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特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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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出现。
部分的原因看来是,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信任问题。在
巴勒斯坦散居在外的总人口中,对多数积极分子和知识分子来说,巴勒斯坦
人通过他们自己进行武装斗争来解放他们家园这种主张是荒谬可笑的。事实
上,阿拉法特和瓦齐尔也并没有如他们为实现其主张而不得不装出来的那种
野心。正如阿布·杰哈德所说,他们的主要想法是,军事行动对确立巴勒斯
坦人的地位是必需的。此外,他们的实际意图是使军事行动继续进行下去,
挑起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之间的战争,而在这场战争中,他们深信阿拉伯人
必将赢得胜利。这是在1957 年以及下一个十年内他们所设想的最终目标——
直至阿拉伯人在战争中失败,他们是应该取胜的,如果他们的战略正确。阿
拉法特和瓦齐尔不能说他们把独立的巴勒斯坦军事行动看作是达到目的的手
段而本身并不是目的,不能说他们真正的战略是把阿拉伯人推向一场他们的
政权所不希望的战争。因而,多数巴勒斯坦积极分子作出的结论认为,阿拉
法特和瓦齐尔真正主张巴勒斯坦人可以完全依靠自己的努力来解放他们的家
园。因此产生了信任问题。
但是,在法塔赫处于地下年代,为什么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发现他们只是
代表了少数人的观点,这里还有另一个有关的原因。多数巴勒斯坦人——群
众以及许多成为领袖的巴勒斯坦人,满足于把解放巴勒斯坦的任务交给纳赛
尔和革命的阿拉伯政权。跟阿拉法特和瓦齐尔一样,多数巴勒斯坦人现在清
楚地认识到,他们失去了家园是由于旧制度下的阿拉伯政权软弱和腐败。多
数巴勒斯坦人看到,旧制度下的政权已腐败到变成了英国和其他大国的傀
儡,而正是这些大国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建立了犹太国。当纳赛尔掌权时,
特别是在他1956 年取得了反对英、法的胜利后,多数巴勒斯坦人简单地设想
一切都将起变化,解放巴勒斯坦将成为赛纳尔宣称由他领导的泛阿拉伯革命
的首要任务。
在所有那些后来成为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领导者的人当中,在所有那些采
取行动企图迫使西方公众舆论想一想巴勒斯坦人的困苦处境的人当中,当时
没有一个人比乔治·哈巴什博士更加支持这种想法,即巴勒斯坦人应该信任
新的阿拉伯政权,特别是纳赛尔。
乔治·哈巴什,这位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未来的领导人,1926 年诞
生于利达(即卢德)。人阵这个组织曾最先倡导劫持国际航线客机。哈巴什
是希腊东正教粮食商人的儿子。他在贝鲁特美国大学学医,被大家公认为是
一位出色的有才华的学生。1953 年,哈巴什同其他人包括瓦迪·哈达德一起,
创建了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运动。后来成为人阵恐怖行动的策划者。阿拉伯民
族主义者运动是坚信纳赛尔在改变和统一阿拉伯世界事业中会取得成功的阿
拉伯激进分子的联盟。它立誓支持纳赛尔的努力。在那个时候,实际上是从
T953 年到1967 年,哈巴什确信纳赛尔掌握了通过阿拉伯团结以实现巴勒斯
坦解放的钥匙,他坚信他应利用它。
我问哈巴什,为什么在50 年代末60 年代初,他反对在需要时建立一个
独立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或运动进行地下斗争的思想。他回答说:“如果你
