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特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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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地位、他的权力和他的思想正在被尼克松的安全顾问亨利·基辛格所破
坏。
当时,基辛格反对任何要求以色列人放弃其所占领土以换取和平保证的
倡议。很明显,任何一个对局势持理智看法的人都认为,没有以色列至少承
诺撤退,就不可能有和平。必须指出基辛格在当时就是反对和平本身。基辛
格的观点是,以色列的撤退,或者即使以色列愿意讨论撤退,将成为阿拉伯
(主要是巴勒斯坦)激进分子和左翼分子的胜利,他们的恐怖袭击那时会被
看作是正确的。这也会成为重新武装埃及和叙利亚的苏联人的胜利。如基辛
格完全无视苏联承诺以色列在1967 年6 月4 日边界内的存在这个事实,他似
乎也不能把握这一局势,即以色列不作出撤退的承诺,这就为所有各种阿拉
伯和穆斯林极端主义的生长创造条件。哈拉德·哈桑作为阿拉法特和所有他
的法塔赫同事们在这个问题上的代言人,说了以下的话:
“我们不得不说的第一件事是基辛格毫不理解在中东发生的事。但是,
更严重的是,他并不想去理解。对基辛格来说,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只不过
是全球棋盘上的小卒子。对基辛格来说,关系重要的棋手则是在华盛顿和莫
斯科的那些人。除此之外,基辛格被两种思想所迷恋。其一是,他,基辛格,
是西方最卓越的人物。我猜想他在入睡时会告诉他自己,如果美国人真是明
智的,他们总有一天会选他当总统。不管怎么样,他有一种非常不健康的个
人权欲。其二是,世界上的所有问题,包括在中东发生的种种麻烦,背后都
有苏联人插手。我本人不认为基辛格真的相信这种胡言。我认为,他是在宣
扬,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他是美国军事工业联合公司的使者和俘虏。那些
控制公司的人是他的真正的后台,他必须说出他们所要说的话,以获得他们
的支持。如果你要我非常直率他说,那我愿再讲一点:我认为基辛格是一个
政治娼妓,更明白他说,如果他为他在中东和其他地方所作所为而憎恨自己,
我不会感到惊讶。以后我愿向你证明,他还是一个可怕的说谎者。”
在12 月9 日,国务卿罗杰斯草拟了他的计划纲要。它要求埃及同以色列
媾和以换取以色列从西亲沙漠撤出,除此之外,罗杰斯呼吁在约旦和以色列
之间进行谈判,以最终达成以色列撤出它所占领的西岸换取和约旦媾和,并
解决耶路撒冷未来归属和“巴勒斯坦难民问题”。
由于罗杰斯和他在国务院中他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长期以来就确信,纳赛
尔在他私下表示的谋求和以色列媾和的愿望是真诚的,美国计划的要点一个
月前就被转达到开罗。纳赛尔告诉华盛顿,尽管他欢迎这一迹象,即美国终
于想方设法来对付在阿拉伯前线国家和以色列之间实现和平的真正障碍——
以色列占领在“六天战争”中所强占的阿拉伯领土——他不能和犹太国进行
单独媾和。换句话说,正如他也对美国人和后来对法塔赫领导人所说的,纳
赛尔希望有一个为求得全面和平的美国计划——全面和平换取全面撤退。侯
赛因是失望的,因为罗杰斯计划没有把以色列从西岸撤退作为和约旦谋求和
平的一个条件;但是,他对纳赛尔本人的保证感到满意,埃及将不走单独媾
和的道路。
以色列的反应是迅速的和可预料到的。果尔达·梅厄召开了一次内阁紧
急会议,罗杰斯计划遭到拒绝。以色列对第一个罗杰斯计划拒绝的仅有的得
益者,是在巴勒斯坦解放运动中赞成革命方式的那些人——解放巴勒斯坦人
