。告诉允济,以战对战,不要再抱任何幻想。朕不灭金,誓不罢休!”
哈朱买见成吉思汗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只好回中都向允济皇帝复命。
骁勇善战的蒙古铁骑在他们钢铁般的统帅率领下继续前进。
蒙古此次攻金,采取了兵分三路、分进合击的战术。中军由成吉思汗亲自率领,左路军由神箭合撒尔率领,右路军则由三位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共同率领。此外,成吉思汗又派木华黎、哲别做先锋,先行袭破乌沙堡。兵不在多而在精,成吉思汗深谙其中奥妙。他的军队是号令如一,能够以一当十的铁军。
木华黎、哲别率先越过金界壕,来到乌沙堡前。允济皇帝派出朝中名将胡沙虎率领10万人马驻扎乌沙堡,摆出了同蒙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敌众我寡,这是木华黎面临的最实际的问题。一比十,木华黎率领的先头部队人数只有乌沙堡守军人数的十分之一。
胡沙虎也了解自己的优势所在。他坚信凭借经过重新修固后的乌沙堡,一定可以将蒙古军队挡于堡外。
当天,蒙军在离乌沙堡20里外下营。元帅大帐灯火通明,木华黎与哲别反复研究着攻取乌沙堡的方案。入夜,一个身影闪入帅帐。来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绘制详细的乌沙堡地形图。木华黎展开一看,只见图上位于乌沙堡西北角的乌月营被红笔重重地画了个圈。
胡沙虎还在堡中严阵以待,却不料哲别已乘夜色掩护,率领一支精骑绕道而行,走马奔袭位于乌沙堡西北的乌月营。乌月营是金军粮秣囤积之地,木华黎料定一旦乌月营失守,乌沙堡守军势必军心大乱。
胡沙虎见蒙军在阵前安营,以为蒙军长途跋涉,不堪劳累,今夜定当无事,便索性放心地在帅府与美人喝酒调笑。酒过三巡,忽闻乌月营起火,他急忙推开酒席美人,披挂整齐来到府外。此时,只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胡沙虎叫苦不迭,情知已增援不及。
几乎同时,蒙军在木华黎的指挥下,向乌沙堡发起了进攻。木华黎一马当先,接近乌沙堡时,他举弓搭箭。霎时,万箭齐发,金兵纷纷栽落堡下。
胡沙虎催马来到城门,守城金兵正潮水般向后溃退。胡沙虎试图稳住军心,然而,兵败如山倒,只顾逃命的金兵根本不听他的指挥。胡沙虎又怒又悔。他没想到蒙军会放着乌沙堡不打,先攻乌月营。他尤其想不通蒙军何以对乌沙堡的地形以及兵力部署如此熟悉?数月心血转眼化作尘烟,那些设计精良的暗器装置居然连小试神威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蒙军强行袭破乌沙堡后,胡沙虎还待领兵反扑,无奈蒙军势如破竹,金兵救援之军力不能敌,一触即溃,最后,胡沙虎只好带着残兵败将逃之夭夭。木华黎也不派人追赶,鸣金收兵,等待着与成吉思汗会合,以便兵进野狐岭。
野狐岭素有隔天之说,险峰林立,易守难攻。攻下野狐岭,也即敲开了通向金国的大门。金、蒙双方,对野狐岭一战都极为重视。允济皇帝命御守使术虎高琪率4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