是在说,我在反对巴勒斯坦人在解放他们的国家——也是我们的国家——中
发挥自己的作用,那么,实际情况并非这样。我反对的是,那种认为唯有巴
勒斯坦人才关心反对犹太复国主义和解放他们家园的观点。我认为,解放问
题是如此复杂,以致我们必须和革命的阿拉伯政权和阿拉伯大众一起工作。
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协调的战略。我经常跟我的法塔赫的同事们说,他们认为
阿尔及利亚是我们跟随和效法的榜样是错误的。阿尔及利亚发生的是一场单
纯的、典型的殖民地斗争。我们的情况不一样。由于一些大国的既得利益,
情况要更加复杂得多。这不仅仅是一个巴勒斯坦人反对以色列人的问题,或
者甚至也不是阿拉伯人反对以色列人的问题。我们必须考虑美国的卷入、苏
联的卷入,等等。这就是我为什么在那时坚持要同纳赛尔和阿拉伯革命政权
协作的原因。我们可以说,他们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因此,正如你所了解的,
使我们改变了想法。”
在50 年代末60 年代初,哈巴什的观点无疑很容易得到多数巴勒斯坦人
的赞同。
在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建立了第一个地下秘密小组后不到24 小时,他们被
完全意想不到的一些坏消息所震动。谢迪德,小组的第五个成员,宣布他将
不再参加将来的任何会议。他退出了。经过一个不眠之夜,他对瓦齐尔说:
“我的境况是这样,我不能继续同你们在一起。”换句话说,正如阿布·杰
哈德对我说的:“他决定他不能在我们所选择的要行进的道路上支持我们。”
谢迪德的决定使阿拉法特和瓦齐尔不悦。同时也使他们认识到,要赢得
对他们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组织这种想法的支持是多么困难,这个组织
如果他们能自主行事将尽可能以最少的延迟来发动对以色列的军事行动。接
踵而来的还有更坏的消息。在随后的讨论中,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得悉,小组
的另两名伙伴卡里姆和阿米拉也有许多与谢迪德一样的疑虑。七年后,卡里
姆和阿米拉跟随谢迪德走向了政治迷途。他们离开了法塔赫,如果不作这样
的选择而是反对阿拉法特和瓦齐尔所赞同的路线,将引起法塔赫的分裂。但
是,在1957 年他们满足于仅把他们的保留记录在案。
在几天之内,也许是要向卡里姆和阿米拉表明他们是实用主义者而不是
浪漫主义者,阿拉法特和瓦齐尔重新修改了他们的计划,并针对他们认为的
前进道路上的主要障碍,准备了新的进攻战略。他们认为,主要障碍是那些
巴勒斯坦人——事实上是绝大多数人——的无知,他们真诚地相信,他们可
以依靠纳赛尔和新制度下的阿拉伯政权来解放他们的家园。阿拉法特和瓦齐
尔是正确的,他们深信这种无知的存在和持续,仅仅是由于阿拉伯政权禁止
对巴勒斯坦问题进行各种探讨。因而需要的是有一份地下的巴勒斯坦出版
物,一份报纸或者至少是一份定期的有实质内容的杂志。它将力图说服它的
读者,阿拉伯政权无意为解放巴勒斯坦而战,巴勒斯坦人必须依靠他们自己,
支持阿拉法特和瓦齐尔正在努力创建的独立的巴勒斯坦解放运动。
阿布·杰哈德说:“我们的看法是,我们的人民正生活在黑暗之中。我
们打算出版的杂志将是黑暗中的烛光。”
这是理论,但是在他们点燃这支蜡烛之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在卡里姆
和阿米拉的帮助下,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必须找到一位可信赖的、他们能以性
命相托的出版商。他们还必须组织一个地下发行网。他们知道,他们可以依
靠各个学生组织,但是,他们还应该向那些被阿拉伯国家情报机构严密控制
的难民营渗透。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他们要为这一冒险事业集资。1958 年
那一年,主要是进行筹备工作。
杂志的名称定为《我们的巴勒斯坦:生命的号角》。阿拉法特本人筹集