民阵线和其他左翼和激进团体。他们现在在损害法塔赫现实主义者的情况下
开始挣得大量政治和宣传资本。
虽然阿拉法特及其在法塔赫领导机构中的同事们没有公开说过,同和以
色列媾和的阿拉伯政权一起工作是他们的政策,即使在阿拉伯前线国家同以
色列媾和的情况下,他们也准备以政治方式继续他们的斗争;对那些赞成革
命方式的人来说,这是明明白白的,确实这是法塔赫的政策,而它无意为宪
章所束缚。以色列对第一个罗杰斯计划的拒绝,意味着左翼分子和激进分子
可以指责阿拉法特和他的法塔赫的同事们,并向他们提出一些麻烦的问题,
加以质询。他们争辩说,阿拉伯政权设法劝说美国人去做的就是制定这样一
项计划,这项计划对“巴勒斯坦难民问题”口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忽视
了巴勒斯坦人的正义要求。以色列人加以拒绝;美国人像通常一样屈服于以
色列,而阿拉伯政权则对此难以作为,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西方的傀儡。
武装斗争和革命是解放的唯一道路。
在以色列拒绝罗杰斯计划的日子里,法塔赫的领导人很清楚,那些赞成
革命方式的人的论点正说到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的心里。甚至许多法塔
赫的忠诚战士也开始说,左翼分子和激进分子蛮有道理。现在不是有充分理
由可以用推翻侯赛因的办法在约旦开始这场革命码?
法塔赫领导人感到十分担忧的是,他们被指责出卖给那些要同以色列媾
和的政权。这种担忧的迹象在以色列拒绝罗杰斯计划后不久召开的拉巴特阿
拉伯首脑会议上明显地流露出来。这次会上最突出场面是哈拉德·哈桑和纳
赛尔之间发生的一场冲突。
哈拉德告诉我:“在读到一份正式声明后,我说,我不认为纳赛尔和其
他阿拉伯领导人有试图同以色列媾和的任何理由。我说,这是明白的,以色
列人拒绝一切,他们宁要土地不要和平。我向纳赛尔建议,他应放弃谋求政
治解决,而应团结阿拉伯人去战斗。纳赛尔大怒。他扔下他的文件,离开了
会议室——但是,这不是发生在他说我是一个‘梦想家’之前,不是发生在
他说团结这种东西在阿拉伯世界将永远不存在这样的话之前。”事实上,纳
赛尔在他因暴怒而冲出会议室之前说了许多话。他对谁将去进行战斗提出了
一系列尖锐的问题。他自己的回答没有说出口,但含意是,如果发生另一次
欲争,他的阿拉伯同事们会再一次制造借口或者同以色列进行秘密交易而站
在战斗之外。纳赛尔明显暗示,他的阿拉伯同事中的许多人是没有勇气的、
空喊的伪君子。据法塔赫领导人说,正是在这同一次首脑会议上,阿尔及利
亚总统布迈丁告诉纳赛尔说,他对叙利亚的虚伪极为“厌恶”,以致他正在
撤回他对埃及企图和以色列达成一项政治解决一事的反对。
哈拉德进而说道:“在首脑会议之后,我们终于了解到关于纳赛尔为什
么如此发怒的特殊原因。美国人已经告诉他,他们正试图改进罗杰斯计划。
他们已经采纳了纳赛尔不能和以色列单独媾和的观点,正要提出一个纳赛尔
和侯赛因能够接受的全面的方案。换句话说,关国人已经告诉纳赛尔,美二
个罗杰斯计划将要求以色列从埃及领土和两岸撤出。可是对美国人来说有一
个问题。在未来的几个月,他们会有一段艰难的时间来说服以色列人接受第
二个罗杰斯计划。美国人曾经要求纳赛尔帮忙,要他尽最大努力,确保拉巴
特首脑会议不通过任何激进的或者反对的决议。通过海卡尔,我本人看到美
国国务院给美国在这一地区的两位大使的信件,要求大使尽一切办法来劝说
阿拉伯领导人阻止阿拉伯激进分子在拉巴特首脑会议上表达自己的主张,如
果可能,使首脑会议延期。”
我认为,哈拉德激怒纳赛尔,大概是有计划安排的,可以这么说,是和
他的法塔赫同事们商量后作出的,以便给法塔赫这样一个机会,向它自己的
支持者表明它没有向那些要和以色列媾和的阿拉伯政权出卖灵魂。哈拉德不
得不成为做这件事的一个人,因为解放运动中激进分子正针对他及他作为法
塔赫右翼领导所阐述的主张,集中火力,口诛笔伐。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
较早时候曾经力图用破坏沙特在黎巴嫩的输油管道来阻挠法塔赫同沙特阿拉
伯的关系。
在拉巴特暴发的愤怒看来在一个短时期内损害了法培赫和纳赛尔的关
系。但是,在1970 年初,这场不和修好了。法塔赫的领导人向纳赛尔说明他
们为什么不得不表明他们不是他的傀儡的原因。作为回报,纳赛尔告诉了他
们所有他知道的关于不断发展中的和平进程。哈拉德说:“纳赛尔非常坦率,
非常诚实。他说了以下的话:‘美国人曾经告诉我,我可以在任何我愿意的
时刻收回西奈。但是,我对此并不在乎。问题是西岸和加沙,除非以色列人
从那儿撤出,否则我将不同他们媾和。’为了向我们证明他是真诚的,纳赛
尔接着告诉我们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并使我们十分吃惊的事情。他说,追溯到
1967 年喀土穆首脑会议时,他就曾授权侯赛因,为了使以色列人撤出西岸,
他同美国人怎么干都行。”
从哈拉德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很清楚纳赛尔为失去西岸而内疚;而这终
究是埃及的将军们在向纳赛尔、以后又向侯赛因谎报战场军情后,迫使约旦
卷入“六天战争”的。
在纳赛尔和法塔赫之间,在1970 年初有一个默契。如果巴解组织不想去
破坏阿拉伯国家在242 号决议基础上和以色列媾和的尝试,如果出现了和
平,巴解组织同意采取政治方式继续它的斗争,那么纳赛尔会尽一切努力说
服侯赛因允许巴勒斯坦人在西岸行使他们的自决权。自然,他们还能得到加
沙。当我问哈拉德,他是否能确认,这就是实际上的默契。他答道:“是的,
你是对的。但是,作为提供证据的东西,我必须说,即使我们法塔赫人也尚
未想过以西岸和加沙的状况为根据来作为我们承认以色列的代价。”
由于同意和纳赛尔一起干,法塔赫领导人也必须承诺他们自己同侯赛因
合作,因为纳赛尔和侯赛因两人在和平进程中是合伙者。所以,对阿拉法特
和他的同事们来说,说他们是亲纳赛尔、反侯赛因的,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对抗约旦政权并推翻国王,这不是也不能是法塔赫的政策。
但是,即使当法塔赫领导人告诉纳赛尔他们准备和侯赛因合作时,这很
清楚,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推翻这位国王的号召,在原则上和感情上,受
到大多数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的支持——包括现在法塔赫忠诚战士的大
多数。在处理这一情况时,给阿拉法特增添了明显的困难,因为一种广泛流
传的看法是,只要这位主席发话,侯赛因就能被推翻。
第一个引起我对这一事态注意的法塔赫人士是这样一个人,他1970 年在
以色列最需要索拿的巴勒斯坦恐怖分子名单上名列前茅。他的名字,或不如
说他的斗争化名,是阿布·达乌德。在这本书里,正如他自己所表述的,“他
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坦率他说话”。当法塔赫的一些人,在巴解组织在约旦
被压垮和逐出之后,转而采取恐怖手段时,以色列和约旦情报人士断言阿
布·达乌德是被称之为“黑九月”组织的出谋划策者之一。事实上阿布·达
乌德不是一个“黑九月”恐怖分子。当恐怖行动正在进行的时候,他实际上
是在组织实施一项推翻侯赛因的秘密计划——由于他在约旦被出卖并被囚
禁,这项秘密计划破产。
1970 年,阿布·达乌德是巴勒斯坦在约旦的所有民兵队伍的司令员。这
意味着他处于可能的最有利地位,得以了解广大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真