了即使不是全部,也是绝大部分款项,才使刊物得以出版。“我给以资助,
噢,那是因为我有方便条件,”他说。在第一个法塔赫小组留下的四位成员
中,实际上阿拉法特是唯一有赚钱机会的人,科威特正在经历着一个惊人的
迅猛发展时期。那儿会遇到好运。阿拉法特一到科威特,就开始从事建筑和
承包工程师职业,先在公共工程部工作。在1957 到1964 年期间,他确实赚
了一大笔钱。正如哈拉德·哈桑所说,毫无疑问,如果这位未来的巴解组织
领导人留在科威特当企业家,他将多次成为百万富翁。“但是我没有兴趣为
自己聚敛财富,”阿拉法特说。“我知道我必须为我们的活动取得财源,直
至建立我们的组织。”
1959 年《我们的巴勒斯坦》创刊号出版前不久,阿拉法特、瓦齐尔和他
们的同事选择了法塔赫这个名字。阿布·杰哈德说:“它是这样得来的。我
们说我们是一个运动——不是一个小组,不是一个阵线,也不是一个组织。
这是一个为了什么目的的运动呢?这是一个为了争取民族解放的运动。这
样,我们确定了我们的名称。我们是争取巴勒斯坦民族解放的运动——
HarakatAl…TahrirAl…WataniAl…Filastini。法塔赫——Fatah 是来自阿语全
称首字母的倒写。
阿布·杰哈德的笑声不时打断他的故事。“许多社论是以法塔赫的署名
写的。有时用其全名。有时只用F。T。H。三个缩写字。每个人都在问同样的问
题,‘谁是这位法塔赫先生?’他们正在说话!”
阿拉法特本人编辑了杂志的第一期直到可以付印。这是一本月刊。当稿
件都准备好了的时候,他去贝鲁特旅行。在那儿他们找到一位他们可以信赖
的、住在偏僻街道上的出版商。第一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们的稿件绰绰
有余。“但并非经常如此,”阿拉法特说。“好几次我们没有足够的文章和
图片来排满这个刊物的30 页或30 页以上的篇幅。当这种情况出现时,我或
阿布·杰哈德,或者我们两人,就坐在印刷所赶写文章来补充空页。当我们
缺乏思想时,我们就去拜访我们在贝鲁特的朋友,请求他们的帮助。”《我
们的巴勒斯坦》这一刊物的内容是赤裸裸的宣传性的。当它谈及未来时,它
是彻底的不妥协。正确被定义为“加速以色列消失的一切事情”。好事就是
“导致侵略国的瓦解”。和平是“向狄亚代辛的屠夫和基比亚的罪人复仇”。
但是制定政策不是做游戏。《我们的巴勒斯坦》只有两个真正目的。第一,
使尽可能多的巴勒斯坦人相信,如果他们认为纳赛尔和其他阿拉伯领导人在
采用军事或其他手段解放巴勒斯坦问题上是真诚的,他们是受骗了。第二,
说服尽可能多的巴勒斯坦人懂得,唯一的抉择是巴勒斯坦人自己在解放斗争
中发挥主导作用。
阿拉法特、瓦齐尔及其他人,他们为《我们的巴勒斯坦》撰写如何对待
以色列的文章时,没有故意采取激烈抨击的姿态。在这个刊物的专栏中,大
部分怒气和蔑视指向新制度下的阿拉伯政权,“他们封住了巴勒斯坦人的嘴,
捆住了他们的手,使他们在离开他们自己的国家和抵制把他们重新组合的主
张的情况下失去行动的自由。”
对阿拉伯前线国家政权来说,《我们的巴勒斯坦》是极端的颠覆性出版
物。据阿拉法特和瓦齐尔谈,埃及和叙利亚情报机构奉命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禁止刊物发行。阿布·杰哈德说:“由于许多阿拉伯情报机构的活动,我们
遇到很多困难。在埃及和叙利亚,《我们的巴勒斯坦》遭到禁止。在约旦,
有时被禁。黎巴嫩和海湾国家允许刊物发行。我们还把刊物寄给在欧洲和美
国的巴勒斯坦人。”
作为杂志的一名主要撰稿人,也是一名首席摄影师,瓦齐尔被委任组织
地下发行网。他本人的任务之一是战胜叙利亚的查禁。“我记得有一次我乘
小汽车从黎巴嫩通过正常通道进入叙利亚。我带了200 份杂志在大马士革散
发。在海关检查处,他们搜查了汽车,发现了杂志。‘这是什么?’他们问。
我非常友好并故意炫耀自己。我用惊奇的口气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该感到脸红。这是《我们的巴勒斯坦》。你留下吧,如果你喜欢它,我
保证当我路过时,你可以经常免费得到一本。’当我过了海关检查处,走到
看不见它的地方之后我驱车快速驶往大马士革!”
很多巴勒斯坦人,特别是那些处于阿拉伯情报机构经常监视下的巴勒斯
坦难民营的人,发现阅读《我们的巴勒斯坦》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有一个
名叫萨拉吉的人,他是叙利亚的一名军事司令官,”阿布·杰哈德说。“我
忘不了他。他负责他所管辖地区难民营内的间谍工作。当难民们带有《我们
的巴勒斯坦》而被抓获并送交给他时,他就用他自己特殊的办法来折磨他们。
他穿着长筒靴踩在他们的脖子上,在他提问时就拼命不断使劲跺压。在叙利
亚、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许多巴勒斯坦人由于阅读我门的杂志而横遭凌
辱。他们总是问同样的问题:‘你加入的组织叫什么名字?’‘你知道的这
个组织里的姓名都是些什么人?’”绝大多数人都不提供任何情报。
巴勒斯坦人仅仅因为阅读《我们的巴勒斯坦》而遭虐待这一事实,对阿
拉法特和瓦齐尔来说,也有其积极的一面。它证明阿拉伯国家及其情报机构
确信,一个地下的独立的巴勒斯坦组织已经存在。实际上尚非如此,然而如
果阿拉伯国家及他们的情报机构就是这样认识的,那么可以肯定地断言,许
多巴勒斯坦人都会得出或者正在得出相同的结论。阿拉法特说:“正是这种
力量的出现——其实,当时我们还不拥有这种力量——使我们得以建立更多
的小组,并为我们的组织开拓和奠定广泛的基础。”
“唷,”阿布·杰哈德笑了,“生活道路就是这样。要不是《我们的巴
勒斯坦》给我们带来这股力量,很可能我们也许已经完蛋了。”
作为法塔赫的新兵招募人,《我们的巴勒斯坦》是很出色的。在和阿拉
法特及已经建立了小组的其他人商量后,瓦齐尔负责协调征兵运动。他执行
这项任务的掩护身份是杂志的《读者来信》执行编辑负责人。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把我们自己组织起来的秘密。”阿布·杰
哈德说。“在杂志的每一期中,我们都为那些要给编辑写信的人一个地址。
我们终于开始收到巴勒斯坦人从阿拉伯世界各地寄来的信件。许多信不是以
个人名义而是以地方小组领导人的名义写的,这些小组是政治性的小组,他
们是在俱乐部或社团名义掩护下组织起来的。当然,他们在通讯中对所使用
的语言很谨慎小心。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办法来暗示他们真正的目的。譬
如,他们说:“从你们的杂志中我们察觉到了一些好东西。”他们用这种方
法告诉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正在进行组织,他们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列。然后
他们会说,“我们愿意跟你们讨论一件重要事情。请派人到某某地方同我们
联系。”
我们会直接派一个人去联系。当然,我们必须采取许多防范措施。在第
一次会见某个新人或小组时,双方都有疑虑。我们必须肯定他们不是阿拉伯
情报机构的代理人。他们也必须确信我们不是某个阿拉伯国家的代理人或傀
儡。然后,当我们确信能够给予信任时,我们就在他们耳边悄悄地说:‘是
的,你对了。我们是一个有很多成员的大的地下组织。我们有争取解放的政
治、军事纲领。我们随时准备同你们合作。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小组,筹集资
金,准备我们成为一个运动的这一天的到来。’就这样,我们把涓涓小流汇
合成一条大河”
不要忘了那时阿拉法特还在当建筑和承包工程师,瓦齐尔继续教书谋
生。但是,只要时间允许,他们就各自到不同地方去旅行,与那些正在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