们正在想什么。
“但是首先让我告诉你当时我自己的感觉,”阿布·达乌德说,“我的
看法是,我们不仅能够,而且必须打倒侯赛因。其次我要坦率地对你说,这
不只是左翼分子和在其他游击队组织中的所谓激进分子的想法,这也是我们
法塔赫的绝大多数人——战士和年轻军官——的想法和愿望。在我们当中—
—我现在所讲的是指法塔赫的年轻军官——我们非常认真和十分经常地讨论
推翻侯赛因的问题。我们也同阿拉法特讨论我们的观点。我不止一次地对他
说,我认为我们正在犯一个可怕的错误,不采取行动反对侯赛因。我想,这
是某种证明,说明我们是一个民主组织。不管怎样,阿拉法特总是说,‘不’。
他对我们说,用战争来反对侯赛因或任何阿拉伯政权不是争取解放之路。”
我问阿布·达乌德,为什么他和其他人曾经如此确信侯赛因能被推翻。
“这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故事。并且由于像今天这样的形势,有许多人
——我可以肯定包括阿拉法特和侯赛因在内——宁愿真相不被泄露出去。但
是,我本人认为,不再有任何理由掩藏它。
“基本的事实是:从1968 年卡拉玛战斗时起直到1970 年6 月,我们法
塔赫人受到大约50%的约旦军队的支持。在1970 年6 月之后,部分地由于
我们运动中左翼分子的愚蠢的和罪恶的活动,我们开始失去这种支持。我们
稍后可以说到这些愚蠢的和罪恶的活动。这样,在1970 年6 月之后,我们失
去了我们的机会。但是,在那以前,从卡拉玛战斗时开始,我们法塔赫人,
加上那些支持我们的约旦军队,曾经有可能改变在安曼的这个政权。”
阿布·达乌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不认为指名道姓他说对我说
来是明智的,但是,我还是可以告诉你许多事情。在1968 年至1970 年之间,
有好几次约旦军官接近法塔赫,问我们愿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发动政变。有一
次一位十分亲候赛因的军官试图同哈巴什和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达成一项
交易,但是,这是一个圈套,当反政府的军官接近法塔赫时,他们是很认真
的。但是,阿拉法特和我们的领导人总是说:‘不。’要理解这点,你必须
知道约旦真实历史上的一些事情。它部分地是多次未遂政变的历史。在多次
失败之后,那些想要更迭安曼政权和制度的人害怕单独行动。这就是他们为
什么要和我们合作的原因。”
据阿布·达乌德说,法塔赫及其在约旦军队中的朋友的最好时机是在
1970 年2 月至6 月期间。正如他所解释,这段时期,由于以色列的猛烈进攻,
以及随后对罗杰斯计划的拒绝,这是表明以色列要继续在西岸停留下去的第
一个真实证据,巴解组织和约旦的态度正在变得日益强硬。以色列人正在实
施一项计划,强征在希伯伦(即哈利勒)的阿拉伯人土地,并把犹太人家庭
定居在这里。对约旦军队中的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纳赛
尔和侯赛因要乞求美国帮助其和一个蛮横的、侵略性的和彻底不妥协的以色
列媾和。
假设,在法塔赫忠诚战士中,随随便便地就能找到多数人赞成与侯赛因
政权交战并一直战斗到底,那么为什么法塔赫领导的不对抗政策能占上风?
我向阿布·达乌德提出这个问题。他答道:“回答并不太复杂。不同于解放
巴勒斯坦人民阵线和其他左翼和激进团体,我们法塔赫人有一定纪律。这是
一点。另外一点是,我们是一个民主组织。从一开始我们就同意,我们不在
公开场合讨论我们的内部分歧,但是,在我们内部的会议上,我们可以自由
地发表我们想说的意见。即使是我们最缺乏经验的战士,也可以自由地批评
领导人,告诉阿拉法特他错了。因此,